文案:

(軟萌/膽小/炸毛受x佔有慾強/前風水/鬼攻)

小鮮肉陳嘉白是新入行的主播,為了合群,參加同行試膽大會,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直播深夜探公墓群。

而他在直播中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整片墳頭。從沉睡中驚醒的某鬼,一睜眼看到軟軟萌萌小主播朝自己墳頭走來。

周寒蟄:這片墳頭由你承包了。ps:這個角度真酸爽。

於是令人窒息♂的事因此開始展開...身上莫名的痕跡♂、半夜的喘息、洗澡時玻璃門的手印...

小劇場:

通過網上發帖諮詢,陳嘉白得到了一個『偏方』。

他在桌上放了一張黑色紙條,用茶水寫到----你想怎樣。

一夜無夢。

上面血紅色字跡龍飛鳳舞:想要你。

●有強制小黑屋劇情,不喜勿入!!!

●弱弱弱受,邏輯死!小白文筆勿ky

●攻後期會有人身,鬼身時三觀不同,抖艾絲。

1v1,甜狗血,為愛情鼓掌,私設多多。

●本文是快穿鬼攻世界的衍生,人設、劇情走向不同。

這部抄雞萌!

好喜歡這種奶白奶白的受(大心)

個人推薦

 

 

   ☆、奶白小主播

 

   1

   屏幕前,終於出現了四個大字:恭喜通關。

   坐在電腦面前的少年虛虛長吁一口氣。

   少年面上淡定,實則手心攥滿了冷汗。

   書桌下白皙的腳趾全蜷在一起,毛線卡通熊拖鞋也被緊張的時候踹書桌的另外一頭。

   「第三期【夢魘】就到這裡了,下一期由留言的票數來決定直播哪款遊戲。」

   陳嘉白,一名恐怖遊戲主播,還是個剛簽約的新人,網站算是捧他,給他一個頭版版面。

   標籤是———【被恐怖遊戲支配的美少年】

   個人技:奶音,膚白,脾氣好,樂觀。

   個人認證缺點:慫,不欺軟但怕硬。

   雖然還殘留些嬰兒肥,但實打實是一名大三的學生,這個年紀也稱不上美少年,但略有些童顏,總被人當做剛上大學的大一新生。

   他不同於其他遊戲直播,顏值讓他更像是直播唱歌撩粉的男主播。

   關遊戲的空檔,電腦黑屏,屏幕上印出他的模樣。

   微卷棕色軟毛,小鹿眼,淡粉唇色,嘴角微微上揚,就算平常嚴肅的時候也感覺他是在暖暖的笑。

   右邊眼角一顆淡色的淚痣,皮膚奶白,在黑色的屏幕裡相當的醒目,略微耷拉下來的劉海遮住一點眉毛,而微微下垂的眼角讓他看起來十分乖巧。

   大抵恐怖遊戲主播長得都差強人意,因奶狗的性格、美少年的的顏值讓他簽約不過十天,直播間裡的人氣已經穩定在萬人。

   退出了遊戲,彈幕刷起了一波小禮物,開始詢問今天晚上的事。

   [小白,今晚直播?]

   [聽說是試膽大會。]

   他聲音偏少年音,放慢聲調的話,總覺得有點像是撒嬌,而尾音是南方人特有的上聲調,聽起來更是奶。

   「對,今晚九點半到十一點,應該會在室外。」

   [期待小白用奶音被嚇得吱哇亂叫。]

   [地點是那裡?]

   [具體什麼內容呢?]

   [我聽說了,是被胖頭魚那個大老粗約去試膽大會。]

   陳嘉白單手強撐著臉,心裡一堆mmp,拿出小龍人水杯喝了口水,對著攝像頭露淡淡的笑容,一顆小虎牙露了出來:「我還沒有被通知到地點…」

   [小白笑起來太暖了…撩得我不行惹…虎牙賽高!]

   [笑容賊乖,到姐姐懷裡來!]

   [承包小白的笑臉,我白顏值可以吹上天。]

   [水杯同款!]

   和幾位留下來喜歡撩他的粉絲聊了幾句,約好一不見不散,這才關了直播。

   剛一下線,他的負責人陳昊打來了電話,按了接聽鍵,陳昊碎碎念立刻撲臉而來。

   「小白,我說你,明明這麼好的資源,非給我簽什麼遊戲主播,白白浪費,要我說啊…」

   陳嘉白打斷陳昊的長篇大論。

   「陳哥,晚上直播的事兒…」

   「我就是來說這事的,本來想給你拒了,誰想胖頭魚先把消息放出來,我真特麼的…想爆粗口。」

   「陳哥,沒關係,不就是試膽麼..

   只不過他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一點底氣都沒有,他自個幾斤幾兩…

   「嘖嘖。」 陳昊知道自己簽下來的小孩是什麼德行,沒點破,忍不住囑咐:「他們要是玩的太瘋,你就關直播,別到時候讓粉絲看著了…」

   陳嘉白:「那哪成,等會該說我不上道…」

   陳昊:「我也管不了,都是老主播,就是逮著你數據好,總之你記得別逞強,實在不行給我打電話。」

   每行都有自己的不成文規則,直播這一行也是這樣。

   陳嘉白心裡清楚,這絕對是要給他這個新人來一個下馬威,誰叫他初出茅廬就人氣拔尖。

   掛掉電話,陳嘉白從自己的書桌上掏出了厚厚一沓速寫紙。

   調整心情,開始———補作業。

   天知道他打了分數的擦邊球,進了這所著名大學,卻因為專業太擠,從設計類直接被調劑到純藝術系———油畫。

   這個專業以後就業就有問題,所以陳嘉白不得不另做打算,而且油畫的顏料、畫具、紙張之類的,實在太貴。

   他之前拚命兼職才堪堪維持平衡,要不是上個月他心血來潮應聘了主播,說不定他現在還蹲在隔壁街壽司店給客人倒茶。

   等到從書寫紙裡抬頭,天已經暗了,六點半,書寫紙上一個個運動的小人。活靈活現。

   胡亂的煮碗麵,打了兩個雞蛋下去,一餐解決了。

   手機振動,來了短信。

   是天明,他在主播群認識的男主播,倆人都是新人,聊著聊著就熟悉了。

   天明:[小白,你真要去麼?]

   陳嘉白:[能怎樣,話都放出去了。]

   天明:[我剛剛從師姐那邊聽說了,據說地點是西郊…]

   西郊?陳嘉白心裡涼了一下。

   拿出了手機,他記得之前被推送過一條新聞,就是西郊。

   找了一下,果然!

   【西郊S23國道北邊的廢棄公墓,夜路的司機曾深夜看見不明影子,疑似鬧鬼!】

   那是一個荒廢了的公墓,應該有幾年的歷史,因不明原因全部遷移至北郊,而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有路過的司機看到不明的白色影子。

   陳嘉白沒來由的一抖,吞了吞口水,點開新聞的圖片。心虛得把手機拿遠,以防看到什麼恐怖畫面。

   司機們都是從車窗裡往外拍照,在亂木叢中,照到的東西不清不楚,更不要說什麼像素,要說是不明影子也可以勉強說的過去。

   陳嘉白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不就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照片麼…

   天明:[你要是勉強就別去,聽說那裡經常鬧鬼,不少人見過…]

   陳嘉白心說,我特麼也不想去,現在心裡還有一百個mmp想扔給胖頭魚。

   可他不能慫,他倒是對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半信半疑,強打起精神回到:[哈哈,你還信這個。]

   天明:[這不是擔心你麼。]

   陳嘉白:[放心,不是還有魚哥帶著我呢嗎。]

   天明:[總之你有事打我電話,我家離西郊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嘉白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天明對他太好,不僅經常到他直播間刷禮物,還時常在直播裡提到他。

   胖頭魚的短信已經到了,催他出門。

   陳嘉白回了一個好,起身打開大衣櫃,給自己挑了一套上鏡的服裝。

   本來陳嘉白穿衣服相當隨意,舒服就好,但是現在要直播出來,怎麼也要選套亮眼的。

   米色的針織衫,咖色長外套,淺灰色休閒褲,運動鞋,最後將頭髮稍微規整,劉海撩到一邊,最後塗上潤膚乳以防秋風刮到臉上脫皮。

   這樣稍微捯飭一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少。

   陳嘉白打車到了約定的集合地點,卻只看到了胖頭魚一個人,胖頭魚嘿嘿一笑:「他們先去放東西了。」

   「上車吧,我們現在過去。」

   胖頭魚的車是輛suv,整體性能不錯,舒適感優良,不過坐在上面的陳嘉白內心忐忑不安。

   「魚哥,今晚到底是怎麼…」

   「別擔心,當初我進來的時候也被嚇過,一些小遊戲而已。」

   胖頭魚笑的和藹,陳嘉白卻毛毛的。

   車開上了四環,轉到國道,一點點偏離繁華的街道。

   隨著車速越來越快,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陳嘉白手心開始冒汗。

   離開了有房子的城區,大地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路上只能看到他們的車燈照亮區域,路燈隔著半里地才有一盞。

   中途,胖頭魚把車停到了路邊,搜索導航路線。

   這期間,他幾乎沒有看到同行的車輛,這麼久的路程,只有兩三輛與他們背道而馳的大貨車。

   「歡迎您使用導航系統,精準導航為您保駕護航。」

   清麗的女聲在寂靜的環境下響起,讓人有些的不舒服。

   陳嘉白盯著導航,車開始重新上路。

   又行駛了十多分鐘,導航清麗的女聲終於開口:「前方200米右拐。」

   等行駛到了需要轉彎的地方,只看到一條坑坑窪窪不起眼的小道。

   他們從國道上的一個拐角處拐了下去,小道很窄,僅夠一車進入,還因為高低差,車子顛一個踉蹌。

   然而就在這一顛的時候,陳嘉白又聽到了那那導航清麗的聲音

   ————「前方事故多發地段,請謹慎駕駛。」

   窩草!!!

   陳嘉白連吞口水,強自鎮定語氣:「魚…魚哥,咱沒走錯吧?」

   胖頭魚嘲諷一笑,心說現在的新人素質這麼差,這就嚇破膽?

   但是嘴上還是安慰道:「放心,絕對沒錯。」

   這麼說著,前面有幾道光亮隱隱可見。

   「你看,他們都在這裡等著呢。」

   陳嘉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車窗外是雜亂無章的樹木,有些樹枝伸出了道路,打在車窗上『噠噠』作響。

   下面的路是灰土色劣質水泥地,車開在上面顛來顛去。

   坐在副駕駛的少年本來就相當緊張,胃裡被顛得一陣翻騰,但現在只能緊緊的抓著扶手咬牙堅持。

   導航清麗的女聲在他們即將要到的時候又響了起來。

   「右轉,右轉,前方右轉。」

   陳嘉白下意識的看了右邊,心裡咯登了一下,因為外面是一片灌木叢,什麼都沒有。

   被晃得犯噁心的陳嘉白忍不住出聲:「魚哥,不對啊,右邊沒有路!」

   胖頭魚嘖了一聲:「這導航不太靈光了。」

   他大手一伸,將導航關掉,然而就在關掉的那一瞬間,畫面一閃而過,陳嘉白看見了。

   導航上的車子的圖標停留在他們下國道的地方…

   陳嘉白告訴自己,這是眼花。

   但就在下一秒,導航強行刷存在感,畫面暗掉的幾秒後,又重新亮了起來。

   「即將達到目的地,即將到達目的地。」

   陳嘉白轉過頭去看胖頭魚,導航慘白的光線打到了胖頭魚雙下巴的臉上,分外可怖。

   一瞬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馬上就到。」胖頭魚似乎很不耐煩,直接將導航猛地一拍,畫面又暗了下去,隨著光亮暗下去,陳嘉白的小心臟也按了回去。

   還好前方到站,車速慢慢減緩。

   這是一片小空地,因為全是黃土,野草都沒長几根,車燈掃去,凹凸不平,小黃土包被車燈打出了幾道陰影。

   少年長吁一口氣,癱在車座上緩了一口氣。

   『噠噠』。

   剛緩過來,車窗被人敲打,少年差點嚇得蹦了起來。

   車窗外是幾張熟臉,不過在緊張的情況下,他看什麼都覺得恐怖。

   深吸一口氣,下了車。

   已經就深秋,這裡是郊區又是半夜,一陣陰涼的風從休閒褲的褲腿灌了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豎起了雞皮疙瘩。

 

   ☆、鐵門

 

   2

   陳嘉白站定,還沒分清東南西北,強光從四面八方過來,他精神開始有些恍惚,這一小片區域立刻被點亮,在這荒郊野外特別醒目。

   這讓陳嘉白更清楚的看到地上的黃土地,裂紋隱現且寸草不生,禿禿的,給人一種遠離人類文明的錯覺。

   他現在已經很後悔。

   先到的同行主播————老驢哥,開始調試攝像設備。

   用的是新產的蓄電設備,電量足以持續使用12小時以上。

   一個大攝像頭固定在車頂,將這一整片都能錄到。

   胖頭魚遞給陳嘉白發了一頂安全帽,帽沿上頂著一根細桿子,頂端裝著小型攝像頭,正對著他的臉,可以看到他胸部以上的畫面,以及一點背景,槓子可以手動搖動,讓觀眾看到更多的湖面。

   「既然都到齊了,時間也差不多,我們就開始播了?」

   一直在調試設備的老驢哥和在一邊笑著和胖頭魚打招呼的,坐在折疊椅上的兩位是大狸貓和蔥爆魷魚。

   狸貓稍微年輕一些,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很斯文,是去年的新人。

   魷魚是直播了三四年的老直播,比較老油條。

   他們帶的是擁有無線網卡的直播專用筆記本電腦,而陳嘉白頭頂的攝像頭是綁定在他自己的賬號。

   在他個人的直播間,看到的是他頭頂的攝像頭畫面,幾位主播分別分開行走,但是總直播間會集合他們幾人的直播間內容統一播放。

   「可以,我這邊都調試好了。」

   [滴———]

   攝像頭頂端的紅燈亮起,攝像頭開始啟用。

   打開直播,立刻,電腦畫面出現了直播的畫面,正是他們的所站之處,因為燈光強烈,畫面的裡的事務看起來都有些發白,在光線外的地方卻黑如墨汁,鮮明的對比下有點像是老舊電影的色調。

   鏡頭剛開,胖頭魚原本不耐煩的臉瞬間變成了笑臉,胖胖的雙下巴被擠開。

   「嗨,大家好,好久不見,在下胖頭魚。」

   陳嘉白毫無準備,只能蒼白著臉朝著攝像頭揮了揮手,然後對著頭頂的攝像頭輕輕一笑。

   [我家白這個角度好奶!眼角的淚痣好可愛。]

   [這是哪裡?黑漆漆的。]

   陳嘉白輕輕地問好,不像其他主播或中氣十足,火搞怪幽默,他只是淡淡的。

   但是這就足夠,直播間立刻刷起了禮物。

   陳嘉白:「這裡是西郊。」

   胖頭魚把話頭搶去:「我們現在位置在西郊S23國道以北,小夥伴們自行搜索一下就知道。」

   不過幾秒,立即有人反應了過來,彈幕瞬間開始刷起來。

   [我擦,公墓,你們不會是要…]

   [好刺激!]

   [廢棄公墓…]

   [我的天,不是經常鬧鬼麼,我們今天要看真人版的逃生?]

   陳嘉白:不,你們可能會看到真人版的嚇尿。

   胖頭魚:「今天的行程是這樣的,等會呢,會分成三批,狸貓、小白、魷魚,先後從西邊出發,往前就是咱們早年荒廢的公墓群,白天我來看過,鐵門已經壞掉,可以進到裡面去。」

   「大家可以在各自的直播間,通過他們帽子上的攝像頭進行觀看。」

   規則剛宣佈到一半,陳嘉白直播間頓時炸了。

   [我擦,我家小奶白要單獨進公墓?怕不是要命…而且據說見鬼,不是鬧著玩的!]

   [88,今天怕是見到主播的最後一面了…]

   [呸呸呸,不吉利!]

   [看了一圈,這家主播顏值可以誇上天,這是被遊戲耽誤的美少年啊!]

   [對對對,我家小白是遊戲圈裡的顏值擔當。]

   [單人本?刺激!這算不算看真人直播恐怖遊戲?]

   [我光看到黑不溜秋就害怕…]

   [期待奶白滋兒哇亂叫!!]

   當然,炸開的同時,禮物也刷的飛快。

   看著黑洞洞的荒林,胃裡剛剛在車上顛出來的翻騰,一下子被緊張壓了下去。

   習慣性的舔了舔唇,心裡已經開始打鼓。

   胖頭魚:「我們在幾位來之後,在路邊或者一些土堆、草地上裡放了六個信物,只要最先取回來一個,就算贏。綵頭呢,就是總直播間今天的禮物。」

   總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穩穩上了五十萬,正在朝六十萬邁進,而陳嘉白自己的直播間也從平常的一兩萬直線上升,居然已經衝到了八萬。

   雖然不少新進來的觀眾不少都在說他們作死,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

   出發前,陳嘉白還是開了口問:「咳,魚哥,信物是什麼樣的?」

   胖頭魚笑:「這可不能告訴你,那就不公平了。」

   「順帶補一句,這信物是老驢放的,都在草叢路邊,位置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種類是飾物,比如發卡、手套、眼鏡之類的。」

   老驢笑呵呵的擠過來:「都是嶄新的,很顯眼,不用擔心找不到。」

   別看彈幕裡熱鬧,場地上其實一共就五個人,為了應景,還放了BGM

   詭異氣氛的背景音樂,陳嘉白心跳咚咚咚,長長呼出一口,也沒能讓心跳慢下來。

   不過在面上,他保持著淡定,至少表情沒崩。

   明明是深秋,陳嘉白的額頭卻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胖頭魚看了看手錶,104分。

   從桌上拿起一小盒,裡面是三個簽。

   「現在,先抽取先後順序。」

   陳嘉白年齡最小,幾人讓他先抽。

   也不知道為什麼。

   陳嘉白剛伸進箱子的洞口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有種很慌的感覺,莫名心跳得很快。

   繼續伸進去,以為沒有到底,然而指尖卻直接觸到了紙團。

   異樣感油然而生,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就拿了這一團紙。

   「喲,白兒,運氣不錯,最後一個。」

   胖頭魚說的是反話,最後一個進,也就是說,前面距離近容易看到的的信物,很容易被前兩個主播拿走,自己卻要往更深處裡找。

   「我運氣一向不好。」陳嘉白苦笑了一下,搞怪的朝攝像頭吐了一個舌尖。

   瞬間,彈幕刷屏。

   [白白舌頭好粉!樣子賊可愛,想日!]

   [小白是我的。]

   [承包吐舌頭的小白!]

   [粉定主播!]

   先出發的是狸貓,他進入荒地中,也不過一分鐘他的手電筒光線變得模糊不清,這個時候,蔥爆魷魚才接著上路。

   「小白,出發。」

   接過手電筒,陳嘉白乾乾的扯了一下嘴角,腳底已經開始有些發飄,抑制住想要往回跑的衝動,踏出了第一步。

   手心攥緊了手電筒,立刻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他們前往的方向是西邊,為了緩和恐懼,他盯著自己的彈幕來分散注意力。

   [小白滋兒哇亂叫一次,送一火箭!]

   [哈哈,小白撐住,別叫。]

   [主播,你們這是不尊重人家死者…]

   [都遷移了,哪裡來的死者]

   [等會要遇上個沒錢的,遷移不起的…]

   低頭看手機的空檔,沒想到已經走出去了十幾米。

   一抬頭,漆黑一片,唯有他手上手電筒的一束光亮照亮一小片區域。

   地面上石子凹凸不平,他穿著一雙薄底運動鞋,走在上面有點咯腳。

   踏在地上上面,偶爾踩碎了落葉,窸窣的聲音在安靜得過分的荒地上格外刺耳。

   陳嘉白自己直播間的人氣穩穩的上升到十萬左右,他看了一眼,心中卻高興不起來。

   他不敢停下來,覺得自己停下來就會往回跑。

   陳嘉白壯著膽子對著攝像頭:「還真的有些恐怖呢。」

   只是末尾的顫音充分暴露他內心

   [哈哈,我怎麼覺得小白要破功了!]

   [奶狗主播,關注了!]

   [等待小白的滋兒哇亂叫。]

   粉絲[成天看帥哥]給主播送上999架紙飛機。

   陳嘉白擠出一抹微笑,輕聲感謝,聲音軟糯,只是在寂靜荒地上總覺得有那麼一些滲人。

   當然,滲到的,是陳嘉白自己。

   深秋的風總是有些刺骨,這條路沒有岔路,筆直看過去,漆黑一片,只有前面蔥爆魷魚的一抹手電筒光亮,但是他走的比自己快,那微弱的一點燈光也在半分鐘後消失。

   滑動喉頭,嚥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嘴唇,在攝像頭下濕潤發亮,他繼續前進。

   十萬人,絕對不能丟臉!

   繼續往前,已經看不到身後大本營,被枯木殘葉擋住,只能遠遠的看到有一點模糊的亮光。

   前面的人還沒有掉頭,說明沒有找到信物,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還沒到公墓?]

   [說實話我感覺主播旁邊的背景有點不和諧。]

   [我也看到了…是不是飛過去什麼?]

   [是一片樹葉啦!]

   幸虧陳嘉白這時候已經沒空看彈幕,他已經有些麻木,被嚇得條件性往前走。

   攝像頭上的光亮微微的照亮他的臉,但不至於讓他看不清路。

   壯著膽子,在附近的地上搜索,用手電筒沿著邊上的尋找,他發現這條路除了老樹枯樹,只有一些黃土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手電筒能照亮的範圍越來越暗。

   而前方,到了頭。

   燈光打在了鐵門上,形成斑駁的影子,影子投在水泥地上,公墓的水泥地已經被黃土侵蝕。

   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開口:「這裡應該就是公墓了,兩位前輩還沒有返回,看來東西還在公墓內。」

 

   ☆、上路

 

   3

   公墓入口鐵門已經有些銹跡斑斑,為了讓直播間的觀眾看得到,他特意把攝像頭轉到了前面。

   銹跡斑斑的鐵門,地上帶著孔洞的陰影,成功的刺激到一片小禮物。

   但是陳嘉白不是為了禮物,是為了————————為自己等會有可能落跑的行為做一下鋪墊。

   很奇怪,前面的人居然還沒有轉頭回來的跡象,這個公墓究竟有多大?

   他有點想要喊一句,但是這樣未免不太好看。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碰到了銹跡斑斑的鐵門。

   嘎吱一聲,鐵門應聲而動,推開了鐵門。

   鐵門有些緊,還是費了一些勁。

   [這門前面關著?]

   [誰來劇透一下?有沒有人剛剛圍觀了其他主播的?]

   [我我我,剛剛走第一個的狸貓,惡作劇關了門。]

   [呼,剛剛想了一下,差點嚇死。]

   [不對啊,第二個魷魚可沒關門。]

   []

   這次,陳嘉白正巧就看了彈幕,在他覺得不會更怕的時候,偏偏就看到這個彈幕。

   對話看得一清二楚,本來就嚇得麻木,雙腳開始更加僵硬。

   精緻的下巴抵在高領毛衣上,嘴唇已經開始遊戲抑制不住的抖動,只是弧度很小,沒有被視線不太清晰的鏡頭捕捉下來。

   [你們別嚇小白了,想看小白輸嗎?]

   [哈哈,主播別怕,他們嚇你的。]

   [我才沒瞎說,我從那邊來的。]

   [兄弟,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實誠。]

   陳嘉白乾乾的牽動嘴角,腦子裡一片放空,一腳踏上了水泥地。

   堅實的水泥地彷彿給了他一點點安全感。

   身邊太安靜了,沒有聽到一絲絲響動,陳嘉白只能木然的用手電筒四處掃射。

   「這裡的傳聞我也有聽說,不過也只有些捕風捉影的照片,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陳嘉白輕聲說了一句,算是掩耳盜鈴,給自己打氣。

   這裡應該是小路,邊上有一些枯木,再往裡,應該就能看到管理室,再往裡…

   陳嘉白不敢想像,雙腳麻木的往前走,手電筒四處掃動,沒有看到道具。

   整個公墓靜悄悄的,黑暗完全籠罩,幾乎看不見任何手電筒之外的地方,連彈幕前的觀眾都屏息。

   有人在彈幕提議:[小白唱首歌吧,壯壯膽?]

   [那就好漢歌?]

   []

   陳嘉白看到彈幕,嘴裡立刻哼起歌來,清亮的嗓音卻像是蒙塵,變得有些僵硬。

   他不敢往回看,甚至覺得自己都沒有往回跑的勇氣,因為身後也是黑暗。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聲音在這個格外寂靜的地方迴盪,讓陳嘉白自己都唱不下去:「一隻沒有尾巴,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

   [歌詞錯了…]

   [現在哪裡顧得上歌詞,我都緊張死了。]

   「…真奇…」

   聲音戛然而止,屏幕前的觀眾的心跳也都跟著停頓了半拍。

   陳嘉白走到了進來小路的盡頭,這裡有一個小房間,應該是保安室。

   「這裡應該是保安室了,我們盡量就不進到房間去,時間主要放在找信物。」

   [哇,有一點點解說恐怖遊戲的感覺,我快要緊張死了。]

   [禮物刷起來啊!]

   陳嘉白抖著嗓子,讓自己保持平靜,手電筒照在木門上,一道光被吞噬。

   門沒有關嚴,漏著一個縫隙。

   陳嘉白不敢深究,只看了一眼,立刻移開手電筒。

   越過保安室,那麼說來,前面就是公墓群了。

   [為什麼狸貓和魷魚還沒回來?]

   [地方這麼大?]

   陳嘉白也注意到這個問題,雖然說公墓很大,但是不見得一點響動和聲音都沒有吧,這一片區域,至少也能看見亮光吧。

   但是沒有。

   旁邊的枯樹枝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像是張牙舞爪的妖怪。

   繼續往前走,鞋底在水泥地上踏出來的噠噠聲,像極了恐怖遊戲裡的時間過場。

   走了十來米,手電筒照耀的地方終於有了變化,水泥地變乾淨,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一樣,地面還有些濕。

   陳嘉白舉起手電筒,朝遠處看去,隱隱綽綽看到一堆亂七八糟的石頭,還有橫七豎八的規則型石塊。

   如果不出意外,這石塊就是…

   廢棄的石碑。

   [窩草,好刺激,怎麼辦我想尿尿!]

   [主播真膽大,我決定成為腦殘粉。]

   陳嘉白:老子已經要尿出來了好哇!!

   [主播,你剛剛照地下,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陳嘉白:麻煩您老別提醒我好嗎!!

   [我也看見了。]

   經由彈幕提醒,陳嘉白不得不往地下看了兩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

   那是一連串濕漉漉的腳印。

   也不知道是不是嚇大勁兒了,他繃緊,陳嘉白竟然還分析起腳印的方向。

   和自己的方向相同。

   [我就說吧…]

   [會不會是髒東西?]

   [嚇尿了,和平富強友愛健康!]

   彈幕瞬間刷起了這句話,好歹讓陳嘉白有點彈幕護體的感覺。

   他太有抽了抽嘴角,好歹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笑:「我猜這個可能是魷魚或者狸貓前輩的腳印…」

   他為了壯膽子,特意讓鏡頭掃到地上。

   說著,還將自己的腳放上去比了比。

   「比我腳大,看來是魷魚的。」

   [窩草,我看錯你了,小白你膽子老大了。]

   [厲害。]

   雖然陳嘉白嘴上這樣說,其實他伸過去的腳都隱隱感覺到抽筋,他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敢把自己的腳伸過去…

   陳嘉白:老子就算被嚇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陳嘉白心裡給自己暗示,這就是魷魚的鞋印,沒錯,這就是他的。

   「咱們不糾結這個了,現在找東西要緊。」

   手電筒快速的掃在小路四周,卻沒有看到半個信物的影子,因為太過於害怕,陳嘉白手電筒光線掃過的速度非常快,就怕停頓下來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段水泥地很短,腳印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整整齊齊,有條不紊的腳步,就在他手電筒掃來掃去的同時,不斷的出現在視線之內。

   然而措不及防,腳印消失了。

   消失在了同樣消失的水泥地末尾。

   而前面,就是他之前從遠處掃到的亂石堆,下面是黃泥地。

   [窩草,還沒看到信物嗎,老子一個人在家,好怕!!]

   [抱緊!!]

   [主播膽子真的是破了天…]

   陳嘉白努力抑制他抖成篩子的腿,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這大冬天裡,他貼身的棉體恤已經被冷汗浸濕。

   冷風打在讓臉上,讓他嚇出來的冷汗被風乾,這麼下去,明天絕對會感冒。

   然而陳嘉白已經想不到明天…

   手電筒的光線能照亮的距離有限,然而彈幕上眼尖的人卻看見了東西。

   [等等,小白,你左前方,亂石堆的某個石塊上,是不是有個東西!]

   陳嘉白脖子僵住,木然的說:「什…麼,什麼東西?」

   僵著腦袋轉過去,他看到了,很醒目,影子打在石塊上,還有些透。

   [是信物嗎?]

   陳嘉白穩住抓著手電筒的手,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看的很清楚。

   是一塊嶄新的玉質掛墜,用一條紅繩子串著掛在石塊的一角。

   被風一吹,還微微晃動。

 

   ☆、信物

 

   4

   [真的是信物。]

   [怎麼感覺瘮得慌?]

   [紅繩…]

   陳嘉白站定,看了看腳下,腳印的確消失了,餘下的路都是泥土路,沒有了腳印。

   [難道其他主播走到這裡就回頭了?]

   [可是就一個腳印,這公墓還有其他路嗎?]

   [剛剛狸貓好像走的是另外一條。]

   [魷魚是拿到了信物了?]

   [沒有。]

   [我剛剛從那邊來,魷魚好像也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因為太黑,他們都沒看到有兩條路吧?]

   [那腳印會是誰的…?是驢哥的嗎?]

   [很有可能。]

   [兄弟你救了我,要不然我要嚇死了。]

   陳嘉白無心看彈幕,他現在面臨一個選擇。

   一,走到那堆亂石堆處,拿信物。

   二,轉頭就跑,也許仔細搜索路上,還能找到別的信物。

   可是陳嘉白知道,第二個選擇,找到信物的機會微乎其微

   既然他都到這裡,都已經被嚇成這樣了…

   陳嘉白心一橫一咬牙,走。

   陳嘉白臉色蒼白,在白色的光照鏡頭下,更是顯得毫無血色,不過這並沒有引起注意,攝像頭在並不是絕對清晰的情況下,屏幕那頭的觀眾肯定是看的不清不楚。

   [要過去嗎…?]

   [嚇人。]

   陳嘉白一腳踩到了鬆軟的黃泥地上,這一片地上凹凹凸凸,他忍住自己不去想那些黃土包和那些石頭堆原來是什麼。

   他的神經崩的緊緊地,似乎只要被其他東西一碰,就會分崩離析。

   一步,兩步。

   突然,腳下觸到了石塊,手電筒往下照,是一塊有些體積的大石頭,他一步越不過,只能踏上一腳走過去,然而就在手電筒光線的一晃之間。

   陳嘉白看到了字。

   [踩到了什麼嗎?]

   [公墓裡的石頭塊能是什麼?]

   [怕不是…石碑?]

   陳嘉白喉頭緊的不能再緊,現在也說不出話來,只能難看的牽動嘴角,比哭還醜。

   他剛剛看見了,看見上面有字,而自己那一腳,正巧就踩在人家名字的正中央。

   他看見了一個字————周。

   而他的腳正好踩在後兩個字上。

   他絕對不會去仔細看究竟是什麼字,他怕他若是看到了,就會不顧一切的轉身跑回去……

   既然他都走到這裡了。

   他穩穩的跨了過去,不再看彈幕,看彈幕的話他可能會怕的更厲害。

   陳嘉白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到這個地步…

   真的是人生的突破。

   石頭堆很多,還有一些小黃土包,他一個個的踩了過去,用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

   可彈幕裡的觀眾,藉著著一點點微弱的光線,給他數了了他翻過東西的次數。

   [13]

   [小白走了十三個坎…]

   [我的親娘哎!]

   可陳嘉白已經不看彈幕了,踩完最後一個黃土坡已經非常接近進自己的目標。

   觸手可及。

   手電筒照到前面,鏡頭雖然往前掰了,但是看不到陳嘉白看到的東西。

   光線照到那枚玉珮上,粗粗一看,是兩個半月牙的形狀,但是細看,卻是一張八卦。

   臥槽,陳嘉白心裡罵娘了。

   這本來就試膽,還弄個八卦,這不是存心嚇人呢嗎?

   心上這樣說,他卻伸過手去。

   顫抖著手,想要把它摘了下來,卻因為抖得厲害,弄了兩三次,才把紅線從石塊的一角拿下來。

   玉墜入手冰涼,可是真的涼的有些過分了。

   他的手本身就已經很涼,這快玉珮比他更涼。

   然而就在他把玉珮放到兜裡的時候,陳嘉白視線一晃而過。

   看到了石碑正面。

   上面有字,中文,所以不管他多自我催眠,他還是看到了。

   ?———周寒…蟄?

   [臥槽,後面是不是有什麼…]

   [我好像也看到了。]

   [我還以為是我眼花。]

   陳嘉白沒有看彈幕,自然就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涼風嗖嗖,全身打了個一個冷顫,這三個字就像印在他腦海裡似得,反覆的出現。

   鏡頭下,少年眼神發直,卻什麼都沒說。

   吞了吞已經乾涸的口水,轉身,望著黑黝黝的路,臉上露出了苦瓜臉。

   「我們該回去了…」

   [哈哈,小白慫了。]

   [為了這一幕我等了多久。]

   [作為從小白剛開始直播就開始看的死粉來說,小白今天絕對是破天荒了。]

   [這還是我的白兒嗎?]

   回去的時候,陳嘉白幾乎是同手同腳,走的急促,接連跨過石塊,可是下盤不穩差點被就石塊給勾倒。

   為了不讓自己摔倒在這個可怕的地方,他不得不把手電筒照到在前路地上。

   等等。

   陳嘉白定了定身,兩腿發飄。

   低頭。

   他的腳,好死不活,又踩了兩個字,然而這次,他踩的是前面兩個字。

   最後一個字是———蟄。

   這個字是真的不常見,所以陳嘉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右腳緩緩抬起。

   三個大字。

   周寒蟄。

   「…」媽媽我要回家…

   他瞬間想起了來的時候,他踩得第一個石頭,他記得,上面是周…

   心頓時涼了,像是從頭涼到腳,給澆了一個透心涼的感覺。

   這裡是周家墳?

   全都叫周寒蟄?

   他當他是張x靈嗎?

   [怎麼了?小白看到什麼了?]

   [不會是髒東西吧…]

   [別嚇我,我想關手機。]

   想了一會,越想越可怕,陳嘉白趕緊抬起頭來:「腳踩到了爛泥,我們繼續走,不知道其他主播怎麼樣了,我大概是最後吧。」

   說著他立刻跨出去一大步,再也不往腳底下看,這怎奈他回來的時候,面對著之前背著他的石碑,他一不小心又看到了。

   那三個字————周寒蟄。

   已經開始有些崩潰。

   越來越加快步伐,終於,上了水泥路。

   剛想稍微放鬆一下,他一低頭。

   剛剛那個濕漉漉的腳印…不見蹤影。

 

   ☆、回程

 

   5

   到了這一步,他握緊了口袋裡的掛墜,乾脆兩耳不聞窗外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雖然已經感覺到整個人的血都涼了…

   往回走,身上的汗被涼風那麼一吹,打顫了一下。

   幸虧回去路永遠沒有來的時候的遠。

   重新看到安保室,陳嘉白鬆了口氣,好歹已經走回來了。

   他經過安保室時回頭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回頭。

   可是...

   門開了,縫隙比剛才的大。

   陳嘉白腦子嗡了一聲,強自鎮定,企圖給自己洗腦,那一定錯覺。

   ————和平!民主!富強!

   於是他這飛快的往鐵門走去,頭也不回。

   幸虧鐵門沒關,維持了原樣,手裡緊緊攥著玉珮,步伐急促,幾乎像是後面有人在追他。

   順著手電筒光亮,大本營的光亮就在眼前了。

   終於,看到了大本營。

   陳嘉白本來不喜歡他們幾人,但是這個時候就像是看見了親人,就差點沒撲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淚。

   坐在小馬甲上的狸貓給他投來了安慰的眼神。

   [終於到了,我就差點尿了。]

   [這個直播室精彩,我本來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

   陳嘉白長舒一口氣,腿頓時就軟了,癱倒在小板凳上。

   狸貓和魷魚應該比他早到一會,兩個人臉色煞白,看起來也是被嚇得不輕。

   胖頭魚乾笑了一聲。

   「哈,小白終於回來了,雖然這次是第三,不過勇氣可嘉!」

   陳嘉白尷尬的勾了一下唇角,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來信物。

   「魚哥,這是我找到的信物。」

   胖頭魚看了他一眼,沒有把東西接過去:「這…信物就留著當個收藏吧。」

   陳嘉白:……

   胖頭魚立刻轉開話題,活躍氣氛:「這次最先到的是狸貓,第二的是魷魚,咱們截止現在到整點11點的禮物,全都轉到狸貓的賬戶裡!」

   狸貓梳理好心情:「這次的確被嚇壞了,看來還是要鍛煉鍛煉膽量,不過我看小白那邊更嚇人,辛虧我選了另外一條路。」

   [我就想問問魷魚有沒有關門?

   [我剛剛在魷魚直播間,貌似他沒關。]

   魷魚沒有回應彈幕的問題:「這次比去年恐怖多了,明年我就要考慮要不要繼續參加!」

   「哈哈~~

   胖頭魚和驢哥很給面子捧場笑。

   陳嘉白癱了一會,虛虛一笑:「我本來膽子就小,這次沒落跑已經很不錯了…」

   [窩草,你還膽子小,那我豈不是膽小如鼠…]

   [主播,你自謙了!]

   [看小白這邊我都快嚇尿了,等明天再看一遍重播,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發現。]

   陳嘉白捂臉:「就放過我吧,我還是個孩子!」

   「哈哈哈。」

   他的動作引來了幾人的大笑,氣氛算是徹底緩和了。

   胖頭魚:「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了,大家也都累了,明天見吧!「

   「明天見!」

   幾人衝著自己的攝像頭揮手。

   滴一聲,攝像頭暗了。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驢哥一言不發的收拾東西,動作很快,但是陳嘉白注意到,他總是時不時往自己這裡看一眼,但是又在陳嘉白看過去的時候收回目光。

   狸貓走了過來收凳子:「你住哪兒,我看順不順路給你送回去。」

   陳嘉白:「北五環。」

   「差不多,你等會做我的車吧。」

   「那就謝謝您了。」

   狸貓點點頭,沒說話,開始收道具。

   陳嘉白癱了一會感覺好多了,也起來幫忙收拾,不過冷汗還沒乾,風從領子鑽了進來,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你先上車裡去吧。」

   浩浩蕩蕩的試膽活動,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收場了。

   收拾好東西,陳嘉白上了車,狸貓關上後備箱也做了進來,他們是最後離開的車,也不知道為什麼,其他幾人對陳嘉白的態度突然就有些微妙。

   「咱們先走吧。」

   狸貓發動了車,陳嘉白這才稍微放鬆點,扣上安全帶,癱在座位上。

   「狸貓哥,你們之前都這樣試膽的嗎?」

   狸貓笑:「這次特別恐怖,我差點就半路往回跑了。」

   陳嘉白:「我還以為就我這樣…」

   狸貓:「都差不多。」

   車子開上了小路,不過是幾分鐘,就見到了大路,前面的車子已經上了大路,看不見總要,車內一顛,他們也上了大路。

   陳嘉白有一種從窮鄉僻壤回到正軌的感覺,終於可以徹底鬆下心來。

   開了十多分鐘,車內的廣播台收到了訊號,開始播放段子頻道。

   從開上大路一直沒說話的狸貓,突然開口:「好點了嗎?」

   陳嘉白從到這裡,沒有感覺到真心實意的好意,狸貓這一句話讓他有點暖,感激的點頭:「嗯,沒那麼緊張了。」

   「今天的事兒別想太多。」

   「嗯...

   「那個信物什麼的,你還是找個時間扔了吧。」

   「嗯?」

   陳嘉白從口袋裡掏了出來,狸貓瞄了一眼,表情很古怪。

   陳嘉白:「魚哥叫我留個紀念。」

   狸貓欲言又止。

   這時候他們四周的景象開始有了房屋,遠遠的可以看到城市的光亮。

   就像是從原始社會回到了現代,心境完全不一樣,像是經歷了什麼穿越事件。

   下了國道,轉到了五環上,陳嘉白漸漸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終於,車開到了自己的巷口前。

   陳嘉白下了車給狸貓真情實感的道謝。

   狸貓擺擺手,在駕駛座上朝巷子看了一眼:「你住這兒?」

   陳嘉白:「我還在上學,這裡還可以,價格便宜。」

   狸貓低頭想了想,就在陳嘉白進到巷子去的時候。

   突然抬頭叫住了他:「小白。」

   「嗯?怎麼了狸貓哥。」

   「那什麼…你…信物,你還是趁早丟了吧。」

   「怎麼了?」

   陳嘉白又拿出了出來,玉珮入手仍舊冰涼。

   「我之前和驢哥確定過信物,他沒有買過玉珮。」

   

 

   ☆、玉珮

 

   6

   「…」

   「我這人吧,不混圈,但是不得不混,不過我覺得你還小,他們不提醒你,我看不過去。」

   陳嘉白訥訥:「謝謝…您。」

   「所以你還是找個時間把玉珮處理一下,找個懂行的人去去霉氣…」

   「好…」

   狸貓車已經遠去了,陳嘉白還站在原地,他手裡的玉珮依舊冰涼,卻像是燙手的山芋。

   陳嘉白邁開腿,瞥到了巷口的垃圾桶,他頓了頓,手臂一甩,把玉珮拋到了垃圾桶裡,聽到『咚』的一聲,頭也不回的跑進巷子。

   飛快的上了樓,陳嘉白背上剛剛風乾的冷汗又重新冒了出來。

   以最快的速度啪的關上門,靠在門上『噓噓』的大喘氣。

   狸貓說,那個信物不是驢哥放的,那這個信物...是什麼?給死者沒拿走的祭品?

   正在這時候,來了一條短信,滴滴的聲音把陳嘉白下了一個踉蹌,差點被自己玄關的鞋架勾倒。

   天明:[我剛剛看你的直播了,你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

   天明:[剛剛那個影子…]

   [什麼影子?]

   [你直播的,你自己沒看見嗎?]

   陳嘉白頭皮都麻了:[沒有…]

   天明:[那你當我沒說,可能只是我眼花。]

   [別自己嚇自己了,我現在到家了,先不聊了,沖個澡]

   陳嘉白哪裡相信這樣的話,人可以眼花,但是攝像頭不會眼花。

   他踢掉腳上的鞋子,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蜷在沙發角落裡,背靠著沙發,安全感爆棚。

   腦子放空了一會,抱著自己的小腿,睜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過了十多分鐘,他才緩過神來。

   從自己腰間掏出手機,手機還有二十幾的電,大概是郊區的信號不好,手機電量掉的快。

   不過他管不了這麼多,先是登上了手機論壇。

   論壇一個火爆的帖子佔據了視線。

   【深刻廢棄公墓直播,可疑影子嚇尿主播】

   陳嘉白嘟囔:「我哪有嚇尿。」

   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背後飄影子的那一幕,因為環境太黑,他根本不記得這是在那段路。

   錄播裡,他只能看到一點點灰影。

   可就這一點點身影讓他整個人都麻在了沙發裡。

   因為他重新看了一遍之後,在自己的肩膀後面,看到了一隻手。

   [我好像看到一隻手。]

   [主播還活著嗎?]

   [我去給主播寄個平安符吧。]

   陳嘉白癱在沙發上,突然就感覺,空蕩蕩的房間裡,四周像是有只無形的手…

   他使勁甩了甩腦袋,神神叨叨的開始念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盡量往好的方向想,或許只是什麼樹葉。

   向來樂觀的陳嘉白給自己洗腦…

   他剛剛進房間因為太著急,暖氣都沒有開,這時候緩過神了才感覺到冷,摸了摸沙發縫裡,找到了遙控器。

   暖氣源源不斷的輸送出來,感覺到回溫。

   暖氣的包圍下他感覺到了睏意,可是澡還不洗,不能就這樣上床。

   打開手機,坐著看了一會其他人的歡樂直播,房間裡也全熱起來。

   大笑了幾聲,似乎能放鬆下來精神。

   他租的房子不大,一廳一臥一衛,主要衝著整潔乾淨,裝修適合年輕人,才租下。

   等到他覺得熱的差不多的時候,打開了電視機,讓房間有聲音。

   一抹臉,從沙發上竄起來,順手就脫掉了針織衫和棉體恤,光著上半身走去衛生間。

   他雖然有點瘦,但不是白斬雞的身材,還因為常常被人拉去打籃球,所以還有點點小肌肉。

   大廳到浴室也不過幾米的距離,可就這幾米讓他打了一個噴嚏,鼻子一涼,感覺有些塞起來。

   他趕緊鑽到沖澡間,調好水溫。

   熱水從頭淋到腳的感覺頓時讓他重獲新生。

   沖涼房間的玻璃門因為固定輪軸的螺絲沒有擰緊,所以特別容易自己滑開,這樣特別容易把浴室弄的濕漉漉,所以每次他都要重新關好幾次。

   不過今天大概是放輕開輕關的緣故,居然沒有滑開。

   給自己塗上沐浴露,再重頭再衝了幾分鐘,閉上眼感受溫度。

   沖爽了這才出了淋浴間。

   淋浴房沒裝浴霸是一個敗筆,不過每次都提早開足暖氣,也不太冷。

   水汽充斥著整個浴室,他拿了掛在沖涼房門邊的浴巾,把自己的下半身圍上。

   走出沖涼房剛踏到地墊的時候,因為室內水汽,地墊在瓷磚上滑溜了一下,他整個人往後倒。

   幸虧他眼疾手快,一把扶到沖涼房的玻璃門上。

   「我就說這個地墊不好用,滑了幾次了…」他喃喃,想著等會去網購一個新的地墊。

   待他轉身,要關沖涼房的推拉門的時候,卻硬生生的僵住了身子。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玻璃門上,就在自己剛剛扶住玻璃門的地方,有自己的一個手印,然而在他的手印上方,還有一個手印…

   比他的手大。

   剛剛被熱水沖淡的恐懼,剛剛回溫的體溫,就在這一瞬間冷卻下去。

   而就在這一刻,燈突然暗了,暖氣不知道是不是壞了,他感覺到了溫度驟降。

   什麼情況!!?

   陳嘉白的臉色頓時煞白,吶吶的叫不出聲來。

   手機就放在洗臉台,他轉身想要去拿,地墊卻再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刺溜一下,滑行了一段,整個人被慣性一推,直接往前倒去,前面是就是洗臉台。陳嘉白下意識的護住臉,用手擋了一下,結果腳下滑溜,咚的一聲,雙膝跪地。

   很疼。

   但是顧不上太多,恐懼讓他整個人都不好。

   伸手摸了摸洗臉台,碰到了自己的手機,心下稍安。

   可就在指尖碰到手機,拿起手機的同時,他的指尖似乎碰到了什麼涼涼的東西…

   好像動了一下…

   陳嘉白快速縮回手,腦子一片空白。

   打開手機屏幕,他不敢看其他的地方,點開通訊錄,找到房東的電話,本想著撥打出去問問是不是停電了。

   可是他按在撥打鍵上的手,頓住了。

   左上角的新號欄,顯示著三個字:無信號。

   手機也因為一直沒有充電,目前剩下了不到百分之十的電量。

 

   ☆、浴室

 

   7

   陳嘉白幾乎要崩潰了。

   怎麼辦?!

   他顫抖著手,開起了手機手電筒功能。

   「嘶…」膝蓋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出吸氣。

   他想站起來,卻因為膝蓋酸麻疼痛,沒有成功。

   接著就在一瞬間,他感到四肢發涼,手腳僵硬,而幾乎同時,抓著手機的手一鬆,手機『啪』的一聲落地。

   他想喊出聲,卻發不出聲。

   冰涼的觸感,像是什麼柔軟東西,在扯他的浴巾…

   然後他鬆鬆圍著的浴巾,一碰,就鬆開了。

   他想說話,他想動,想反抗,可是一點用處都沒用。

   就像鬼壓床,在你感到清醒的時候,卻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然後就是更清晰的,寒涼的觸感在他鬆開浴巾的腰間摩挲…

   可也不過是幾秒,突然間,燈就重新亮了起來,房間內也漸漸回暖,電視的聲音重新充斥整個空間,恍若隔世。

   陳嘉白睜著大大的眼睛,懵坐在了原地,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等到回神,低頭一看,自己的浴巾已經鬆開,一覽無遺。

   而且他微微轉頭,看到了自己左側的腰上多了一道痕跡…

   陳嘉白:我特麼…

   輕輕碰了一下。

   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像是掐痕。

   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等到他呆坐在地上兩三分鐘,才踉踉蹌蹌的爬起來,膝蓋已經紅腫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傷及骨頭。

   站起身,面對著洗臉池前面的鏡子,鏡子裡自己的,臉色蒼白,嘴唇更是顫抖著。

   他狼狽的拿起浴巾重新圍上,扶著牆走到了大廳裡,腦子裡亂七八糟已經不知道想點什麼好,可是就在他走到大廳,想要給自己一點安慰的時候。

   讓他徹底崩潰的畫面出現了。

   一連串濕漉漉的腳印,從自己腳下延展出去,一連串,一直進到他的臥室裡。

   頭皮發麻,因為他的腳正好踏在哪個腳印上,而大小,似乎和自己在公墓裡,對比的大小相似…

   比他的腳大了一圈。

   「鈴鈴鈴~~~

   手機鈴聲在這種不適宜的情況下響起,陳嘉白顫抖手,瞇著眼睛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幸好,是天明。

   「喂,天明,怎麼了?」

   陳嘉白拐著腳連身上都沒擦乾淨,整個人蜷到沙發上,一時間太過於緊張反倒是什麼都忘了做。

   「你沒事吧?你聲音不太對勁。」

   「啊,我可能有點感冒,今天忘了帶圍巾。」

   「你澡洗完了嗎?」

   「嗯。」

   「後天我回S市,能不能見個面吃頓飯?」

   陳嘉白胡亂的應著:「好。」

   「那行,後天我訂位置,我請你。」

   「嗯,好…」

   天明在電話那頭,有點猶豫該不該說,陳嘉白完全沒有察覺,因為他現在緊張得都是條件反射性的回答問題。

   他盯著那個腳印,生怕突然從臥室裡又印出一串走出來的腳印。

   天明:「那我可以直播嗎?」

   「啊?」

   「就是美食番。」

   「可以。」

   「嗯!」

   天明的話語間一下變得輕鬆起來。

   「不見不散。」

   掛掉電話,電視裡正在放廣告。

   陳嘉白還是死死地盯著臥室的門,整個人動也不敢動,好在他平常會在沙發旁邊的櫃子裡放一床被子。

   今晚是不敢進臥室睡了,他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被子,捲成一個粽子,死死的靠在沙發離門最圓的那個角落裡。

   他未著寸縷,滑溜溜的鑽在被子裡,盯著臥室一直盯到了半夜十二點半,實在扛不住了,電視裡又開始放讓人催眠的長篇廣告,他一個走神,歪著腦袋睡著了。

   就子在睡著的下一刻,臥室的門裡多出來兩個腳印。

   一股寒風從臥室裡吹了出來,電視機突然畫面一轉,全屏雪花,滋啦滋啦。

   腳印不緊不慢的朝沙發走過去,腳印離開電視機前面後,電視瞬間恢復廣告。

   而腳印停在了沙發前。

   睡過去的少年微張著嘴,熱氣從小嘴裡呼出,緊閉的右眼下有一顆淡淡的淚痣,睡著了,卻微微彎著嘴角,讓人以為在淡淡的笑,因為恐懼,縮成了一團,露出了半個腳丫,腳趾也都蜷縮起來,白皙圓潤的腳趾看起來很可愛。

   而歪著的脖子劃出的弧度、以及一點點露出被子外的肩頭,非常誘人。

   一陣嘈雜,陳嘉白從夢裡一點點醒來,耳邊是電視的聲音,安利某種保健品的廣告,眼前是天花板,眼睛蒙了一層水汽,像是被欺負急了的樣子。

   兩隻眼睛有些紅腫,不受控制的咳了一聲,發現嗓子也啞了。

   揉了揉眼睛,覺得有些難受,手背碰上額頭,很燙。

   他摸索著起身,卻在坐起來的同時栽回到沙發上。

   電燈和電視一夜未關,電視開始播古裝電視劇,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水漬居然全部消失了,不留一絲痕跡。

   這平靜過分的早晨,讓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陽光從窗簾縫隙裡灑進來,冬天的陽光讓人覺得分外暖和,外面也傳來車子鳴笛聲,鬧市人聲。

   掙扎的坐起來,又是愣了半分鐘,才起身去洗臉,衣服沒在身邊,只好先圍上浴巾。

   鞠了一捧水,快速的洗了一把臉。

   放在一旁的剃鬚刀很久沒用了,他留意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剃鬚刀本來應該在第三層架子上,這會居然在第二層…?

   他揉了揉眼。

   記錯了?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不放在剃鬚刀上,鏡子裡,自己腫著雙眼,眼角發紅,眼神迷離,頭髮凌亂,光著的上半身,可就在他光潔的肩膀上,白皙的脖頸上,多了那麼兩道扎眼的紅痕。

   用手去摸,不疼不癢。

   「過敏嗎…?」

   他拿出手機想拍個痕跡症狀,到時問問醫生,或許是昨晚上被什麼蟲子咬的也說不定。

   然而他的手機徹底黑了,完全沒有電量。

   重新給手機充電,陳嘉白拉開所有的窗簾,陽光填滿了整個房間,他這才有了靠近臥室的勇氣。

   踏進臥室,屋內陳設毫無變化,就連他早上忘記疊的被子都安然無恙。

   真像是一場夢。

 

   ☆、帖子

 

   8

   陳嘉白病倒了。

   昨晚一身冷汗,又被嚇大勁兒了,晚上睡覺還光著睡,到了中午,感冒嚴重起來。

   「抱歉各位,請個假。」

   [哎呀呀,主播,你還是找人去去霉氣吧。]

   [不是我們迷信…]

   [是啊,感覺很恐怖,我重溫了一遍之後。]

   陳嘉白虛虛的笑了一聲:「不用擔心,只是昨天出了一聲冷汗,又被冬天的冷風一吹,所以感冒了。」

   [好可憐,摸摸頭!]

   [主播真男人,我想給你生娃。]

   [小白生病看起來超…想日!]

   陳嘉白看了一眼在線人數,居然穩住了,在五六萬波動。

   昨天一個晚上他至少漲了六七萬的關注,而且即使沒有拿到主直播間的禮物,他也整整收了三萬多近四萬的禮物。

   除去網站抽成,到手也有近兩萬的。

   這是他賺的最大一筆錢,下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基本上不用愁了。

   聊了一會,他準備下直播。

   就在他即將要說再見的時候,突然彈幕上飄過一句話。

   [主播,你後面桌子上的玉珮,是昨天那個信物嗎?]

   [小白你還留著啊?]

   [怕不是要做紀念。]

   [小白您真大膽…]

   陳嘉白脖子又硬了,全身血液瞬間涼了。

   他想要深呼吸,卻發現鼻子根本不通,梗住,張嘴呼吸,愈加的急促。

   緩緩的轉過頭。

   看到了,他幾乎要忘記了呼吸。

   就在自己身後的書架上,他看到了那枚玉珮,那枚他昨晚一鼓作氣扔到垃圾桶的玉珮。

   想到昨晚,狸貓和自己說的話,陳嘉白喉嚨一緊,開始狂咳嗽起來。

   「咳咳咳,抱歉,各位,嗓子也是有點不舒服的。」

   「這玉珮魚哥叫我留作紀念。」

   [哎,小白,你不舒服就別直播了,休息一天吧,心疼,]

   陳嘉白點點頭:「這個狀態也不好直播,各位我先下啦,有什麼事,可以在我個人論壇裡留言哦!」

   揮了揮手,直接關上了電腦。

   調整了一下心情,他轉頭看向那個安然無恙,躺在他書架上的玉珮。

   全身汗毛都立起來,昨天如果不是做夢,這個玉珮一定是在垃圾桶裡,現在應該被垃圾車拖走,然而他靜悄悄的躺在書架上。

   像是一個無辜的小玉珮…

   表情糾結,心裡也糾結,陳嘉白霍然站起,一把抓上玉珮。

   玉珮還是那麼涼,但是他感覺自己更是要涼…

   旁邊就是窗戶,他拉開了一個縫,毫無猶豫的直接扔了出去。

   一道漂亮的拋物線,他這樓的後面是一個沒有規劃完成的公園,目前還是亂七八糟雜草叢生,所以他完全不怕會砸到人。

   扔完之後,啪的一聲把窗戶關上。

   因為感冒,他腦袋昏昏沉沉的,腦子也轉的慢,扔完東西,就像是解決了心病似得。

   吞了兩顆藥,過了十幾分鐘,藥效上頭,陳嘉白又躺回到沙發上睡了過去。

   *

   「喂,小白,你病好點沒?」

   臨近下午五點,天明打來電話,陳嘉白從熟睡中醒來,啞著嗓子。

   「我剛吃了藥,現在好多了。」

   「我明天才到s市,不能現在去看你。」

   「沒事,小病,很快就會好的。」

   「嗯…那明天…」

   「最近嘴都淡了,我也想找點好吃的,約定照常。」

   「那好,不見不散。」

   手機已經百分之百了,陳嘉白拔掉充電頭,倒在沙發上看電影。

   是一個美劇,美劇總有個特點,一言不合就KISS,三天兩頭滾床單。

   「咦。」

   陳嘉白點了暫停鍵,畫面停留在男主親女主脖子的畫面,他仔細看了看,女主脖子上似乎留了紅痕…

   他瞬間想到了自己早上看到的。

   難道…是…?

   陳嘉白舔了舔嘴,開了自拍模式,將自己肩膀上的痕跡照了下來,截了圖,把其他的去掉,就留下了局部。

   他想了想,發給誰都不合適,說來說去,他連一個可以說話的真心朋友都沒有。

   他是很樂觀,可是不愛社交,也不喜歡出去玩,就喜歡宅著。

   他們大學裡的情況更是複雜,全都是藝術狂人,他生為純藝術專業更是過猶不及,其他同學對油畫的熱情,對專業的狂熱,注定在人際交往時產生了不必要的隔閡。

   就算是專業對談,最後都會在不歡而散中結束。

   所以陳嘉白一個靠調劑進入專業的二傻子,注定是找不到學霸朋友的。

   更何況他因為宿舍太貴,沒住,游離在校園邊緣。

   他換這個房子是因為要直播,之前那個小單間實在不夠美觀,所以他一咬牙一狠心,換了一個大房子。

   現在倒是住的很舒服,讓他換回去,他肯定不願意…

   他看了看自己拍的痕跡,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而且就一個局部,更不用說會解碼。

   於是他點開了另外一個論壇,用了匿名的方式發了一個帖子。

   【急!身上出現莫名印子,結果竟是蟲咬?】

   [圖片]

   樓主一覺醒來脖子上和肩膀上出現了紅印,害怕是被什麼毒蟲咬,所以在這裡請萬能的吧友看看!

   不癢不痛,但是很明顯,很怕會擴散!

   陳嘉白發完就把手機扔一邊,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他在被子裡無處了捂出了一聲汗,但是又不能洗澡,他起身到廚房給自己泡了一碗泡麵。

   本來他更喜歡煮,但是現在頭還有些昏沉,懶得在開火。

   等他吃完麵,給自己用濕毛巾草草的擦掉捂出來的汗,重新拿出手機刷新了一下帖子,沒想到的是帖子刷新了七十多層,難道真的被毒蟲咬了?

   點開之後,卻一臉尷尬…

   一樓:[你怕不是傻子…]

   二樓:[樓主你不是不是在逗我。]

   三樓:[小草莓,鑒定完畢。]

   四樓:[秀恩愛死得快!]

   …

   六十九樓:[樓主難道不知道自己被人親了?還嘬了小草莓,怕不是有貓膩…]

   七十樓:[窩草,樓上說道了重點,慎思極恐。]

   陳嘉白:…

   樓主回覆六十九樓:不可能,我家裡沒人…

   他一回覆,立刻就有人跟帖。

   [家裡沒人?恐怖!]

   [那是不是半夜被人闖空門了?]

   [窩草,做賊的偷完東西還要親一口嗎?]

   [你們想的很單純啊,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想到了某種…]

   回覆:[色鬼?]

   我草擬妹…

   陳嘉白被最後一個回覆給嚇得罵出聲。

   色鬼?

   然後這鬼半夜親他?

   難道是女鬼?

   舔了舔嘴唇,陳嘉白想像了一下,白衣,黑長直,沒有臉…哦,既然有嘴,肯定有臉。

   …

   [lz好好想想,是不是什麼時候不小心招了髒東西。]

   回覆:[ 1]

   樓主回覆:[你們別嚇我,我覺得就是蟲子咬的…]

   [不像是蕁麻疹之類的,急性蕁麻疹一般一兩個小時就消退,蟲子咬的話肯定會有咬痕,通常伴隨著膿皰,會癢或會痛,lz千萬別想不開去診所問人醫生,怕會被笑掉大牙。]

   樓主回覆:[我家就我一人,我前幾天去了一趟山上,所以懷疑蟲子咬了。]

   那個名為【飛飛蟲】的ID非常活躍,立刻給他回覆:[所以樓主你是不是從山上帶回了什麼東西?按照這個痕跡來看,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小草莓…]

   [突然興奮!色鬼!還嘬小草莓!樓主男女?]

   [樓上 1,炒雞興奮…]

   [樓主從語氣上看,像是男的,所以是個女色鬼?]

   [怕不是個男色鬼哦…]

   陳嘉白看到了最後,很果斷的叉掉帖子,卸載了論壇軟件。

   呵呵,色鬼,男鬼...

   你特麼當鬼也搞基啊?

   眼看著天又要暗下來,陳嘉白自然是不想在單獨在家過夜,但是自己現在感冒這麼嚴重,已經發熱。

   雖然捂了汗已經好很多,但他現在真的是沒有精力去其他地方。

   人一生病,很多方面的感官會下降,本來應該非常恐懼,也因為頭暈腦脹被暫且擱置。

   抱著大枕頭坐在沙發上,他今天還是不打算上床睡覺。

   摸了摸額頭,吃了藥,感覺熱度還沒有下去。

   明天還要赴約,今天還是老實待著。

   後天還有課,盤算了一下,他找了兩床被子,放到沙發上,準備一晚上捂更多的汗出來。

   他雖然是膽小,但是某種時候,也是有些神經大條。

   叫了外賣,是燉雞湯,這家雞湯是用的老湯底,每天都是現燉現賣,雞肉軟嫩卻不爛,還用了藥材燉煮,一份就要108,雖然好喝,但是的確有點貴。

   他現在手握巨款,奢侈一回完全不用怕。

   以前是陳嘉白用來獎賞自己的時候吃的,通常那個時候還會叫上小菜和米飯,但是今天胃口不佳,純喝湯吃肉也不錯。

   一邊吃,他打開了自己的論壇,發現主播論壇都在聊昨天他們直播的事情。

   [小白今天生病了,是不是中了晦氣…]

   [不是開玩笑的,還是讓他去找個道士看看?]

   [我看了錄播,差點沒給我嚇死,小白膽子那麼大的嗎?]

   [論壇裡有帖子分析他們當時的靈異事件,小白的最多…]

   [有什麼?]

   [腳印啊,還有關鐵門,還有後面飄影子,最可怕的是,他踩了十三個墳頭!]

   [窩草…]

   陳嘉白看到這裡愣了,直接就想到————周寒蟄。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繼續往下看。

   [窩草,他踩了人家那麼多個墳頭,人不跟著他就有鬼了。]

   [這一片墳頭都被他踩了吧。]

   陳嘉白點擊屏幕的手指一顫,13個,我擦,那豈不是說,他連踩周寒蟄13次?

   可是那裡不是廢棄的公墓嗎?難道還有人沒移走嗎?

   陳嘉白飛速的在搜索引擎上搜索起這個公墓的具體資料。

   「建於28年前。」

   「遷走原因不詳,無記錄。」

   「所有記錄在案名冊全都遷走。」

   「遷至S市和瞑墓園,地址南郊華源公路2210號。」

   都遷走了。

   陳嘉白略略的放心下來,好歹他沒真踩到別人的墳頭。

   喝碗雞湯,他整個人的狀態好了不少,管不住自己刷論壇的雙手,他又把之前卸載的論壇下載了回來。

   [樓主還好吧?]

   [我感覺樓主已經被色鬼吃乾抹淨了。]

   樓主:[本人好的很,也沒發生怪事,這個應該就是蟲咬的,此貼封樓。]

   他發完這句話,立刻收到了私信。

   是那個活躍的id【飛飛蟲】

   飛飛蟲:[lz,你千萬不要大意,這非常有可能是髒東西,我建議你找人驅驅邪!]

   陳嘉白看完信息,沒管,他其實不是特別信鬼神之說,只是怕黑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最怕的就是黑暗裡的未知中,突然蹦出點恐怖的東西。

   要說是真有鬼,他還是有點半信半疑。

   陳嘉白指頭點在刪除鍵上半晌,最終沒有刪除。

   電視裡正在放動物世界,畫面正放到非洲大草原上,一隻奔跑的獅子很快就捕獲了一隻瞪羚羊。

   幼小的瞪羚在血盆大口下,蹬了幾下腿,一命嗚呼。

   場面有點血腥,陳嘉白本來就是個軟性子,看著不舒服,直接換了台。

   換到了一個都市電視劇上,正準備躺下好好看,突然畫面一轉,跳回了動物世界。

   陳嘉白:…

   以為是電視出了故障,他又按了一遍,這次按到都市電視劇還沒一秒,立刻又跳回去。

   畫面已經從吃瞪羚變成了另外一個場景。

   溫和有磁性的男中音響起: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們交x的季節。

   「…」

   交你大頭鬼啊。

 

   ☆、你很可愛

 

   9

   這兩天嚇得他已經夠多的,這時候反倒是有點來氣,看個電視還出問題,於是他氣鼓鼓啪的一聲,把電視關了。

   接著一屁股癱倒沙發上,老子不看了還不成嗎!?

   可就還真不成。

   他躺下去沒多久,本來閉著眼睛,晚上吃的藥效果開始發作,慢慢有了睏倦感。

   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耳邊又出現了那個男中音:到了春天,萬物復甦。

   然而他眼皮已經抬不起來,稍稍走神,一下就睡了過去。

   一晚上他耳邊都環繞著男中音,導致他做了一個記不住的噩夢,夢裡急速降落,突然就停住,驚出一身冷汗。

   霍然睜開眼,夢裡的恐懼還沒消散,一陣陣心悸的感覺湧來,天還沒有亮。

   電視居然還開著,但是房間不知道何時關了燈,除了電視發出來的白光,一切都是黑漆漆。

   也因為時間太晚,頻道跳了雪花,窸窸窣窣,安靜的房間平添一絲詭異。

   陳嘉白鑽在被子裡不敢往外看,本來就被噩夢嚇到,現在又黑漆漆的,他已經不想去管為什麼電燈會黑掉,他只想換個台…

   遙控器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了地上,他要整個人伸出被子,才能拿到。

   不過他顯然不想把身子伸出去。

   於是寄托在了已經放在外面的腳丫。

   腳因為捂在被子裡被子太熱,不得不伸出去乘涼。

   他想用腳先把遙控器勾過來,再一鼓作氣伸出手拿起來。

   因為很怕,只露出一雙眼睛,其他全都裹在被子裡,但憋得太久,忍不住急促呼吸起來。

   小心翼翼的把腳伸出去,使勁一勾,遙控器滾到了面前。

   可同時他的視線凝住了。

   自己的腳背上是不是有什麼?

   藉著電視的一點點白光,他看到自己的腳背。

   有一道痕跡。

   同他脖子間、肩頭上的那個痕跡,形狀雖然不一樣,但症狀幾乎相同。

   「…」

   伸出手,一瞬間把遙控器抽到被子裡,成功的換了頻道,是重播,喜慶的節目。

   播報員喜慶的聲音瞬間沖淡了他的恐懼感,可是他的腳背像是著了火似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如芒在背。

   剛睡醒又睡不著,他乾脆躲在被窩裡刷論壇。

   他剛打開論壇,又是一則新消息。

   【飛飛蟲】:[兄弟,我勸你一句,盡早找人看看,晚了就麻煩了。]

   陳嘉白皺眉,這人怎麼這麼煩的呢?

   直接點叉。

   可是立刻想到了自己腳背上的痕跡,結果返回也來不及,名字已經消失。

   他蜷起腿來,膝蓋不免疼了起來,那裡淤青很嚴重了,從昨天的紅腫變成了青紫。

   被窩裡摸到了腳背,什麼都沒有,摸不到任何的凸起或者疙瘩,與自己肩上,脖子上的相同。

   這次,就連電視裡的喜慶民歌都沒辦法拯救他。

   捂了一身汗,熱的不行,劉海黏在額頭上,卻不敢把自己身體的任何部分伸出被子外。

   被子還是淺卡其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團肉球。

   腦子裡幻想著黑暗裡有什麼妖魔怪鬼,心裡像是打鼓,躲在被窩什麼都不敢幹。

   最好僵持了半個小時,他打開了音樂,放了一首重金屬搖滾樂,這才好一些。

   睜著眼睛以為自己睡不著,卻在第三首歌的開始,眼皮闔了上去。

   睡意湧來,進入睡眠之際,耳邊突然吹來涼風,一個輕聲的笑聲清晰如耳。

   「呵~你很可愛。」

   睡意太過於強烈,讓他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

   可是那一瞬間,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夢裡』的少年嚶嚀的一聲。

 

   ☆、褲兜

 

   10

   「嘉白,地址我選好了,你晚飯直接過去,我放好行李就來。」

   「嗯,好。」

   「你感冒好點了沒?」

   「吃了藥睡了一覺,快好了,就是嗓子還有點疼。」

   陳嘉白動了動胳膊,覺得有些酸,昨晚做了個古怪的夢,有人在夢裡說他可愛。

   鏡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點虎牙。

   瞎說,明明是帥。

   陳嘉白這次裹得和粽子似得,穿了厚毛線衣,保暖內衣,羽絨服,圍上了粗線圍巾,為了不露出油膩的頭髮,還戴了毛線帽,帽子兩邊分別掛了兩個毛線球,一甩一甩。

   前段時間商場打折,他忍痛買了一雙以貴出名卻特別好穿的雪地靴,這個時候應該上場了。

   過幾天就是立冬了,S市的冬天不算特別冷,但是南方不像北方,沒有通暖氣,所以冬天是最難熬的一個季節,好在他換了房子,之前的單間連空調都沒有。

   地點不算很遠,陳嘉白打了個車,起步價而已,就到了地點。

   是一家還算是有名的家常菜餐廳,天明說是有預約。

   「您好,在二樓208房間,我帶您去。」

   這家屬於中檔的餐廳,價格不算很實惠,但是聽人推薦,菜色不錯,很有創新。

   等了一會,天明到了。

   他回去放了行李,也換了衣服,方便直播,看到自己穿成大胖子,進了門就趴在門邊可勁兒的笑。

   天明和陳嘉白一樣高,畢竟179.5四捨五入一下也就是一米八了。

   點了菜之後,開了攝像頭。

   天明屬於雜食性主播,唱歌講故事,美食打遊戲,全都不在話下,長得帥說話還好聽,最關鍵的是他性格好,混得開。

   他比陳嘉白早不過入行一個月,可已經圈了不少死粉,其實他這也算帶一帶陳嘉白,陳嘉白很可能在這次直播裡也圈一些粉絲。

   「嗨,各位,已經點好餐了,這次是吃播哦!」

   [哇,旁邊的是小白嗎?]

   [這位帥哥你誰?]

   [哈哈,咋一看還以為是顆球。]

   [我怎麼就看出了CP感!]

   天明一把摟住陳嘉白的肩膀:「這是主播小白,他在單機遊戲頻道,恐怖分類,大家有興趣可以過去玩哦。」

   「大家好,我是小白!」

   他舔了舔唇,微微一笑。

   內開了空調熱起來,空氣熱了起來,他起身把外套脫掉。

   [哇,我記起來了,前天去逛公墓的。]

   [擦,這麼牛的嗎?]

   [所以小白你沒開直播,卻跑到人家這裡蹭美食!]

   陳嘉白嘻嘻一笑:「昨天感冒了,今天有點胃口,剛好天明約我,就出來了。」

   很快,陳嘉白的粉絲聞風而至,在彈幕裡刷起了高牆。

   [嘖嘖嘖,有jq!不在自家直播間,跑到這裡和大帥哥錄吃播?]

   [我似乎看到了CP感!]

   [明白組合?哈哈哈。]

   [ 1]

   陳嘉白趕緊揮了揮手:「別鬧,我只是最近嘴淡,跟著出來蹭個飯。」

   「感冒好的差不多啦,明天應該就能直播的。」

   說著,上了菜。

   「您的紅燒獅子頭,乾鍋土豆片,爆炒毛肚,黃豆燉排骨,清炒豆苗,外婆粉蒸肉,一壺秘製下火涼茶,一壺酸梅湯。」

   「您的菜上齊了。」

   [口水,今天是吃播咯!]

   [這家我去過,不過沒訂到位置!]

   天明:「這可是我提早半個月訂到哦。」

   陳嘉白身體前傾,不著痕跡,天明架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滑了下去。

   他不習慣和人親密接觸,即使是隔著衣服。

   天明似乎沒有察覺,依舊笑嘻嘻的。

   接下來就是開吃了。

   陳嘉白算半個吃貨,所以一吃起來也不顧別的。

   放了一把公筷,以防傳染,雖然天明說自己免疫力好,身體倍棒。

   陳嘉白夾起一片毛肚,是辣味的,原本有些發白的嘴唇頓時變得紅艷艷,因為被辣到,舔了舔,油光發亮,讓人看起來很有食慾。

   [小白,以後咱們也播個吃播怎麼樣,看小白吃賊有食慾。]

   陳嘉白鼓著腮幫子,點頭:「這種好事,當然沒問題。」

   天明眼睛瞇成了彎月:「那我以後吃播叫上你?」

   陳嘉白愣了愣,本想著拒絕,可是在這麼多人前面。

   「哈哈,這多不好,老蹭你的,下次我請你。」

   「那敢情好。」

   咕嚕咕嚕灌下涼茶,這一餐算是結束了,摸了摸肚皮,已經有些微微有些弧度。

   接過紙巾,陳嘉白擦擦嘴,滿意的長歎一口氣。

   「好爽。」

   天明笑瞇瞇:「今天吃播就到這裡了,明天照常開播,bye~

   陳嘉白也輕輕擺手。

   滴——

   攝像頭暗下。

   坐了一會,天明接到了電話,聽聲音是個女孩,他皺眉,有點煩,隨便應了幾句。

   「小白,我這突然點事,我一妹妹打不著車,要我去接她。」

   陳嘉白立刻站了起來,穿上外套,套上帽子圍巾:「沒事,這裡離我住的地方近,我慢慢溜回去。」

   一起走到了門口,天明走在他前面,突然就回身,揪住他帽子的小毛球。

   「那下次再聚。」

   「嗯…」

   陳嘉白覺得有些彆扭,隨便點點頭:「我家在這邊,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剛走出去一步。

   「咦,你這是上次直播的那個信物嗎?

   「…?」

   天明伸手,從他褲子的後兜上捉住一個紅色線頭,一拉。

   那個八卦玉珮就這樣出現在陳嘉白的視線裡。

   「…」

   「這是前天那個信物吧,我有看直播哦,你留著它幹什麼?」

   陳嘉白開始嗓子口發乾,乾乾的笑了笑:「魚頭哥叫我留著做個紀念。」

   重新抓上玉珮,陳嘉白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驚悚來形容了。

   一開始是垃圾桶,而這次明明扔到了樓下,為什麼還會出現在他的褲兜裡。

   特麼自帶GPS追蹤功能?

   「咦,這掛墜看起來不是玉,水頭不錯,不會是個翡翠的吧?」

   「怎麼可能,驢哥大概是去市場上批發的吧,哪能有什麼真的。」

   天明還要說什麼,手機又開始響起來,他不耐煩,抬起頭抱歉一笑:「先不說了,下次再約。」

   「好。」

   天明的車消失在視野裡,陳嘉白開始腳底發涼。

   手心裡緊緊攥著玉珮,順著回去的路,一路攥了回去。

   跨江大橋,是S市新建項目之一,自從建成之後,緩和了過江隧道的負擔,為此還特別開闢了人行走道。

   一般人散步,怎麼也要走個十幾分鐘,不過這會已經快入冬,時間也不早,橋上除了來往的車輛,行人並不多。

   冷冽有些刺人的寒風從橋上刮過,陳嘉白把整個臉埋進了圍巾裡,帽子上的毛球在胸前蕩來蕩去。

   他走到牆中間的時候,一種強烈的感覺讓他停了下來。

   這橋為了防止有人,意外墜落,防護欄做的很高,陳嘉白站著只能露出大半個頭,但是這就足夠了。

   用單手輕輕一甩,手中的墜子直接拋了出去,他透過縫隙,看著墜子掉下去的一瞬間,轉頭就走。

   只不過他越走越快,心跳莫名跳得很快,像是做了壞事一般。

   陳嘉白決定,要是這玉珮再出現,就把他供起來。

   他的膝蓋沒有傷到骨頭,但是走起來還是會觸及淤青的地方,可是他心理急切想到家的想法讓他顧不上那麼多

   心裡隱隱有了想法。

   這個墜子應該就是這兩天來怪事的源頭。

   一直到家門口,他依舊不安,捅了三次鑰匙口,才捅進去。

   好在房間裡暖氣沒散,溫暖的環境讓他放輕鬆了不少。

   等屋裡回暖,他放了舒緩心情的音樂,還是選擇洗個澡,頭髮已經油膩得不能看了,他今天吃飯的時候都沒脫帽子,就怕暴露他油膩膩的頭。

   脫掉外套,露出了膝蓋,青紫色非常明顯。

   只不過這個地方發青,不免會讓人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

   總算能洗個澡,兩天來的黏糊糊終於被洗乾淨,瞬間清爽。

   浴巾抱著頭,陳嘉白走出衛生間,把目光停留在臥室。

   他今天準備睡臥室。

   沙發睡得不舒服,睡了兩個晚上而已,腰開始酸疼。

   不在從哪裡冒出來的執拗,讓他今天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長呼一口氣,他走了進去。

   房間很乾爽清潔,因為關著窗戶,也沒有灰塵進來,同兩天前沒有任何差別。

   他把沙發上的大抱枕拿了進來,吹乾頭髮,撲到床上,長歎一聲:「還是床上舒服。」

   他一般把台式機當做裡屋的電視,但是他今天沒心情看視頻,而是打開了手機的搜索頁面。

   像是做賊一般,躲進被子裡,心虛的在搜索欄上打上了三個字———周寒蟄。

   可是,沒有。

   翻了四五頁,沒有一個有用的訊息。

   於是他改變了檢索方式:西郊周寒蟄。

   這次有了,他翻到了一個論壇,這個論壇裡只有一個小帖子是靠近搜索詞的。

   【有人討論一下西郊周家的事兒嗎?】

   [不敢不敢。]

   [你別想不開。]

   回帖的寥寥無幾,也有一些完全不知道狀況的人回帖,但是有幾個回帖是諱莫如深。

   結果最後是管理員大大兩個字——[封貼]

   沒辦法他只好在吧裡逛起來。

   【靈異吧】

   打開貼吧,找到了好多發生各種靈異事件求助的帖子。

   例如家裡的貓撓牆,狗狂吠,浴室總是有滴水聲,電視老是莫名跳台。

   讓他心安的是,這些帖子都被回覆。

   [貓該絕育了。]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找人修修水管吧。]

   [古董電視機了,扔了吧。]

   這些帖子都被鑒定成非靈異。

   不過也有不少帖子是真的,例如床底下突然滾出兩顆『葡萄』,床頭滲水,鏡子裡的自己不太對勁,諸如此類。

   陳嘉白躲在被窩裡喘不過氣,偏偏看了帖子害怕極了,可終究是憋不住,飛快的深處被子換了一口氣。

   家裡異常安靜,沒有電視的聲音。

   剛看完這些帖子,他心跳特別快。

   就在房間裡寂靜的情況下。

   他聽見,滴答,滴答,滴答的水聲。

   聲音富有節奏感。

   陳嘉白趕緊關掉帖子,閉上眼,用被子蒙住腦袋,喃喃到:「明天找人修水管吧。」

 

   ☆、睡著了

 

   11

   隔壁是上班族,早上總是像個定時鬧鐘。

   少年迷迷濛濛的睜開眼,半瞇著眼睛,下了床。

   摸索到衛生間,揉著腰,放水。

   瞇著的眼睛慢慢睜大,低頭擦拭的時候,頓住了手,差點沒手一抖摁壞自己的大寶貝。

   大腿內側,出現了一些令人窒息的痕跡,從小腿往上,像是掐痕,又像是…

   揉了揉眼睛,定眼再看,沒眼花。

   然而站到鏡子前洗手的時候,也是倒吸一口冷氣,脖子上又出現了新的痕跡,這次是從肩膀到脖子那一塊。

   他昨晚歪著腦袋睡,這一片是暴露在空氣中。

   他本來整個人是藏在被子裡,熟睡之後,估計因為太悶,自己鑽了出來,剛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被子外面了。

   叮鈴鈴,鈴鈴叮。

   今天有課,鬧鐘盡職的響起來,把從衛生間走出來的陳嘉白嚇得蹦起來。

   媽蛋,顧不得其他。

   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四十。

   這裡到學校有段距離,他不能再磨蹭,先把身上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開始洗漱。

   咬了一片麵包,飛快的竄出門去。

   他這裡離學校大概要十幾分鐘的時間,公交車很難擠,他一般自己走著去,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

   路上買了一杯豆漿,一鼓作氣吸光。

   大概是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全身酸疼,他背著畫板和顏料,吭哧吭哧的到了班級。

   今天是純藝課,是專業老師,他不敢怠慢,小慢跑到的,幸虧到了識海鈴聲還沒有響,他們專業老師一般是整點踏著鈴聲進門的。

   班級裡已經有十幾個,他們這班是末尾,所以人少,總的也就二十來個人,而且互相有抱小團體,局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藝術學院的學生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顏值都不低,就算本身底子差點,也能後天修飾回來,畢竟身為藝術生,對審美的要求很高,怎麼容得下本身來破壞美感。

   當然,一般來說,上學期間是這樣。

   等到了畢業,繼續往純藝發展的畫手開始廢寢忘食之後,那就不一樣了。

   蓄小鬍子,滿臉胡茬,不修邊幅,男生留小辮子,一周不洗臉,半個月換一次衣服,都是有可能的。

   陳嘉白找了個角落開始擺放用具,肩膀被拍了一下,身後傳來開朗的男音。

   「這邊有人沒,坐邊上可以不?」

   陳嘉白回頭,他對這個男同學還有點印象,叫葉沉沉,和他一樣沒有融入小團體,卻遊走在各個團體之間,似乎游刃有餘,陳嘉白之前還有些羨慕他。

   「可以的。」

   葉沉沉一看就是性格開朗,吃得開的選手,他上來就放好東西,順便幫陳嘉白整理顏料。

   「你這是多久沒用顏料了,都裂了。」

   調色盒裡的顏料全都乾裂開來。

   臉色一紅,陳嘉白咳一聲:「最近感冒了…」

   葉沉沉一副我懂的表情,沒戳穿他。

   上課鈴響了,專業課老師踏著鈴聲進了教室,今天的課題就是練筆,靜物寫生。

   擺好水果瓶子之類的東西之後,他們的專業課老師也擺好了畫具,開始親自示範。

   整個教室不算太安靜,偶爾有討論聲,筆刷在紙上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悅耳。

   葉沉沉:「小白同學,這裡顏色會不會太淡了。」

   畫到一半,葉沉沉突然轉了過來輕聲和他討論。

   陳嘉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叫他直播的名字,轉過頭的時候,看見葉沉沉笑嘻嘻看著他,心裡犯了嘀咕。

   「你可以叫我嘉白。」

   「我覺得可能要偏灰一點,今天天氣一般般,自然光的話…」

   葉沉沉:「嗯,我也覺得。」

   陳嘉白:「今天天氣其實不太適合畫靜物。」

   「嗯,但是老魏就喜歡這種灰暗的風格。」

   討論了一陣,葉沉沉從陳嘉白這裡借了一坨白色,才繼續認真開始畫。

   陳嘉白偷偷的鬆一口氣,他還真的怕被人認出來,所以他平常直播的時候髮型和平常不太一樣。

   直播的時候回好好的搭理一下,而平常就直接耷拉下來。

   一直到了快下課的時候,葉沉沉從兜裡掏出手機,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嘉白,你選修課是不是有人文藝術和中外歷史名作欣賞還有一個室內設計入門?」

   「…」

   「你怎麼知道?」

   「嘿嘿,我上次去的時候看到你,而且每次看到點名冊上,你都是百分百到課率。」

   葉沉沉嬉皮笑臉。

   「那什麼,能不能交換一下手機號,到時候還結伴…」

   陳嘉白狐疑:「我怎麼不記得有你。」

   葉沉沉撓了撓後腦:「這不是我偶爾會缺席…」

   陳嘉白立刻明白了,這貨是要他幫忙逃課!

   「這三門的老師都很佛系,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他說著,突然眼神停留到了陳嘉白的畫具上。

   「哇,你這是翡翠吧?還是冰種的。」

   「???」

   順著他的眼神,陳嘉白看過去。

   「…」

   他的畫具袋子最上面的網袋裡,安靜的躺著一枚掛墜。

   日…

   陳嘉白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挫敗感。

   從袋子裡拿了出來。

   他問:「翡翠?你懂這個?」

   「我懂一些,我外公喜歡收集這個玩意。」

   「這個…真的是翡翠?」

   葉沉沉摸了摸下巴:「要不然,你讓我拍一張,我過幾天拿回去問我外公。」

   拍完照片,陳嘉白心裡沉甸甸的,交換手機號,下了課。

   陳嘉白的專業水準在這一堆人裡算是中游,基礎很扎實,但是靈氣不夠,不屬於老師特別喜歡的那種。

   因為他們專業課老師據說擅長的是抽像派…

   陳嘉白把畫具留在了教室裡,每個人會有一個專門的櫃子來放這些,上次是因為週末,所以大家把東西都帶回去。

   他們學校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一共有三個食堂,都是外包的,但是監察嚴格,衛生乾淨。

   他剛坐下來點餐,手機來了短信。

   [陳嘉白,嘿嘿是我,今天晚上的人文藝術…]

   []

   [說起來真的覺得你眼熟,總覺得是不是在那個網站看過你…]

   [是麼?]

   [我想起來了,像一個主播…]

   [那看起來我很大眾臉。]

   []

   陳嘉白只要不是當面和人說話,就不會太露怯,說謊起來也得心應手。

   晚上的人文藝術課,是個年輕的女老師,陳嘉白很容易就矇混過關,但是課程實在太枯燥,他便百無聊賴的在課本上畫起小人圖。

   畫的是一個跑動的小人進行百米跨欄,一個欄、兩個欄,眼睛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眼前的畫面開始晃悠,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湖面,開始泛起波瀾。

   突然,他眼前的畫面突然一花,盯著課本的眼睛酸疼起來,揉了揉,再睜開眼,書本上自己畫的小人居然自己奔跑起來。

   跑著跑著,高高一蹦,蹦到了書本外面。

   陳嘉白腦子糊了漿糊,傻愣愣的,四周聽課的學生和老師就像是瞎子,什麼也看不見,他張了張嘴,想要提醒其他人,卻發不出聲音。

   小人走出了課本在桌上翻了翻,他是透明的,但是可以看到陳嘉白自己畫上去的眼睛,圓溜溜。

   小人走到書本旁邊,開始翻書本,翻了一頁又一頁,他很有耐心,最後停在了一頁。

   ——撕拉。

   撕碎課本的聲音。

   小人撕下了一大片紅色的課頁,蹲在地上開始自己用小手瞎鼓搗。

   陳嘉白這個時候居然一點都不害怕,低頭想要看清楚小人在幹什麼,然而小人看他低頭,背過身去。

   窸窸窣窣了一陣子,小人終於轉過身來。

   他背著手,但是因為是透明的,陳嘉白看到了他手上拿著一團紅色的東西。

   小人輕聲細語:「小可愛,吶,這個給你!」

   是一朵花,用紅色書頁折出來的一朵玫瑰花。

   陳嘉白說不出話:「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

   陳嘉白:「???」

   「那你把東西給我好不好?」

   什麼東西?

   小人正待說話,突然一陣微風吹起,只捲起了陳嘉白一絲一絲劉海,小人卻像是被狂風刮過。

   他小小的身體飄了起來,正好一把抱住了陳嘉白的手指。

   咿呀呀。

   「吶,別忘了,小可愛你答應過我了啊!」

   然後風突然刮大,一下子將他吹走。

   陳嘉白莫名其妙,我答應你啥啦?

   就在這個時候,腦子裡又是一陣恍惚,眼皮子越來越沉,撐不住,倒在了課桌上。

   ……

   艱難的睜開眼,腦子裡像是灌了鉛,好一會才回過神。

   陳嘉白迷茫了,是做夢了嗎?

   掃視四周。

   人全都走光了。

   教室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他揉了揉眼睛,他發現,除了教室的燈,走廊的燈全都暗掉,再一看牆上的時鐘。

   1013分。

   九點半就下課,他居然硬生生的睡過了四十三分鐘。

   走廊黑漆漆空蕩蕩。

 

   ☆、黑紙

 

   12

   滴答,滴答。

   牆上時鐘的秒針,不停歇的走著。

   因為剛醒來,有點冷,他瑟縮了一下,教室裡的暖氣已經漸漸散去,外面走廊幾乎空無一人。

   他雞皮疙瘩豎了起來,無心回想剛剛的『夢』,趕緊整理好背包,當把書籍塞進去的時候,他赫然發現,自己的書本掉落了碎紙屑出來,夾著那杯壓扁的『玫瑰花』。

   並且看見放在書包最裡層,被他塞在小角落的玉珮,居然掛在了書包的一側的網兜裡。

   「…」

   周圍很安靜,沒有任何人,陳嘉白開始發楚,顫抖著把拉鏈拉好,一個轉身,想要從後門出去,卻把凳子踢翻在地。

   陳嘉白看了一眼,因為害怕,也沒有去扶,而是快步的出了教室。

   走廊很暗,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他情急之下不知道要打電話給誰,這時候看到了葉沉沉的手機號,本想著撥出去。

   結果———無信號。

   「…」臥槽!又來這套嗎?

   陳嘉白加快步伐,很快他就不在是走,變作小跑,膝蓋有些發疼,可是已經顧不上太多。

   然而就在他氣喘吁吁到達轉角處走廊的時候,也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滾下去,虧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欄杆,可沒等他喘過氣來,一陣涼風從樓下刮了上來。

   冷風迎面吹,他臉上頓時感覺到刮骨的疼痛,但是卻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下一刻,他突然小腿一疼,直接癱倒在地。

   背包後面的玉珮掉落出來,清脆的聲音在走廊裡迴響。

   陳嘉白懵在當場,喉嚨乾澀,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

   他緊緊抱著背包站起來,卻聽到了『噠噠噠』的滴水聲。

   背上立刻發麻,發了一身白毛汗,不敢回頭,他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跑,卻在剛走上兩步的時候聽到了更大的『噠噠噠』的水聲。

   他頭也沒回,飛快的向樓下跑去。

   「啊!」

   走到最後一層的時候,踩到了一個缺口,踉蹌了一下,差點就腦袋懟牆上,見閻王爺了。

   ————這個的缺口經常坑他們幾個班,上報多次卻仍舊沒有人來填補。

   陳嘉白能在這幾天就算被嚇的死去活來,依舊安然無恙,這是因為他超乎常人的樂觀。

   可在當下,因為這次不在家裡,沒有辦法自我安慰,他嚇得幾乎動不了腿。

   一陣清脆的叮叮噹噹聲傳來,陳嘉白環抱雙腿,緩緩的抬起了頭來。

   這清脆的聲音,竟然來自那個玉珮。

   像是被人踢了一腳,玉珮從最上層磕磕絆絆的滾落,最後停留到了陳嘉白的腳邊。

   它居然沒有碎。

   ——————這種時候,他為什麼想這種事。

   不知道怎麼,陳嘉白心裡突然有一種想要伸手去拿的衝動,這種感覺很莫名,根源無從說起。

   鬼使神差的,他真的伸出手去拿。

   就在拿到手放進口袋的那一瞬間,陳嘉白猛然驚醒,因為他感覺到了一撮陰涼的觸覺,輕輕在揉搓他的耳垂,雖然只有一瞬間,可就讓他幾乎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雖然他現在跳不起來。

   「出門小心點…」隨著消散的陰風,他竟然從風聲裡聽出了一個人聲…

   被嚇得七魂丟了六魄的少年就這樣蹲坐在了地上,過了不到一分鐘,涼風平靜,水聲停止,走廊的燈全都亮了起來。

   偌大的走廊裡空蕩蕩。

   噠噠噠,是腳步聲。

   還來?

   「誰還沒走?」

   陳嘉白一聽聲音,鬆了一口氣,是門衛大叔。

   他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說得出話:「大叔,我摔了一跤…」

   「咦,還真有人?」

   「…」

   大叔腳步漸進,陳嘉白看到人之後,心裡才鬆一口氣。

   「站不起來嗎?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

   「嗯!」

   陳嘉白這個時候只好裝著站不起來,為了增加可信度,他擼起了褲子,露出他雖然消退紅腫,卻仍舊青的發紫的膝蓋。

   「我的天,你這摔的有點狠啊。」

   陳嘉白剛剛被嚇得差點飆淚,這時候剛好可以擠出一點點眼淚,眼角發紅。

   「走走走,我先扶你到我保安室,你有朋友可以送你回去嗎?」

   陳嘉白坐在保安室,直接叫了打車軟件的專車。

   不過十分鐘,車到了側門。

   他本來想一個人慢慢的走過去,熱心的大叔硬要扶著他。

   「麻煩您了,到xx路十字路口。」

   和大叔道謝,車終於開始緩緩行駛。

   他的手也伸進了口袋。

   觸到那個冰涼的東西。

   供起來吧…

   陳嘉白在心裡說。

   回到家後,他把整個房間的燈都打開了,還因為害怕靜悄悄,把電視調到了新聞重播頻道。

   女主播的聲音讓他神經鬆弛了下來。

   有些猶豫,思考了片刻,他還是脫了衣服進了衛生間,身上髒兮兮,並且發了冷汗。

   陳嘉白沖了個澡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痕跡一點都沒消退。

   他的皮膚不像他爸也不像他媽,特別容易留傷疤,身上被蚊子咬一口,至少要一周才能退下去,隨便磕磕碰碰,痕跡也要十天半個月。

   只不過,他看著自己大腿上的紅痕,倒吸了一口氣。

   紅色一轉變成了青色,看起來一片一片的,煞是扎眼。

   接著在他照鏡子的時候,翻開了自己的耳朵,發現連耳垂上也有了痕跡。

   那個聲音他記得很清楚,那個觸感…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可,他說,出門在外小心點是什麼意思?提醒自己小心他?

   陳嘉白腦子裡亂哄哄的,想不出所以然。

   擦乾淨水漬躺到床上,躲在被窩裡的時候,陳嘉白心裡七上八下,最終還是點開了那個貼吧。

   【靈異吧】

   【我可能被在髒東西纏上了,求助!】

   陳嘉白在帖子裡描述了自己的遭遇,只是把深夜探墓群改成了半夜去爬山,把細節方面抹掉,只把靈異的遭遇講了出來。

   重點在於身上的痕跡,和那個聲音。

   「出門小心點~~

   剛發出去不到十分鐘,立刻被頂到了首頁hot

   [火鉗劉明。]

   [我的媽啊,色鬼?]

   [lz男女?]

   [樓主妹紙吧?遇到這麼多次你才來發帖,也是心大。]

   [lz去拜一拜吧…]

   [我擦,我是不是在另外一個論壇見過lz,發過吻痕照片的?]

   Lz回覆:是我。

   他這一回,立刻把帖子頂到了熱門貼裡。

   在這麼多id裡,陳嘉白看見了一個熟悉的id

   ————飛飛蟲。

   飛飛蟲:[lz,聽我一言,去去晦氣,如果有需要幫助可以私聊我,我倒是懂一點點。]

   他剛回覆完,就有幾個ID,立刻在底下單單回覆這一條。

   回覆:[蟲大師很靠譜的。]

   [前排合影!]

   [蟲大師要重出江湖了?]

   這樣看來,這個蟲大師是真的懂一些了。

   陳嘉白點開了私信。

   [你好,能問問你有什麼辦法嗎?]

   陳嘉白把自己的最近的遭遇詳細的說了一遍,依舊是隱去個人真實信息的說法。

   發了過去之後,等了好一會,飛飛蟲才有了回答。

   飛飛蟲:[你現在的目的,是要瞭解他想要做什麼,所以我有一個古法,不知道你想不想試一試?]

   [什麼?]

   飛飛蟲:[你先買一張黑紙,然後用泡著放涼的綠茶,蘸著上毛筆,在黑紙上寫上你要問的話,然後放在顯眼的地方。]

   [好可怕。]

   飛飛蟲:[目前這個方法最實用。]

   糾結了一會,陳嘉白還是決定試試。

   他從自己的抽屜裡抽出了一章黑紙,這個黑紙是手工課的時候用的卡紙。

   又從自己零食袋裡找到了一包掛式茶葉袋,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雜牌的,但是手頭上也沒其他東西了。

   他坐到了書桌前,開啟了小檯燈,昏黃的小檯燈照亮桌面。耳邊還是新聞聯播的聲音。

   他用細頭小毛筆蘸了茶水,手抖了半天,不知道寫點什麼,鬼使神差的在上面寫到————

   你在嗎?

   陳嘉白想了半天,才憋出這三個字,因為手抖得厲害,本來規整的字體變得歪歪斜斜。

   飛飛蟲還說了,如果真的帶了什麼東西回來,一定要用紅布包起來,放到廚房。

   供起來。

   這個想法和陳嘉白不謀而合。

   把廚房清出了一小塊,放了一塊乾淨的紅布,這個紅布是之前用來蓋電視機,他沒扔給留下了。

   恭恭敬敬的將玉珮放了上去,包仔細,然後再在一碗盛好滿滿一碗米上插了之前用來熏房間的熏香。

   這麼做完,陳嘉白才雙手合十拜了拜,心安的去睡覺。

   第二天,下午才有課,陳嘉白慢吞吞的醒來,有點猶豫,但還是走過去看了一眼紅布,玉珮還在裡面。

   可書桌上的黑紙居然不見了。

   他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最後洩氣的坐回床邊。

   一低頭,餘光瞄到枕頭下突然多了一個黑角。

   輕輕一揪。

   是那張黑色的卡紙。

   字跡龍飛鳳舞,撲面而來的霸道感。

   上面用紅色的液體寫著————我在。

 

   ☆、真品

 

   13

   「…」

   陳嘉白立刻轉頭看了看四周,拿著紙張的手開始不住的抖起來,他先是在臥室裡走了一圈,抱著抱枕站在鏡子前,他看了眼自己的紅痕,還沒有消下去的趨勢,而自己也因為恐懼,眼角發紅,眼下泛青。

   少年本來就有些清瘦,這幾天下來,連原本攢下來的嬰兒肥都瘦下去了一圈。

   他打開了手機,給飛飛蟲發了一個私信,告訴了他這個情況。

   飛飛蟲:[他肯和你交流,說明還有救,你問問他想做什麼?]

   [可是我怕惹怒他。]

   飛飛蟲:[但你必須要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陳嘉白拿出一張新的黑紙。

   又坐到了桌子前,昨天的黑紙有了回應,那說明,真的而又東西跟他回家,那豈不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洞悉…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顫。

   鼻尖也開始顫動起來。

   [你是周寒蟄嗎?如果是,很抱歉,我可能冒犯了你,但是能不能請你原諒我,我可以做彌補你的事,請你不要再對我作奇怪的事情。]

   陳嘉白寫完這些,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氣,一把癱在沙發上,他突然覺得有些冷,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空調,是關閉的狀態。

   拿了遙控器,卻發現根本不管用,開關鍵按了幾次,都無濟於事。

   壞了麼?

   陳嘉白瑟瑟發抖,大冬天的就是斷水斷網,也不能斷電啊。

   而且他今天晚上要開直播了,在不直播粉絲要造反。

   已經在論壇裡蓋起了【小白今天直播了嗎?沒有。】

   這樣的帖子。

   可,總不能穿著大棉襖直播吧?

   然而被他猜中了。

   真的就穿著大棉襖直播。

   房東來看了,是空調內部壞掉,而且是裡面的零件,需要明天找專業維修攻來看,今天就先給了一個小太陽。

   於是陳嘉白就開著小太陽穿著薄款的羽絨服開啟了直播。

   「大家好,好久不見!」

   [噗,我瘦瘦可愛的小白呢?]

   [賊拉黃,什麼鬼?]

   「我家的暖氣壞了,所以只能先用個小太陽頂著。」

   他盤腿坐電腦椅上,兩隻腳藏到了屁股底下蜷起來像一隻球。

   [可憐小白!]

   「這幾天生病了,耽誤了直播,抱歉!」

   陳嘉白在攝像頭前,雙手合十,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今天算是差不多好了。」

   陳嘉白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前面是一個綿羊的模樣,在鏡頭前,居然和自己的表情相得益彰。

   [所以小白是要多個外號,綿羊白麼!]

   [小白沒事吧?去廟裡拜拜過嗎?]

   [生一場病感覺都瘦了呢!]

   「沒,這幾天都在家裡養著,昨天上了一天的課。」

   「等後天開直播的時候,咱們直播遊戲吧。」陳嘉白看了一下後台,投票裡,逃生這款遊戲投票率超過了60%

   他幾天沒露面,一露面瞬間直播人數到了三四萬,禮物開始刷屏。

   每次有人送超過100的禮物的時候,陳嘉白總是會語音感謝。

   比如:感謝【出門遛鳥】的2個金盃。

   然而就會有粉絲故意取一些很騷氣的名字,比如【啊啊啊】【恩恩啊啊】【我老婆】之類的,陳嘉白每次念出來都是紅著臉。

   每每這個時候,禮物就會送得更勤,然而這種時候,陳嘉白就會有一種賣藝賣身的羞恥感,耳朵總是燒起來。

   今天也是如此,各種粉絲換著名字調戲他。

   陳嘉白只直播了一個小時就下線了,因為他不僅僅明天有課,而且還覺得自己狀態很差。

   與粉絲們告別,陳嘉白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黑紙,沒有動靜,而他用茶水寫的字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把小太陽對著沙發,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發呆。

   等到發呆結束,他發現自己居然就乾乾坐在這邊發呆了半小時,什麼都沒幹。

   滴————

   陳嘉白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條短信。

   葉沉沉:[陳嘉白,你在嗎?我今天把照片給我老媽看了,他說從照片裡看,是真品,而且說想和你見個面。]

   陳嘉白已經知道這個信物絕對是屬於周寒蟄的,所以對真品不是很動容,而是問:[見面?]

   葉沉沉:[嗯,我老媽說想見你一面,她是珠寶首飾愛好者,可能想要買。]

   賣玉珮?

   給陳嘉白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而且這東西肯定有問題,陳嘉白肯定不能賣出去害別人。

   他直接婉拒了。

   葉沉沉:[說起來嘉白,你是不是今天家裡暖氣壞了?]

   陳嘉白:[]

   葉沉沉:[沒錯,就是你,我妹好像特喜歡你,我今天跟著她看了一會直播,越看越臉熟!]

   後面還附帶了一個截圖,正是今天穿成熊一樣的陳嘉白。

   陳嘉白腦子一懵,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個電話call過去。

   他之所以找了個偏門的頻道待著,就是非常擔心自己做直播的事情傳到學校裡。

   於是火急火燎,開門見山。

   「是我!葉沉沉,那什麼,你千萬別說出去!」

   對方一陣悶笑:「哎哎哎,嘉白你別著急上火,放心,我嘴很嚴的!」

   陳嘉白舒了一口氣,軟了語氣。

   「拜託了...

   陳嘉白不想明天看到【某名校學生因付不起學費,深夜直播探公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大概是有些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

   要不是當初陳昊和他保證了工資和分成,他被高額的收益誘惑,還真的不一定會做直播。

   一來他靦腆的很,二來他很不喜歡別人的目光。

   像試膽大會,他雖然很怕,但是為了合群,還是去了,他這種性格自己也很頭疼,可是改不掉,想要融入別人卻害怕與人交往。

   會有這樣的心裡,大概也是因為家庭的緣故。

   「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別這樣,你這樣感覺我欺負你似得…」

   葉沉沉那邊聽到陳嘉白軟言軟語,一下子罪惡感徒升。

   「不過嘉白,你直播總會被人知道的。」

   陳嘉白歎了口氣:「我知道,等那個時候再說吧。」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葉沉沉小聲嘀咕。

   又聊了兩句,兩人約好下次上課坐一起,這才道別。

   可最後葉沉沉還留了一句:「那啥,我去補補你的視頻。」

   飛快的掛掉電話。

   「…」

   陳嘉白心力交瘁,管不得那麼多了。

   到了下午,陳嘉白想出去走走,整體悶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心說去附近的麻辣燙店吃個爽。

   就在他吃得酣暢淋漓,額頭冒出細汗的時候,陳昊一個電話打來了。

   「小白,你看論壇了嗎?怎麼回事?你真出櫃了?」

   陳嘉白正喝著北冰洋,差點一口汽水噴出來,心虛之下,他立刻大聲反駁。

   「陳哥!雖然我慫!但是我很直!」

   「…」

   「那你快打開論壇看看怎麼回事?」

   掛掉電話,他打開了論壇。

   【小白和天明是CP?腐女之魂啊!】

   證據就是,小白生病同天明一起美食播,結果第二天,天明感冒了?

   直播裡用的是公筷!!公筷!!!

   [嘖嘖嘖,所以是…]

   [口水接觸!!!]

   陳嘉白:神特麼邏輯。

 

   ☆、手印

 

   14

   這捕風捉影的事情,粉絲是最愛幹的,陳嘉白撓了撓頭,先是發了一個消息給天明。

   [感冒好點了嗎?你看論壇了嗎?]

   天明:[啊,抱歉,我剛剛才知道論壇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

   陳嘉白:[你不澄清嗎?]

   天明:[現在只是捕風捉影,大張旗鼓的澄清反而不太好吧?]

   陳嘉白皺了皺眉頭,這話是沒錯,可是也不能放任流言蜚語。

   他有點不樂意的,可是又不好直說。

   天明見他沒有回覆,又發來一條。

   [小白,你是很介意嗎?]

   陳嘉白:[嗯,有一點,性取向方面,不能開玩笑。]

   [我媽,還說過下個月給我介紹一個妹紙。]

   天明:[哇,什麼年代了,你還相親。]

   陳嘉白:[沒辦法,老媽介紹的,還是要見一下。]

   這個相親是上個月,遠在海外已經有半年沒聯繫的陳嘉白他媽給他安排的。

   接電話的時候陳嘉白是懵逼的,因為自從他滿了18週歲,他媽就出國了,現在在國外應該是有新的家庭,突然就打電話來,讓他一下子措不及防。

   雖然他手機號還是那個幾年前剛上大學的時候他媽給他買的。

   這幾天要不是因為總被奇怪事件干擾,他應該會特別煩這件事。

   這麼一想,他就覺得頭疼,論壇裡的事情也被放到了一邊。

   他手機裡還留著他媽發來的短信,上面有對方的資料,學歷比他好,看起來很清純可愛,約定時間是聖誕節。

   之前他連聯繫方式都沒加,可也不能讓人女生主動,

   還有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特不禁頭疼起來,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因為當前還有更麻煩更頭疼的事情讓他困擾。

   他在公園裡溜溜躂達,看了一眼手錶,發現已經挺晚的,準備過街回家的時候,突然驚覺路上的行人格外的少,只看到很遠的地方有一對情侶在散步。

   這條街是所謂的『貧民街』,因為全都是擺攤的商販,有小吃,手工品,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和一些批發來的便宜衣服。

   可是這會,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不排除是城管大隊來了,可是行人總不能也變少。

   他瞬間警惕起來。

   只要過了街,他就可以進到自己的樓裡。

   寒風一個勁兒的吹,他裹緊大衣,把半張臉藏進圍巾裡,呼了一口氣,準備過街。

   他格外謹慎的左右探頭,這個時候陳嘉白聽到了腳步聲,一轉頭,公園裡走出來一對老頭老太太,他倆互相攙扶,說著話。

   這對老夫婦的出現並沒有讓陳嘉白放下心來,反而更是有些不舒服。

   最讓他一瞬間恐懼起來的是,當他的手伸進口袋裡。

   那冰涼的玉珮,又出現了。

   窩草,不是供起來了嗎,為什麼這麼倔呢?好好待在家裡不好嗎…?

   他耳邊傳來輕聲的討論聲,是那對老夫婦,陳嘉白嚥了嚥口水,但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變換紅綠燈的時秒數在一點點的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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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行橫道的綠燈終於亮了,在身後兩人的還沒有靠的太近的時候,陳嘉白抬腿就走,腳步急促。

   他才走了兩三布,一抬頭,這綠燈居然已經開始倒數。

   這特麼鬼還懂高科技的嗎?這麼厲害了嗎?

   他忍不住拔腿就跑,用了最快的速度飛奔過斑馬線,可是這一回頭,差點沒嚇死。

   那一對老夫婦,居然也過來了,並且還在交談,直直的朝他過來。

   他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了門卡。

   ——滴。

   門應聲而開,他立刻推開門進到門內。

   而且迅速的反手把門關上。

   也幸虧他把門關上了。

   當他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那一對老夫婦居然貼著玻璃門『咚咚咚』的敲擊。

   「小伙子,我們忘帶卡了,幫我們開下門唄。」

   陳嘉白當作沒聽見,盯著電梯上的層數,心中開始焦急。

   「小伙子,開下門啊。」

   眼看著電梯就要從四樓下來了,陳嘉白死都不轉頭,盯著數字。

   ——叮咚。

   等著電梯終於到了第一層的時候,陳嘉白還是忍不住轉過了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把他嚇得不輕。

   那一對老夫婦,居然把臉貼在了玻璃門上,而且就在他進入電梯的一瞬間,門,居然開了。

   我草你媽!

   陳嘉白大罵了一句,反手就把口袋裡的玉珮扔了出去,只聽到清脆的聲音,玉珮應該是砸門上了。

   「周大哥,求你了出個面!!!」陳嘉白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對老夫婦絕對不是周寒蟄,因為他聽聲音,是個年輕人。

   他也不知道砸中了沒有,陳嘉白瘋狂的點擊關門的按鈕。

   門緩緩的合上,正在這個時候,透過縫隙,陳嘉白看到了那個佝僂的身影一點點的移到門前……

   幸虧電梯立刻關上了門,開始上行。

   電梯裡四面都是鏡子,陳嘉白只好盯著自己的腳尖,那裡也不敢看。

   伴隨著數字數到八。

   叮的一聲,開了門,外面燈光昏暗。

   走廊上的燈,已經提議過很多次了,但是每次房東都打哈哈過去,說不礙事。

   但是現在極其礙事,更是有一盞燈,閃爍著,忽明忽暗。

   燈光是橘黃色的,看起來比白熾燈略微的好一些,但是昏黃的光線下,還是讓人起了一身白毛汗。

   幸虧門外沒有奇怪的東西,陳嘉白瞬間竄出去,他的屋子在走廊的最深處,呼吸聲在安靜的走廊裡變得分外可怖。。

   掏出鑰匙,捅了四次才捅開房門,就在他進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電梯『叮』的一聲。

   然而他已經反手關了門。

   打開房門,屋內一盞小夜燈沒有關。

   他虛虛的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就算自家也有不可描述的東西存在,也讓他心安。

   甚至因為剛剛老頭老太太太過於可怖,他甚至開始覺得周寒蟄可愛多了。

   打開大廳和臥室的燈,整個房間通亮。

   房東說是明天才會來弄暖氣,他不得不和小太陽相依為命。

   坐在沙發上,讓自己鬆口氣,開了電視機壯膽子,他緊繃的神經略略放鬆,可他也擔心突然會有人敲門。

   幸虧一直過去半小時,他平靜了下來,也沒有發生怪事。

   走到書桌前,黑色的卡紙仍舊放在桌面,只不過上面的內容變了。

   —————你昨天睡覺的時候很可愛。

   答非所問。

   陳嘉白捂臉,重新坐回到了桌上。

   經歷了幾次可怕的事情,陳嘉白的小膽子居然有了小小的提升。

   —————你是周寒蟄嗎?請你不要再嚇我可以嗎?

   寫完,陳嘉白口乾舌燥的很,想喝口水,經過廚房的時候瞥了一眼紅布,愣住了。

   紅布包得好好地,一點都沒有打開的跡象。

   不對,他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和之前的樣子略微不同了,他輕輕打開紅布,裡面那玉珮安然無恙的躺在裡面。「…」我擦,特麼是尋回犬嗎?扔出去還能回來,回來的還比自己快,這是什麼操作??

   陳嘉白收回前面的話,周寒蟄一點都不可愛!快速的把東西包好,退出了廚房。

   又是一身冷汗。

   洗澡前,陳嘉白特地檢查了自己是不是鎖好了衛生間的門,鎖好之後又忍不住在空無一人的衛生間四處掃視,顯得有些神經質。

   脫掉了外套和針織衫,他突然有點怯場,因為他莫名感覺無時無刻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但是一身的汗不洗容易感冒,雖然衛生間很冷,但是他一咬牙把自己扒乾淨,快速進到沖澡間,熱水傾瀉而下,身體瞬間暖和起來。

   他覺得自己最近膽子越來越過硬,剛剛居然發生那樣的事情還能在房間裡安然的洗澡,不過他覺得這些事並不是周寒蟄搞出來的,但是他身上的痕跡和說話的聲音肯定是他。

   男鬼,痕跡,現在鬼也流行搞基嗎?

   閉著眼睛沖澡,陳嘉白心裡想些有的沒的。

   等到他瞇著眼睛找沐浴露的時候,餘光瞥到了玻璃門。

   於是他看見了手印。

   接著眼睛水刺激了一下,瞬間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手印依舊在,其他地方都被覆上了水汽,唯獨那個印子沒有。

   陳嘉白鬼使神差的隔著玻璃把自己的手蓋上去,那一塊是冰涼的,比他的手大了一圈。

   陳嘉白不算矮四肢也不短,所以陳嘉白大概就可以知道,周寒蟄應該很高。

   等等。

   陳嘉白頭皮一麻,手掌印這裡這麼冰涼….難道…

   他迅速的收回手。

   心裡有了令他後退了一步的想法,然後他就看見那手印這個時候才被覆上了一層水汽。

   那周寒蟄,難道剛剛也把手放在那裡?

 

   ☆、照片

 

   15

   這周寒蟄到底想怎樣。

   當陳嘉白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桌上的黑紙又出現了幾個字。

   應該就是在他洗澡的時候寫的,上面紅色的液體還沒有乾涸。

   周寒蟄果然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我只對你做有趣的事。

   陳嘉白可以確定了,那些特別恐怖的事件並不是周寒蟄做的,可是自己身上的痕跡,以及突然的說話聲,絕對是周寒蟄所寫的『有趣的事』。

   陳嘉白翻開背面,用剩下的茶水寫。

   ————也請不要對我做有趣的事情。

   陳嘉白對自己的性取向不是很清楚,他對男生女生目前興趣都不大,沒有想要戀愛的衝動,女生就算在漂亮可愛,他也只想做朋友,沒有任何想入非非的想法。

   甚至於愛情動作片他也是不看的。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是不是周寒蟄。

   陳嘉白寫完,像是使用完全身的力氣,趴在桌上不想動。

   躺回到床上,他打開了備忘錄,把之前他媽給他的妹紙的聯繫方式複製到搜索欄裡。

   添加好友【嚴橙】。

   成功發送驗證消息。

   等了一會,滴滴一聲,有了回應。

   陳嘉白:[你好,我是陳嘉白。]

   嚴橙:[是張阿姨介紹的小帥哥嗎?]

   陳嘉白:[呃,談不上帥。]

   嚴橙:[怎麼會,很帥!我看過你照片。]

   陳嘉白有點反感,他媽居然沒經過他的同意發照片,而且應該是之前的照片了,這幾年來他都沒有留過照片。

   嚴橙:[阿姨給過我的照片吧?不過那是我之前的,發你現在的吧。]

   陳嘉白『不用了』三個字還沒發出去,對方呼嚕一大串發過來一堆照片。

   全都是自拍,嘟嘴的,捧臉的,剪刀手。

   本來還好,往上一翻,陳嘉白虎軀一震,居然有穿著吊帶露出深深書事業線的照片……

   還有,泳裝的也有,秀大長腿的。

   嚴橙:[這是最近的生活照啦,前段時間去海島旅遊時候拍的,好看嗎?]

   陳嘉白:[嗯,蠻可愛的。]

   陳嘉白是違心的。

   他並不想看到這麼辣眼睛的照片,所以在心裡把嚴橙直接放進了——吃頓飯了事的框框裡。

   嚴橙:[你有嗎?給我發點近照。]

   陳嘉白:[唔,我很少自拍。]

   嚴橙:[那你現在拍啊。]

   這個言論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陳嘉白:[呃,都躺下了。]

   嚴橙:[你看,我都給你了,你不給我是不是說不過去?]

   陳嘉白無奈,人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一個男生不好扭扭捏捏,只好起床把大燈打開。

   靠著床頭,用手機隨意的拍了一張。

   沒有美顏,沒有ps,連光都不打,直接用靠床頭小檯燈的亮光拍了一個。

   他連檢查都懶得檢查,不想看照片裡的自己,直接發出去了。

   嚴橙:[哇,你不住校的麼?好可愛!]

   陳嘉白:[嗯,我住外面。]

   嚴橙:[你皮膚很白吧。]

   陳嘉白:[還好……]

   手機另一端,嚴橙把拿到的照片轉發到了室友群裡。

   上鋪傳來聲音:「不錯啊,這次小哥哥質量過關。」

   「一看就是實在人,都不用美顏。」

   「哈哈,感覺很不錯。」

   「等等……」

   「嗯?怎麼啦」

   「你們看旁邊是什麼?」

   「……」

   嚴橙剛剛注意力都集中在陳嘉白的臉上,這時候往他背後的牆上看去。

   「像……像一張臉!」

   「!!」

   陳嘉白在這邊等著回信息,等得差點睡著,一震動,他拿起手機看,一臉懵逼。

   嚴橙:[陳嘉白,你什麼意思?發一張恐怖照片嚇我?大晚上的太沒素質了吧?]

   嚴橙:[你太過分了吧!我要告訴阿姨去!]

   陳嘉白被噴的黑人問號.jpg,自己的照片已經可以稱得上恐怖了?

   陳嘉白:[怎麼了?]

   嚴橙:[你自己發的照片還問我怎麼了?]

   陳嘉白撓了撓頭,這才點開自己發的照片。

   他之前隨便看了一眼就發了出去,在這一看,立刻被吸引過去注意力。

   等等,看似乎看到了什麼。

   他背後牆上的,是一張臉…!

   心跳開始加速,安靜的房間似乎能聽得到他自己的心跳,可是他卻忍不住認真去琢磨那張臉。

   是個男人,看起來像是盯著自己手機屏幕,看得出側臉的輪廓居然不錯,只是半模糊的像素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覺得這側臉相當的好看。

   但是從自己的照片裡看到了奇怪的東西,陳嘉白差點沒一個手抖把手機扔了出去

   陳嘉白:[我,我也沒注意到,對不起,抱歉,嚇到你了。]

   嚴橙:[你也不知道?不是你裝神弄鬼?]

   陳嘉白:[絕對不是,我一個人住,看這樣的照片我也有點毛……]

   嚴橙:[……]

   嚴橙:[真不是你裝神弄鬼?]

   陳嘉白:[我發誓。]

   嚴橙:[窩草,那你那邊不會真的有什麼髒東西吧?]

   嚴橙:[如果真的不是你惡作劇的話。]

   陳嘉白看了一眼周圍,他留了幾盞小燈沒關,他下意識的抬頭,悄悄用餘光看了一眼剛剛自己床頭拍照的哪個方位,可是上面什麼都沒有。

   他牆壁刷的是灰藍色的漆,乾淨平整,看不到任何異物,突然,他感覺到一整涼風順著兩頰飄了過去,脖子間的雞皮疙瘩全都立了起來。

   目光回到手機,他剛想打字,卻發現自己的輸入框內莫名多了一串文字。

   ——照片很可愛。

   ……

   什麼鬼?剛剛自己手滑打打字?

   顫抖著手他快速的刪除字。

   陳嘉白:[我剛剛看了一下,是牆上的污漬沒擦乾淨,抱歉,嚇到你了!]

   陳嘉白撒了個謊,他不能讓人女孩子半夜睡不著。

   嚴橙:[那好吧,原諒你,不過我們宿舍的都被你嚇壞了,你說,要怎麼賠償?]

   陳嘉白:[呃……我給你們送好吃的?]

   陳嘉白沒心思想這些,隨便發了一個網絡上最火的哄女孩方法——零食攻勢。

   嚴橙嘟了嘟嘴,有點嫌棄:「他說給我們買吃的。」

   「嘖嘖,挺貼心的。」

   嚴橙撇了撇嘴:「太便宜他了。」

   「他什麼背景?」

   「父母是海歸,聽說生意做的挺大的。」

   「嘖嘖嘖。」

   「長得也很不錯,考慮交往?」

   「嗯,還沒見呢,到時候看看大不大方。」

   嚴橙:[嘻嘻,算你識相,那我們就原諒你啦。]

   陳嘉白舒了一口氣:[明天還有課,我先睡啦,你們想吃什麼發給我。]

   嚴橙:[你還能睡得著啊,怪恐怖的。]

   陳嘉白苦著臉,他也不想啊,但是這幾天老是來怪事,他都快要麻木了。

   陳嘉白起身去看了一眼黑紙,沒有回覆,順便喝了一杯助眠的牛奶,回到床上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陳嘉白以為是嚴橙又發來,但他仔細一看,差點把嘴裡的牛奶噴了出來。

   手機打開了備忘錄,手機自己在冒字兒。

   一字一句的

   ————我喜歡男人。

   陳嘉白不敢碰自己的手機,可這時候,嚴橙發了一個消息過來。

   奇跡般的,手機居然自動打開了社交軟件。

   嚴橙:[我們早點約吧?聖誕節我們學校好像有活動。]

   然後陳嘉白就看到了輸入框冒出了一個字:滾。

   陳嘉白當機立斷,在字還沒有發出去的時候,將手機『搶』了回來。

   手機入手冰涼,他立刻把『滾』字刪除,換上了[沒問題,我先睡了。]

   鬆了一口氣,陳嘉白後知後覺看到了自己床上的被子好像陷下去了一片,像是被東西壓著……

   難道……

   今天不睡臥室了,他轉身出了臥室,卻在路過書桌前,看到了黑紙上的字

   —————別讓我不開心。

 

   ☆、激怒

 

   16

   陳嘉白突然生氣,把黑紙揉成了團扔到了垃圾桶,憤然。

   對著空氣說:「我才應該生氣!」

   他氣鼓鼓,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周寒蟄嚇他也就罷了,居然還要管他,這是什麼品種的鬼?陳嘉白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陳嘉白之前被嚇大勁兒了,可是今天發現之前在學校和今天的老夫婦都不是周寒蟄,並且他還能交流。

   所以一下子對周寒蟄的恐懼一下減弱不少,而且剛剛的行為,讓他似乎看到了周寒蟄,並且覺得對方有些孩子氣……

   打開小太陽,身體變得暖洋洋,抱了一床被子上了沙發,電視機也打開,這讓他放鬆下來。

   明天下午才有課,所以也不怕遲到,手機放在臥室沒有拿出來。

   電視裡放著電視劇,都市倫理劇,台詞很催眠,他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然而當他閉上眼,模模糊糊睡著了之後。

   在他進入夢鄉的那一刻,四周的壁燈突然全部暗了下來,小太陽的原型按鈕慢慢的轉動,啪嗒一聲,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只留窗外灑進來的月光。

   沒有熱源的少年皺了皺眉頭往被窩裡鑽,像是一個小動物,只有細軟微卷的頭髮露在外面。

   沙發很軟,少年整個人陷在裡面。

   黑暗中,有細微的聲音,沙發的邊緣突然凹陷下去,像是有人單膝跪在上面。

   裹得緊緊的被子突然鬆開一角,黑暗裡接著一點點從外面灑進來的月光,少年白皙的肌膚在黑暗裡格外顯眼。

   陰涼風鑽進被子,少年想要裹緊小被子卻難拉動被子分毫,被子的邊角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壓著。

   「唔——」

   陳嘉白醒了過來,是因為冷的,一睜眼,眼前一片漆黑,被子掉落了大半,自己半個身子已經在被子外,他穿的是尋常帶扣子的長袖居家服睡的,這時候發現上面幾個扣子居然鬆開,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上半身一片冰涼。

   伸手拉了拉被子,根本拖不動,伸手想要打開沙發旁邊的檯燈,卻發現檯燈的按鈕失靈了。

   停電了?

   沒等他反應,在他想要坐起來的時候,瞬間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掀回在沙發上,他整個人陷回了沙發正中央。

   「啊——」被子滑落了大半,只堪堪掛在大腿處。

   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然而他卻感覺到了巨大的冰涼的力量在壓制著他,那冰涼滑到了脖子間,居然在漸漸的收緊。

   陳嘉白沒來得及呼救力量瞬間加大。

   「唔……!」

   窒息感,那陰寒的氣息箍著他的脖子,還在重重的按壓他的肩頭。

   他說不出話來,四肢不斷斷的掙扎著,像是離了水的魚。

   陰涼的氣息不斷的從上方傳來,距離很近,能感受到是對著他的臉,他立刻頭皮發麻,因為他能猜到,這個氣息是從什麼。

   大概是————對方的『呼吸』。

   可陳嘉白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他碰不到自己的脖子,脖子間的力量一直在加劇。

   眼前開始冒起金星,大大的張著嘴呼吸,面色瞬間退了血色。

   這是,生氣了嗎?

   陳嘉白這種時候居然會想起這個,他害怕極了,但是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

   陰風衝著他的臉緩慢的吹來,他因為缺氧腦子裡開始泛起了白色煙花,掙扎的手腳也慢慢的變得不不那麼激烈。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完蛋的時候,忽然,脖子上的壓迫一鬆。

   束縛瞬間消失,陳嘉白捧著脖子劇烈乾咳起來,刺激得沁出了眼淚,他怕了,剛剛幾乎算是他人生中最接近鬼門關的一刻。

   陳嘉白乾咳完仰著頭大口呼吸,身上的重量卻沒有減輕,冰涼的感覺從他的脖子轉移到了而後,慢慢的從他的臉頰劃過,揉捏起他的耳垂,不,更確切的來說,可能是在————舔舐。

   「別……」

   「不要……!」陳嘉白手足無措,嘴裡拼湊起語言,可下一刻捂著脖子的雙手被一撮陰涼的風給束住,高高舉起,頂到了沙發的扶手上。

   耳垂上,他似乎玩夠了,急轉直下,從耳垂滑到脖子間。

   冰冷的氣息在他頸部縈繞 ,陳嘉白頓時繃緊全身,連腳面都繃得直直的,還以為又要來一遍。

   然而他猜錯了,那陰涼的觸覺在脖子間游離,然後肌膚上傳來了刺痛的感覺。

   細細碎碎的,連延不斷。

   接著變成密密麻麻。

   陳嘉白忍著不出聲,卻因為有一撮陰風在揉虐他的耳垂,這次是真的揉捏,因為力度比剛剛重多了,猝不及防,被使勁一捏,陳嘉白沒控制住,悶哼出聲。

   這一聲悶哼就像是導火…索,耳垂被大力肆虐的揉捏,陰涼的氣息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接著陳嘉白感覺到更沉重量壓了上來,涼風開始席捲他的全身,被子已經全都滑落到地板上,第三顆紐扣開始全部被一顆顆的解開,肌膚全然暴露在空氣中。

   陰風劃過,順著一路往下。

   陳嘉白心中著急,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他無計可施。

   情急之下,他大喊:「對…對不起!」

   剛出口,對方的攻勢顯然一頓,但隨之依舊繼續。

   察覺到起了效果,陳嘉白有壯起膽子喊了一次。

   「對不起!」

   這次很明顯,本來一路往下,依舊觸及到邊緣的陰風停了下來。

   可下一秒鐘,受到襲擊的是他的嘴。

   涼涼的一觸即開,接著耳邊留下了一句話:「你好軟。」

   他嚇呆了,根本沒有來得及感受。

   而後一瞬間,房間內所有的燈光都亮起來,小太陽『啪嗒』一聲也重新開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像是有人轉了開關。

   「……」

   他失魂般坐在沙發上,不敢動分毫,接著他瑟縮著,戰戰兢兢的走到書桌前,看到自己的手腕已經隱隱淤青,寫到—————你究竟想怎樣!

   一夜未睡。

   一直到大白天,陳嘉白都沒有睡,蜷在被窩裡,瑟瑟發抖,昨天剛覺得周寒蟄沒那麼可怕,晚上就被……

   真的是一臉懵逼,一隻gay鬼嗎……?

   這日下午,房東在他上課之前來裝了空調,看到他兩枚黑眼圈下了一跳。

   「嘉白,你怎麼了?」

   他和房東的關係不錯,這個大叔人很好,他們學校的有不少學生都住在這個公寓。

   「失眠了。」

   陳嘉白在鏡子前面抹了抹自己泛青的眼袋,有些懊惱。

   下午是選修課,他在上課前在發了私信給飛飛蟲,講明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當然沒有把周寒蟄可能對他有不可描述的想法說出來,只是說被掐了脖子。

   飛飛蟲:[如果你相信我,我介紹一家店舖給你。]

   飛飛蟲發來了店舖的具體地址,陳嘉白知道這個地方,是一條『香火街』,街上最早是賣紙錢、香爐,長香的地方,後來發展成了古董,算命,卜卦,可以說是有關於那方面文化一條街。

   陳嘉白摸摸的記住。

   飛飛蟲:[我和他說了,給你打折。]

   陳嘉白打算上完選修課就去,他是真的怕了,之前怎麼嚇他都只是嚇,昨晚這種事多來幾次他怕是要被弄死。

 

   ☆、陰陽巷

 

   17

   今天破天荒葉沉沉來上課,他看著沈樂穿著高領還圍著圍巾,嚴嚴實實的包著,問:「咋了?小白,又生病了?你這小身板不太結實。」

   陳嘉白點點頭,佯裝不太舒服。

   他一連嘿嘿嘿了幾聲,擠到陳嘉白邊上說:「我今天忘記帶書了,咱們一起吧。」

   「……」

   陳嘉白本來不想靠他太近,怕被發現身上的痕跡,但是經不住軟磨硬泡,最終兩人還是擠著看一本書。

   陳嘉白很注意不讓自己的手腕暴露,手腕上,脖子上,還有鎖骨,耳後青紫一片,他還特地帶了帽子遮住所有的痕跡。

   為了怕有場合需要脫帽子,他還用之前剛應聘主播時留下來的遮瑕膏,塗了好幾層……

   他也準備今天買些藥酒回去,自己給自己順順。

   「咦,小白,你倒是挺手巧的。」

   「???」

   葉沉沉從他的筆袋小隔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玩意,拿到陳嘉白一起眼前。

   陳嘉白一看,腦袋都大了,那是是一朵小玫瑰,他記得是上次自己畫的小線人送給他的。

   還說答應了他什麼。

   到底答應什麼了?

   陳嘉白直接搶了過來:「獻醜了。」

   他本想一把捏成團扔掉,但是又覺得這麼精巧,有點可惜,況且自己畫出來的小線人並沒有害他。

   於是他心一軟,扔回了筆袋裡。

   葉沉沉摸了摸下巴:「小白,我媽說有空閒想請你來我們家玩。」

   「啊?」

   「別誤會,不是想強買強賣,是我妹啦,她超喜歡你的。」

   「……」

   「天天用零花錢給你打賞。」

   陳嘉白摸了摸頭,有點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破費了。」

   「哈哈,沒關係,我家屬於窮養小子的,我妹零花錢多著呢。」

   說到這個份上,陳嘉白也不好意思不去:「那約個時間我去拜訪一下阿姨。」

   「嘿嘿,好。」

   葉沉沉見事情辦妥了咧嘴一笑,才露出大白牙,珵亮。

   「我上次補了你視頻,你是不是去了西郊。」

   陳嘉白點頭:「差點沒嚇尿。」

   「那邊的確不太平。」

   陳嘉白苦笑,他之前不知道,現在已經領略了。

   「我聽說在遷墳之前,那邊就有過不好的傳聞。」

   「什麼?」

   「是這樣的,我一家都是老土著,所以對這些事情知道的多一點。」

   「你說。」

   葉沉沉放輕聲音:「我聽說原來那邊是的墓位都被預定了,可是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進去了一個位置。」

   「為什麼會被遷呢,不知道的人都說是因為位置不好,但是有人算過,那地方位置特別好,適合下葬。」

   「那為什麼?」

   「我聽說啊,是因為第一個葬下去的來頭太大,所以整個風水走向都變了,也不過幾個月,有能力走的都走了,最後公墓賺不到錢,只好全部遷走。」

   「那、那個第一個下葬的,豈不是……」

   「嗯,他沒遷走,也沒人敢動他啊。」

   「……」

   「所以小白,你要是被髒東西纏上了,總生病也不是個辦法,要有時間,有什麼困擾可以去『香火街』那邊看看。」

   「你也知道『香火街』?」

   「當然,我老媽就有個店面在那邊收古董,以前那邊不叫『香火街』,原名『陰陽巷』,後來因為名字被大和諧,就改名叫『香火街』。」

   「反正『陰陽巷』聽起來也是有點詭異,改了也好,人氣還旺了不少,我老媽在那邊收的不是普通的古董,而是沾了點『陰』氣的玩意兒。」

   「那裡真的有人會……有人懂那方面?」

   「真本事的自然有。」葉沉沉點頭:「不過那地方魚龍混雜,你要是想去看看,我叫我媽到時候帶你去看看。」

   陳嘉白摸了摸下巴,猶豫著。

   再三思考下,他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告訴葉沉沉,因為自己被鬼纏上,還被這樣那樣,未免太丟臉了。

   在網上還好,對方不知道你是誰。

   「我其實不是很信這方面的事兒,不過有需要我會告訴你的。」

   「咱倆誰跟誰?」葉沉沉摟住他的脖子。

   「……」

   葉沉沉就是個大話癆,最後和盤托出,他其實就是為了讓陳嘉白給他簽到!

   「我專業挺好的,其他的學分已經快不行了,如果再不賺一點可能就要掛科,我媽會拿小皮鞭抽我的。」

   「……小皮鞭。」

   「你不懂,就是小牛皮做的細鞭子,抽一下可疼了。」

   「那你不會自己來上啊。」

   「咳,那什麼,最近不是沉迷遊戲麼……」

   「……」

   葉沉沉專業很好,是以整個系前二十的成績進來的,但是一直都在其他科目上不爭氣,徘徊在中游。

   陳嘉白幫忙簽到到時候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他還是苦口婆心的勸了一會。

   到了下課,葉沉沉居然開了車來,他直接把陳嘉白捎回去然後急沖沖的一腳油門飛車而去。

   「限時副本馬上要開始了!」

   陳嘉白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六點,心說回去戴個口罩再出門。

   進到玄關,陳嘉白很心虛,他悄悄的進入房間。

   進自己房間簡直像是做賊,他先是脫掉外套,開了暖氣,在房間裡徘徊了一會,進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最後看了一眼廚房,紅布抱得好好,不過香已經燒完,他又重新換上了香。

   他提心吊膽的走到書桌前,飛快的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黑紙。

   幾乎是看見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涼了,臉色一下子從粉色刷的白了。

   ——————想上你。

   陳嘉白沒敢動黑紙,也不敢再揉碎。

   他翻開背面,幾次想動筆都沒有下手,他只好放下筆,什麼也不寫。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從櫃子裡搜出公交卡,用地圖查了一下地址,披上剛脫下來的外套,幾乎是跑著出門的。

   公交車站:香火街。

 

   ☆、好東西

 

   18

   街道寬闊,路邊鄰里商舖,不少商舖門面古樸,新的商舖在其中分外扎眼。

   『陰陽巷』。

   雖然這裡的地標改了名字,可街頭陰陽巷三個字卻用白色的漆重新刷了一遍,青磚白字,讓人不寒而慄。

   他走得太急,一時間忘記戴口罩,不過按照這裡的古老程度,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103號。

   陳嘉白站在店門口。

   這家店門口是一扇古樸的木門,推進去還會嘎吱響,這個店舖的外觀讓陳嘉白多了一分信任。

   他剛想敲門,突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陳嘉白回頭,是一個笑顏如花的妹紙,正對著他露出整齊的大白牙。

   「?」

   「我就知道是你!」

   對方看見他的臉之後,立刻開始暴走。

   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她探頭過來,低聲說:「你是小白吧!」

   陳嘉白臉色立刻變了。

   妹紙趕緊安撫他:「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是你的粉絲!!」

   「……」

   她看了一眼陳嘉白身前的店舖:「你要進這家店嗎?」

   陳嘉白點頭。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門:「這家店舖我不太熟,聽說轉手過好幾個老闆了。」

   「你住在這條街?」

   「不是啦,我媽在這裡有鋪子,我今天幫忙看鋪子的。」

   她指了指對面的店面,店面的裝潢極其考究,並且規整,乾淨,讓人第一感官極好。

   「到我店裡來坐一會吧!我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人!」

   陳嘉白看了一眼這家緊閉的商舖,最終點了點頭。

   店內暖氣極其的足,陳嘉白脫去了外套。

   少女端上茶,圓溜溜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陳嘉白。

   「你比視頻裡的還要可愛!」

   陳嘉白喝了一口熱茶,緩了緩:「謝謝。」

   「我超喜歡你的!我給你很多打賞的。」

   「你ID是?」

   這時候少女才面露羞色:「我老婆!」

   「啊?」

   少女又撓了撓頭:「Id就是『我老婆』。」

   「……」

   陳嘉白在心裡大概估摸出這位是誰了,應該是就葉沉沉的妹妹。

   而她的自我介紹,名字————葉婉婉。

   讓他直接認定這個妹紙就是葉沉沉的妹妹。

   「我媽媽一會就來,小白你到這裡來是幹什麼?」

   她問完摀住了嘴:「你是不是真的遇到髒東西了!?」

   陳嘉白沒反駁,算是默認了。

   「哎呀呀,我當時和我媽說你們要去西郊公墓的時候,她就有些擔心,沒想到還成真了。」

   陳嘉白撓了撓頭,沒好意思說話。

   鈴——

   是推門進來的聲音。

   來者是一位女性,穿著長長的羽絨服,盤著頭髮,露出潔白的天鵝頸,看起來氣質極好。

   陳嘉白立刻有禮貌的欠身。

   「您好。」

   女人溫婉一笑,淡淡的點頭,脫下一身羽絨服。

   她竟然內裡穿著一身紅色絲絨的旗袍。

   畫著淡妝,卻塗了櫻桃紅的口紅,好一個古典美人。

   「是小白吧?」

   她聲音柔柔的。

   「您也……」

   「我在視頻裡見過你。」

   她坐下,葉婉婉坐在一邊,顯得極其乖巧。

   「我前幾日看婉婉說你去了西郊?」

   陳嘉白點頭,有些愧疚:「實在是趕鴨子上架。」

   吳卿露出理解的神情:「從面相看,你就不是一個膽子大的男孩。」

   陳嘉白面露窘色。

   吳卿突然想起什麼:「你是沉沉的同學吧。」

   「是的。」

   「能給我看看你的玉珮嗎?」

   陳嘉白剛想從口袋掏出來,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帶。

   「我好像放在家裡了。」

   吳卿突然輕笑:「是嗎?」

   陳嘉白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他伸手進了口袋,摸到了那個冰涼的觸感。

   攤開手心,玉珮就這樣出現了。

   「……」

   葉婉婉:「這東西總是跟著你嗎?」

   陳嘉白臉色變了,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嘻嘻,我才不像我哥,不學無術,我好歹懂一點。」

   「婉婉!」吳卿低聲斥責。

   葉婉婉吐了吐舌頭。

   吳卿沒有接過玉珮,陳嘉白讓她拿起來仔細看的,她拒絕了,只是靠近來仔細端詳。

   她眉頭緊鎖,但是卻沒有給出判斷。

   葉婉婉也給她泡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眉頭慢慢的鬆開,沒提這個玉珮,而是問:「您今天來這裡是找人幫忙?」

   陳嘉白點頭,思考片刻,還是把網絡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給我看看你的傷痕。」

   陳嘉白一愣,把袖子擼了起來,上面已經有青色的痕跡,,可以很明確的看到手印。

   「昨晚留的?」

   「嗯……」

   葉婉婉想要上手碰一下,被吳卿阻止。

   「不要碰,對方太強勢。」

   「??」

   「我這裡你拿一瓶藥酒回去給自己揉揉。」

   「您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吳卿輕輕的搖頭:「這件事我還不能確認,如果是我想的那樣,恐怕要靠你自己。」

   「更何況,你今天來的目的還不是因為要找『大師』幫你看看麼?」

   陳嘉白:「嗯,說是可以給我請一道符咒。」

   吳卿笑:「那我們就先來看看,這能請出什麼符咒。」

   「?」

   「婉婉,我們是是時候去見見咱們的鄰居了。」

   原來對面那家經常換老闆,這次的是上個月新來的,看年紀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搬來的時候也不裝修,就帶了一個大木盒子,就算是貨,然而吳卿算是知道一點點他的來歷,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有人會去多管閒事。

   可今天,吳卿很輕易的就看出門道,這事既然關乎到後輩,自然要討教一番,披上一件放在店舖裡的毛披風,推門而出,轉頭喊上他倆。

   「嘉白,你和沉沉關係不錯,又是婉婉喜歡的男孩,我幫你討個好東西來。」

 

   ☆、紅線

 

   19

   一陣涼風,坐在店裡等肥羊的李二柏抖了抖身體,撥弄了前面的火盆。

   他穿著一身道袍,留著山羊鬍子,面色蒼白,額頭綁著一圈黃條,上面畫有八卦陣。

   嘎吱,門被推開。

   一位青年探頭進來:「您好。」

   李二柏故作高深,嗯了一聲。

   「是安嘉嗎?」

   這是陳嘉白瞎說的一個名字。

   「您是柏大師吧?」

   那人點點頭。

   陳嘉白進到屋內,然而他身後卻跟著兩個人,李二柏一楞,卻是被女人的模樣給迷住。

   「柏先生,我是安嘉的小姑姑,我聽說您這裡可以幫忙處理一些髒東西。」

   李二柏吞了吞口水,迅速調整姿態,立刻表現的一派正經,皺了皺眉,似乎對不速之客有些不滿。

   陳嘉白:「您不會生氣吧,我表妹最近身邊也出現了古怪的事情,所以沒經過您同意就……」

   李二柏擺了擺手:「無妨,行走江湖,多結交介幾個朋友也罷。」

   「謝謝您!」

   做到火盆前,幾人圍城一個小圈。

   「將你的事情講來聽聽。」

   李二柏眼神的餘光時不時的停留在吳卿身上。

   陳嘉白把袖子擼起來,然後給李二柏看了自己手上的痕跡,然後開始講述怪事。

   他說得不快,幾人都耐心的聽他講完。

   「你見過他顯形嗎?」

   陳嘉白愣了一下,如果是照片的話,不知道算不算。

   「沒有用肉眼看見過。」

   「其他方式?」

   「嗯,自拍裡。」

   李二柏動了動火鉗,撥動炭火。

   「他既然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跡,說明已經是可以顯形,他為什麼沒有顯形呢?」

   陳嘉白:「為什麼?」

   「因為他陽氣不夠!」

   「?」

   「他正在每天不斷的吸收你的陽氣。」

   「啊,那這可怎麼辦?」

   「如果我沒說錯,他會在地板上留下腳印,還會對著你對陰氣。」

   「您說的沒錯!」

   陳嘉白一副您老厲害的模樣,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而且,他是不是還會發出聲音?」

   「對!!」陳嘉白激動的猛點頭。

   「之前飛蟲和我說的情況,我以為只是普通的髒物,按照這個發展趨勢,我認為是厲鬼!」

   「厲、厲鬼?!」

   「對,而下一步就是要變本加厲的吸的你的陽氣。」

   「等等,大師,不是都說女鬼才會男人的陰氣嗎?我聽聲音……是個男鬼。」

   李二柏面色一頓,似乎也沒想到,皺起眉,面色隱現薄怒:「這髒物之中,大抵也是有不走尋常路的東西。」

   吳卿面帶微笑,聽完這番話下來同自家女兒交換了眼色。

   葉婉婉是個機靈鬼,立刻知道他媽媽的意思,把手伸進口袋,悄悄的放出一個東西來。

   李二柏繼續說:「你來之前,飛蟲是不是和你說過,我會給你一道符菉。」

   「對的。」

   「可是呢,現在我聽你的情況,似乎比我想像的更嚴重,對方應該是多年的厲鬼,被你帶下山來,按照你的說法,你應該拿了他一樣重要的信物。」

   「那我現在把信物換回去還有救嗎?」

   陳嘉白對這個大師半信半疑,但是講到信物的時候隱隱有信那麼幾分。

   「無用功!」

   李二柏覺著陳嘉白上鉤了,能多賣一件算一件,於是耐下性子。

   「這信物你已經拿到手了,你若是想要好好的送回去,需要開壇做法!超度他,否則他還是會跟著你。」

   「開壇做法這件事,先不說耗資巨大,就是法器也難以找全,所以我建議你直接壓制下去。」

   「怎麼壓制?」

   「之前約定的符菉是肯定要的,可是按照你的情況,我覺得後勁不足,所以,我建議你多請一張回去。」

   陳嘉白點點頭,轉而一想,突然面露窘色。

   「那個……大師這裡可否刷卡?」

   他身上的現金沒有帶夠,而且他還不知道夠不夠錢……

   吳卿這麼就沒有說話,或許這個大師沒有問題。

   李二柏捋了一下鬍鬚,笑盈盈:「我的小兄弟有緣,飛蟲也是我拜把子的兄弟,我可以給你打八折。」

   「不過我這裡不是商店,不能刷卡。」

   李二柏把目光轉到了吳卿母女身上。

   「二位呢,有何困擾?」

   他心中思考著,這看起來更像是大肥羊,但是今天道具沒帶夠,不知道能不能長線發展。

   吳卿點了點頭:「是這樣,小女呢,近些日子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且說來聽聽。」

   「這小女呢,最近耳後冒出一顆血痣,結果夜夜做噩夢,最近呢還夢見有一男子,夜晚進入閨房,站在窗前等著她醒來。」

   「結果醒來呢,就在地上撿到這個。」

   吳卿伸手從葉婉婉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人形形象的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用布頭紮成的。

   臉面是圓的,應該是用皮革做臉,上面用硃砂點上兩個眼睛,圓溜溜的。

   可是這個小人沒有嘴巴,屋內光線昏暗,這樣看起來,陳嘉白一下子覺得氣氛詭異起來。

   「大師,您要上手看看嗎?」

   李二柏是個半吊子,可以說是懂得一些,但是僅僅皮毛,學藝不精,可是他又想賺大錢。

   他聽到吳卿說到紅痣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

   「不用看。「

   李二柏擺了擺手,對這個東西很忌諱。

   「你這件事,比小兄弟的更棘手,應該不僅僅是髒東西。」

   吳卿表情急切:「那是什麼?」

   「這個還需要再做考證,如果方便的話,您留下聯繫方式,等我準備充分,到發生地點去勘察一番。」

   他轉過身來面對著陳嘉白:「現在,我先把小兄弟的事情給辦穩妥。」

   他從袖子裡掏出兩張符菉,上面是硃砂畫符。

   吳卿看到他手中的符菉,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陳嘉白本來伸手準備拿錢包,手突然就僵住,目光停留在吳卿的身邊,驚悚的結巴起來:「那、那小人……」

   「???」

   李二柏心生不妙,一回頭,卻沒有看到一樣,他剛想出口訓斥陳嘉白,卻硬生生的將話噎在口中。

   因為那小人的眼睛,用硃砂點的那兩顆圓溜溜眼睛,居然一眨一眨的,正盯著他。

   「大師,你來看看,這小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吳卿把小人往地上一放,那小人居然自己動了起來。

   陳嘉白一瞬間想到了自己畫出來的線人,一下子也就沒那麼怕了。

   可是那人突然就衝著李二柏而去,緩緩悠悠像是喝醉了,速度卻極快。

   在轉眼之間崩上對方的大腿。

   李二柏居然被嚇呆,呆立當場,他這個半吊子幫人看過風水,算過命,賣過假貨,可這真的發生了靈異之事,他卻……

   「大膽孽畜!」

   好在他反應極快,瞬間從自己的腰間抽出桃木劍,然而他這個並不是真的桃木劍,僅僅是雜木仿製,所以對這個東西沒有任何作用。

   「嘿嘿嘿。」

   原來小人並不是沒有嘴巴,而是他的嘴巴在後腦勺。

   他翻過身對著陳嘉白眨眨眼,卻對著李二柏嘿嘿一笑,露出裂到後腦勺的『微笑』。

   李二柏被嚇得次用凳子上翻了下來,幾乎想要奪門而去。

   葉婉婉這時候才輕輕喚了一聲:「小花,過來。」

   那小人居然一歪腦袋,從李二柏身上下來,蹦蹦跳跳的回到葉婉婉身上。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撕拉一聲,這李二柏的道袍從後面撐開,不知道從哪裡開的老鼠一點點的啃噬著他的領子。

   嘎吱嘎吱,聲音窸窸窣窣,安靜的鋪子裡聽起來格外讓人發毛。

   「啊!!!」

   陰陽巷,來往的人並未停留,這種聲音,在陰陽巷內太常見了。

   103號店舖門口,走出來三人,他們手上拿著一件器物,看起來表情頗為滿意。

   那是一面鏡子,黃銅外殼,看起來古樸大氣,然而鏡面卻不像是古老的東西,平整且十分透亮。

   陳嘉白好奇,照了照自己,發現沒有任何異常,唯有脖子間,多了一道紅線,鏡子隨著紅線移動。

   他發現,紅線的一頭居然進到了他的口袋裡。

   口袋裡,是那枚玉珮。

   回到吳卿的店舖。

   吳卿:「這東西還算湊合。」

   「這個叫什麼?」

   「名字我倒是叫不上,種類太多了。」

   吳卿笑了笑:「這面鏡子可以讓小白你看到平常看到不到東西,例如,總是跟著你的,那個男人。」

   她說男人的時候,加重了音調,頗有一些俏皮。

   陳嘉白臉皮薄,一下子燒了起來。

 

   ☆、天才

 

   20

   回到店內,陳嘉白身體暖了回來,他走出來才發現自己的確是比原來弱了不少,不單單是因為最近生病,他還有一種體虛的感覺。

   「對面的店舖是個『走穴』。」

   「走穴?」

   葉婉婉笑:「就是用來騙人的,幹一票就換地方,等肥羊驚覺自己被騙了之後,回來找,結果就會發現,這裡人去樓空。」

   「他剛剛要給你的符菉是市面上五塊錢一包批發來,一點用處都沒有。」

   「……」

   「恐怕混在網絡上的什麼飛蟲大師,也只是利用網絡釣魚而已。」

   陳嘉白羞愧,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您怎麼知道……」

   「當天搬來的時候我有注意到,不過我看他也不是個純騙子,姑且懂一些,而且姓氏上這一點,讓我知道,他可能手頭上有點好東西,若不是如此,我今日就直接報警了。」

   「報警……」

   「當然咯,請網警叔叔再順著那個什麼飛飛蟲,把他們一鍋端掉,不過我媽給了他一點教訓,如果對方識相盡早收手,還能能放他們一馬。」

   吳卿坐定:「剛剛聽你在那邊說,你知道他的名字?」

   陳嘉白點頭:「我在公墓裡,看到過他的碑。」

   「是不是姓周?」

   陳嘉白立刻點頭:「對!」

   「他叫周寒蟄。」

   吳卿低頭想了想,走到了櫃檯後面,拿出了一本書,上面寫著風水記事錄,快速的翻了好幾頁,停在了一頁被撕掉一半的頁面上。

   上面寫著周家……

   後面就被撕爛,只能依稀看到幾個名字。

   「是西郊的那個公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周家的。」

   陳嘉白點頭:「我在論壇裡搜到過。」

   「可是帖子被封了,沒有後續。」

   吳卿點頭:「的確,但凡懂一點的,都對周家不陌生,可以說是風水界的扛把子。」

   吳卿雖然年紀不小,可溫柔大方,風韻猶存,說起扛把子三個字的時候違和感特別強,陳嘉白不由的放鬆心情。

   「不過他們家最近隱世了,也是因為當年發生了一件正經行業內的事情。」

   「什麼事?」葉婉婉湊了上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也還是個小姑娘,比你還小些,只聽到長輩們惋惜,說是隕落了一位天才。」

   「那天才年僅二十,比之當時的父輩靈力更強。」

   「靈力?」

   「嗯,就是我們這行人某種能力的總稱。」

   「這隕落的天才,因為什麼意外隕落我是不知道,但是聽說過,選了一個風水極好之地下葬。」

   「這地方就是西郊哪出公墓。」

   「當時不少人都想藉著這勁兒把自家墳移進去,可沒過幾年,那處竟然從風水寶地變成了一處『險地』。」

   陳嘉白:「難道是……我當時踩到他的碑,其實不止一個!」

   「哦?」

   陳嘉白把當時的情況說了說:「當時粉絲給我數,說我踩了十三個。」

   吳卿表情瞬間沉下:「這十三這個數代表的意思恐怕你有所耳聞,其實沒有那麼邪乎。」

   她低下頭思考,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再次緊鎖。

   「這件事,我還要問問長輩。」

   「那這周寒蟄就是哪個天才?」

   吳卿搖頭:「這件事是個禁忌,我也懂得不是很多。按照時間來算,過去近三十年了,事情還是需要查。」

   「……」

   「那應該不是,我聽聲音,是個年輕男人。」

   葉婉婉:「小白哥哥,鬼都是不會老的,死的時候啥樣子,魂體的時候也就會是什麼樣子。」

   吳卿:「的確,不過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他,畢竟如果是他,怨氣恐怕非常人能夠忍受。」

   「我還聽你說,他已經可以碰到你了。」

   「是的,其實第一天的時候,就已經碰到了。」

   吳卿敲了敲自己的手鐲,想了想說。

   「那恐怕這些日子會慢慢的顯形。」

   陳嘉白咬了咬唇:「那有沒有什麼辦法……」

   葉婉婉:「小白哥哥,你最近身體是不是不太好?」

   「有一點。」

   「這就對了,他在吸你的陽氣。」

   「!!」

   「那、那怎麼辦?」陳嘉白臉色刷的一下下來。

   「他是鬼,你踩了他的墳頭,自然會對你報復,就目前而言,對你的舉動已經不算過分。」

   「QWQ,還會有更過分的嗎?」

   葉婉婉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你能和他交流的話,可以問問他有沒有特別像要的東西,一般滿足他,他就會不纏著你。」

   陳嘉白臉色更難看了。

   吳卿:「那飛蟲,之前讓你用茶水在黑紙上寫字?」

   「是的。」

   「這門道我聽說過,不過是西北那邊的路數,這個方法雖然管用,但是有一弊端。」

   「什麼?」

   陳嘉白握緊茶杯,舔了舔嘴唇,緊張的問。

   吳卿歎了一口氣:「嘉白,你要知道,一般人是看不到鬼的,看不到,自然沒有交集。」

   「可是我……」

   「一旦人與鬼,產生交流之後,他潛意識裡就會得到一個訊息,你和他可以溝通。」

   陳嘉白握著茶杯的手抖得厲害。

   「嘉白,這次坑你的人,是有心要讓你被怨鬼纏身。」

   「坑我,他有什麼好處。」陳嘉白也知道這次是自己病急了亂投醫,很是心虛。

   葉婉婉:「可以一直吸你的血啊,把小白哥哥你賺來的,全都吸走。」

   「……」

   吳卿:「他和你說了什麼?」

   陳嘉白露出頗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我問他是不是周寒蟄,他不回答我……」

   葉婉婉:「除了這些,還說了點什麼?」

   陳嘉白說不出口。

   吳卿眉頭放鬆,語氣輕鬆:「鬼一般不會記得自己叫什麼,等到慢慢的吸了你的陽氣,才會一點點恢復以往的經歷。」

   葉婉婉:「小白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說的?」

   陳嘉白張了張嘴,不好意思開口。

   葉婉婉:「你看我們,都不是騙子,你還是我哥的同學,怎樣都不會坑你。」

   陳嘉白苦笑:「實在難以啟齒……」

   吳卿笑了笑:「不必擔心,我在你這個年紀,也遭遇過荒唐事。」

   「!!」

   葉婉婉偷笑:「差點就沒我了。」

   「……」

   陳嘉白定了定心神,聲音如蚊子般:「他,好像是個色鬼!」

   葉婉婉:「噗嗤!怎麼了?他對你下手了?」

   陳嘉白臉色漲紅,把圍巾脫掉,露出脖子上的痕跡,肩頭。

   葉婉婉哇了一聲,說:「會玩!」

   「……」

   吳卿訓斥了她一聲:「還有嗎?」

   陳嘉白羞恥的點頭,特別小聲的說:「腿上和腰上也有。」

   吳卿喝了一口熱茶,突然想到了什麼,起了身。

   「怎麼了,媽。」

   「我打個電話。」

   店裡的電話居然還是老式的撥號款電話,看起來和吳卿古典的形象很搭。

   因為隔著一道門,陳嘉白沒有聽到談話內容,單手吳卿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面色變得凝重。

   「嘉白,你說他叫周寒蟄,是驚蟄的蟄字嗎?」

   「對的。」

   吳卿:「剛剛打電話,我父親和我提起。那周家天才曾經在我很小的時候,請過一次20歲慶生宴,我有幸被父親帶去,那時候,剛好是節氣,驚蟄。」

   陳嘉白:「難道真的是他!」

   「非常有可能。」

   「總之,這些天我要回一趟族裡,嘉白,這幾天你暫且穩住他,我幫你問問家裡的長輩,既然你已經和他通上話,你可以利用鏡子和他見面。」

   「!」

   「這鏡子的用處頗多,有一用處就是通陰。」

   吳卿從懷裡拿出一板膠囊,說:「這是補氣養虛的藥,你拿著。」

   陳嘉白接過,這上面沒有任何生產日期用法之類的,看起來像是三無產品。

   葉婉婉看出了他的疑惑,笑說:「小白哥哥,我媽對你真好,這藥是我們自己家做的,自己人吃的,一般是消耗靈氣大勁兒了吃的。」

   「不過也能補氣養神,不過按照你的消耗,怕是有些補不過來。」

   「能找到源頭就好,若實在不行,你先順著點他。」

   陳嘉白:……

   「我不是說那個順,我是說,哄著點,別和他對著槓。」

   「阿姨,這鏡子怎麼用?」

   「在深夜十二點的時候,你用鏡子照自己,若是他在你身後,你就可以看到他,這時候你可以和他溝通,如果我沒估量錯誤,他應該吃軟不吃硬。」

   葉婉婉:「小白哥哥,你就軟一點嘛~~

 

   ☆、你在找我嗎?

 

   21

   半夜十二點……

   陳嘉白從吳卿的店裡離開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十二點。

   所有鬼故事裡,晚上十二點都不是好事,只要是深夜,就容易發生意外。

   但是吳卿說,只要不激怒他,不會發生其他的意外,並且告訴他,可以交流的鬼魂,前身絕對是來頭不小的。

   其實呢,吳卿說十二點是怕他熬夜,十二點之後,到早上五點之前,都可以使用。

   陳嘉白打車回去的,因為身上有貴重的東西,再擠公交不太方便。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他在論壇裡給了直播時間,決定明天下午直播『小小科學家』。

   站在自己的樓前,陳嘉白心情沉重。

   咬了一口剛剛快要關門的報刊亭前買的煮玉米,他點開了電梯。

   這次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他順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打開門,家裡一切也很正常,他口袋裡的玉珮很安詳的躺在口袋裡。

   對玉珮他已經無語了。

   從口袋裡拿出來,也不放到廚房,直接就放到了自己桌子旁邊。

   他也不敢再用黑紙。

   暖氣已經修好了。

   打開暖氣,讓屋內暖和起來,坐了一會,只敢玩手機。

   嚴橙給他發來了零食的購物車。

   看了一眼總價,陳嘉白覺得對方還挺實在的。

   一共也就兩三百的東西,很爽快的付了錢。

   嚴橙:[嘉白同志很上道嘛!]

   陳嘉白回了一個微笑:[照片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嚴橙:[我們已經不在乎了,我們約週六怎麼樣?]

   陳嘉白:[可以的。]

   陳嘉白想了想,自己有個高領毛衣,特別高特別嚴實的領子,剛好可以遮住脖子,然後穿個修身的針織衫,帶個手錶,應該不會被看出來。

   聊了兩句,陳嘉白就用睏了的藉口下了線。

   脫掉衣服,他吃了一個膠囊,躲到淋浴間去沖了個澡,這次他沖的特別快,不想給周寒蟄嚇他的機會,可在最後走出來的時候,還是被帶著水汽的腳印給嚇到。

   腳印凌亂,和平時不太一樣,看樣子是在屋子裡轉悠。

   陳嘉白從腳步來看,周寒蟄似乎心情不太好,也有些煩躁。

   他便開始有些害怕,自己今天不會也要被他勒脖子吧。

   洗完出來,他特意用拖把把腳印拖乾淨,然後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脖子,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到:「大哥,求放過。」

   說完他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撓了撓頭,傻兮兮的乾笑。

   還不到十二點,他打開電腦,在自己的論壇上面回了幾個帖子,並且透露了明天的直播時間。

   隨便逛了逛論壇,他想到了飛飛蟲,打開貼吧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id不見了。

   [已註銷]

   果真是騙子。

   陳嘉白打開當時的那個帖子,裡面還留著自己的發言,那個飛飛蟲的留言還在,只是變成了註銷。

   然後陳嘉白挨個點開當時給飛飛蟲頂帖的用戶,驚奇的發現,這些用戶的資料頁都是空白的,而且註冊時間久遠。

   最關鍵的是這些賬號發帖數未零,而且幾乎回帖都是跟在飛飛蟲回帖後面,最蛋疼的是,這些賬號頭像都是一些網絡明星,這在手機上也是看不到了,因為不會懷疑,不點開資料他就不會看到頭像。

   這些資料從手機上看是看不到的,而陳嘉白發帖的時候是用手機客戶端下載,這就讓對方洞悉了漏洞。

   然後利用一點點初通皮毛的小知識,對上自己病急亂投醫的心態,很成功的扮演了一個網絡上的老好人。

   陳嘉白有些氣鼓鼓,但是這事兒也就這樣了,他也沒受到什麼損失,可他一刷新,刷到了一個新帖。

   【本貼吧進行整頓,暫停發帖,公佈以下不良名單。】

   在帖子裡,陳嘉白看到了飛飛蟲為首,一大串id,末尾還加了一句,目前為首者飛飛蟲(許某已經被刑事拘留)。

   結果陳嘉白就看到不少人在那面回帖。

   [哈哈,終於被抓了?]

   [大快人心。]

   [果真是的騙子,上次被他私信,差點就要信了。]

   [是不是踢到鐵板上了。]

   [本來我早就想舉報他,但是怕被報復,這次總算是有人治他。]

   [每次他回帖,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有人扒扒他嗎?]

   陳嘉白就沒有繼續看下去,他從布袋子裡拿出了鏡子,鏡面平整,看起來和其他的裝飾格格不入,陳嘉白沒敢看鏡面,就怕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他蓋著放到了書桌上。

   已經十一點半,他剩下的半個小時沒辦法打發時間。

   已經知道屋子裡還有一個人,不,是一個鬼在監視著他,陳嘉白就頭皮發麻,他只好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於是陳嘉白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作業還沒有做,專業課老師非常嚴格,對每次的作業還要評分,不是做完就能了事的,於是他認命的從包裡面掏出了4A紙。

   這次的作業是插畫,主題是關於一個字『破』,陳嘉白很快就構思出一個大概模樣,一個人衝破牢籠飛翔的模樣,他們專業老師是個抽像派的,陳嘉白就要投其所好,直接畫一個像人又不像人的『人』衝破迷霧似得牢籠。

   剛開始畫,他就覺得不太對勁。

   這是一個側臉,他畫著畫著突然就覺得這臉似曾相似,等到把輪廓描出來,他才驚覺,這特麼不是上次自己照片裡的那個側臉嘛?

   然後打開手機,突然想起來自己那張照片已經刪掉,可是突然想到可以在聊天記錄裡找到,於是找了出來,只看了一眼,他就認出來了,幾乎一模一樣……

   他立刻手一抖,扔掉畫筆,想要立刻把畫撕掉,可轉頭就想到上次因為揉了黑紙被掐脖子的事情。

   無奈,只好繼續硬著頭皮畫下去。

   心裡想著,大不了把畫燒給周寒蟄,孝敬一下他。

   到了最後,整個側臉出來,竟然覺得非常的帥,對自己筆下這個人物有些滿意。

   滴滴滴滴——

   鬧鐘準時準點的響起。陳嘉白吞了吞口水,把家裡所有的電燈打開,電視調大聲。

   一點一點走到書桌前,有些猶豫要不要拿起銅鏡。

   可是時間不等人,陳嘉白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拿了起來。

   輕巧的銅鏡被他翻轉,很快他就看到自己的模樣映在了鏡子裡,沒有任何變化,而他脖子間,那條紅線依舊綁在上面。

   可這次,他慢慢的向下移,發現,紅線並不在他的口袋了。

   ……那紅線,一直延伸到鏡面看不到的地方。

   於是陳嘉白拿著鏡子一點一點的倒著移過去。

   然而變故突生,那根線突然繃直!

   陳嘉白的心也隨著一起吊到嗓子口,接著他感覺到一股小小的牽引之力。

   他下意識的轉頭,卻什麼都看不到。

   等他重新看向鏡面的時候,一瞬間表情凝住了。

   鏡子裡,多了一個人!

   是個男人,攝人的目光在鏡子裡瞬間將他鎖定,嘴角帶著冷笑,是的,那是冷笑。

   垂下來的劉海遮擋住一部分眼睛,卻更讓人覺得陰沉。

   而陳嘉白幾乎瞬間屏住了呼吸,因為這張臉,就是他剛剛畫在紙上的那張側臉的擁有者……

   ————那個出現在照片裡,又出現在自己畫了的臉。

   接著就看到,男人貼近他的肩頭,陰涼的風一點點吹在他的耳朵上,陰冷的聲音在耳邊緩緩的說到:「在找我嗎?」

 

   ☆、見面

 

   22

   陳嘉白在下一刻,幾乎脫手了鏡子,然而一瞬間,涼氣覆到他的手上,握著他的手,強制讓他緊緊的將鏡子抓住。

   穩穩當當的將自己整個臉照了進去。

   「怎麼了?怕嗎?」那聲音陰沉但是帶有磁性,迴盪在房間裡,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陳嘉白開始發抖,控制不住的抖動。

   無法與鏡中的人對視,他別開頭,卻被陰涼的觸感重新掰正下巴。

   那應該就是他的『手』。

   對視了,陳嘉白覺得自己沒哭出來真的是奇跡,全身顫抖的厲害,棉拖鞋裡頭的腳趾全都揪成了一團。

   陳嘉白被強迫與之對視,看得一清二楚,對方蒼白如同白蠟似的臉上帶著陰冷的笑,薄薄的嘴唇看起來冷酷殘暴,雖然這來自於自己的腦補,但是陳嘉白抖得更厲害了。

   陳嘉白是坐在椅子上了,那鬼是彎著腰的,所以陳嘉白可以估計到,他很高。

   「不是在找我嗎?說不出話了?」

   「你……你……」

   「嗯?」

   那人在鏡子中,側過臉,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撥開他耳邊的頭髮,耳朵暴露在陰涼的氣息下,然後耳邊就感覺到陰風,是男人在輕輕的一點一點的往他耳朵裡吹氣,然後順著,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咬著的同時,在鏡中盯著他,眼神帶著一絲猩紅。

   陳嘉白整個人都不好了,大腦一片空白,想要叫出聲,張開嘴卻忘了怎麼叫。

   真的、真的是色鬼!!

   「求、求你別這樣!」

   「哪樣?」

   鏡中,男人伸出手,輕輕的揉搓他的耳珠,輕輕的捻過他的嘴唇。

   然後陳嘉白就感覺到下巴一陣冰涼,他的臉被掰到了右邊。

   看不到鏡子,他內心一陣慌張,可是根本輪不到他慌張了,下一刻,陰涼的觸感碰住他的嘴唇,撬開他的唇縫,一點一點的逗弄著他的舌尖。

   全身被制著,動不了分毫,只能任由對方一點一點用那陰涼的舌尖侵略他的口腔。

   「唔!!」

   猝不及防,舌尖被猛地拉扯,舌根瞬間疼痛,因為疼痛,眼角溢出了一點點液體。

   難道是拔舌?

   他最近上網搜索,搜索到了很多靈異的東西,比如吊死鬼喜歡拔別人的舌頭,淹死鬼喜歡掐死別人,色鬼喜歡……

   陳嘉白也是佩服自己,這種時候還能想這些。

   就在他胡思亂想下,色鬼終於放開他的舌頭。

   舌根火辣辣的疼,口水氾濫,差點順著嘴角溢出來。

   「嘶~

   已經完全看不到鏡子,然而陳嘉白卻能在黑暗中看到他一點點的輪廓,就在他要仔細看的時候,下巴又被一掰,重新看向鏡子,男人帶著一絲涼涼的笑意。

   「你看,多可愛。」

   陳嘉白的嘴唇因為接吻,紅艷艷,而脖子上的小草莓更是顯眼,眼角發紅,看起來像是小兔子,還是那種被大灰狼抓到的可憐小兔子。

   陳嘉白剛想掙扎,那鬼的手就順到了他的脖子上,讓他根本不敢再動分毫,喉頭忍不住滑動,男人輕笑,卻聽不出一點笑意。

   手指從他的下巴移到嘴唇,兩根手指突然沒有預兆的伸進他的嘴裡,攪動那可憐的舌頭。

   唾液因為動作,溢出嘴角。

   玩夠了,男人總算是放過他,收回手指,男人嗓音低沉:「說吧。」

   「什、什麼?」陳嘉白慌亂,一下子被問懵了,腦子一片空白。

   「呵,用著鏡子不就是為了找我。」

   「不、我……」

   陳嘉白已經沒有辦法正常說話,斷斷續續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

   如果這時候再嚇他一嚇,真的可以暈過去。

   「別著急,慢慢說。」那陰涼的手在他他脖子間徘徊,一點一點的把玩。

   「您、您、能不能不要再嚇我了。」

   陳嘉白憋紅了臉,還用了尊稱。

   「我嚇你了嗎?」

   陳嘉白瘋狂的點頭。

   鏡子裡的男人嘴角露出冷笑,冷哼了一聲。

   「我要嚇你,你還能好好的在這兒?」

   「……」陳嘉白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什麼時候嚇你了?」

   陳嘉白立刻苦逼搖頭:「沒、沒有!」

   陳嘉白這可憐的小模樣似乎取悅了他,他收回在脖子上的手,圈住對方的腰,不輕不重的按著。

   「真可愛。」

   「……」

   陳嘉白的手又抓不住鏡子了,然而一聲輕喝卻讓他不敢放手。

   「抓著別動,別放開。」

   像是上位者的命令,讓人無法抗拒,甚至於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更何況是被嚇得已經不行的陳嘉白。

   僵直著手抓著鏡子,卻什麼也不敢幹。

   男人鬆開他的腰,暫時離開了鏡子可照的範圍以內,陳嘉白更怕,哆哆嗦嗦,卻不敢放開鏡子。

   他好不容易終於敢開口:「我、我以後不敢踩、您的墳了。」

   「您就好心放過我……」

   「呵呵。」聲音從斜後方傳來,伴隨窸窸窣窣的聲音,陳嘉白的小心臟跟著一顫一顫。

   沒有任何預兆,男人又出現在鏡中,他依舊帶著冷笑,薄唇吐出涼氣,整個人圈住了他,陳嘉白就像是被陰風包圍,整個人涼嗖嗖。

   脖子上的那根線被輕輕的拉扯,讓陳嘉白不由得朝他靠近。

   「踩都踩了,還能有下次?」

   「……」

   他突然勾唇一笑,模樣嚇人極了。

   「從我頭上踩過去,你是第一個。」

   陳嘉白差點就汪的一聲哭出來。

   脖子一涼,那原本隨手放的掛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並且被男人掛在他的脖子上。

   「這東西送給你。」

   陳嘉白下意識的搖頭,卻不敢明著拒絕:「太貴重了,不合適!」

   他話都沒說完,這東西就已經綁到了他的脖子上,冰冰涼涼,還被對方拉開了領子,將玉珮塞了進去,拍了拍胸膛。

   「好好收著,別丟了。」

   陳嘉白欲哭無淚。

   「……我給您燒紙不行嗎?」

   「你覺著呢?」

   男人反問。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陳嘉白正欲說話,突然額頭一涼,鏡子的自己被一隻大手撩起了劉海,那男人正緊盯著他的臉,眼神像是要活吞了他。

   又是一涼,手指點在了他眼角的那顆痣。

   「您……您到底想怎樣……?」

   半響,陳嘉白撇開眼神,完全底氣不足輕聲的問,可憐兮兮。

   「我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

   陳嘉白臉色刷一下更難看了,他是說——————想上你。

   「哦,對了,讓你扔了。」

   說到這個,陳嘉白立刻繃緊了神經,他不想惹對方生氣,舔了舔嘴唇小聲的道歉:「對、不起。」

   那鬼沒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他的耳朵。

   陳嘉白的手要堅持不住了,拿著鏡子的是搖搖晃晃。

   「今兒就到這兒吧。」

   「?」

   那男人捏著他的下巴,薄唇慢慢的吐出一句話:「明天繼續。」

   「……!」

   吧嗒,一聲,鏡子裡突然消失了他的身影。

   明、天、繼、續?

   陳嘉白腦子裡放著四個大字。

   什麼意思?

   明天用鏡子再找他?

   自己怕不是不要命了……

 

   ☆、請假

 

   23

   跌坐在凳子上,鏡子『當』的一聲掉掉落,陳嘉卻心疼鏡子的價格,白手忙腳亂的拾起來,他真的是哭笑不得。

   呆坐在椅子上,突然察覺到一件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桌面上擺上了一章黑紙。

   上面多了幾個字————畫,我收下了。

   陳嘉白摀住臉,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氣。

   時間太晚了,他躲到被窩裡給葉婉婉發了一條短信。

   [婉婉,在嗎?我剛剛……見到他了。]

   不過是幾秒鐘,立刻有了回覆。

   葉婉婉:[怎麼樣?]

   陳嘉白裹緊小被子,瑟瑟發抖:[差點被嚇死,他把玉珮送給了我。]

   葉婉婉:[你等等,我問問我媽。]

   等了一會,葉婉婉:[我媽睡了,明天幫你問吧,但小白哥哥,你怎麼敢收下?]

   陳嘉白發了一個哭喪的臉:[我也不想要的,他非要送,不送可能就要掐死我。]

   葉婉婉:[……]

   陳嘉白發了一個嚎啕大哭的表情:[我快要被嚇尿了……]

   葉婉婉:[噗嗤。]

   葉婉婉:[等等,你不是有上次留下來的照片嗎?能發給我嗎?]

   陳嘉白窘,這姑娘是心多大,大半夜的居然向他要鬼照片?

   陳嘉白:[大半夜的,你不怕嗎?]

   葉婉婉突然就分享了一張照片,陳嘉白一打開,頭都麻了。

   她正在雕一個木頭娃娃,正好在鑲嵌眼睛,眼睛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看起來滑溜溜,並且只鑲進去一隻眼睛。

   葉婉婉:[是葉沉沉給我畫的草稿圖,感覺也還行,不過小白哥哥,你是不是也會畫,下次你幫我畫吧。]

   陳嘉白:……

   葉婉婉:[給我看看嘛!]

   陳嘉白只好從嚴橙的聊天記錄裡找了找,發過去給她。

   沒想到居然得到了熱烈的回應。

   葉婉婉:[哇!好帥!!]

   陳嘉白:[……]

   葉婉婉:[我明天拿去問姥爺,他以前見過周大佬的。]

   陳嘉白:[周大佬?]

   葉婉婉:[我最近和小夥伴一合計,他簡直就是神!當時發生這件事的時候他也不過我們這個年紀,居然靈力已經超過了不少長輩,真的就是天才!]

   陳嘉白:[……]

   葉婉婉:[不過小白哥哥,你要小心點哦,靈力越高的人,如果死後沒有輪迴,成了鬼,大多數怨氣極其重,並且非常難以控制,而且能收他的人基本上不存在,因為他就算可能沒了記憶,也會記得一些法門的使用方法,即使對他使用法門,也絕對沒有用。]

   陳嘉白:[臥槽……那怎麼辦?]

   葉婉婉:[你別惹他就行,不過小白哥哥你性子這麼軟,應該不會惹上他吧?]

   陳嘉白欲哭無淚:[我踩了他的墳頭,已經惹上了……是不是完蛋了。]

   葉婉婉:[呃……節哀。]

   陳嘉白:[等等,我突然想到,如果靈力高的人變成了色鬼會怎樣?]

   葉婉婉:[……]

   發完這些陳嘉白突然驚覺,趕緊發:[對不起,我不該和妹紙聊這些……]

   因為葉婉婉性子大大咧咧,陳嘉白下意識沒把她當成女孩

   葉婉婉:[沒關係,這是正常的學術性探討。大概性.欲比較強烈?]

   陳嘉白:[……]

   對不起,我不應該開這個話題,陳嘉白在心裡默默的道歉。

   葉婉婉:[哈哈,小白哥你太傳統了吧,我們基友閨蜜之間這種話題隨便說的。]

   陳嘉白:[呃,現在都這樣了嗎?]

   葉婉婉:[哈哈,小白哥哥你好可愛!下次介紹你認識我幾個好基友。]

   陳嘉白:[好啊!]

   葉婉婉:[不過小白哥哥,提前問一下你的性取向,因為我的幾個基友是真・基友。]

   陳嘉白:[……]

   陳嘉白握拳:[我喜歡軟妹紙的!]

   葉婉婉:[是嗎?]

   陳嘉白怎麼覺得對方有點失望?

   葉婉婉:[我還以為你也被我哥帶壞了。]

   陳嘉白:[!?]

   葉婉婉:[你還不知道?哦豁,我說漏嘴了。]

   陳嘉白覺得葉婉婉是故意的。

   結束了對話,陳嘉白才敢把頭伸出被子。

   被窩裡悶熱,他忍不住大喘氣,可是伸出被子他就開始害怕,於是拿出了耳塞,聽起了廣播。

   這方法奏效,他還真的睡著了。

   隔日是週五,今天上午滿課,葉沉沉又和他坐在一起,還特意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他的玉珮。

   葉沉沉:「我聽說了。」

   陳嘉白哭喪著臉。

   葉沉沉:「挺帥的。」

   陳嘉白:「??」

   葉沉沉:「我是說周大佬!」

   陳嘉白立刻熱血衝上頭:「你怎麼知道的?婉婉給你看了?」

   葉沉沉:「她發群裡啦,我們看見了,都知道了。」

   陳嘉白扶額:「我的天哪……」

   周寒蟄如果知道他的玉照被散播,會不會今天晚上就弄死他?

   葉沉沉:「別擔心,小群,也就十幾個我們這輩的。」

   「……」

   十幾個還少?!

   葉沉沉:「說實話挺帥的,要不你就從了他?」

   陳嘉白義正言辭:「我性取向很正常!不對,我喜歡的是人!」

   「噗嗤!」葉沉沉沒忍住笑的前仰後翻。

   葉沉沉笑完才繼續說:「說正經的,今晚有沒有空?」

   陳嘉白點點頭:「下午直播,晚上有空。」

   剛說完他就想到了昨晚周寒蟄和他說的,心裡有點毛毛的。

   葉沉沉拍拍他的肩:「去網吧打遊戲!」

   陳嘉白:「……」

   陳嘉白碰了碰胸前的玉珮,其實好不容易有個可以一起玩的朋友,他還是很想去的,可他心有餘悸,只好說:「我中午問問……」

   「問什麼?」葉沉沉不解。

   陳嘉白趴在課桌上,悶聲說:「周大佬。」

   葉沉沉:……

   「還沒在一起已經是『妻管嚴』了嗎?」葉沉沉調侃。

   陳嘉白扁了扁嘴:「你就不要挖苦我了。」

   葉沉沉也跟著他趴了下來,悄悄的說:「有沒有人說你很可愛?你剛剛的表情簡直惹人犯罪。」

   「哦,不對,是惹gay犯罪。」葉沉沉補充。

   陳嘉白頓時想到了周寒蟄昨晚說了好幾次他好可愛,開始有點煩躁,皺起眉頭。

   葉沉沉:「生氣啦?」

   陳嘉白挫敗:「不是啦。」

   葉沉沉突然瞪大眼睛:「難道是周大佬……」

   陳嘉白點點頭:「他說了好幾次……」

   葉沉沉突然興奮:「什麼?說了好幾次?你們倆做什麼了?」

   陳嘉白一白拳糊了過去:「什、麼、都、沒、有!」

   中午回到家,陳嘉白沒有開電腦直播,而是先書桌前拜了拜,拿出了黑紙。

   他寫到————您在嗎?

   幾分鐘不到,就有了回覆。

   ————嗯?

   陳嘉白深吸了一口氣,一口氣寫下來。

   ————跟您請個假,晚上和朋友出門打遊戲。

   陳嘉白緊張的口乾舌燥,就怕戳到周寒蟄的怒點,寫完他先去看了看自己燜的飯熟了沒,回來的時候,看到字鬆了一口氣。

   ————可以。

   陳嘉白趕緊寫————謝謝您!

   ————後天補雙倍。

   陳嘉白:……

 

   ☆、黑影子

 

   24

   陳嘉白一陣無語,但是好歹對方是答應了,雖然不知道雙倍是什麼,但是好歹『假』請下來了。

   他立刻發了短信告知葉沉沉。

   那邊沒立刻給他回短信,他也不著急。

   打開電腦準備開始直播。

   這款『小小科學家』的背景是科幻類解密遊戲,走的是大背景線,但是聽說是be結局。

   [千呼萬喚始出來!]

   [終於見到小白了,麼麼噠。]

   [小白哥哥,嘿嘿加油!]

   粉絲【我妹妹】給主播打賞99[筆芯]

   陳嘉白直接就認出來,這個就是葉婉婉,她終於把暱稱改了,從【你老婆】變成【你妹妹】。

   遊戲難度不低,但是恐怖程度沒有之前的那個遊戲高,他只是偶爾會被跳出來的怪異機器人嚇一跳,其他都是在走劇情和探秘。

   [小白今天怎麼穿的這麼多,家裡暖氣還沒好嗎?]

   [心疼。]

   陳嘉白:「嗯,暖氣好的不利索,還有些冷。」

   他特意穿的高領毛衣,幾乎快要包到下巴的毛衣,只不過他今天回來才發現自己的下嘴唇破了一點點,不疼,但是的確是破了、

   [哎呀,白白的嘴唇腫麼了?]

   [嘻嘻cp大法好。]

   然後彈幕開始刷了起來,陳嘉白有點不高興,但是也不好直說。

   這個時候陳嘉白就看到【你妹妹】出來維護。

   粉絲【我妹妹】給主筆打賞9[水果手機],並附贈:房管管一下,不要刷cp,看得腦袋疼!

   土豪就是給力,房管立刻就開始管制這個話題,可以合理討論,不能無腦刷彈幕。

   然後陳嘉白就看到冒出很多新號給他打賞【我弟弟】【我哥哥】【我姐姐】等等,【吳阿姨】??

   接著陳嘉白就收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禮物,一架宇宙飛船,粉絲【吳阿姨】贈送。

   [圍觀土豪!]

   [土豪家族?]

   [噗嗤!]

   陳嘉白被這個禮物砸暈,注意力分散,手一抖,掉下了焚燒爐,GG

   [小白,抗住!咱現在也是見過大世面的。]

   [現在阿姨粉都來和我們女友粉爭小白了嗎?嚶嚶嚶。]

   也有幾個男粉絲在下面:[那我們是什麼?男友粉?]

   [打工粉。]

   [……]

   陳嘉白:「感謝吳阿姨的宇宙飛船!太謝謝您了!」

   吳阿姨:[繼續玩,不打擾你了。]

   陳嘉白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吳卿。

   [是熟人嗎?]

   [哈哈,不熟現在也熟了啊!]

   陳嘉白收斂心性,後面漸漸的漸入佳境,很快速的通過了前三個章節,成功闖到boss關卡,結果最後死在boss的風騷走位下。

   每次他死的時候,boss都會興奮的吼叫一聲:陪我下地獄吧!

   然後彈幕全是一水的[陪我睡覺吧!]

   陳嘉白:……

   一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五點半,葉沉沉也給他回了消息。

   「今天直播先這樣啦!下期再來打boss,先讓我研究一下走位。」

   「感謝各位的陪伴。」

   陳嘉白露出小虎牙乖乖一笑,然後關掉了視頻。

   癱在電腦椅子上好一會,連續打了三個小時,有點累,緩過來之後才給葉沉沉打電話。

   兩人商量好,選好一家網咖。

   地點離陳嘉白很近,因為葉沉沉有車,所以比較遷就他這邊。

   出門前他吃了一顆膠囊,在鏡子前查看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痕跡,之前的痕跡已經淡了不少,但是後來的又重新印上去,他準備明天回來的時候給自己用上吳卿阿姨給的藥酒。

   都已經走到了玄關,狸貓突然從社交軟件上蹦出來一句話。

   狸貓:[小白,明天是 平台年會,你收到邀請函了嗎?]

   陳嘉白打開自己的賬號,發現陳昊之前早就給他發過這個邀請函了。

   陳嘉白:[嗯,會去的。]

   狸貓:[最近驢哥魷魚還有魚哥最近總是斷直播,聽說是招惹上什麼髒東西,去寺廟找高人去晦氣,你沒事吧?]

   陳嘉白苦笑:[沒事,你呢?]

   狸貓:[我倒是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也可能是因為我家這附近很多幹那行的。]

   陳嘉白:[]

   狸貓:[風水師!]

   沒繼續聊下去,兩人約好下次見面聊,陳嘉白這才出門。

   葉沉沉早就做好萬全準備,裝備了大桶飲料放在後備箱,載著陳嘉白一腳油門就到了網咖。

   陳嘉白:「你怎麼不在自己家玩?」

   葉沉沉:「我媽不讓我玩。」

   陳嘉白:「那你是什麼藉口出來的?」

   葉沉沉嘿嘿一笑,心虛的說:「當然是陪你散心!」

   陳嘉白:「……」

   陳嘉白低估了葉沉沉的戰鬥力,他居然從六點開始一直玩到第二天六點不帶停的,期間吃了一頓晚飯,一頓夜宵。

   到了後半夜陳嘉白在包廂裡睡著了,抱著自己的外套睡得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突然想起身去上衛生間,揉了揉眼睛,睜開眼。

   坐在身邊的葉沉沉不知道上哪兒去了,網吧裡一片通明。

   陳嘉白坐了一會,發現葉沉沉還沒回來,而且網吧安靜的有點過分,於是他打開了一條門縫,發現網吧裡居然沒有一個人!

   陳嘉白重新坐回到位置上,把門關嚴實,喊了一句:「葉沉沉!?」

   沒有任何人回應他,他正要打開手機,突然身後響起的:「叩叩叩。」

   整個網吧空無一人,只聽到敲門的聲音,

   陳嘉白猛地回頭,這裡是單獨的包間,磨砂玻璃門上居然映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陳嘉白看不清五官,但是可以看出來是個男人。

   「誰?」陳嘉白顫抖著聲線。

   「叩叩叩。」

   已經有了一點心理準備的陳嘉白還是被嚇到頭皮發麻,他覺得這種事情,就算多遇上幾回也不會習慣……

   「是我。」這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耳熟。

   「我可以進來嗎?」外面那黑色人影居然開始轉動把手。

   肯定不是葉沉沉,葉沉沉上哪裡去了?不是說好風水界新生軍嗎?關鍵時刻去哪裡了?

   「別進來!」陳嘉白立刻阻止,然而對方已經開始動把手了。

   卡擦一聲,把手被轉動,陳嘉白立刻用腳抵住了門。

   「我不是說了,不能進來嗎!」上次他搜索的時候,搜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鬼敲門,你千萬不能開門。

   比如鏡子裡有髒東西,你一定要假裝沒看見。

   比如晚上睡覺睜眼的時候看到有東西站在你床邊,你一定要閉上眼繼續睡。

   對方力量很大,但真的沒有再繼續開門。

   他聲音聽起來像是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看起來很高大。

   可那『黑影』居然突然委屈起來:「小可愛,上次收了我的小花花的,你說好要把東西給我。」

   「???」陳嘉白突然想起來,是那個小線人。

   陳嘉白:「什麼東西?」

   黑影用手指了指磨砂門:「就是你胸前的那個。」

   陳嘉白一愣,玉珮?

   他立刻說:「不行,這是別人給我的!」

   黑影:「真的不行嗎?」

   陳嘉白斬釘截鐵:「這是別人給我的,我絕對不能送給你。」

   黑影沒有說話了,最怕空氣突然的寂靜,陳嘉白還想說什麼,就聽到黑影說:「好傷心……」

   他剛說完這話,陳嘉白突然眼前一黑,無力的向後癱軟下去,他最後心裡想的是:你傷心?我特麼都要被你嚇死了……

   葉沉沉:「陳嘉白,你醒醒!!」

   「唔……」

   「怎麼回事?」耳邊是喧鬧的網吧開黑的說話聲。

   可陳嘉白剛睜眼被眼前的葉沉沉嚇了一跳。

   陳嘉白:「窩草,你怎麼了?」

   葉沉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掛在他那張俊臉上,堪比活國寶。

   「什麼怎麼回事,我又怎麼了?你手機有短信啦!」葉沉沉敲了他一下,看他醒了轉頭繼續打:「我這個本馬上就打完啦!」

   「你剛剛一直在這兒?」陳嘉白問。

   「當然,我本都快打完了,今天運氣好,摸了三顆雷鑽。」他轉頭看了一眼陳嘉白,突然覺得不對勁,手指迅速翻飛,boss總算被他擼飛。

   他和隊友說了一聲下線,放開鼠標轉過頭問:「我剛剛一直在這裡啊,你怎麼了?做夢了?」

   陳嘉白揉了揉腦袋,也有點不清楚,真的是做夢?他坐了起來,突然,他肚子上的羽絨外套,似乎有什麼東西。

   陳嘉白立刻甩了甩外套,骨碌滾出來一個小人。

   小人是木頭雕刻,眉眼居然都被雕了出來,精細極了,幾乎可以想像到如果是人會是什麼模樣。

   葉沉沉伸手撿了起來,仔細看了兩眼:「這偶真不錯,比葉婉婉的好。」

 

   ☆、人偶

 

   25

   陳嘉白看著那個小人,把剛剛的事情給葉沉沉說了一遍。

   葉沉沉:「你是不是從西郊那邊帶了很多東西回來?」

   陳嘉白搖頭:「沒有啊。「

   葉沉沉:「那就是有髒東西跟你回來了。」

   葉沉沉把玩手上的人偶,但是陳嘉白卻看得不寒而慄,想到葉沉沉和葉婉婉每個人都有一個人偶,就覺得他們心理承受能力肯定很強……

   「這樣,這個人偶你拿著不合適,給我吧,說不定拿回去調(教一下能成我的偶。」葉沉沉看著精緻的眉眼,有點愛不釋手。

   「……」陳嘉白:「你們這種玩偶還能撿現成的嗎?」

   葉沉沉咳了一聲:「我手藝不好,雕不出來好看的。」

   葉沉沉掏出手機,給他看了他之前做的人偶。

   「……」陳嘉白別過眼,不忍心看,簡直就是車禍現場。

   葉沉沉:「難道你要把他帶回家?」

   陳嘉白立刻擺手:「你拿走,拿走最好。」

   遲疑了一下,陳嘉白又說:「不過他也沒惡意,沒傷害過我,你可別亂來。」

   葉沉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誇還是貶:「你人真好,軟萌軟萌的。」

   陳嘉白:……

   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陳嘉白劃開屏保,嚴橙的短信。

   嚴橙:[今晚吃飯的地點選好了嗎?]

   陳嘉白:[嗯,還沒有呢。]

   嚴橙:[今天我會帶兩個室友去,沒問題吧?]

   嚴橙:[這樣,我選了一家,你看看怎樣?]

   嚴橙發來定位,陳嘉白點開,是一家日本料理,地點在非常高大上的中心商圈二期,一看名字,他覺得不便宜。

   葉沉沉把偶收到自己左邊口袋起來,說:「對了,我記得你說今天有約會?」

   陳嘉白點頭:「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葉沉沉:「我送你回去吧?」

   陳嘉白:「不用啦,我家就在附近。對了,你知道這家料理店嗎?」

   陳嘉白把手機屏幕轉過去。

   葉沉沉就瞄了幾眼,點頭:「知道,賊雞兒貴,味道還可以,就是地方太市中心,鬧得慌,我不喜歡。」

   葉沉沉有一種接地氣的富二代既視感。

   陳嘉白:「嗯,那你知道,預算多少合適嗎?」

   葉沉沉歪頭想了一下:「上次我們五個人去,人均大概一千二。」

   陳嘉白表情凝固,這個價格讓他窒息。

   他又說:「我不太建議你去。」他把陳嘉白手機拿了過去,指了指隔壁的那家中餐廳:「這家中餐館好吃又實惠,人均三四百,還可以的。」

   陳嘉白看了眼,離得不遠,還是在同一棟樓裡。

   陳嘉白:[我有個好朋友,剛剛推薦了旁邊這家,說吃過,味道不錯。]

   陳嘉白也把地址發過去,他有點心虛,因為他的確負擔不起前一家店。

   手機另外一邊,嚴橙嘟嘴,看到中餐館有些不開心。

   室友:「挺好的啊,中餐吃著習慣。」

   「是啊,是啊。」

   嚴橙:[那好吧,就這家,我們五點半見。]

   陳嘉白舒了一口氣:[好。]

   葉沉沉呲了一聲:「相親對像?」

   陳嘉白點頭。

   葉沉沉白了一眼:「感覺她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

   葉沉沉關掉了電腦,開車送他回家,本來葉沉沉還想上樓玩一會,可是成功被陳嘉白嚇退。

   陳嘉白把周寒蟄的恐怖佔有慾透露了一點點,比如上次因為動了黑紙,差點被掐死……

   葉沉沉:「這麼恐怖的啊?你脖子上的掐痕是真掐啊?」

   陳嘉白點頭:「上次我差點就跪了,沒和你開玩笑!」

   葉沉沉吞了吞口水:「那我還是算了,就不上去坐坐了,我媽說過幾天就會有結果,但是八九不離十,肯定是周寒……大佬。」

   「我媽讓我們不要宣揚,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

   葉沉沉繼續說:「今天我們幾個中午一查,才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陳嘉白:「什麼奇怪的?」

   葉沉沉打開窗戶透了透氣:「我們翻遍了書籍,不知道為什麼找不到,簡直像是刻意從各種記錄書籍裡消失了一樣,不過在某位學霸的幫助下,還是從陳年老箱裡找到了一截資料。」

   明明沒在家裡,但是陳嘉白卻壓低聲音:「什麼資料?」

   葉沉沉:「他青年早逝之後,幾乎成了禁忌性的話題,而且從資料幾乎找不到他的隻言片語,但是翻開另外一張老舊的報紙,找到了一點點的內容。」

   陳嘉白背後發寒,明明是高調的天才,為什麼會消失的不明不白。

   葉沉沉:「是我們圈內的日報,上面就有一則報道,說他的遺體沒有被火化,只是不知道去向……」

   陳嘉白:「周家人不奇怪的嗎?不找的嗎?」

   葉沉沉:「我也不知道,因為時間太久遠了,找不到相關信息,只能等我媽去打聽回來。」

   葉沉沉把車窗又擰上去,壓低聲音:「其實還有一件事我們不明白。」

   陳嘉白:「什麼?」

   葉沉沉:「當年的報紙,一些人家裡還留著,我們去查了當年的報紙,找到的報紙裡,這一期的內容和我們找到的完全不一樣。」

   陳嘉白吸了一口涼氣:「這是為什麼?」

   葉沉沉搖頭:「暫時不知道。」

   「不如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去西郊那邊看看?」葉沉沉提議。

   陳嘉白一聽,立刻刷白了臉,搖頭:「不了不了,太可怕了。」

   「怕什麼,我雖然很弱雞,啥都不會,但是我家同輩裡,還是有高手的。」葉沉沉拍胸脯打包票。

   陳嘉白斷然拒絕。

   坐在車裡,兩人也沒討論個所以然。

   「我先走啦。」陳嘉白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葉沉沉點點頭,就在陳嘉白回頭擺手告別的時候,餘光看到了那個右邊口袋的人偶。

   那人偶衝他眨了眨眼。

 

   ☆、車禍

 

   26

   房間裡安然無恙,陳嘉白快速的沖了個澡,把自己捯飭一下,穿好衣服。

   他沒敢去看書桌上有沒有留言,而是沒到三點就出門了。

   白天,周寒蟄好像不會出來。

   反正約好是晚上,只要不放他鴿子,應該就不會惹怒他。

   因為地點不遠,他做公交到了約會地點,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多,於是他就在附近的飲品店坐著,等到了五點二十的時候很貼心的買了幾杯草莓奶昔。

   三個女孩衝他揮揮手。

   為首的女孩就是嚴橙,他穿著一件粉色的裙子「嗨,你好,陳嘉白!」

   陳嘉白遞過去飲料:「你們好。」

   隨意聊了幾句,陳嘉白之前已經定好了位置,走到餐廳門口剛剛好五點半。

   幾人坐定,聊開了。

   菜陸陸續續的上來,他們邊吃邊聊起來。

   嚴橙:「嘉白,你怎麼不和你爸媽去國外呢?」

   陳嘉白喝了一口湯,唇被燙的紅紅的,他說:「他們有新的家庭,我在國內也挺好的。」

   這句話一說完,嚴橙的表情立刻不太一樣了。

   嚴橙:「原來阿姨是重組家庭。」

   陳嘉白點頭:「已經是很早的事情了。」

   紮著馬尾辮的室友趕緊插話進來:「別聊這些不開心的,說點其他的,陳嘉白,你在學校是什麼專業?」

   陳嘉白:「油畫。」

   嚴橙:「哇,那你能畫一幅我的畫嗎?」

   陳嘉白:「當然可以。」

   因為有了室友的打斷,聊的話題還算愉快,就這樣一直吃到了近八點半,嚴橙看了一眼手錶:「都快八點啦,今天晚上還有作業,不如就先到這裡吧。」

   陳嘉白早就想結束,可是見他們聊得開心,實在不好煞風景。

   到了八點半,他們終於離開了餐廳。

   兩個室友非常有眼力見的說要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先行離開,剩下陳嘉白和嚴橙兩個走在江濱路上。

   「你學校不遠吧。」陳嘉白問。

   嚴橙:「嗯,前面兩條街。」

   嚴橙捂緊圍巾,有一點點的不高興,話語之間冷淡了不少,他本以為陳嘉白好歹會開車來,沒想到居然讓她一路被涼風吹。

   不過她斜著瞄了一眼陳嘉白,長得的確很帥,小奶狗類型,帶出去肯定倍兒有面,想到這裡,她不禁語氣緩和。

   嚴橙:「陳嘉白,下次什麼時候有空?」

   陳嘉白有點犯難,但是表情上沒有顯露出來:「嗯,平常課挺滿的,週末可能有空。」

   嚴橙:「那下個週末,我們去唱KTV吧?」

   陳嘉白愣了一下:「KTV?」

   嚴橙:「嗯,有個聚會,他們都會帶同伴,我沒有,你能不能陪我去?」

   人家姑娘都這樣說了,陳嘉白一下子不好拒絕,於是說:「看下周時間好嗎?一般是有空閒,就怕有什麼急事。」

   嚴橙撇了撇嘴,有點兒不高興,不過還是說:「行吧。」

   過了一條街,眼看就要到校門口,嚴橙也是藝術系的,不過是表演系的。

   校門口停了好幾輛豪車,看起來非常的引人注目。

   只不過這大晚上的門口停著豪車,就有些令人遐想。

   只要過一條街,就能到校門口。

   陳嘉白和嚴橙隨意聊了兩句,等著人行道變綠燈,就在這個時候,街道上刮起一陣寒風,陳嘉白心裡突然猛地調了一下的。

   「怎麼突然變冷了。」陳嘉白嘟囔。

   嚴橙:「有嗎?我倒是覺得走兩步暖和了。」

   然而就在綠燈變了之後,他們踏上斑馬線。

   只走了一步,陳嘉白就覺得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然而很快,他心中的不舒感化作了現實。

   滴滴滴————!

   一輛小型貨車,在紅燈的情況下依然疾馳,而且不妙的是,衝著他們疾馳而來。

   校門口還是有人的,陳嘉白瞬間反應過來,想要拉嚴橙一把,可他的反應沒有沒有車來的快。

   眼看著就要撞了過來,就在這時,陳嘉白的胳膊被狠狠一拽,連帶著陳嘉白抓住了嚴橙的衣服,嚴橙也被猛地一帶,他們瞬間往後一倒,跌落在花壇上。

   「彭!」

   小貨車撞上了花壇,僅僅離他們不到一米的距離,翻倒在地,防風玻璃碎了一地。

   陳嘉白和嚴橙呆立在原地,等到了一會,他們才被旁人扶起來。

   「怎…怎麼回事?」嚴橙傻愣愣的。

   「趕緊報警吧!」旁人說。

   陳嘉白也愣住了,剛剛是誰拉了他一把?

   陳嘉白霍然轉頭,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我剛剛……」陳嘉白喃喃。

   路人裡跑出兩個認識嚴橙的同學,立刻打電話報了警。

   嚴橙嚇得不輕,陳嘉白已經緩過勁來,在旁邊輕聲安慰她。

   突然,嚴橙轉過身來,一下子抱住了陳嘉白,陳嘉白愣了一下,下一刻趕緊把人推開。

   不知道為什麼,陳嘉白很反感嚴橙的靠近。

   嚴橙大概是太害怕,沒有對他這個舉動做出反應,而是哭哭啼啼說:「謝謝你嘉白,要不是你拖了我一把,我可能……」

   警察來了,駕駛者是一名疲勞過度的司機,他頭部撞傷,幸好踩剎車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

   車子就門以及凹陷進去,幸虧只是擋風玻璃碎掉,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可是這個情況,對方也付了一些賠償費給他和嚴橙,陳嘉白全給嚴橙了,感覺她比他被嚇得更嚴重。

   做完筆錄,已經過了十點,在對方十分歉意,萬分愧疚的道歉下,這件事也算就這樣了。

   陳嘉白把嚴橙和後來趕到的室友送到校門口,看他們進去了才轉身離開。

   這裡離他家有一段距離,他還是打了個車。

   心還在砰砰砰的跳,他僅僅只是手掌心擦傷,並沒有什麼大礙。可也算是在鬼門關走一遭,總是讓人難以平復心情。

   陳嘉白:[沉沉,我剛剛差點被車撞了。]

   完全沒有人傾述,陳嘉白只好找葉沉沉,他對葉沉沉印象不壞,只能說是心直口快,其實人還不錯。

   葉沉沉:[什麼情況,髒東西嗎?]

   陳嘉白:[不是,貨車司機疲勞駕駛。]

   葉沉沉:[臥槽?貨車?你沒事吧?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陳嘉白抿著的嘴唇鬆開笑了笑:[我沒事,擦破了一點皮,可是有一點點疑問。]

   陳嘉白把剛剛的情況講了出來。

   葉沉沉遲疑了:[難道是周……大佬?]

   陳嘉白:[他在玉珮裡?那咱們的談話他不是早聽見了!?]

   葉沉沉:[他還沒到可以一直持續出現的狀態吧?他在外面不好出現的,容易傷魂。]

   陳嘉白:[他為什麼救我!]

   葉沉沉:[我之前一直和你開玩笑,這次,嗯,或許他真的喜歡你?]

   陳嘉白:[可是他不是人!]

   葉沉沉:[人鬼之戀也不是沒有……]

   陳嘉白:[……]

   葉沉沉:[我們今天討論,如果他現在軀體還在,因為當初是擁有靈力的,可能還沒有腐爛,有很大的幾率可以復活。]

   陳嘉白:[太玄幻了吧?]

   葉沉沉:[因為他是業界大佬啊,其他人我們不敢這樣猜,因為以前有過先例。]

   陳嘉白:[你們這行,太……玄幻了。]

   葉沉沉安撫了他一會,說過幾天帶他去附近的廟裡拜一拜,省的身上髒沒去乾淨。

   出租車到了他家樓下,陳嘉白才和葉沉沉結束了對話。

   上了樓,電梯裡的陳嘉白還一臉懵,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起來。

   剛剛只是驚嚇,他這會突然回想起車撞來的那一刻,如果沒人拽他一把,他可能就上西天了。

   愣神間,電梯到了他的樓層。

   陳嘉白拿著鑰匙捅了兩回,沒捅進去,最後還是打開了手機手電筒才捅進去,其實他手抖得厲害。

   推開門,家的味道讓他感覺稍微放舒心了一點。

   可剛他剛把鞋子脫了放邊上,霎時間就被巨大的力氣按到牆上。

   「唔~~!」

   他是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突如其來的撞擊讓他差點叫喊出聲。

   整個人被涼氣包裹,陳嘉白居然隱隱的看到一個輪廓。

   陳嘉白吃痛,委屈的說:「我按時回來了啊!」

   或許是陳嘉白委屈的聲音讓對方心情稍微轉好那麼一丁點,頂他在牆上的力氣少了不少。

   是臉的輪廓,朝他壓了過來,陳嘉白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迎合。

   冰涼的觸感一點點從口腔伸了進來,又是那般強勢的吻。

   對方應該是雙手圈著他的肩頭,一隻手按在他的後腦勺,所以他的動作有些扭曲,甚至雙腳離了地下。

   這個吻很久,一直到陳嘉白吃痛起來,對方才緩緩把舌頭收回去。

   陳嘉白剛想歇口氣,對方卻啃上了他的脖頸,密密麻麻,像是在不滿什麼。

   過了一會,陳嘉白也沒有反抗,只是喘著氣,對方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他應該是停留在自己的肩窩,陰沉的聲音響起來從他耳邊響起:「你喜歡她?為什麼要救她?」

 

   ☆、顯形

 

   27

   陳嘉白先是懵住,然後才訥訥的說:「救人,難道不對嗎?」

   對方聽到這話,也是一滯,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陳嘉白沒叫出聲,又說:「是您救的我嗎?」

   對方沒有回應,而是重新佔領他的唇。

   直到他慢慢的穩定下情緒,動作放緩的時候,陳嘉白才敢悄悄的睜開眼。

   他眼眸猛然睜大,雖然房間黑暗,可他看到了,看到了周寒蟄本來來隱約的輪廓居然漸漸的顯現出來,肉眼可見的速度。

   就在唇分的時候,周寒蟄睜眼,黑洞洞的眼神將陳嘉白嚇了一跳。

   「你、你……」陳嘉白話說的磕磕絆絆。

   周寒蟄盯著他,目光一刻都不離開他的臉:「看見了?」

   陳嘉白點頭,雖然他之前在鏡子裡見過,但是見到實體的感覺給人更不一樣的感覺。

   「好看嗎?」對方勾起唇,陳嘉白像是被笑容吸引去了魂,楞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好看。」

   說完這話,陳嘉白突然覺得腦袋一陣暈眩,要是沒有對方的支撐,他可能直接就溜了下去。

   陳嘉白有了一點模糊的想法,是周寒蟄吸了他的陽氣,所以他現在才感覺這麼疲憊嗎?

   陳嘉白微微噓了一口氣,可憐兮兮的開口:「能把桌上的藥給我嗎?」

   對方好像已經察覺到他無力,直接將他橫抱起來,放到沙發上,房間依舊沒有開燈,只有臥室裡一盞小黃檯燈亮著,陳嘉白想伸手去開,卻被捉住了手。

   藥,遞了過來。

   陳嘉白說了一聲謝謝,把藥吞了下去,雖然沒有立刻有效用,但是還是產生心理作用,長舒一口氣。

   男人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陳嘉白肌膚白皙通透,眼角下的淚痣顯得他乖巧無比。

   周寒蟄:「你還沒回答我。」

   陳嘉白疑問:「什麼?」

   周寒蟄伸手輕輕捏著他的下巴,冰涼刺骨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按壓著,涼涼的問:「你喜歡她?」

   陳嘉白瑟縮了一下,趕緊搖頭:「不、不喜歡!」

   周寒蟄緊盯著他,似乎要看他是不是在說假話,陳嘉白沒敢與之對視,目光四處瞟。

   陳嘉白見他不說話了,想要轉移話題,也問了之前的那個問題:「是您救了我嗎?」

   周寒蟄還是沒回答他,盯著他的嘴,看樣子又想親上來。

   陳嘉白趕緊擺手,想要拒絕,但是對方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是不可抗拒的氣勢:「給我雙倍。」

   肩頭被冰涼的手箍著,陳嘉白深陷到沙發中,下巴被抬高,畫出一道弧度。

   冰涼的觸感再次進到他口腔,與對方接吻不是第一次,他一貫是這樣強勢的作風,幾乎沒有任何自己動的餘地,只能跟著對方的節奏走,無法發出聲音求饒,只能咽嗚出聲。

   強大的氣息籠罩他,身體幾乎動不了任何地方,只能任由對方一遍又一遍的戲弄他的舌尖,周寒蟄侵略他口腔的攻勢令人害怕,那迫不及待的,不容抗拒的氣勢,似乎想要立刻將他吞吃入腹

   暈眩感漸漸地再次襲來,陳嘉白掙扎的動作慢慢的放緩,深深的無力感席捲全身,他手腳攀附在冰涼軀體上。

   終於,在他即將眼前發白,感覺到睏倦感襲來,對方離開了他的唇。

   大口的新鮮空氣湧入,讓他猝不及防嗆了一口,猛地咳嗽起來。

   「我會死的……」陳嘉白低著頭猛地咳起來,眼睛沁出淚水,可憐的像是路邊被大狼狗逼到死胡同的小奶喵。

   「求你了……」陳嘉白咳完,小聲的說:「我給你燒紙好不好,別再這樣了。」

   對方盯著他沒說話,稍稍退了一點距離。。

   陳嘉白立刻脫掉鞋子,蜷起雙腿,靠到沙發邊上,抱著自己的小腿,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喜歡你。」周寒蟄突然說到。

 

   ☆、第28 照顧

 

   28

   陳嘉白猛地抬頭,卻讓自己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可我不……」

   本來陳嘉白是要說,可我不喜歡你,但在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對方要是聽到,可能會真的對他動手。

   畢竟黑紙上那麼明明白白的寫著。

   於是他話頭一轉:「可是我、我不喜歡男人,而且你還不是人……」

   陳嘉白說完這話,抬眼偷偷瞄了一下周寒蟄,他沒發火,僅僅是挑眉,陳嘉白鬆了一口氣。

   對方小心翼翼的模樣愉悅了周寒蟄:「你喜歡女人?」

   陳嘉白低下頭,手指在沙發上畫圈圈,輕聲:「嗯。」

   周寒蟄冷笑:「是嗎?」

   陳嘉白頭低得更低:「嗯……」

   這話他說的很沒底氣,因為他覺得他自己不太喜歡女生,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的女生都不合適他,只要有一點點肢體接觸,他就會反感。

   今天即使是嚴橙在哭的時候抱了他一下,他也條件反射的感覺到不舒服,所以,自己大概不喜歡女生吧。

   可是,陳嘉白也不覺得自己喜歡男人……

   沙發凹陷下去,周寒蟄坐了下來,眼神突然玩味起來,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窗子透進來外面城市夜裡的一點點燈光,氣氛恰到好處。

   陳嘉白大概因為被吸了陽氣,整個人軟弱無力,完全沒有一點兒力氣,眼皮管不住直往下耷拉。

   身邊雖然有周寒蟄,可因為陳嘉白幾乎可以確定對方就是揪了他一把,救他的……鬼,所以對他的害怕少了一點點。

   但再對上對方的眼神的時候,他還是會很緊張。

   這個時候,是身體在作怪,陳嘉白實在是有些忍不住,睏意像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折磨著他。

   他伸手摸到桌子上,摸了一會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突然涼涼的手將空調遙控器遞了過來。

   「在找這個?」周寒蟄問。

   「謝謝。」陳嘉白受寵若驚,點頭。

   打開了空調,陳嘉白再次蜷到了沙發角落。

   暖氣這一開,暖洋洋起來,他更加的睏了,周寒蟄沒說話,他也不敢說話。

   周寒蟄是盯著陳嘉白的,看到對方小雞啄米,然後實在忍不住,靠在自己的膝蓋上睡著,那模樣真的很可口。

   他伸出手穿過對方腋下,將人抱了起來進了臥室。

   放到床上之後,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有做。

   是換睡衣。

   於是他用冰涼的手,解開對方風衣上的扣子,一點一點的將外套脫下來。

   接著是毛衣,少年因為冰涼的觸感,哼唧了一聲,似乎醒來了,可轉瞬又昏睡過去。

   陳嘉白下意識的配合對方的手法,伸起胳膊。

   最後是T恤,也是依樣畫葫蘆,脫了下來。

   光溜溜的陳嘉白這時候被涼意弄醒,睜開眼睛,看到對方跪坐在床上,而雙手正在解他的褲子紐扣。

   「別……!」他瞬間被嚇醒,嚇得一個翻身差點滾到床底下。

   咚的一聲,地板上傳來他手機掉落的聲音

   光溜溜的他就像是只上岸的大白魚,翻著白白的肚皮。

   陳嘉白揪著自己已經解開一個扣子的褲子,嚇得從床上直接爬到了地上。

   高大的身影從床的這邊伸出手來將他揪了回去,死死的壓在床上,別說是現在的陳嘉白了,就是之前沒被吸走陽氣的陳嘉白都沒有一點兒辦法抵抗對方的力量。

   周寒蟄雙手撐在他的兩邊,說:「怕什麼?」

   陳嘉白眼淚直接被逼出來了,那模樣像是要被煮了的兔子,斷斷續續的說:「求、求你了,我不要。」

   周寒蟄盯著他,直到看到對方眼眶內聚積了液體,馬上就要溢出來,他才開口:「我不過是幫你換衣服。」

   陳嘉白的眼淚頓時噎住,輕輕一眨眼,眼淚沿著眼角滑落。

   「您……」陳嘉白一下子臉就燒起來了。

   周寒蟄一般說一不二,不會騙他,所以他真的只是在幫他換睡衣?

   男人伸出手,冰涼的指尖點在他的臉上,陳嘉白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那是自己淚痣的地方。

   他輕輕那麼一按,冰涼的聲音問到:「哭什麼。」

   陳嘉白完全愣住了,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他有點懵。

   陳嘉白:「我以為,我以為……」

   周寒蟄:「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

   陳嘉白不敢點頭,只愣愣的看著他。

   他冷哼一聲,卻也沒有發難,接著起身,將床尾的睡衣扔了過來。

   陳嘉白接過衣服趕緊道謝:「謝謝您。」

   他剛穿好衣服,周寒蟄卻想要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情,他伸出手來。

   陳嘉白眼疾手快,趕在對方之前揪住了自己的褲頭,說:「不勞您,我自己來。」

   可周寒蟄涼涼的瞥了他一眼,硬生生的讓陳嘉白把手收了回去,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扣子被解開,冰涼的手抓著他褲子的後沿,輕輕往下一揪,褲子整條被褪了下來。

   睡褲在床尾,陳嘉白連滾帶爬的伸手去拿,然而卻悲催的發現,自己撅著屁股的模樣完全被盡收眼底。

   周寒蟄自然不會放過這好景色,大腿上還留著他某次惡作劇留下來的淡淡印子。

   這讓他很愉悅,愉悅的想要讓那印子加深,不過他很快把這個念頭放到一邊,因為紅著臉的小白兔實在太可愛,讓人想要疼惜。

   陳嘉白的臉瞬間紅起來,蔓延至耳根,他從一條大白魚變成了一隻紅燒魚。

   終於,他手忙腳亂的穿上睡衣,鑽到了被子裡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周寒蟄沒有走,就躺在他的身邊,單手撐著頭,看著他。

   陳嘉白突然好奇,壯起膽子問:「平常,嗯……我睡著的時候,您都在這裡?」

   周寒蟄:「嗯。」

   陳嘉白:……

   陳嘉白見他情緒平穩,又問:「您平常都在玉珮裡?」

   男人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勾起唇角,伸手把他的被子揪開一角,伸出食指輕輕的揪住陳嘉白耳邊的碎髮。

   他上身突然挨近,幾乎是瞬間的事兒,陳嘉白躲都沒來得及,鼻尖幾乎要挨到他的鼻尖。

   「想找我的話,就對著信物,喊我的名字。」

   陳嘉白:「您在外面也能出來?」

   鼻尖輕輕的一點,涼涼的,稍縱即逝:「嗯。」

   冰涼的大手揪著他的髮絲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在周寒蟄的注視下,陳嘉白本來覺得自己肯定睡不著,可不到五分鐘,眼皮就直耷拉,他就這樣歪頭睡著了。

   對方的手揉著他的髮絲,卻像是催眠般,竟然覺得很溫柔。

   從警惕到不堪睡意,周寒蟄都盯著陳嘉白,直到對方頭一歪,睡了過去。

   軟軟的髮絲讓他冰涼的手沾染上一絲溫暖,眼角的淚痕被他的用指尖抹去。

   少年在冰涼的觸感下,皺了皺眉頭,而後又舒開,陷入更深的睡眠。

   ……

   陳昊:[小白,快點兒,地點是豪宴大酒店,咱們平台的年會福利很好。]

   陳嘉白叼著牙刷,一手穿著襯衫,另外一隻手飛快的在屏幕上打字:[馬上就出門!]

   陳嘉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周寒蟄不見蹤影,給手機充上電之後,瞬間被一大堆未接來電和短信轟炸。

   他才記起來,今天是年會。

   陳嘉白爬起來時候栽了好幾次回去,腰身軟弱無力。

   轉頭找床頭的水杯的時候發現,吳卿給自己的膠囊居然放在了水杯旁邊。

   吞了一顆膠囊,他竟然覺得緩和了不少。

   因為是年會,本來要穿西裝,可是他脖子上的痕跡不能被看到,他還是選擇了高領毛衣加看起來還算正式的風衣。

   地點是本市相對高檔的酒店,陳嘉白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

   肩膀被拍了拍,是陳昊。

   陳昊:「小白,你這麼晚,今天不要拘謹,吃吃喝喝。」

   陳嘉白笑了笑:「好的。」

   陳昊打量了他一下,皺了皺眉頭:「最近你氣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學業太忙了?」

   陳嘉白順水說:「最近總是熬夜畫油畫,而且也要開始準備畢業作品。」

   陳昊點點頭,摟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學業為重,小時候不學好,就會像我……」

   陳昊似乎喝了酒,所以說起話來更是沒完沒了,陳嘉白立刻打斷他:「昊哥,我這還空著肚子呢。」

   陳昊立刻一臉歉意:「對對對,快去吃。」

   「今天別和我們客氣,女主播也來了不少,你可以多去交流交流……」

   陳昊還沒說完,就被同伴拉了回去,幾個人不醉不歸。

   是自助餐式,陳嘉白捧著個盤子慢慢的挑著自己喜歡吃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雖然菜色很可口,但是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只吃了第一口水果,他就覺得很不舒服,放下盤子沒有吃。

   坐在角落,葉沉沉給他發了短信:[小白,昨天那事兒我這邊有消息。]

   陳嘉白:[什麼?]

   葉沉沉:[那不是一件意外。]

   陳嘉白頓時驚了一下,立刻回到:[怎麼回事?]

   葉沉沉和他說,昨天他叔叔後來就在嚴橙學校附近抓到了一隻遊蕩的夢魘。

   陳嘉白:[遊蕩的夢魘?]

   葉沉沉:[夢魘這種東西,簡單來說就是會讓人打瞌睡。]

   陳嘉白:[不是衝著我吧?]

   葉沉沉:[這東西抓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感覺像是被斷了靈契。]

   靈契又是什麼?

   葉沉沉有點抓耳撓腮,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陳嘉白進到了走廊,接了電話。

   葉沉沉:「靈契就是通過靈魂達成契約,一般來說是不平等契約,偶見平等契約,這夢魘就是不平等契約,供人驅使。」

   葉沉沉繼續說:「可他在被我叔抓到的時候,恰巧就斷了靈契,所以我認為是有人故意的。」

   陳嘉白:「難道是針對我?我沒有得罪誰啊!?」

   葉沉沉:「這靈契不一定是人用的,鬼和鬼,鬼和人,妖和人都快要,這麼說吧,凡是有靈魂的就可以用。」

   陳嘉白:「哎,最近我怎麼老見鬼。」

   葉沉沉:「你身上肯定有讓他們垂涎的東西,你過這幾天來一趟我家吧,我讓我叔給你看看。」

   陳嘉白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玉珮。

   他剛想說什麼,突然胃裡一陣抽搐,噁心反胃的感覺湧了上來。

   「先、先不說了,我突然肚子有點疼!」

   葉沉沉:「哎哎哎,是不是又出啥事兒了?你在哪裡,我來找你。」

   陳嘉白飛快的說了一個酒店名字,快速掛了電話,往衛生間裡跑。

   就在他的身影進到衛生間之後,一直躺在走廊角落的【打掃中】的牌子一點點立了起來,緩緩的移到中間。

   嘔——

   撲在洗手台他嘔出了酸水,大概是剛剛吃下去的一小口蘋果。

   應該是被吸走了陽氣,導致目前身體狀態特別的不好。

   他趴在洗頭台,用涼水沖了沖臉,剛要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的時候,一抬眼,瞬間僵住,他看到自己身後多了一個人———周寒蟄。

   因為不在家裡,陌生的環境裡,他突然的出現還是讓陳嘉白嚇得蹦了起來。

   不過看到是他,陳嘉白也稍微放下心來。

   陳嘉白:「您…怎麼跟來了?」

   對方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周寒蟄:「不可以嗎?」

   陳嘉白趕緊擺擺手:「隨您……」

   隨之,陳嘉白覺得不對勁,周寒蟄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鏡子裡,周寒蟄依舊是那個外貌,可陳嘉白突然就覺著,壓迫感沒有那麼強。

   原先他見到周寒蟄,不只是長相或者是其他的問題,他身上就帶著一種壓迫感,讓自己不由得想要低頭,可是……他現在沒這種感覺。

   「你不舒服?」

   對方一開口,陳嘉白就幾乎認定,他不是周寒蟄。

   陳嘉白緊張舔了舔嘴唇,說:「大概是吃太多了……」

   「您有什麼事?」

   『周寒蟄』詭異的氣質,他盯著陳嘉白,好一會才開口:「這幾日我有點事,需要用一下玉珮。」

   陳嘉白條件反射的去摸自己胸口的玉珮,然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讓對方知道玉珮在哪兒了。

   果然,鏡子裡的『周寒蟄』勾了勾唇角。

   「先把玉珮給我,我過幾日再給你。」

   陳嘉白先是點點頭,伸手去拿,可手頓住,突然抬頭文:「可您不是說要給我嗎?」

   對方皺了皺眉,似乎想要繼續裝深沉:「過幾日再還你。」

   陳嘉白心中暗思要怎樣脫離這個險境,很明顯,又是鬼找上門。

   他佯裝要伸到領子去拿玉珮。

   涼涼的玉珮入手,他慢吞吞的往外拿,幾乎是拿出來的瞬間,對方就衝上來。

   陳嘉白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上了洗手台,褲子全濕了。

   當陳嘉白再抬頭的時候。

   那人已經不再保持周寒蟄的模樣,完全暴露了本來面目。

   那是一副沒有臉的長條形黑影,散發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他瞬間貼上陳嘉白,用他的手去搶拿玉珮,紅繩綁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生疼。

   陳嘉白卯足了力氣想要踹飛對方,卻一腳踢在黑霧上,褲腿被黑霧染上,灼燒感從小腿開始,蔓延上來。

   「嘶……」

   和黑霧應該有腐蝕的能力,他一低頭,自己的褲腿已經變成『酸菜乾』。

   玉珮的紅繩一點要斷的意思都沒有,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死死在勒在他的脖子上。

   幸虧是從正面勒,要是在身後,他現在大概已經掛了。

   陳嘉白在混亂之中伸進口袋要摸出手機,抱著一絲希望

   突然對方搶東西的黑手突然就頓住了,接著陳嘉白感受到劇烈的顫抖。

   玉珮掉落到回自己的胸前,陳嘉白眼前的黑漸漸消散,幾乎是瞬間,陰寒的風充斥了整個空間。

   接著陳嘉白就聽到了一個陰沉的聲音。

   「呵。」

   是周寒蟄,這次不會錯。

   接著陳嘉白就看到牆面上浮出一隻巨大的手,在瞬間將黑影一把捏在手心,黑影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一點一點消散。

   黑霧黏在了地板上發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音。

   陳嘉白張著嘴,呆坐在原地,過了好幾秒,他才被腿上的痛感刺激得反應過來。

   牆壁上的大手一點點收縮,在昏暗的牆角里,變成了一個人影。

   他一步步走過來,眉頭緊皺。

   周寒蟄:「嘖。」

   陳嘉白狼狽極,小褲腿完全被腐蝕乾淨,衣服被拉扯的變了形,後半邊全都被洗手池的水給打濕。

   小腿被冰涼的手握住。

   『唰』

   旁邊水池的水被打開,陳嘉白的小腿被整個放到冰涼的冷水洗沖洗。

   陳嘉白:「好冷……疼!」

   周寒蟄緊緊地抓住他的小腿,讓他沒有辦法縮回去:「別動。」

   陳嘉白的小腿在水的沖刷下,燒灼感是沒了,可是冰涼刺骨的涼水沖刷在上面,連帶著大腿上的褲子都濕了,衛生間沒有暖氣,這將要零下的溫度裡,陳嘉白很快就不行了。

   「冷……!」

   撕拉一聲,陳嘉白的褲子被整條撕了下來,外套也被脫了下來,而他單手被周寒蟄抱下了水池,他癱坐在了自己的外套上。

   陳嘉白的手機掉落在水池旁,屏幕亮了起來,是葉沉沉。

   陳嘉白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周寒蟄,周寒蟄微微點頭,陳嘉白才接了起來。

   陳嘉白:「沉沉……」

   葉沉沉:「我已經快到了!」

   葉沉沉那邊有喇叭鳴笛的聲音,看來是堵著呢。

   陳嘉白:「剛剛出了點事兒,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葉沉沉:「我馬上就到了,你沒事吧?」

   陳嘉白抬眼看了一下周寒蟄:「沒事,我已經被,嗯……被救下來了。」

   周寒蟄似乎有點不耐煩,伸手掰他的下巴,將他的脖子露出來,將他翻轉過來。

   細嫩的脖子皮膚被紅繩子勒了好幾道,看起來觸目驚心。

   陳嘉白:「唔……」

   葉沉沉:「你怎麼了?」

   陳嘉白:「我沒事,但是你現在能搞到衣服嗎?我衣服全濕了。」

   葉沉沉楞了一下,說:「有,我車上有。」

   「那就好,你等會到三樓左邊的衛生間來。」陳嘉白語氣有氣無力,像是軟綿綿的棉花糖被人啃了一口,聽得葉沉沉心驚肉跳一腳油門出去,直接無視紅燈。

   掛掉電話,陳嘉白癱著,任周寒蟄檢查他身上的傷痕。

   他目光停留在他脖子上的紅痕上,冰涼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傷痕,陳嘉白『嘶』一身,抽動了一下身體。

   周寒蟄剛想說什麼,可眉頭一皺,突然掰正他的下巴:「你吃了什麼?」

   陳嘉白莫名,想了一會才說:「就在外面吃了一塊蘋果。」

   周寒蟄伸進冰涼的手指在他的舌頭上攪動,眉頭越皺越深。

   「張嘴。」周寒蟄命令到。

   陳嘉白舔了舔嘴唇,張開了嘴。

   周寒蟄:「張大點。」

   「啊!」

   陳嘉白使了使勁兒,最大限度的張開嘴,就在他張開嘴的下一刻,一股寒氣湧入他的喉嚨。

   但也緊緊是一瞬間,那寒氣似乎直達深處。

   然後在陳嘉白還沒來得及反胃,寒氣就離開了他的體內。

   「我吃的東西有問題嗎?」陳嘉白小心翼翼的問。

   他冷極了,身下的外套有點濕乎,褲子也僅僅剩下一截。

   周寒蟄:「嗯。」

   「我幫你弄出來。」他繼續說到。

   陳嘉白:「怎麼弄出來?」

   對方沒有說話,突然壓了過來,陳嘉白還沒反應過來,冰涼的唇就貼了上來。

   「唔……!」

   陳嘉白萬萬沒想到,周寒蟄會落井下石,他現在根本經受不起任何的打擊。

   然而事實並不是他想的這樣。

   也不過是三四秒的空檔,陳嘉白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像剛剛那樣進入到自己的胃裡,但這次比剛剛感覺來的強烈。

   「呼!」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什麼東西順著寒氣進到了嘴裡。

   隨之,周寒蟄離開他的唇,立刻手指伸進他的嘴裡,兩指一夾,嫌惡的一甩。

   陳嘉白低頭一看,地下多了一條黑色的東西。

   那東西還在扭動。

   陳嘉白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那東西剛剛在他的肚子裡……?

   他反胃的感覺又上來了。

   那黑色扭動的東西似乎想要逃,被周寒蟄一腳給踩在腳下,『嘶拉』一聲,消失殆盡。

   陳嘉白的噁心感也隨著那東西的消失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陳嘉白輕咳了一生:「謝謝您……」

   周寒蟄:「以後不要到處亂跑,你身上有我的東西。」

   陳嘉白正欲反駁,周寒蟄又壓了上來,這次是輕輕的咬著他的嘴唇,耳鬢廝磨,慢慢的流連到耳垂,輕輕地啃咬。

   耳邊傳來聲音:「聽話。」

   陳嘉白被蠱惑了,這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曖昧,卻讓人無比的安心。

   等陳嘉白嗯了一聲,對方才放開他。

   聽到了一聲咳嗽聲。

   門明明沒關,但是葉沉沉卻敲了敲門,他小聲的說:「我送衣服來了!」

   葉沉沉真的是想要自戳雙目,他剛剛火急火燎的一路闖紅燈到了這裡,看到二樓走廊外面的【打掃中】的牌子,立刻知道肯定又是髒東西。

   他心中著急,想要推門而入,手卻硬生生的停在的半空中。

   門縫中,葉沉沉就看到赤雞的一幕……

   陳嘉白癱在牆根,正在被一個男人親吻,沒穿褲子……

   應該是周寒蟄了,和照片上的一樣,穿著有些復古的風衣,氣場強大,隔著一道門,葉沉沉也能感覺到壓力。

   對,對於他們這些學過風水的人來說,他的氣勢相當的強大。

   當然,葉沉沉還是個半吊子,如果換做他的叔叔,大概會嚇一大跳,因為即使是那漆黑如墨的『氣場』,也能從中看到曾經的輝煌。

   葉沉沉小聲比比:「那啥,不穿容易著涼……」

   陳嘉白整個人立刻燒了起來,想要站起來,卻被按住。

   周寒蟄撇了葉沉沉一眼,葉沉沉就像是掉入了冰窟窿,嚥了一口口水。

   「給我。」男人命令。

   葉沉沉遞出去衣服,很識相的把門關了過來。

   等到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紅的像是一隻紅燒魚。

   葉沉沉本來伸手要扶,但是對方整個人都靠在周寒蟄身上,他根本不好插手。

   「嘉白,你怎麼樣?」葉沉沉跟在後面,輕聲問。

   陳嘉白苦笑:「一般般……」

   葉沉沉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周寒蟄,看到對方面無表情,開口說到:「我媽讓你這兩天去一趟我家,說有要事和你說。」

   陳嘉白點點頭:「嗯。」

   他摸出手機,給陳昊發了一個短信,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先走了,結果完全沒有得到回覆。

   葉沉沉車子在地下車庫,當他們坐上車開出酒店,轉上大道的時候,迎面開來好幾輛警車。

   陳嘉白已經處於半昏睡狀態,無暇顧及這個,葉沉沉倒是好奇的在後視鏡裡多看了兩眼,那警車前去的方向似乎是那個酒店?

   葉沉沉知道陳嘉白的住處,直接開到了他的樓下。

   期間坐在後座的陳嘉白整個人都癱在男人的懷裡,已經閉上眼,昏睡過去,臉色卻是不健康的紅色。

   葉沉沉猶豫片刻,問:「小白是不是發燒了?」

   周寒蟄伸手去碰,片刻,他不太確定,說:「你來。」

   葉沉沉從駕駛座轉過身去,輕輕碰了一下陳嘉白的額頭。

   燙手。

   葉沉沉:「發燒了,去診所嗎?」

   葉沉沉掏出手機,剛好搜到了附近就有一家24小時的診所。

   路上,葉沉沉突然就開口:「您記得以前的事嗎?」

   周寒蟄抬眼,從後視鏡裡與之對視,吐出兩個字:「一點。」

   「這樣下去,嘉白容易出生命危險,如果您信得過我……」他話還沒說完。

   周寒蟄立刻打斷他,冷哼:「信你?」

   葉沉沉吞了口唾沫,繼續說:「是這樣的,我媽給了我一樣東西,讓我如果真的遇見您,叫我給您,你要想起來什麼,就讓嘉白和我聯繫……」

   說著他手摸到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上面寫著親啟二字,不知道是沒有註明,還是看不到。

   周寒蟄盯著看了兩秒,伸出手指夾了過去。

   周寒蟄:「你是誰?」

   葉沉沉:「嗯,我和您不熟,我是為了嘉白好。」

   葉沉沉本來性子歡快,被周寒蟄的氣場壓得抬不起頭,一路上沉默寡言,一直聽到診所前,下了車,他才舒了一口氣。

   診所當班的有兩位,一男一女。

   葉沉沉:「您進去方便嗎?」

   周寒蟄嗯了一聲:「晚上無礙。」

   他單手扶著陳嘉白,陳嘉白微微清醒:「到家啦?」

   葉沉沉:「先給你看個病。」

   陳嘉白:「哦……」

   他已經有些昏頭,隨意的應答。

   醫生趴在桌上看樣子是睡著了,突然眼前就站了三個人,嚇了一跳,推了推眼鏡,另外一個女醫生也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發燒了。」葉沉沉說。

   三個男人組合怪異,葉沉沉一副富二代的模樣,外面還停著車,男人高挑看起來陰沉沉,扶著的男孩看起來人畜無害,就是已經昏昏沉沉。

   放到座位上,先量溫度。

   女醫生:「38.3。」

   葉沉沉:「需要吊水嗎?」

   女醫生看了葉沉沉一眼,搖了搖頭,說:「吃點藥先看看,建議先不要吊。」

   葉沉沉:「他脖子上被勒到了,好像腳還怎麼著了,要消個毒吧?」

   不知道為什麼,葉沉沉覺得這倆醫生的目光都很古怪,尤其是看到陳嘉白脖子上的勒痕和脖子上那些紅痕之後。

   臉色從本來的和顏悅色變成面無表情,他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對方用碘伏給陳嘉白傷口消毒之後,冷冷的叮囑:「等會我會開消炎藥,記得一定要按時吃,腿上是怎麼回事?燙傷?」

   擼上褲腿,一圈的紅腫,還有些地方破了皮,細嫩的小腿皮膚看起來觸目驚心。

   女醫生有點心疼,少年看起來乖巧極了,伸出退來,消毒的時候也沒喊疼。

   「還有,病人看起來體質不太好,要稍微進補,不能太過於勞累。」男醫生推了推眼鏡,斟酌了詞語,繼續說:「嗯,那個,最近最好不要太勉強。」

   這話說得隱晦,但是很明確,葉沉沉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意思,一下子就尷尬起來。

   坐在椅子上,撐著陳嘉白的周寒蟄聞言沒有任何波動,只是伸手將陳嘉白的衣領重新放好。

   開了一大串的藥,三人在兩個醫生譴責的目光下,離開了。

   回到陳嘉白家樓下的時候,葉沉沉開口:「嘉白體質不太好,我媽看過,說他容易陰氣上身,您……」

   周寒蟄看都沒看他一眼:「知道。」

   葉沉沉沒話可說,目送一人一鬼進到樓裡,等了一會,打開電話,按下吳卿的號碼:「嗯,媽,我剛剛見到周……嗯,大佬。」

   葉沉沉:「嗯,東西給他了,就是嘉白受了點傷。」

   葉沉沉報告完畢,這才開車離開。

   陳嘉白迷迷糊糊的,像是在夢遊,耳邊的話能聽見,但是無法思考。

   直到到了家裡,被放在自己暖暖的床上,他立刻縮了起來,外套一件一件的被脫下來,陳嘉白皺著眉想要掙扎。

   周寒蟄:「換衣服。」

   陳嘉白這才安靜下來,他仰著頭,紅著眼睛,有點委屈的小聲說:「都怪您……」

   周寒蟄手上一停,突然笑了說:「嗯,都怪我。」

   陳嘉白得到答案,抿嘴笑了笑。

   軟軟的小白,像是一個白年糕,被人扶著一點一點換上睡衣,他只需要配合著舉手舉腳,冰涼涼的觸感讓他發燒的身體很舒服,忍不住捉住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好一會手才被抽離。

   他已經很滿足,然後到了被窩裡,剛想閉上眼睛,卻有被冰涼的手從被子裡就出來,他不滿。

   「吃藥。」

   是周寒蟄,嗯,絕對是他,不是假的。

   陳嘉白聽話的張開嘴,大手拿著一顆一顆藥片,放在粉嫩舌尖,然後拿過一杯水。

   陳嘉白兌溫熱的水一口氣把藥片全都吞了下去。

   熱水下肚,陳嘉白好了不少,總算是回了魂,睜開眼,他就看見周寒蟄手上拿著濕毛巾,放到他的額頭上。

   周寒蟄在床邊密切觀察著陳嘉白的情況。

   那個小可愛就用濕噠噠的,氤氳著水霧的眼神看著他。

   他沒忍住,輕輕的貼上去,碰了碰唇。

   「謝謝您。」陳嘉白不忘道謝。

   周寒蟄繞到另外一邊,坐下,對他說:「睡吧。」

   陳嘉白嗯~了一聲,縮回到被子裡,他半睜著眼,見到周寒蟄也上床躺在他的旁邊。

   陳嘉白:「您不用蓋被子嗎?」

   周寒蟄:不需要。

   陳嘉白:您平常吃飯嗎?

   周寒蟄:不。

   陳嘉白:您的字真好看。

   周寒蟄:……

   陳嘉白:您一開始好嚇人……

   周寒蟄:現在呢。

   陳嘉白:現在……嗯,還是怕您。

   周寒蟄勾起唇,陳嘉白生病得暈乎乎,反而更加直白。

   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周寒蟄有的答有的沒答。

   陳嘉白:您為什麼喜歡我?

   一直到這個問題,周寒蟄才正視起來。

   他盯著陳嘉白有點迷離的小眼神,若是平常他不可能問這些,平常小可愛慫的讓人想欺負。

   當然,現在也想欺負。

   周寒蟄蹙眉想了想,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沒有標準答案,於是他說:「不知道,就是喜歡。」

   陳嘉白也皺起了小眉頭,說:「嗯……其實我不一定不喜歡男的……」

   陳嘉白自己說完,也後悔了,他僅剩下來的一點意識讓他閉嘴,在昨天,他還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可能喜歡男人。

   周寒蟄沒說話,陳嘉白也閉上眼睛,嘟嘟喃喃的,漸漸睡著。

   好熱,想踢被子,被壓著,旁邊有個涼爽的抱枕。

   挨過去、挨過去,抱上,蹭一蹭,很涼爽……

   ……

   隔日,一則新聞引起了關注。

   某酒店發生一起特大投.毒事件。

   好在因菜品數量過大,毒素分散,未造成人員死亡,目前一部分中毒較深者在住院觀察。

   經查證,會場活動是某網絡直播平台的年會現場。

   最新消息,通過調查酒店內部人員關係,現已經取得證據,犯罪嫌疑人是對家平台某主播,這是一次有預謀的犯案。

 

   ☆、第29 呆著別動

 

   29

   陳嘉白:「什麼?陳哥你住院了?」

   陳嘉白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起床的時候周寒蟄不在了,但是床頭放著一杯溫水和退燒藥。

   他的燒只退下一點點,倚在床上有氣無力。

   陳嘉白:「食物中毒?」

   陳昊比他更嚴重,說話斷斷續續:「嗯,小白你幸虧走的早,沒吃啥,不過你咋也聽起來虛虛的?」

   陳嘉白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說凍著了所以感冒了。

   陳昊:「聽說是蓄意,總之等新聞吧。」

   到了下午,陳嘉白就看到了新聞。

   他那時候正窩在沙發,軟趴趴的挨著扶手,他想讓自己稍微精神點,喝了一杯熱牛奶。

   換頻道的時候看到這一則新聞,他當即想到了自己被周寒蟄從肚子裡捉出來的那個玩意。

   他想到那個玩意就噁心,難道是那個無臉鬼搞得事?

   他們平台幾乎全軍覆沒,他打開軟件,能直播的幾乎都是小主播,都是沒有收到邀請去小主播,這天他們流量爆表,因為天天磕主播的粉絲一天沒磕直播就渾身癢癢。

   還有不少主播,也是拼了老命,躺在病床上直播。

   他打開自己的論壇,發現大家都在討論,不少帖子就是在詢問他有沒有出事。

   陳嘉白順手就發了一個帖子保平安,不過他也沒說自己到底是什麼病,而是說暫時沒有大事,只是還不能直播。

   他目前這個狀況肯定是不能直播的,連明天的課他都提前請好了假。

   「不是普通案件。」

   周寒蟄的聲音突然從身側響起,陳嘉白嚇了一跳。

   陳嘉白:「什、什麼。」

   周寒蟄的眼神無時無刻都在盯著陳嘉白,又說了一遍:「不是普通案件。」

   他的手覆到對方的額頭,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辦法感受到對方是否溫度異常,於是又把手收了回來。

   「那您是說……是靈異事件?」陳嘉白自己摸了摸頭,覺得還有點燙,他從桌上拿了那個吳卿給的補藥,吞下去。

   可能是因為虛的厲害,所以他感覺得到吃下去藥後,肚子暖洋洋的。

   周寒蟄搖了搖頭:「不知道。」

   陳嘉白歪了歪頭,他不懂周寒蟄的意思,究竟是說不知道是不是靈異案件,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正常案件。

   不過他也沒問,這事兒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他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

   周寒蟄突然將他輕輕一摟,讓陳嘉白靠在他的身上。

   陳嘉白沒軟軟的靠著,也沒有逆反心理。

   滴滴滴——

   他手機響了,陳嘉白從沙發縫裡把剛剛掉進去的手機扣了出來。

   是葉沉沉,他抬眼看了一眼周寒蟄。

   周寒蟄輕輕嗯了一聲,陳嘉白接聽。

   葉沉沉:「小白,你沒事吧?」

   陳嘉白:「沒,就是還燒著,怎麼了?」

   葉沉沉聽到他聲音比昨天精神,舒了一口氣。

   「你看到新聞了嗎?」

   陳嘉白:「看到了,怎麼,有不對勁的嗎?」

   葉沉沉:「嗯,我叔昨天就接到報告。」

   陳嘉白:「你叔?」

   葉沉沉:「嗯,他是負責這一塊的。」

   陳嘉白:「哦哦。」

   「他說昨天那事情應該不只是人為這麼簡單,不過詳細消息也沒告訴我,你昨天不是也吃了嗎?」

   陳嘉白:「嗯,那什麼……嗯,昨天周……大哥幫我弄出來了。」

   說周大哥的時候,圈著他肩膀的手緊了一下,周寒蟄低頭看陳嘉白一眼,看到對方一臉心虛,還別開眼睛不敢看他,頓時有點想要欺負他。

   於是他直接上手了。

   輕輕揪住對方的耳垂,揉了揉,少年的耳根立刻紅了起來沒,然後輕輕用右手推拒了他一下。

   其實吳卿估算錯誤,周寒蟄屬於軟硬不吃的類型,就算對方軟軟的,他非常有可能得寸進尺。

   只不過等到對方軟到一定程度,他才可能會收斂,不過這也看心情而定。

   所以對方推開他的動作,讓他有機會得寸進尺。

   他非常乾脆,就將軟綿綿的小白兔直接拎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對方還在接電話。

   葉沉沉沒有聽出這邊有什麼不正常,繼續說:「那你還好,這事兒很有可能和周……嗯大佬有關。」

   周寒蟄可以聽到電話裡的聲音,但是對這句話毫無反應,只是想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陳嘉白的身上。

   軟軟的小白兔,穿著鬆軟的睡衣,手感特別好。

   陳嘉白差點驚呼出聲,幸虧關鍵時刻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

   陳嘉白:「「啊?說沒關係?……嘶!」

   陳嘉白是背對著周寒蟄的,周寒蟄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勒痕,冰涼的指腹滑過傷口,陳嘉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葉沉沉:「怎麼了嘉白?」

   陳嘉白:「唔,碰到傷口了,沒事。」

   葉沉沉狐疑,不過繼續說了下去:「嗯,這件事一時間說不清楚,等你病好了,來一趟我家吧,或者去我家店舖也行。」

   「而且,我媽有辦法讓周大佬可以快速的凝聚魂體……嗯,你勸勸他?」

   陳嘉白條件反射側頭看了一眼周寒蟄,沒想到他側頭這一下,給了對方趁機而入的機會,修長的手指抓住了他的下巴,一個冰涼的吻。

   幸好只是蜻蜓點水,沒有實質性,他趕緊正過頭去,對著電話說:「我試試……」

   葉沉沉:「嗯,你被吸陽氣,容易腎虛……久了還會危及生命。」

   陳嘉白:……

   掛掉電話,陳嘉白被整個擁入懷中。

   「怎麼,要勸我?」先開口的是周寒蟄。

   陳嘉白摸了摸鼻子,說:「是為了您好……然後也為了我自己……」

   周寒蟄抬手順了順對方的軟毛,抬眼,說:「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的行為。」

   陳嘉白聽完立刻焦急,說:「可我……」

   可他還沒說完,被周寒蟄打斷,「如果想讓我改變決定……」

   「那麼,是不是要用對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周寒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不緊不慢,說得有理有據。

   的確,周寒蟄可以繼續吸他的陽氣,可陳嘉白不能繼續被吸,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受益者是陳嘉白,所以要讓對方接受這個提議……

   陳嘉白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周寒蟄:「其實很簡單。」

   陳嘉白瞬間抬頭。

   周寒蟄帶著一絲冷笑:「想讓一個『色鬼』滿意,很簡單。」

   陳嘉白一下子噎住了,說不出來,他是問過葉婉婉,色鬼什麼的……難道被周寒蟄看見了?

   我的天,他現在想要找個縫鑽進去。

   周寒蟄沒繼續說下去,他習慣讓獵物主動送到嘴邊。

   懷抱裡的陳嘉白身體僵住,周寒蟄也沒催他。

   好一會才,陳嘉白才磕磕絆絆的說:「您說……怎樣?」

   周寒蟄冰涼的氣息吐在他的脖子上,慢慢的說到:「讓我碰碰,就一會。」

   陳嘉白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掙扎,但是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打消,他有點挫敗:「您要怎樣……?」

   周寒蟄:「用不著你做什麼,呆著別動。」

   這話說完,陳嘉白就感覺到冰涼的氣息順著他的脊背慢慢的游離,整個腰被冰涼的氣息圈住,動彈不得。

   前面的涼氣一路往下。

   「唔……」陳嘉白壓抑著聲音,閉上了眼,說不清是不舒服,還是舒服。

 

   ☆、第30 還是我的

 

   30

   到了傍晚,葉沉沉上完課,到陳嘉白的樓底下接他,這次是陳嘉白一個人,但是他帶著玉珮。

   葉沉沉關心的問:「好點了嗎?」

   陳嘉白扁了扁嘴,有點小委屈,但是也不能說為什麼,只能說:「不太好。」

   他現在全身癱軟的很,讓人從裡到外光顧了一遍,羞是羞死了,倒是沒有真對他做什麼。

   可是他現在是感覺更虛,因為本來就陽氣不足,現在又少了點。

   弱不禁風的模樣讓葉沉沉有點擔心:「燒還沒退嗎?」

   陳嘉白虛虛的點點頭:「退了點了,不過還在燒,持續吃藥就行。」

   聊了兩句,葉沉沉開動了車子。

   「嗯,周先生,在玉珮裡嗎?」葉沉沉趁著紅燈,轉頭問,沒想到的是,一沒注意,陳嘉白就睡了過去。

   葉沉沉也沒喊他,放慢車速。

   一直快到地方的時候,葉沉沉才輕輕的叫醒他。

   陳嘉白:「唔,到啦?」

   這是內環,外面都是老建築、小胡同,住在這地方的人不是土著就是特別有情懷的土豪。

   小胡同進不去,葉沉沉把車停到了最近的地下車庫,他說這車庫全都是這片地界裡居民的私家車。

   一直跟著葉沉沉進到一處小胡同,剛進到胡同,陳嘉白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胸口的玉珮也莫名的抖動了一下。

   葉沉沉看到他的異樣解釋:「我們這裡都有小結界,防止一些髒東西。」

   陳嘉白:「那周大哥怎麼辦?」

   葉沉沉:「放心,我媽已經設置好了,不會排斥的。」

   「況且這裡壓不住周先生的。」

   陳嘉白碰了碰胸口,點點頭,他比較相信葉沉沉,吳卿和葉婉婉對他也很好,所以陳嘉白才會來。

   不過他這個時候心裡也有點沒底,要是對方真的懷有惡意,周寒蟄怎麼辦?

   葉沉沉倒是沒那麼心思細膩,沒注意到這點。

   不過陳嘉白這個想法也是一閃而過。

   大宅門,葉沉沉不愧是富二代,沒讓陳嘉白失望,他們家的大紅門和宅院,高高的外牆讓陳嘉白大開眼界。

   門是打開的,門外兩邊放著兩座石雕,不是獅子,陳嘉白看不出來是什麼,長得有點兒像石獅子,但是頭頂長了一個獨角。

   「老媽!小白來啦!」

   葉沉沉衝著裡頭喊了一聲,然後領著陳嘉白進到裡面。

   葉婉婉先從裡面出來,蹦蹦跳跳。

   「小白哥哥!」葉婉婉手上抓著手機,馬尾辮在後面一甩一甩,「這幾天沒直播,我們可想你了。」

   陳嘉白淡淡的笑了笑:「等我病好就開直播,上次是吳阿姨送的打賞嗎?」

   吳卿站在屋子的門口,衝他們招招手:「外面涼,進來吧。」

   屋內沒有用暖氣,可是他立刻能感覺到暖洋洋。

   幾人坐在了紅木沙發上,屋內有幾盞小燈,外面的已經暗下來了,所以屋內光線不算明亮。

   「周先生,來了嗎?」吳卿說話頗有點小心翼翼。

   陳嘉白拍了拍胸口,點頭。

   吳卿點點頭,從書桌前抽出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張舊照片,雖然舊,但是保存完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上面的人。

   應該是什麼儀式,照片裡的人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五個人,有兩個男生三個女生,而陳嘉白一眼就看出來,最中間,一臉面癱的那位,是周寒蟄。

   很明顯他很受歡迎,照片裡的女生都用餘光瞄著他,還有一個男生就站在最左邊,略胖。

   一種很生疏的感覺撲面而來,怎麼說呢,年紀大概也就十七八歲,但是滿臉的冷淡,一點都不像是青春期該有的樣子。

   「是他嗎?」吳卿盯著陳嘉白,問。

   陳嘉白點頭:「是的。」

   吳卿長舒一口氣,然後做了一個動作,他放在一旁的小盒子,突然就打開了。

   「這是我的父親讓我帶回來的還陽草,他最近那邊事情太過於繁忙,讓我先確定這邊的事情。」吳卿手中捻出那顆草。

   三片葉子,嬌嫩欲滴,像是剛從院子裡摘下來的模樣。

   陳嘉白好奇的盯著,問:「這草,吃了可以還陽?」

   「噗嗤。」葉婉婉笑出聲,「小白哥哥,這個草並不是叫還陽草,就會還陽,這草性陽,可是人不能直接食用,需要煉化成藥,不過魂體就能直接使用。」

   葉沉沉:「有不少世家養魂術,就會用到這個,不過也是分食,不能一次性吃太多,而且有市無價。」

   幾個人圍著草認真的觀察起來。

   這草像是仍舊被種在地裡似得,輕輕的晃動葉片。

   突然,陳嘉白覺得脖子一涼。

   吳卿察覺到什麼,猛然抬頭。

   牆角處,突然就立著一個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陳嘉白也跟著抬頭,然後訥訥的開口:「您,您出來啦。」

   周寒蟄站在牆角,慢慢的走到燈光底下,帶著壓迫感的視線掃視了一眼眾人,葉婉婉已經看呆,葉沉沉有心理準備所以還好,吳卿也微張著嘴。

   「這東西我需要,交換條件。」周寒蟄指著桌上的還陽草。

   他沒有廢話,直切主題。

   吳卿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父親贈與……」

   周寒蟄打斷她的話:「我只接受交換。」

   吳卿顯然料到,點了點頭:「等您恢復記憶,我父親想見您一面。」

   周寒蟄皺眉:「誰?」

   吳卿將照片拿了起來,指了指站在最邊上的那個略胖男孩,說:「站在最邊上的是我父親。」

   周寒蟄看到這張照片,目光頓時變得銳利,他緊緊盯著照片,沒有說話。

   屋內的氣氛變得讓人很緊張,一直等了將近三四分鐘,周寒蟄才開口:「好。」

   吳卿頓時舒了一口氣:「這草我這裡還有三棵,您都帶回去,應該能滿足前期需求。」

   周寒蟄點頭。

   吳卿看了一眼陳嘉白:「這樣的話,嘉白……」

   她還沒說完,周寒蟄冷哼一聲,把屋內的氣氛降至頂點。

   他看了一眼低著頭的陳嘉白,緩緩勾起唇角,說:「還是我的。」

   吳卿:「……」

   陳嘉白咻的一下就爆炸了,臉爆紅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敲門聲打斷的這尷尬的氣氛。

   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女聲:「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好的就來。」吳卿轉頭回應。

   等吳卿再回頭的時候,那身影已經消失。

   周寒蟄之後,只有陳嘉白一個人感覺到他走了過來。

   對方給他順了順毛,還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他的耳朵就從這個時候一直紅到了吃完飯。

   飯桌上。

   「嘉白,胃口不好嗎?」葉沉沉關心到。

   陳嘉白點點頭:「嗯,不太有胃口。」

   吳卿給他盛了一碗湯:「今晚就住下吧,客房我已經叫阿姨去收拾了。」

   陳嘉白無精打采,心說也沒什麼關係,就點點頭:「那就打擾了。」

   到了吃完飯,陳嘉白坐在沙發上和葉沉沉葉婉婉聊著天,蹬蹬蹬,急促的步伐從外面快步進到大廳。

   「叔叔!」

   對方氣度和裝扮均不簡單,陳嘉白起身。

   他看到陳嘉白,點了點頭,擺擺手:「身體不好就別起來了,怎麼,來找小卿驅邪的?」

   葉沉沉:「叔,這就是我和你提的陳嘉白。」

   對方楞了一下,走近說:「那……」

   葉沉沉點頭:「嗯,周先生在的。」

   然後就見那人往後倒了幾步,輕輕咳了一生,從剛開始氣度不凡到有點窘迫:「那什麼,我累了,先去睡。」

   陳嘉白一臉迷茫,什麼情況,難道葉沉沉的叔叔害怕周寒蟄?

   葉沉沉也搖搖頭表示不知情,不過他說,他以前就知道他叔小時候特別頑皮,所以得罪了不少大佬,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

   他的房間就在葉沉沉的旁邊,說是方便晚上不舒服可以喊他。

   吳卿特地拿來了家裡的退燒藥,還給了他另外一種藥丸,說是補元氣的。

   給他拿來嶄新的衣服,陳嘉白吞完藥之後就上床躺著了。

   葉沉沉就隔著一個房間也給他發短信,說是害怕周寒蟄突然出現,陳嘉白輕笑一聲,開玩笑:[不怕,我掩護你!]

   然後對方回了一個表情:[呵呵臉,兄弟,你都怕成那樣了,還護著我。]

   陳嘉白鼓起腮幫子,不滿,剛想打出,我才不怕,還不是因為他是鬼,剛要點擊發出去。

   突然耳邊就想起來周寒蟄的聲音。

   「是麼,不怕?」

   「!」

   陳嘉白被嚇了一個激靈手機脫手而出。

   他以為周寒蟄今晚不會出來了。

   然而手機的畫面正好朝上,只見葉沉沉又發了一句:[我好奇,如果大佬凝聚魂體,復活,你會考慮考慮麼?]

   陳嘉白盯著周寒蟄,嚇得趕緊把手機藏到了自己身下。

   周寒蟄表情上看不出來是不是生氣了,但是陳嘉白趕緊道歉:「我、我只是開個玩笑……怕的、怕您的。」

   周寒蟄盯著他,笑了:「怎麼不回了。」

   陳嘉白:?

   周寒蟄:「回信息。」

   陳嘉白這才把手機從自己下面摸了出來,快速刪掉之前那幾個字,然後看到對方的問題。

   他心一橫,打出:[會的,會考慮。]

 

   ☆、第31 關心(加更)

 

   31

   陳嘉白很明顯的感覺到周寒蟄的心情突然很好,沒有對他做什麼奇怪的事情,而是躺在他邊上,和他偶爾搭話。

   陳嘉白乖巧的窩在被窩裡:「不是打聽您,您回憶起來了嗎?」

   周寒蟄難得放空眼神,嗯了一聲,說:「很少。」

   陳嘉白:「您認識照片上的,吳阿姨的父親?」

   周寒蟄:「也許。」

   陳嘉白轉過身體,有點著急:「你不記得?那您還見??」

   周寒蟄聞言,頭微微側過,目光變得有些奇怪,就這樣看著他,但是沒有說話。

   陳嘉白這才驚覺自己失言,有種管著別人的感覺,對方是大佬,要怎麼做,肯定比自己來的清楚,於是他抿了抿嘴,沒再提。

   周寒蟄盯著他依舊沒說話,陳嘉白覺得自己最近的承受能力提高了很多,居然在周寒蟄就算平常也帶著壓迫感的眼神中,有了睏意。

   「唔,我先睡了。」陳嘉白報告。

   周寒蟄嗯一聲,涼涼的指腹輕輕順過他的劉海,將鬢角的髮絲別到耳後,陳嘉白已經閉上眼,只是身體輕輕一怔,隨之放軟。

   這一覺睡得相當熟,一直到沒有拉上的窗簾投進來陽光,他才轉醒。

   撐起身體,感覺輕鬆了一些,大概是燒退下去了,可是依舊很無力,房間很暖和,慢吞吞的穿好衣服,一看手機,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大廳,葉沉沉在把玩玩偶,陳嘉白定睛一看,是那小人,他表情入迷,甚至比打遊戲更加的癡迷,陳嘉白看的有點惡寒。

   陳嘉白:「葉沉沉,你還真的把這個小人留下啦?」

   葉沉沉抬頭,嘿嘿一笑:「白兒啊,你終於醒了。」

   「這偶很不錯的,我媽說看樣子像是以前某個前輩玩剩下的,但是已經是無主之物,所以便宜了我。」

   他撓撓頭:「反正你也不要,我媽說經常把玩,能盤出包漿來……」

   陳嘉白:「吳阿姨真愛開玩笑。」

   葉沉沉白了他一眼,你不懂,然後繼續懟人偶上下其手。

   陳嘉白好奇:「你能和他交流嗎?」

   葉沉沉摸了摸偶身,竟然有點陶醉:「還沒呢,他們說這是因為我法師不過關。」

   葉婉婉這時候從裡屋走出來,「多虧這偶,葉沉沉這個大笨蛋終於懂得開始學好了。」

   吃過中午飯,陳嘉白就打算打道回府,可是他剛走出宅門,就被攔住了,是匆匆從外面回來的葉沉沉他叔———葉枉。

   葉枉:「嗯,你叫陳嘉白是嗎?」

   陳嘉白很有禮貌先問好,說是的。

   然後葉枉朝四周瞄了瞄:「周先生在嗎?」

   陳嘉白拍了拍胸口:「您說,我幫您轉告。」

   葉枉舒了一口氣,立刻恢復了原有的氣度,輕咳一聲說:「是這樣的,最近你是不是總有怪事發生?」

   陳嘉白立刻點了點頭。

   葉枉:「近期我們發現,在都市中,精怪魂精數量迅速增長,甚至於出現不少厲害東西。」

   「並且在昨晚,我發現了有一些是已經在十幾年前就被封印的精怪魂體突然又出現。」

   陳嘉白:「是和我有關嗎?」

   葉枉點頭又搖頭:「算是和你有一點點關係吧,因為我讓人查了,這些精怪之前都記錄在案,哪年哪月收的,都條條有據可查,可是收它們的人卻沒有記錄在案,也可以說記錄消失。」

   陳嘉白立刻懂了,如果說不記錄在案,又消失的人,那就是周寒蟄了。

   葉枉:「就是這個麼情況,你抽空和……提一下,最近忙的腳不沾地,有些還特別難處理的。」

   陳嘉白點頭:「好的。」

   葉沉沉去車庫開車,葉枉見旁邊也沒人,於是露出一點點窘迫的表情:「那什麼,這個給你,你拿著玩。」

   陳嘉白:「??」

   葉枉:「咳,不是什麼貴重東西,物歸原主。」

   那是兩顆綠色和紫色珠子,裡面飄著雪花,在太陽底下顯得格外的漂亮,葉枉讓他揣兜裡,說這東西還辟邪的,算是有點小作用。

   然後葉枉就把陳嘉白送出胡同,自己又匆匆忙忙走了。

   葉沉沉:「我叔是負責這篇的『治安』。」

   陳嘉白:「意思就是管理靈異事件的?」

   葉沉沉撓撓腦袋:「差不多吧。」

   車上,陳嘉白突然記起來,今天是有課的。

   「你下午去上課嗎?」

   葉沉沉:「嗯,沒理由請假了……」

   「我也一起去吧。」

   葉沉沉看了一眼陳嘉白,說:「還是免了,別上到一半突然暈過去。」

   陳嘉白在後座糊了他一腦袋:「沒那麼誇張。」

   葉沉沉:……

   「也是,都能糊我腦門了。」

   葉沉沉稍微一拐,拐到了學校。

   是選修課,不用太認真,葉沉沉看陳嘉白玩手機,突然想到那件事。

   「你不是說相親麼?成功了嗎?」

   陳嘉白搖了搖頭:「嗯,可能不太合適,準備下次見面拒絕掉。」

   葉沉沉笑嘻嘻:「你還敢下次見面啊?」

   陳嘉白扁扁嘴,「如果不見,我怕我媽催,手機上和人說拒絕又不太禮貌。」

   葉沉沉環抱手臂,「你還真有禮貌,要是我,上次就給拒了。」

   說起來,嚴橙說ktv的事情,他其實不想去,本來想著用各種藉口推掉,但是現在想著不如去一次說個清楚。

   但是周寒蟄這邊可怎麼辦,他有點傷腦筋。

   就在他傷腦筋不知道怎麼給周寒蟄說的時候,放了學,坐在車裡,陳嘉白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坐在葉沉沉的車上。

   電話裡傳來女聲,聽起來有些年紀。

   葉沉沉從後視鏡看到了陳嘉白表情驚訝,隨之變得很複雜。

   陳嘉白:「媽。」

   任慧:「嘉白,最近還好嗎?學習還好嗎?」

   陳嘉白突然酸了酸鼻子,說:「嗯,很好,您呢?」

   任慧:「我很好,和嚴橙見過面了嗎?」

   陳嘉白突然情緒低落,輕聲:「嗯……」

   任慧:「姑娘不錯,對方父母和你叔叔關係很好,家世清白,如果可以交往,我也放心。」

   陳嘉白不太想說話,很久沒聯繫,聯繫的時候說的是這個話。

   任慧:「嘉白,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陳嘉白嗯了一聲。

   任慧:「那就好,你從小就聽話。」

   陳嘉白又嗯了一聲。

   時間頓時凝固,兩邊都沒了聲音。

   好一會,那邊才開了口。

   任慧:「嘉白,我這邊現在有點事兒,先不說了。」

   然後陳嘉白就聽到對面傳來男孩的聲音,說的什麼,陳嘉白沒聽清,但是他一點都不想聽到,於是很果斷的掛了電話。

   葉沉沉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不太會安慰人。

   陳嘉白的手機漏音很嚴重,他聽得一清二楚。

   葉沉沉:「嘉白……」

   陳嘉白抬頭笑了一下:「沒事,習慣了。」

   葉沉沉有點煩躁的扯了扯領子:「你要是以後無聊,可以經常到我家裡玩,葉婉婉有點不著調,但是能陪你玩。」

   陳嘉白鼻頭有一酸,強壓下去,笑到:「謝謝你。」

   到了家,陳嘉白揮手告別,木然的上了樓,反身關上門之後,一到家他鼻子止不住的開始泛酸,努力控制住,隨意把鞋子一脫,撲到沙發上。

   暖氣也忘了開,抱著抱枕發呆,想哭,又覺得是男人哭出來丟人,硬是憋了下去。

   這個時候手機振動,是信息。

   嚴橙:[嘉白,已經約好啦,週五晚上,獨唱KTV,地址發給你了哦。剛剛阿姨打電話給我啦,嘻嘻。]

   嚴橙:[記得八點半不見不散。]

   陳嘉白不知道任慧和她說了什麼,但是他現在不知道怎麼回。

   胸口一涼,陳嘉白這次反應迅猛,瞬間把手機鎖了屏。

   身邊出現一團黑氣,慢慢的,化成了男人的樣子。

   陳嘉白心虛,把手機藏在身後。

   周寒蟄瞄了一眼少年的藏起來的手,覺得好笑。

   他說:「給我。」

   陳嘉白自認倒霉,把手機伸出去,又蜷到沙發邊上,本來酸酸的心情被周寒蟄的出現給瞬間刷光。

   周寒蟄很輕易的就解開他的密碼。

   然後陳嘉白就看見對方用很不熟練的手法,敲了字,然後發送出去,將手機遞了回來。

   陳嘉白沒眼去看手機,他覺得對方敲的是滾,可是又忍不住。

   看到周寒蟄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於是陳嘉白還是偷看了一下屏幕。

   陳嘉白:[]

   陳嘉白眼睛瞬間睜大,不可置信:「您……同意!?」

   周寒蟄輕哼一聲,摟過小可愛:「前提是,我也去。」

 

   ☆、第32 回應(捉蟲

 

   32

   陳嘉白睜大眼:「您也要去?」

   周寒蟄挑眉,一副廢話的樣子。

   陳嘉白頓時慫了,沒說話。

   他是準備去拒絕人家的,周寒蟄真要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主要現在任慧這邊……

   想到這裡他就歎了口氣。

   任慧已經很久沒和他聯繫,一聯繫就是給他介紹對像,他不是討厭人家管著他,他甚至想要別人管著他,因為他一個人太久,以至於對於周寒蟄的強佔欲他都不反感,甚至隱隱感覺到心安,這種現象他不知道是好是壞,可他現在覺得不壞。

   可是,陳嘉白卻受不了任慧這種的『控制』,他感覺格外不舒服,難以接受。

   明明從18歲之後就不怎樣管他,連生活費都斷掉,僅僅付了第一個學期的學費,他知道任慧當時也沒有什麼錢,所以陳嘉白默默的沒有說話。

   但是她明明自己組建了新的家庭,為什麼還要來參一腳他的生活?讓時間淡薄一切不好嗎?

   他明明已經在很早之前就決定一個人慢慢的生活。

   突然煩躁起來,前所未有的煩躁,從心底蔓延出一股想要掙脫的感覺。

   可是半晌,卻洩了氣。

   沙發上,他靠著周寒蟄,於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側著的周寒蟄,突然心中一動,張開嘴就控制不住的問:「您……打算重新恢復人身嗎?」

   周寒蟄側過頭來,頗意外陳嘉白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得陳嘉白應該巴不得自己消失,昨日的短信也是因為自己在旁,陳嘉白才會那樣回覆。

   不過只要陳嘉白那樣回覆了,周寒蟄就一定會讓這件事成真,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現在,對方問出這樣的問題,肯定是因為之前的那一通電話。

   周寒蟄沒有回答,也不打算現在回答他,而是將人拎到自己的大腿上,面對面,單手圈著他的腰。

   陳嘉白有些窘迫,別開臉,但是周寒蟄不允許,將他掰了回來。

   涼涼的舌頭頂開他的唇,陳嘉白下意識想要推開,對方卻在這個空檔將他的外套脫下。

   陳嘉白居然沒有再掙扎,緊緊抓著對方的外套,可是這種時候他居然想要回應,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促使了他的這個想法。

   他就這麼做了。

   然而因為自己太過於生澀,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對方太過於強勢,節奏根本跟不上。

   不過和他接吻的那個男人感覺到了,感覺到那個小舌尖對他的一點點『挑釁』,在自己強勢的行為下,居然想要表露出一點點『討好』。

   ……

   這日晚上,周寒蟄用了第一棵還陽草。

   他不是吃,也不是碾碎,而是用吸。

   陳嘉白看著他兩指夾著還陽草,表情未變,可是從草中隱隱出現了一絲白色的霧氣,然後這霧氣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一點一點飄蕩起來,然後順著周寒蟄的口鼻,被一點一點吸到身體裡去。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半分鐘,那草從青翠欲滴到一點點顏色變灰,最後化作一絲灰燼留在周寒蟄的手中。

   直到最後一絲青煙不見,連那灰燼都從周寒蟄的手心裡消失不見,拍拍手,什麼都沒了。

   而周寒蟄的變化幾乎是肉眼可見。

   他原本雖然有實體,可看起來陰沉無比,膚色慘白,眼神也是黝黑深邃,像是無底洞似得。

   用了一顆草之後,陳嘉白能察覺到他的膚色沒有之前那樣慘白,而且目光裡漸漸有了『人氣兒』。

   整個人的氣質雖然壓迫感依舊,可是少了一絲陰沉。

   陳嘉白也吞了一顆膠囊,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到了之前葉枉給他的兩顆珠子,他拿了出來。

   「這個應該是您的。」陳嘉白攤開手心,兩顆珠子在燈光下依舊閃耀。

   周寒蟄盯著珠子看了兩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轉瞬即逝,他沒接過去,而是隨意的說:「你拿著。」

   周寒蟄似乎絲毫不在意這兩顆珠子,他走到床邊,對陳嘉白說:「把頭低下。」

   陳嘉白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低下。

   少年脖子上的紅痕一部分已經結痂,可是在白皙的肌膚上看起來仍舊顯得觸目驚心。

   男人拿著棉簽蘸著碘伏塗抹在傷口上面,陳嘉白低著頭,不知道為什麼鼻子又開始泛酸。

   他是太久一個人了嗎?所以現在感覺想哭。

   幸好等他抬起頭,他已經把想落淚的感覺壓了回去。

   本來就性子軟,再哭,像什麼話!?

   當然,陳嘉白成功的忽略掉自己上次被嚇出眼淚的事情。

   陳嘉白想看著電視睡,把被子抱到沙發上,縮成一團。

   周寒蟄不見了,他一點點睡意襲來,很快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

   這一夜過去,他們平台食物中毒的事件有了大幅度的進展。

   酒店內部人員被收買,競爭對家平台在飯中下了瀉藥,也不知道是不是提供藥品的人不靠譜,竟然不是瀉藥,新聞裡沒有說出這個藥品的名稱,只說是非市面上可購買到的藥品。

   警方逮捕了酒店下藥的臨時工和主謀,這件事就這樣落幕。

   可是陳嘉白卻被葉沉沉發來的帖子吸引住了。

   就是之前他進到的靈異吧。

   靈異吧已經開始走向正規,吧主和小吧全都換人,吧內氛圍更好。

   這個帖子講的就是這個事件,而不知道吧主用了什麼手法,讓這些帖子只能讓某些人看見,尋常人點進來也看不到這樣的帖子。

   [我聽說了,不少人吐出來噁心的玩意。]

   [靈異事件?]

   [我怎麼覺得像是精怪?]

   [肯定,這草草結案,肯定有人接手了。]

   陳嘉白:「難道說真的是妖怪?」

   葉沉沉:「我叔連夜將患者催眠把肚子裡的東西搞出來,你說呢?」

   陳嘉白想到就一陣噁心:「這是什麼怪物?」

   葉沉沉:「我也不知道,這東西說是人吃了之後,會吸收人的生命力,從而讓主體得到,總之等級挺高的。」

   陳嘉白:「那抓到了嗎?」

   葉沉沉:「還沒有呢,現在我叔幾乎全城封鎖,可是就是見不著。」

   「不過這封鎖,你們普通人看不見。」

   陳嘉白:「是不是我能幫上什麼?」

   葉沉沉嘻嘻一笑:「不是啦,主要是我叔想問問周先生能不能稍微幫個小忙,可以用物品交換。」

   陳嘉白:「是要我幫忙轉達嗎?」

   葉沉沉:「嗯!」

   陳嘉白吃早餐的時候向周寒蟄提了這件事,但是周寒蟄冷冷的說:「讓他直接聯繫我。」

   然而陳嘉白卻自己理解成————換而言之,不想讓陳嘉白夾在中間。

   陳嘉白突然就被暖到,輕快的說好。

   大概因為吳卿給的膠囊,陳嘉白小腿上灼傷有傷口的已經開始結痂,,有的地方已經掉了一層,露出粉色小腿肉,這讓他發癢,忍不住用手去撓。

   ・

   週五,和葉沉沉一起上了課,嚴橙的短信來了。

   嚴橙:[嘉白,不要忘了哦。]

   陳嘉白:[嗯嗯!]

   葉沉沉看了一眼屏幕,白了一眼:「你真要去啊?」

   陳嘉白:「嗯,周……先生也要去。」

   葉沉沉從一臉鄙視的表情瞬間變成驚悚:「修羅場???」

   陳嘉白:?

   葉沉沉:「太可怕了。」

   陳嘉白:[嚴橙,我能帶一個朋友嗎?男生。]

   玉珮一直在自己身上,反正走哪兒都會帶著,而周寒蟄卻說要一起去,那說明是要現身。

   嚴橙:[嗯,我問問,帥嗎?]

   陳嘉白本來打出,很帥,然而卻又刪刪改改回覆:[嗯,非常帥。]

   嚴橙:[哈哈,那歡迎。]

   回到家,陳嘉白稍微挑了一下衣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休閒一點,然而就在全身鏡下,陳嘉白看呆了。

   因為周寒蟄在鏡子裡出現了。

   他換了一套衣服,不是原來的舊款風衣,也不知道是哪裡搞來的衣服。

   灰色針織衫,外面是黑色薄款外套,褲子是略寬鬆的卡其色休閒褲,劉海全都撩上去,露出大片的額頭,一改陰鬱的氣質變得有些盛氣凌人。

   是這種感覺,盛氣凌人,因為他的神情冷淡但是帶著傲氣。

   陳嘉白不由的想,當時周寒蟄和他一樣大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這時候周寒蟄對沖在鏡子裡衝他走來。

   有些不滿的掀開他高領的毛衣,看到脖子間的印子又淡了,他皺眉,而後用目光緊緊盯著鏡子裡少年的眼睛,然後對方的目光下,一點點在上面留下了幾個漂亮的草莓。

   男人看到對方一臉受欺負的小表情,卻是很愉悅的勾起一抹笑。

 

   ☆、第33 鬼咚

 

   33

   「嘉白,你朋友呢?」嚴橙探了探頭。

   陳嘉白:「他一會過來。」

   在進ktv之前,街角轉彎處,陳嘉白遇上了葉枉,當時葉枉看到周寒蟄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手上抓著什麼玩意也瞬間讓他逃掉,幸虧周寒蟄黑氣一甩,將東西揪了回來。

   附近的人不多,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邊,能注意到的都是因為兩人一鬼長的帥氣。

   周寒蟄讓他先進門,剛好時間差不多,進來的時候嚴橙和幾個朋友正好在前台付賬。

   四個女生三個男生,當然沒算上周寒蟄。

   這次是AA

   幾人進到包廂,陳嘉白卻在外面等著周寒蟄,周寒蟄沒有手機,嚴橙見他站在外面,疑問。

   然而嚴橙剛走出來找陳嘉白的時候,眼睛直了。

   走廊處直直朝他走來的那個男人,嗯,簡直就是極品。

   男人至少一米八五,氣質嗯,是時下最流行的禁慾系,他一臉漠然的走了過來,垂眼看了一眼陳嘉白,目光沒有半分分給嚴橙。

   「這位是……我學院的前輩,周大哥。」

   嚴橙突然話變少,沒有說一堆,直接點點頭:「快進來玩吧。」

   陳嘉白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他深怕周寒蟄當場就動手。

   幸好,周寒蟄只是用鼻音嗯了一聲,摟住陳嘉白的肩膀,進到裡面去。

   陳嘉白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蠢極了。

   怎麼說呢,他覺得周寒蟄就算是以前是人的時候,應該也不會來KTV這種地方,他的氣質和這裡格格不入,不準確的來說,是這裡和氣氛與他格格不入。

   陳嘉白就不應該來,更不想帶周寒蟄來。

   周寒蟄進到屋子裡所有的目光瞬間投了過來,女生的臉色各個不一,另外兩個男生,表情似乎如臨大敵。

   陳嘉白能感覺到淡淡的敵意。

   周寒蟄是不唱歌的,坐在一邊。

   嚴橙本來還想起哄,可是看到對方,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敢,而且她覺得很奇怪,他來這裡,不喝酒,不唱歌,就連笑都不笑。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心癢癢。

   不只是他,還有另外的女生。

   嚴橙笑著問:「嘉白,周大哥唱歌嗎?」

   陳嘉白搖頭:「應該不唱吧。」

   嚴橙:「那我們來唱?」

   陳嘉白點了點頭,心說替周寒蟄擋一擋,要是嚴橙真的去問周寒蟄唱不唱歌,恐怕……

   點開歌單,陳嘉白隨便選了一首自己會的歌,就在他唱到中途,走節奏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沙發。

   立刻裡嚇了一跳。

   因為有一個女生,剛好沒男伴。

   這個時候坐到周寒蟄邊上,手上拿著骰子,竟然在邀請周寒蟄玩。

   她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寒蟄竟然轉頭同她說了一句話。

   終於他這首歌要完了,陳嘉白特別不走心的差點跑調。

   幾人過來遞上酒,碰了碰杯,陳嘉白連被敬上三杯。

   他酒量不太好,所以已經開始臉蛋發紅,過了一會開始發飄,本來就身體不好,這個時候更顯醉態。

   KTV很吵,他聽不清他們說什麼,陳嘉白就在一邊,如坐針氈。

   嚴橙挨到他邊上,笑嘻嘻的說:「嘉白,那是我同學,沒男朋友,你的學長超帥!她估計是想……嘻嘻嘻。」

   陳嘉白低著頭沒說話。

   這時候,另外一個女生走了過來,突然說:「咦,你是不是做過主播?」

   陳嘉白瞬間慌了,強自鎮定:「什麼……?」

   「啊,我在一個視頻網站上看見一個主播啦,長得有點像你,不過我不記得是哪個視頻來來著。」

   陳嘉白趕緊揮手:「不是,不是。」

   對方哦了一聲,拉長音。

   嚴橙對這個話題也有興趣,一直追問,但是陳嘉白口風很嚴,並沒有暴露。

   只不過陳嘉白注意到,嚴橙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卻直往周寒蟄那邊瞄著。

   導致陳嘉白也不受控制的看過去,然而自己卻直直的撞到對方的眼神。

   周寒蟄在盯著他,表情並不好,甚至陳嘉白覺得下一秒對方就要生氣。

   陳嘉白立刻凜了一下,趕緊打斷和嚴橙的對話,說:「我去下衛生間。」

   他踉蹌起身,路過周寒蟄的時候,聽到了對方輕輕的『呵』,陳嘉白秒慫。

   沒想到的是,陳嘉白剛走出來,嚴橙也跟了出來,說也要去,還問他醉的嚴重不嚴重。

   陳嘉白說沒事,然後盡量跟她拉開距離。

   嚴橙只當他有些急,追了上來,摟了一下他的肩膀,開玩笑說,別癱在了衛生間,

   陳嘉白:……

   於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當真差點在衛生間癱住。

   陳嘉白進了衛生間,剛站定剛拉開褲鏈的時候,突然耳邊就出現了一個聲音。

   「醉了?」陳嘉白眼前一黑,陰涼的手突然蒙住他的眼睛,耳垂被輕輕啃噬了一下。

   「沒,沒有!」陳嘉白拿著自己的小可愛,正要噓出來,被他一嚇,瞬間憋了回去。

   幸虧衛生間沒別人,陳嘉白漲紅了臉,小聲說:「您把手拿開,我、我一會就好。」

   周寒蟄:「蒙著出不來?」

   陳嘉白咻的一下,腦子裡炸出煙花。

   瞬間結巴說不出話來,連耳廓都紅了。

   周寒蟄:「要我幫你?」

   陳嘉白飛快搖搖頭,像是一隻快要炸開的河豚魚,「不,不要!」

   格外安靜的衛生間裡傳來水聲,陳嘉白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

   欺負了陳嘉白的周寒蟄幾乎可以說是順了氣。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是腦子裡的念頭就是將人狠狠的按在衛生間裡摩擦。

   本來戾氣聚集,瞬間就要噴湧而出,克制的只是蒙住對方的眼睛,

   陳嘉白面紅耳赤的從衛生間出來,走道上沒有人,因為這邊是最裡面的衛生間,外面還有一個所以來這邊的只有裡面幾間包廂的人。

   陳嘉白嘟囔小聲抗議:「您能不能不要捉弄我……了。」

   這話說完,沒走兩步,他就被拎了回來,按在了牆上。

   一個鬼咚,將他頂在牆上。

   周寒蟄:「一共說了十六句話。」

   陳嘉白:「???」

   酒意讓陳嘉白有點腦子轉不快,好一會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

   陳嘉白卻有些氣鼓鼓:「您也說了好幾句……」

   「呵。」

   周寒蟄對這樣懟了一句,心情卻好極了,對著那張吐著酒氣的唇,毫無預兆的吻上去。

   眼角帶著淚痣的眼睛頓時張得大大的,舌頭想要抗拒,但是卻緊緊抓著他的外套。

   小可愛舌尖的軟糯,一點一點的攪擾,讓他無比享受。

   同樣的,他認為對方也很享受,畢竟抓著他外套的手指漸漸的鎖緊,並且腳尖一點點踮起來,可以說是迎合著他。

   就在小可愛的胸膛上下起伏,心跳聲越來越快的時候——

   蹬蹬蹬,腳步聲。

   是高跟鞋。

   「你……你們!」

   陳嘉白像是腦中一驚雷,慌張的睜開了眼,推開了周寒蟄。

   是嚴橙,她從衛生間裡出來。

   陳嘉白原以為對方已經回去了,但是這麼想來,女生大概會比較慢一些。

   周寒蟄不悅,這種時候別人打斷,抬起頭撇了一眼嚴橙,對方表情已經化成了驚悚。

   「你、你們是同性戀!!!?」

   嚴橙本來能言善辯,可現在幾乎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陳嘉白剛剛的舒適感一掃而空,被人撞破的恐懼瞬間籠罩他,他甚至已經開始發冷汗。

   他張張嘴,但是說不出話來,嚴橙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在周寒蟄黑洞洞的目光下,也幾乎說不出話來。

   周寒蟄不會對女人下手,但是不代表他有這個氣度讓對方好過。

   看著嚴橙落荒而逃的背影,周寒蟄的眼眸變得深邃。

   完蛋了。

   陳嘉白腦子裡就三個字。

   嚴橙一定會和任慧說,說不定還會和她的朋友說,還有可能會傳到他學校,會傳到直播室……

   會……

   陳嘉白一下覺得腿軟。

   他抓著對方的外套才堪堪沒有滑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昨天他沒哭,可是這一下,從天堂跌落地獄,他是真的沒憋住,眼淚一下子開始打轉。

   周寒蟄:「這麼怕?」

   陳嘉白沒抬起頭,吸了吸鼻子,輕輕『嗯』了一聲。

   冰涼的胳膊順住了他的腰,將他揪了起來。

   陳嘉白顫抖著,幾乎可以說是被恐懼包圍,他原來想得很簡單,周寒蟄跟著他來,他當面和嚴橙說清楚,這樣就不會起衝突,但是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撞見……

   陳嘉白沒包廂,他剛好沒有帶包包,所以他直接就跟著周寒蟄出了ktv

   他打開手機,想要點開嚴橙的頭像,可是瞬間手機被抽走。

   是周寒蟄。

   他的手機直接被沒收了。

   陳嘉白只想發個短信,讓對方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然而周寒蟄不會給陳嘉白繼續和對方接觸的機會。

   周寒蟄怎麼會不知道走廊上要來人,這種宣誓主權的方法雖然讓陳嘉白受到了打擊,可是,最有效。

   周寒蟄看著對方發紅的眼角,和恐懼的神情。

   然而最主要的是,周寒蟄能感覺到對方恐懼的心情——————並且這種恐懼的心情並不是由自己這裡產生的。

   他很不爽。

   周寒蟄把手機上的嚴橙名單刪除,將手機塞回他的手上,說:「我會負責的。」

   陳嘉白:「什麼?」

   周寒蟄沒有回答他。

   陳嘉白並不知道對方說的會負責是什麼情況。

   他從回到家就開始坐立不安,看著手機,害怕任慧會給他打電話,害怕自己的論壇突然會冒出一個帖子,害怕自己一去學校就……

   鈴鈴鈴————

   周寒蟄不知道從那裡來的手機,接了一個電話,被叫了出去。

   留下陳嘉白一個人更是惴惴不安,可是一直到他睡著,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一直到第二天,陳嘉白醒來,手機刷新了一條短信。

   陳嘉白深呼吸,慢慢的劃開屏幕,入目的卻不是可怕的信息。

   而是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陳嘉白,我不會告訴阿姨的,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連打了三個感歎符號,陳嘉白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焦急,但是陳嘉白卻在看到信息的這一刻,瞬間鬆了一口氣,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嚴橙。

   他剛想回,手機又被抽走。

   周寒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陳嘉白小心翼翼:「是您、您……?」

   周寒蟄輕哼一聲,掀開被子,把陳嘉白揪了過來。

   陳嘉白穿著白色大短褲,岔開腿坐著,與之面對面。

   睡衣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擺鬆開了兩個扣子,露出一絲白色的肚皮,周寒蟄扣著他的後腦勺一個深吻,吸取了一絲陽氣。

   陳嘉白的陽氣和草不同,很舒服,很溫馴,進到體內像是一絲暖陽。

   這種感覺讓他的魂體得到共鳴。

   「我想要你。」

   陳嘉白輕聲『啊』了一聲,反應過來之後,立刻開始慌張。

   周寒蟄開始解他的衣扣。

   陳嘉白像是泥鰍一般,想要掙脫出來,但是被抓的牢牢的,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刺激對方,於是低聲哀求:「能不能、能不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周寒蟄抬眼,少年這模樣,很難讓人停下來,但是他還是問:「什麼時候。」

   陳嘉白小心翼翼的收攏著自己的睡衣,「能不能等您恢復成人……?」

   周涵拒絕的很直接:「不可能。」

   陳嘉白:「那、那等我身體好一點……」

   陳嘉白不死心,找了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藉口。

   周寒蟄還真的對這個問題重視起來。

   對方身體現在的確不好,估計也不能放開手腳。

   陳嘉白見對方又一絲鬆動:「真的……不騙您。」

   周寒蟄盯著他,看到對方越說越小聲,才說:「可以。」

   陳嘉白瞬間鬆了一口氣,可是周寒蟄卻將他的手給抓住,單手繼續解扣子。

   陳嘉白又急了:「您……!」

   周寒蟄:「我要甜頭。」

 

   ☆、第34 邪氣入體

 

   34

   雖然嚴橙這樣保證了,但是陳嘉白心裡還是有一些沒底,只不過他被周寒蟄揉在懷裡,無暇去想這些,恐懼被一種奇異的感覺慢慢的佔據,突然就想要這樣沉淪下去。

   最後他癱在對方懷裡,喘著氣,勾著對方的脖子,最後還叫了他的名字……

   真的是亂糟糟的,至少陳嘉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以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

   一大早,他還沒起床,就在自己的朋友圈看看了雪。

   下雪了。

   陳嘉白打開窗簾,外面竟然撲了地,整個城市變得潔白,一時間看呆了。

   也是,年末了,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春節了。

   再過一周好像就是聖誕節。

   他打開自己的論壇,刷了兩頁帖子,沒有看到有奇怪的帖子出現,長舒一口氣,於是拍了外面的雪景發到論壇上,並且通知會在過兩天身體好轉後開直播。

   吃完午飯,下午要去上課,陳嘉白收拾了一下,本來想發短信文葉沉沉要不要一起,沒想到他先聯繫了陳嘉白,說要來接他一起。

   順帶還問陳嘉白會不會開車。

   陳嘉白:「之前大一的時候,學校不是有駕校活動麼,我那個時候考了,不過我之後都沒碰過車。」

   葉沉沉語氣裡充滿了興奮:「會開就行。」

   陳嘉白莫名其妙:「怎麼了?」

   葉沉沉嘿嘿一笑:「這不是過幾天,我們家族同齡人要去隔壁城市自駕游麼,所以說也找你一塊。」

   陳嘉白也來了興趣,但是卻有些遺憾的說:「可我沒車啊。」

   葉沉沉:「我有啊,你做我的車,主要是我累了給我搭把手,換個幾個小時。」

   陳嘉白撓了撓頭:「那應該可以。」

   打著電話,葉沉沉居然已經到樓下了。

   陳嘉白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出門的時候還差點被濕滑的冰地給滑倒。

   葉沉沉看了一眼陳嘉白的臉色。有些擔憂,「嘉白,你臉色咋越來越差,有好好吃藥嗎。」

   「嗯,阿姨給的藥很管用,剛吃下就有效用。」

   葉沉沉表情複雜:「那個藥是越虛的人,吃起來才會越有效用。」

   陳嘉白:……

   陳嘉白也不想,但是又沒有辦法拒絕周寒蟄。

   葉沉沉換了個話題,「週末來我家玩吧?剛好介紹一下我的同輩你給你認識。」

   陳嘉白當即點頭,他對葉沉沉家的感覺非常好,每次去都覺得很舒服,只不過就是有些擔心對方家裡人會厭煩,不過葉沉沉立刻打消了他這個念頭,說他媽經常催他叫陳嘉白去家裡玩。

   今天周寒蟄應該是外出了,早上醒來就沒有看到他,不過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更虛,因為偶爾坐太久站起來,會眼前一黑。

   陳嘉白和葉沉沉說了昨天的事,只說了被嚴橙撞見他和周寒蟄有些親密,所以現在很擔心嚴橙會把事情說出去。

   葉沉沉:「有啥好怕的,我性取向早就是總所周知,我媽都不管我了。」

   陳嘉白:……

   葉沉沉:「而且我和你說,咱們班上,有三分之一的男生都是,雙向。」

   陳嘉白睜大眼驚奇,不可置信:「你怎麼會知道?」

   葉沉沉:「這當然有辦法知道咯,反正你別怕,傳到學校裡來也沒人會搭理這件事。」

   陳嘉白點點頭,但是心裡的擔心還沒有全放下。

   這種擔心一直延續到,他們在學校角落裡找到停車位,停下車後。

   陳嘉白看到了一對情侶從車上下來,陳嘉白一開始沒有太在意,可是當另外一個人也下來的時候,他驚呆了。

   是情侶沒錯,他們穿的是同款的外套,同色圍巾,再稍微打量,可以看到同款的耳釘。

   一個左耳一個右耳。

   然後,陳嘉白就看到他們說了兩句話,一人就上車開車走了,另外一個人轉身。

   陳嘉白看清了他的臉,居然是他————吳堯,專業課的老師。

   陳嘉白:「……」

   他也看到陳嘉白了,撇了一眼,不過就只是挑了一下眉,轉身走了。

   葉沉沉這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什麼呢。」

   陳嘉白有點語無倫次:「剛剛那個、那個是我們的專業課老師!」

   吳堯年齡在教授裡算是年輕。

   葉沉沉無語:「你才知道啊……?」

   陳嘉白:……

   葉沉沉推了推他:「我大一的時候就知道了,走,快去教室,吳堯都來了,說明要遲到了!」

   「……」陳嘉白這才驚覺,兩人一路飛奔,居然趕在了吳堯前面到達了教室。

   剛好今天下雪,這時候露出一絲陽光,風景格外的好,吳堯把他們弄到了陽台上,畫雪景。

   他們的陽台上有欄杆,可以透過欄杆看整個校園,因為他們的教學樓是最高的。

   陳嘉白苦著臉,掃開一片雪,將畫具放好,凍得臉頰通紅,手指僵硬。

   而且剛把顏料拿出來,發現顏料居然凍上了,接著就看到不少同學去下面接了熱水。

   「……」

   陳嘉白也想去,剛要起身,吳堯突然走到了他身邊給他遞來了熱水。

   陳嘉白:「吳、吳老師。」

   吳堯蹲下,笑著看著他,然後慢慢的說:「今天的作業要上交,計入學業成績,陳嘉白你平常表現不錯,一定要認真。」

   陳嘉白看著自己快凍僵的手,欲哭無淚。

   吳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輕鬆,我要求不高。」

   陳嘉白扁著嘴,小聲嘟囔:「您是不是故意的?」

   葉沉沉在邊上噗嗤一下笑出來:「這還要問?」

   吳堯看了一眼葉沉沉,正色道:「別對自己同班同學下手。」

   陳嘉白:「……」

   吳堯特地站在他邊上指點他畫,倒是沒有為難他,就是陳嘉白冷得不行。

   一直到葉沉沉偷偷塞給他一個暖寶,他這才緩和點。

   課程過半,陳嘉白已經完成大半,吳堯溜躂了了一圈,指點了其他學生,結果就在陳嘉白這裡蹲著就不走了。

   蹲了有五分鐘,當陳嘉白都投入進去給畫收尾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把陳嘉白嚇了一跳,差點扔掉手裡的筆:「陳嘉白,我男朋友帥嗎?」

   陳嘉白:「……」

   陳嘉白猶豫了一下,小聲的說:「其實,我、我沒看清。」

   吳堯噗嗤一下笑了,沒再說什麼,又給他倒了一點熱水,說:「畫的不錯,肯定高分。」

   陳嘉白:……

   一直到了下課,吳堯宣佈解散,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

   葉沉沉回去的時候給了他加強版的膠囊,說是大補,就是要小心不要吃太多,容易補過頭。

   一連過了幾天,陳嘉白除了上專業課都在家裡休息,點名就叫給葉沉沉,葉沉沉苦著臉,還是幫他喊道。

   他感冒是好全了,喉嚨也不痛,就是身體裡明顯還是缺少『陽氣』,腳軟腿軟。

   這幾天周寒蟄顯然是在忙,出現的次數不多,偶爾睡前會出現一兩次,每次就是親親他,沒有太過分。

   陳嘉白心裡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發燒已經好了,就怕周寒蟄又對他上手……

   不過這種鬆一口氣的同時,卻在心裡的最角落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反駁的聲音,陳嘉白拚命想要把這個聲音壓下去,卻是讓他越來越發酵。

   自己是怎麼了。

   因為沒有見到周寒蟄,他給他寫了紙條,說這晚直播完要去葉沉沉家裡玩,過幾天可能還會跟著葉沉沉出門一趟。

   一直等到傍晚,陳嘉白都沒有等到周寒蟄,於是把紙條放在書桌上,打車去了葉沉沉家裡。

   剛放晴沒幾天,今天卻又下起了雪,還不是前幾天那種亮天雪,而是烏雲壓境,陰沉沉。

   他運氣剛好,似乎剛有人打出租車到他這條街,出租車還沒走,他搓著手上了車。

   報了地名,司機也不說話,直接開動了,陳嘉白只看到司機的側臉,心裡泛起一絲古怪,不過這感覺轉瞬即逝,因為他在後視鏡裡看到對方就是一個大叔。

   陳嘉白還在手機上和葉沉沉發著短信,說自己上車了,葉沉沉說會在巷口等他。

   葉沉沉發了兩個短信,沒見陳嘉白回,於是給他打了電話過去,他害怕又出事,幸好陳嘉白接了。

   陳嘉白在車上差點睡著,拿出手機看到了葉沉沉的短信,剛要回,對方電話就打來。

   「沒事,現在已經到三環了,估計十分鐘吧。」

   葉沉沉鬆了一口氣,在巷口左等右等,終於等到。

   陳嘉白下了車,他抱怨:「以後還是我去接你吧,要不然每次都要擔心死。」

   原來葉沉沉今天和他人偶有了一絲聯繫,甚至昨日半夜他在看段子的時候,聽到了偶的笑聲,這代表他最近的修煉很有用,所以今天特地找他叔要了修煉的法訣。

   葉沉沉圍著他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好的,這才領著他進門。

   剛進門,吳卿抱著一隻雪白的貓咪從大廳走了出來,白貓瞬間從他手中跳了下來,雙腳一蹬,從平地直接跳到了屋頂上。

   吳卿本來還想哄兩句小貓咪,可是看到陳嘉白,突然面色就嚴肅起來。

   吳卿:「嘉白,你最近身體還沒有好轉嗎?」

   陳嘉白點頭:「可是周……先生,已經很少吸了。」

   吳卿讓他走進來,叫他把袖子捲起來。

   進到屋子,陳嘉白捲起了袖子,上面光滑潔白,什麼都沒有。

   可是吳卿卻從自己大廳中央的香爐裡舀出一勺香灰,融進茶裡,那香灰入水即化,可是卻沒了顏色。

   她讓陳嘉白喝下去。

   陳嘉白試探性的伸了舌尖舔了一下,味道居然微甜,接著他一口悶下。

   接著吳卿輕輕點了一下他的手心。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手心漸漸開始發灰,然後成了黑色,然後在幾個人的注視之下,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蔓延,順著手腕一點點散開。

   「!」陳嘉白趕緊抓住自己的手腕,企圖阻止蔓延,可是下一刻,這些黑色全都消失了。

   陳嘉白第一反應就是吳卿給他喝的東西有問題!讓他出現這個現象,但是轉念一想,吳卿沒有要害他的理由,除非對周寒蟄有什麼企圖。

   可是陳嘉白不認為她是這樣的人。

   陳嘉白:「這是……?」

   吳卿緊皺眉頭:「這是邪氣侵入身體的表現。」

   「剛剛聚集到你手心是因為我用香灰引導,將所有邪氣都引至手心。」

   陳嘉白頓時有些羞愧,吳卿是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所以特意和他解釋。

   陳嘉白:「阿姨,那怎麼辦?有辦法解決嗎?」

   吳卿:「這,恐怕,解鈴還須繫鈴人。」

   陳嘉白:「您是說讓周先生?」

   吳卿:「嗯,周先生才有辦法,因為他的邪氣霸道且與尋常之氣不同,尋常邪氣至多呈灰白色,可你們也看到了,這是黑色。」

   葉沉沉這時候撓了撓頭開口:「為什麼嘉白會有邪氣進入身體?周先生幹的?」

   吳卿:「這很明顯是他的邪氣,嗯,嘉白,他是不是有將邪氣侵入過你的身體?」

   陳嘉白被這個問題問懵了,幾秒鐘之後咻的一下臉紅。

   連忙擺手:「沒、沒有!」

   吳卿一愣,有些無奈的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從其他地方,比如嘴或者眼睛鼻子。」

   這句話更讓陳嘉白燒起來。

   嘴……

   可是突然他就在自己靈光一閃中,捉到了那次酒店衛生間。

   「啊,我記起來了。」陳嘉白看向葉沉沉,說。

   葉沉沉也頓時懂了。

   就是那次,周寒蟄用他的陰氣將自己肚子裡的東西取出來。

   吳卿點點頭:「他剛甦醒,不太懂得控制自身力量,邪氣那個時候外露也是有可能。」

   「而且即使不是直接侵入體內,也非常有可能通過肢體接觸慢慢的侵入。」

   陳嘉白:「那我要找先生將這股邪氣弄出來嗎?」

   陳嘉白低頭想了想了,要求周寒蟄,那肯定是要付出一點點代價,想到這裡他扁扁嘴,有點小委屈。

   吳卿:「只要等他記憶一天天甦醒,肯定有法子將他自己的邪氣從你身體裡引導出來。具體的方法要看他本人的意思。」

   陳嘉白更蔫了,看周寒蟄本人的意思?

   那豈不是就是直接送上嘴被啃好了。

   這天晚上就在葉家住下了,吃完飯葉婉婉圍著他聊了一會,被吳卿責令去睡覺之後,陳嘉白才進到客房。

   客房還是他那個客房,只不過已經被整理的一塵不染。

   洗了個熱水澡,陳嘉白摸了摸脖子間的玉珮,突然覺得有些安心,等換好衣服躺到床上,他幾乎是沾枕就睡。

   到了半夜,陳嘉白瞇著眼起身,今天他喝了太多茶。

   衛生間的窗戶是磨砂的,陳嘉白抖了抖自己的小可愛,正欲轉身回到臥室繼續睡。

   可剛轉身,他一個激靈驚醒,窗戶外,站著一個人影。

 

   第35 委屈

   

   35

   遇到這麼多次靈異事件,陳嘉白好歹有一點點的心裡承受能力,於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穿好睡褲,然後沖馬桶。

   「誰?」不過陳嘉白還是高估自己了,聲音有些抖動。

   『叩叩叩』窗戶想起敲打聲。

   「小可愛,你開開窗。」

   陳嘉白:……

   外面的人說話了,並且黑影動了動,然而不多時,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人影,而那影子動作幅度很大。

   葉沉沉不是說他們這裡有防護措施的嗎?聽聲音很像是……那個人偶?可為什麼多了一個?

   陳嘉白剛要喊出來,外面突然就傳來聲音。

   「擦!老子這麼稀罕你,你還覬覦人家陳嘉白!嘉白是有人家的!你要是能打得過周大佬,你就繼續,哼!」

   陳嘉白:「……」

   是葉沉沉的聲音,他有點氣急敗壞。

   葉沉沉:「你個負心偶!」

   陳嘉白就看到磨砂玻璃上兩個人影在拉拉扯扯,最後葉沉沉一把揪了對方的長髮,前面的黑影瞬間變小,掉落下去,葉沉沉哼了一聲撿起來藏到自己懷裡。

   陳嘉白:「沉沉,是你嗎?」

   葉沉沉嗯了一聲,有點不爽,「嘉白,你繼續睡,我回去扎小人!」

   陳嘉白:「……」

   陳嘉白躺回去之後,葉沉沉發來了短信。

   葉沉沉:[小白,你別在意。]

   陳嘉白:[我沒在意,不過這東西為什麼老纏著我?他想要我玉珮?]

   葉沉沉:[我也不知道,可能被你身上的邪氣吸引?我媽說邪氣入體,尤其是很濃郁的邪氣特別吸引奇奇怪怪的東西,精怪妖鬼都會靠近,尤其是發現你是生人帶邪氣,簡直不要太美味。]

   陳嘉白:[……]

   葉沉沉:[不過不用怕,你不是還有大佬嘛,關鍵時刻召喚……]

   陳嘉白:[哎……一言難盡。]

   畢竟周寒蟄也是要『吃』他的人之一。

   陳嘉白換了個話題:[你真的在扎小人?]

   葉沉沉也知道他的難處,也不多說這個話題,回答:[哪能啊,我這不是生氣了隨便說說……他扎我還差不多。]

   陳嘉白突然污.jpg

   葉沉沉:[你在我家不用擔心,沒有髒東西能進的來,能進來的通常不是我叔叔難以抵擋的大傢伙,就是有什麼特殊手段,但是不要擔心,今天我媽都沒發現。]

   陳嘉白:[嗯,不擔心,我繼續睡啦。]

   葉沉沉:[嗯嗯!]

   放下手機,陳嘉白關掉檯燈。

   和葉沉沉聊天能讓他放鬆心情,所以陳嘉白還蠻喜歡和他聊,因為總覺得對方開朗,每次都能逗得他開心。

   閉上眼,陳嘉白想到了小線人總是問他要玉珮,於是順勢就想到了周寒蟄,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看情況是不在玉珮裡,不過這個玉珮到底代表著什麼,為什麼要送給自己?而且他嘗試過用剪刀剪,沒剪開,而且他發現,綁著的紅線,居然沒有繩結,簡直天衣無縫。

   可一想到周寒蟄,陳嘉白就鑽到了被窩裡,用被子捂著臉,因為他容很易想到一些畫面,這些畫面經常鑽出來,從他腦子裡想是拉片似得,一幕幕過去。

   當然,這些畫面讓他忍不住懊惱。無非就是被周寒蟄揉在懷裡,化成一攤年糕,然後予取予求,本來心中是抗拒的,但是到了後來,總是特別沒有定力。

   雖然沒有真的做什麼,但從未被人碰過的地方,被那冰涼的氣息一次次逼上頭……

   陳嘉白突然燒起臉,狂甩兩下,想要把畫面從自己的腦海裡甩出去,然而卻像是在他腦海裡紮了根,揮之不去。

   最後,他只能打開了電台廣播,字正腔圓的女主播講起了生活小故事,慢慢的,他臉上的燒這才退去。

   閉上眼,漸漸的,睡意回籠。

   ……

   冰涼的觸感沿著他臉部的輪廓遊蕩,陳嘉白從覺中突然驚醒,一睜眼,看到了周寒蟄,雖然最近不是特別害怕他,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陳嘉白眼神慢慢回籠,「您……」

   周寒蟄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他,直勾勾的。

   陳嘉白撐起身體:「您有什麼事嗎?」

   周寒蟄搖搖頭,「伸手。」

   陳嘉白很聽話的從被子裡抽出自己的胳膊伸了過去,周寒蟄碰上他的手腕,居然不再是冰涼,而是帶著溫度,有點溫溫的。

   陳嘉白驚訝,「您……還陽了?」

   周寒蟄勾了勾唇,沒有說話,也沒承認,也沒否認。

   可那手指順著手腕一路往上,慢慢的接觸到脖子,下巴,耳朵,唇。

   陳嘉白突然覺得很不自在,不知道為什麼。

   可他不太敢明著拒絕,於是可憐兮兮、軟軟的說:「先生,我最近身體很不好,您……」

   對方沒說話,依舊在他脖子間摩挲,陳嘉白整個人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前幾次,他被周寒蟄碰的時候,雖然自己是在抗拒,但是並沒有這麼強烈的不適感,到後來甚至有點習慣。

   難道是因為他恢復了溫度,所以不太習慣?

   陳嘉白往被子裡縮了縮,對方一隻腿跪在床沿,單手撐著身體,另外一隻手在輕輕摩挲他的臉蛋。

   周寒蟄捻起他的髮絲,輕輕往上撩,突然說:「真可愛。」

   陳嘉白眼睛睜得圓溜溜,抬眼了看了一眼周寒蟄,對方眼神比原來空洞的時候靈動多了,眼神中透著一種令人害怕的炙熱。

   可是陳嘉白覺得不太對勁,在對方繼續碰他的時候,偏開了頭,躲開了他的觸碰。

   周寒蟄什麼都沒變,但是陳嘉白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不喜歡對方的觸碰,有些反感。

   周寒蟄居然沒有生氣,只是突然變得有些著急,兩隻腿都上了床。

   周寒蟄挑眉:「不讓碰?」

   陳嘉白對上了對方的目光,他往被子裡縮了縮,「您不是說,等我身體好了再……」

   陳嘉白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下擺伸進去,碰到胸前的玉珮,玉珮入手冰涼,算是被他的體溫給稍稍的溫暖了一些。

   周寒蟄:「不行,現在就要。」

   周寒蟄突然伸手將他從被子裡拎了出來,陳嘉白大叫了一聲:「走開!!」

   對方將他壓在床頭,獰笑,沒有說話。

   陳嘉白幾乎可以確定,對方不是周寒蟄,周寒蟄不會這樣,只會勾勾手指讓他過去,更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雖然這次的周寒蟄比上次來的逼真,但是他卻可以肯定,絕對不是。

   「沉沉!!」

   半晌,沒有動靜,陳嘉白頓時在心裡罵起了葉沉沉,說好的安全呢,說好的叫一聲就來的呢!

   陳嘉白想要伸進枕頭,摸出自己的手機,被對方看出了意圖,擒住了他的雙手。

   髒東西:「不會有人搭理你的。」

   他這次是真的碰上色鬼了?

   陳嘉白幾乎快急壞了,衣服被對方粗暴的扯動,兩顆紐扣散落在地,溫涼的觸感碰上,他卻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生理性的厭惡……

   不過對方似乎很奇怪,雖然在脖子這塊徘徊,雖然不刻意,但是還是被陳嘉白敏銳的發現,他繞過了玉珮。

   知道他不是周寒蟄,陳嘉白變的大膽起來,趁著對方碰他耳朵的時候,膝蓋一頂想要突擊對方,然而失敗了。

   對方畢竟不是一般人,很輕鬆的捉住他的腳腕。

   陳嘉白趁著他鬆開手去碰捉自己的腳,這讓捉著自己手另一隻手略微放鬆,陳嘉白手腕細,所以很輕鬆的溜出來一隻手,伸手去抓自己的玉珮。

   可是問題就難在,玉珮在他的脖子上,解不下來,他想直接整個從頭穿過,卻發現太小了,還是拿不下來。

   『周寒蟄』這時候已經發現陳嘉白的舉動,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將陳嘉白的手重新壓了回去。

   陳嘉白被他驚呆了,一下子沒了掙扎。

   因為他的嘴很寬,一笑之下,幾乎咧到了耳根,幾乎一張嘴就能將他腦袋吞下去。

   陳嘉白這時候,只能說驚呆,並沒有被嚇得不行,因為他覺得……在周寒蟄的臉上,這張嘴,很搞笑……

   於是他傻傻的脫口而出:「你還是別笑了……」

   對方一愣,接著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似乎讓他回想起不好的回憶————比如被其他髒東西取消過大嘴。

   於是他的攻勢變猛,不滿足於隨便碰碰,而是整個人壓上來。

   陳嘉白一下子急了,大聲的喊了一句,「走……開!操!」

   陳嘉白著急了,還順帶的爆了粗口。

   沒想到的是,他這個粗口一爆,對方的動作硬生生的停住。

   陳嘉白一愣,沒明白過來,隨後想到自己在帖子上看到說髒話能讓普通髒東西退散。

   雖然眼前的不一定是普通髒東西,但是髒話也許有用。

   於是陳嘉白就絞盡腦汁,掏空了腦袋,一咬牙一跺腳:「你個大嘴怪@#%……」

   『周寒蟄』:「……」

   沒想到這個真的管用。

   雖然罵的話很初級,連小學生都懟不過,可不妨礙它發揮效用,對方沒了動作。

   但是陳嘉白很快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陰涼的風突然在就在室內刮起,陳嘉白光著上半身被冷風刮過,抖了一抖,那『周寒蟄』突然又露出血盆大口,表情變得猙獰,維持不住『周寒蟄』的模樣,皮膚突然耷拉下去,模樣駭人,陳嘉白雙手被鬆開,頓時一翻滾,滾下了床。

   「哼。」冷哼聲傳來,聲音不大,陰沉,卻如灌耳,陳嘉白從心靈深處感到了壓迫感。

   抬頭一看,那癱下來的『髒東西』比他受到更大的影響,整個皮子耷拉下去。

   房間內的溫度驟降,突然黑暗籠罩了整個房間。

   然後陳嘉白才知道,不是自己的咒罵聲起了作用,而是————周寒蟄。

   黑氣從屋外瞬間一股腦的衝到屋內,將整個屋子塞得滿滿的,床上傳來淒厲慘叫聲陳嘉白坐起,那『髒東西』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模樣令人感到強烈的不適感。

   他別過頭去,黑氣漸漸的凝成人型,就在這個時候,陳嘉白聽到————「手下留情!」

   這聲一喝,陳嘉白頓時感覺眼皮沉沉,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眼前一黑,歪頭倒了下去。

   ・

   「嘉白,嘉白!」是葉沉沉的聲音。

   葉婉婉推開葉沉沉,「讓我來。」

   她手裡拿了一把大紅色的香,單手點燃,青煙渺渺升起,一點一點被陳嘉白吸入鼻中……

   終於,眼睛緊閉的陳嘉白睜開了眼。

   「小白哥哥,你終於醒了!」

   陳嘉白有些茫然,可剛睜眼就皺了眉,頭疼欲裂,睜眼看了看邊上,圍著一圈人,自己被大毛毯抱著,躺在床上。

   葉沉沉葉婉婉,吳卿葉枉。

   「這是……?」陳嘉白迷糊了。

   黑氣在不遠處凝成了人型,周寒蟄。

   經過葉婉婉葉沉沉你一言我一語的敘述,陳嘉白才自己,自己又中了招。

   葉枉:「這畫皮也是狡猾,藏在你的潛意識裡,我們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潛意識……?」陳嘉白還是不明白,「剛剛是個夢嗎?」

   「他鑽到了你的潛意識裡,在你睡著後,意識薄弱的時刻就可以操縱你的夢。」吳卿心有餘悸,「我也是大意了。」

   陳嘉白還會一臉懵,「所以,剛剛是……在夢裡?為什麼先生會……」

   「剛剛我媽企圖進到你的夢裡,結果失敗了,因為你的潛意識裡在排斥,強行進入又會傷害到你,所以只能看到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葉沉沉頓了頓,看了一眼牆角的周寒蟄,「周先生進去了。」

   陳嘉白看向周寒蟄,說:「謝謝您。」

   葉枉打斷對話,亮了亮手裡的玻璃瓶,裡面是肉色的液體在翻騰,令人有點噁心,他腦袋一陣暈眩,葉枉趕緊把東西拿走。

   葉枉說:「這東西一但操控了夢境,對精神傷害很大,而且對你的傷害會呈現在現實中,還是讓嘉白趕緊休息,把香插在房間裡吧。」

   葉婉婉從外面抓了一把米放到碗裡,把香插上,煙霧在房間裡繚繞,陳嘉白竟然不覺得嗆,反而很舒服。

   周寒蟄一直站在牆角沒有動,葉枉要走的時候,被他留了下來。

   葉枉把玻璃瓶拿了出來,周寒蟄眼中又變得黑洞洞,黑氣幾乎快要噴湧而出。

   葉枉吞了吞口水:「您莫氣,這皮子到了『審判』肯定不會好過。」

   氣氛焦灼,葉枉後腦勺滑落一滴汗,面對面容比他看起來年輕的男人,自己卻像是個被教育的學生。

   良久。

   周寒蟄又是一聲冷哼,「嗯。」,葉枉這才道謝離開。

   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陳嘉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居然隱隱留了幾個印子……

   周寒蟄盯著他,突然身形消失,下一秒出現在自己的身側。

   他很不開心。

   陳嘉白能夠感覺的到。

   陳嘉白縮了縮,伸手緊了緊被子,想要將自己身上的痕跡遮住。

   這個小動作很快便被周寒蟄阻止,將他的毛毯掀開,壓迫性的目光緊盯著他的痕跡。

   周寒蟄聲音很冷,「碰你哪裡了?」

   陳嘉白連吞口水,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這又不是他的錯,但是又不敢惹周寒蟄,於是沒敢開口。

   周寒蟄盯著陳嘉白,對方只要是感覺到委屈就是這幅表情,可是陳嘉白不會說出來,能說出來的時候,也是被逼急了。

   周寒蟄伸手過去碰對方的臉,少年果然開始害怕。

   他強制壓下自己的戾氣,生生了冷靜了五分鐘,說:「委屈就說。」

   陳嘉白表情有些怯生生,然後像是鼓足勇氣,小聲的嘟囔:「不敢說……」

   周寒蟄眼中的黑氣慢慢的減少,按耐住自己剩餘不多的耐心,將對方拎到懷裡,冷聲說:「不說?那讓我來?」

   陳嘉白趕緊搖搖頭,他有點怕周寒蟄暴走,但是也委屈,這兩種情緒夾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當他被周寒蟄冰冷的懷抱抱在懷裡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某種心安的感覺,大不了也就是被周寒蟄嗯……再碰一碰,於是他小心的低著頭,用很小的聲音說:「不是我的錯……那怪物我對付不了。」

   這話說完,隔了好一會,周寒蟄手臂忽然縮緊。

   而後陳嘉白感覺到額頭一涼,周寒蟄撩開自己的劉海,在上面留了一個涼涼的吻,說:「嗯,不是你的錯。」

   陳嘉白驚訝了,抬起頭來,周寒蟄眼睛恢復了平常的模樣,縈繞的黑氣已經消散。

   周寒蟄將對方放回到被窩裡,男人也俯下身,非常熟練的撬開對方的唇齒。

   陳嘉白突然驚慌,因為周寒蟄也鑽到了被子裡,看樣子,不僅僅是想要親吻而已。

   陳嘉白:「您……」

   然而對方將他箍在懷裡,然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讓痕跡消失。」

 

   ☆、第36 自家人

 

   36

   經過昨日,陳嘉白再也不敢亂跑,因為葉枉在他們胡同外找到了一輛出租車,發現的時候,司機已經是血肉模糊的樣子,並且被扒了皮,只剩下了裡面血紅的肉。

   陳嘉白沒看到,光是聽聽就覺得反胃。

   而這個始作俑者正是調戲過他的———畫皮。

   葉沉沉:「其實畫皮一般不壞,也就變成帥哥美女來勾引人,然後吸陽氣。」

   陳嘉白:「畫皮還有很多?」

   葉沉沉:「對啊,又不是世界獨一份,只不過不好認就是了,還是會有好畫皮的,之前就有幫助我叔辦事兒的。」

   葉沉沉有點不開心,歎了口氣:「最近的局勢很緊張,都不讓我們亂跑了。」

   葉沉沉沮喪,本來說好的自駕游也取消,因為葉沉沉說吳卿禁止他們離本市,並且說這段時間讓陳嘉白住葉家算了。

   陳嘉白當然是拒絕的,白吃白喝什麼的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況且葉沉沉家這片算是豪宅中的豪宅,每日三餐也是很講究,就算他臉皮再厚也不會留下。

   可現在回去肯定不太安全。

   猶豫之下,大佬給出了選擇。

   ————回去,他會看著陳嘉白。

   葉枉:「可是先生,還需您的幫忙……」

   周寒蟄斜了他一眼,於是葉枉閉嘴了。

   倒是吳卿出來說話,「這段時間很特殊,嘉白少出門,沉沉,每天你去接嘉白上學。」

   然後轉頭,對著周寒蟄,「父親那裡已經有一些眉目,過些日子再聯繫您。」

   周寒蟄點點。

   陳嘉白:「是因為髒東西多起來了嗎?」

   吳卿看了一眼周寒蟄,嗯了一聲,沒繼續說。

   這樣陳嘉白也不好問,又在葉沉沉家裡住了一天,隔日他們就回家了。

   陳嘉白被葉沉沉送回家,準備勤勞一下,休息一會開始直播,他算了算這些半個月的收入,比他之前在外面兼職半年都來得多。

   從賬號裡把錢提出來,看著卡上的四位數,陳嘉白心裡美滋滋,本來還企劃著拿出錢來,請葉沉沉吃一頓。

   葉沉沉:「小白白,你存著唄,明年存輛車,到時候就和我們一起自駕出去玩。」

   陳嘉白想了想,也不是沒可能,如果他勤奮點直播,恐怕還真的有可能,不過買車容易養車難,況且陳嘉白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

   想到這個就頭疼,陳嘉白覺得自己大學畢業之後就算找到工作,估計離買房子這種遠大目標還是十萬八千里,至於更以後,他不太想去思考。

   照他這個樣子,以後恐怕找不到女朋友,更不要說成家,而周寒蟄……

   陳嘉白讓自己忽略這個問題。

   直播不知道能做到多久,但是他已經大三,很快就要面臨著就業的問題,到了大四,應該就要積極出去實習。

   恐怕在他們班裡,也就自己著急這種事情,因為一般他們這個專業都是有家底的人才會上的,至少完全不用想就業這個問題,還有很多同學準備畢業之後出國深造。

   像葉沉沉,怕只是當做一個愛好來培養,以後還是要從事風水相關。

   這個時候,陳嘉白窩在自己的沙發上,突然就手賤,搜了一下本市的房價。

   然後賣房網給了他狠狠的一擊。

   因為,就算是他租的這個小破街,老公房的價格,每平都在四五萬。

   簡直要昏過去。

   再一看附近稍微好一點的樓七八萬已經算少的了。

   好的,陳嘉白放下了手機,打開了直播,開始賺錢。

   差不多就要到聖誕節,陳嘉白在直播中準備了隨機聖誕紅包,只要給他送禮物,哪怕是簽到給的免費禮物,都能參與十分鐘的一次抽獎,抽獎金額每次66元,雖然不多,但是調動了積極性。

   [小白吶,現在就發聖誕紅包,聖誕不準備直播了嗎?]

   [啊啊,不要啊,我要小白的聖誕祝福。]

   陳嘉白無奈一笑:「那天有課,我盡量上來和大家聊聊。」

   副本被他更新到第五章,一直播了兩個小時,聊了一會,告別下線。

   他直播的時候特別的賣力,玩遊戲的時候也十分投入,所以粉絲還是挺買他的帳,每次直播都看個過癮,一點都不水。

   關掉直播,陳嘉白逛起了論壇,他最近的粉絲比原來又增加了近一萬,逛論壇之後,他才知道,胖頭魚和幾個恐怖遊戲的全職主播最近更新不穩定,自從那次食物中毒之後,好久才露一次面。

   他問了陳昊,陳昊也說不出來是怎麼回事,只聽說是身體不好。

   而這幾個身體不好的,恰巧就是胖頭魚老驢和蔥爆魷魚。

   陳嘉白吞了一顆膠囊,人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習慣了身體虛弱的感覺,他這樣趴在沙發上除了有些睏倦之外,還挺舒服的。

   周寒蟄在他房間裡動了手腳,說很安全,這個時候剛從外面回來,看起來黑氣消散了不少,最後一顆還陽草也在昨天晚上被吃掉,周寒蟄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對他凶的次數少了,會稍稍在意的他的感受。

   對於陳嘉白來說,這個轉變是最為重要的。

   趴在沙發上,周寒蟄在翻看葉枉給他的資料。

   一人一鬼難得這麼和諧,感覺很好,這種舒適感一直維持到陳嘉白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是個海外電話,陳嘉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來電對象。

   任慧。

   周寒蟄也注意到陳嘉白的緊張,他瞥了一眼屏幕說:「需要幫你接?」

   陳嘉白當然搖頭,深呼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陳嘉白:「喂,媽。」

   任慧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嘉白,你和橙橙是鬧矛盾了?」

   陳嘉白覺得這不是鬧矛盾這麼簡單,「沒有啦……」

   任慧:「哎,小姑娘嬌氣一點才可愛嘛,你讓這點她,她前天打電話給我,說你人好,但是不合適,今天又給我電話,說打你電話打不通,所以打到我這裡,讓你別生她的氣,小姑娘都快急哭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嘉白又長舒一口氣,坐在一邊的周寒蟄盯著他,冰涼的手指順著他的髮絲揉著。

   陳嘉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底氣,說:「媽,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誤會,我和嚴橙不合適,不能耽誤她。」

   任慧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個答案。

   「我說嘉白,哪有一見面就合適的?當然要處處看,橙橙的爸爸是叔叔的老主顧了,家世絕對沒有問題!而且最近叔叔和他爸爸來往,瞭解到嚴橙絕對是個好姑娘,你放心!」

   「喂,你在聽嗎?嘉白?」

   陳嘉白在電話這頭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老主顧!?所以這次相親根本就不是一個單純的相親。

   陳嘉白聲音轉冷:「媽,我和嚴橙真的不合適,您就不要費心了!」

   任慧聽到他這話,口氣也變得有些尖銳:「嘉白,嚴橙哪裡不好?你還能找到條件比她好的女孩子嗎?」

   陳嘉白也被對方的話激急了,直接脫口而出:「能!」

   任慧那邊楞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低沉,慢慢的說:「陳嘉白,你怎麼就和你親爸似得,總是不知好歹。」

   這句話瞬間讓陳嘉白模糊了眼睛,立刻想要反駁,可是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然而下一刻手機被抽中,冰涼的指尖直接切斷對話,接著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指腹劃過少年的淚痣,上面已經有了溢出來的液體。

   陳嘉白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沒管,小聲說,「給您看笑話了。」

   周寒蟄抿嘴不語。

   周寒蟄沒說話,陳嘉白反而覺得更自在,他現在被人安慰,反而會起反作用。

   於是他安靜的趴了一會,把蓄水池的淚水放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紅腫著眼睛陳嘉白覺得好多了,站起來去衛生間抹了一把臉,重新坐會沙發。

   周寒蟄還在翻著資料,看了一眼他有些紅腫的眼睛,有點不滿,皺起了眉頭。

   撇開剛剛那件事,陳嘉白打起精神,他探頭寒蟄手上的資料,問:「您看的是什麼?」

   因為剛剛哭過,所以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周寒蟄勾勾手指,少年主動坐到腿上,他很滿意,碰了碰對方紅腫大眼睛,周寒蟄說:「3040年前的資料。」

   陳嘉白小心翼翼的攀著對方的肩膀,問:「您想起了什麼嗎?」

   這些資料裡,陳嘉白看見了那張照片。

   周寒蟄:「一點點。」

   他瞇起了眼睛,看著這個照片,似乎想起了一絲什麼,目光一下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陳嘉白:「這張照片看起來是什麼儀式,是您的成人禮嗎?」

   如果是成人禮的話,那時候周寒蟄應該18歲,比自己還小。

   可這照片上的周寒蟄,模樣冷淡,看起來很成熟,實在不像是18歲的樣子。

   周寒蟄被他這麼一提,居然點頭:「是,是成人禮。」

   陳嘉白一下子來了信心,想幫助周寒蟄記起來更多。

   陳嘉白:「那您記得您身邊這個女孩子是誰?」

   女孩子看起來很熱情,看起來像是對著周寒蟄說說笑笑,可是周寒蟄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周寒蟄皺眉,「這不重要。」

   陳嘉白脖子縮了縮,於是沒敢開口了。

   ・

   這幾天連著下雪,而且厚度不少,城市裡開始大面積的掃雪,甚至已經開始阻礙交通,到了第三天廣播自己開始發起大雪警報,葉沉沉也不能開車來了,因為路上濕滑,這天他就揣著小人偶到陳嘉白家裡。

   他雙手合十,「嘉白,讓我住一宿吧,明天還有課,整天擠地鐵賊雞兒難受!」

   陳嘉白摸了摸玉珮,沒反應,於是點頭,「你睡沙發。」

   本來以為雪只是難得一見的大雪而已,完全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居然封路了,學校也發來停課通知,最重要的是,現在外面完全不能走車,葉沉沉只能先留在這裡。

   幸虧陳嘉白在家裡囤了很多半成品,前段日子身體不好,他就往家裡買了速凍各種食材,就怕自己沒力氣做飯。

   於是他們倒是也餓不著。

   晚上,葉沉沉和陳嘉白吃的肚兒圓,縮在大廳裡打遊戲,窗外突然就穿來敲打的聲音,陳嘉白很敏感,他這裡是高層,窗戶怎麼會有聲音?

   他條件反射的摸了摸玉珮,可是玉珮毫無動靜,葉沉沉比較大膽,移到窗前。

   不對勁,葉沉沉覺得外面有聲音。

   除了大雪簌簌落下的聲音,還有人聲。

   等等,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打開窗簾一看,真的是人。

   陳嘉白都呆在了當場。

   居然是葉沉沉的叔叔,葉枉。

   雪雨幾乎蓋過了他的聲音,而他,居然扒著陳嘉白房東剛換上的空調,模樣不算是狼狽,是有些滑稽。

   剛打開窗戶,外面的風雪立刻刮了進來,葉枉身形靈活,竄入屋內,身上居然一點都沒有濕,只有窗邊被刮進了雪雨。

   陳嘉白驚了,「您究竟是怎麼上來??」

   葉枉輕咳一聲,擺擺手:「飛行符而已,就是雪太大,差點撞上,不過是小意思而已,周先生在嗎?」

   陳嘉白:「嗯,要叫先生嗎?」

   葉枉點頭。

   陳嘉白躊躇了一下,掏出玉珮,轉過身去,臉上帶著可疑的紅……?

   他背對著葉枉和葉沉沉,對著玉珮嘬了一口。

   葉枉/葉沉沉:背對我們就看不到了嗎??

   黑氣漸漸聚集在角落。

   葉枉說,這場雪不是普通的雪,和周寒蟄有關。

   黑氣一點點出現在角落,化成人形,周寒蟄現在的模樣幾乎的人一模一樣,即使用手去摸,也只是有些涼而已。

   葉枉也不廢話,上來就直話直說,「今日舍妹終於查清一件事。」

   周寒蟄:「嗯?」

   葉枉壓低聲音:「您還記得當初最後給您靈符附靈的人嗎?」

   周寒蟄頓時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什麼又不確定。

   葉枉:「這件事和西郊有關,具體內容需要您親自核實。」

   周寒蟄點頭。

   葉枉:「不過今日找您不是為了這件事,而是,外面的大雪。」

   周寒蟄:「和我有關?」

   看來周寒蟄早就看出來外面的雪異常,可是如果不管他的事,他自然犯不上去管,這個性子也不知道是成為魂體之後還是之前有的。

   太

   葉枉:「是雪子!」

   周寒蟄點了點頭:「可以。」

   意思是可以幫忙。

   葉枉鬆了一口氣,試探性的問:「現在去嗎?」

   周寒蟄嗯了一聲,轉頭看向陳嘉白,勾了勾手指叫他過去。

   陳嘉白楞了一下,走到他跟前,不解的抬頭看他。

   周寒蟄低頭突然就吻上來,在有外人的情況下,陳嘉白下意識要退後,卻被單手摟住腰。

   而後舌尖勾起他的舌尖,一點點掃略領地。

   過了十幾秒,周寒蟄才抬頭,然後什麼話都沒說,放開他,突然化作一道黑氣,窗戶『啪』的一聲被應聲打開,黑氣瞬間消失在屋內。

   葉枉見狀,解釋,「先生給你加了一道『守護』,你們倆好好待著!我也去!」

   而後見他夾起一張靈符身形突然騰空而起,速度比周寒蟄慢上不少,不過也像是刮過一道風,消失在窗戶外。

   葉沉沉早就在窗邊準備好,等葉枉剛飛出去,立刻把窗戶關上。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陳嘉白臉上的熱度還沒退。

   葉沉沉將屋子裡的水漬拖乾淨,坐會到沙發上,陳嘉白把暖氣加強,兩人排排坐。

   葉沉沉突然一拍腦門,把陳嘉白嚇了一跳:「我可以去問葉婉婉啊!」

   陳嘉白:?

   葉沉沉:「剛剛不是說我媽查清楚什麼事兒了嗎?葉婉婉在我媽那邊,肯定知道!」

   於是葉沉沉說幹就幹,打開手機發了一個視頻請求過去。

   葉婉婉很久才接,她在自己房間給布偶做衣服。

   「咋的了?」葉婉婉隨意的說,低頭一瞥看到陳嘉白,態度立馬好起來,「小白哥哥,葉沉沉住你哪兒打擾你啦!」

   陳嘉白笑了笑說不打擾。

   葉沉沉哼了一聲,撇嘴問:「葉婉婉,我問你,今天媽是不是查清楚了?」

   「嗯哼,小白哥哥想知道我才說!」葉婉婉微微一笑露出淺淺小梨渦。

   陳嘉白立刻湊上前討好,「嗯!婉婉你最可愛了!我想知道。」

   葉婉婉嘻嘻一笑,「我知道的也不多啦,不過大致瞭解一點點。」

   「我聽說周大佬身消失的不明白是因為一次事故,都說是因為他自己修煉走火入魔,可是經過老媽求證外公,外公說周大佬不可能走火入魔,因為當時他有辦法檢查過,剛凝結成的本命靈符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強大而且至剛。」

   葉沉沉:「那為啥會走火入魔,而且還沒有任何記載?」

   葉婉婉:「是有人搞鬼!」

   「管理資料的人裡有媽媽認識的好朋友,其中就有人說,資料都是在某年的同一時間不見的,幾乎可以認定是刻意,可是這件事關乎著周家人的面子,所以周家人讓他們對外封口,他也就沒有告訴別人,還是因為媽媽和他關係好……」

   陳嘉白:「周家人……?是周先生的家人?」

   葉婉婉:「嗯。」

   葉婉婉:「最關鍵的就是這件事自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變得越來越古怪,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不提這件事,記載大佬靈符以及各種身份信息也都不見了……細節全都丟失!」

   葉婉婉:「所以……老媽私下猜測……」

   陳嘉白:「什麼?」

   葉婉婉壓低聲音,面上露出一點點複雜的表情:「這件事可能和周大佬自家有關……」

   陳嘉白一愣,自家人……這個詞在他這裡,實在不是什麼好詞。

 

   ☆、第37 躲遠些

 

   37

   掛掉電話,葉沉沉唏噓,陳嘉白也有點覺得不是滋味,他原以為自己家裡的事情就夠難受的,沒想到周寒蟄這邊更複雜,說到後面還摻進了其他圈內家族,搞得雲裡霧裡。

   可最關鍵的就是,受害者是周寒蟄。

   一直那麼強勢的周寒蟄,面對這些事情,能坦然面對嗎?或許他早就知道?可是一想到剛剛聽到的比自己家裡還糟心,他就有些難受。

   陳嘉白對於自己家庭的事情,用了好幾年才讓自己從不良陰影裡走出來,強勢如周寒蟄,不知道會如何面對。

   結束對話,房間裡一陣靜默,陳嘉白一時間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外面大雪簌簌的聲音竟然讓人覺得很安心。

   打開電視,電視裡的新文正在播放今天的暴雪警報,換了個台,電影頻道,暫且停住。

   葉沉沉沉默了一會,開始說別的話題,「嘉白,上次那個什麼橙,怎樣了?」

   陳嘉白嗯了一聲,說不知道,但是應該是講清楚了。

   葉沉沉:「什麼叫不知道,我和你說小白,這種事情一定要講清楚的。」

   陳嘉白有點傷腦筋,於是把這件事和葉沉沉說,「所以其實除了我媽,應該沒什麼問題。」

   葉沉沉撓了撓頭,「其實挺正常的,不就是商業聯姻麼。」

   陳嘉白:「算是吧。」

   葉沉沉:「喲,嘉白,看不出來啊,才發現原來你也是個『富二代』?」

   陳嘉白知道葉沉沉是打趣,還用了也是,那就是間接承認自己也是。

   陳嘉白沒生氣,只是小說:「去去去,走開。」

   陳嘉白來了興趣,扒在抱枕上,「你們圈子裡也有嗎?」

   葉沉沉:「這不廢話嗎?我們圈子你覺得很神奇很高大上麼?其實啊,裡面小道道多的是,我們家在圈子裡也算是中上水準,之所以這麼低調就是因為我媽不喜歡參與這麼,我外公也很煩,所以算是獨善其身,但是到某些時候還是要低頭。」

   陳嘉白聽到這裡,突然想起來,那葉沉沉的爸呢?怎麼從來不見他提過?

   恰好葉沉沉下一句接了他的疑惑,「我爸又是個苦修者,天天的去各種地方『斬妖除魔』,說是要解救陷於水深火熱的命苦大眾……」

   陳嘉白啊了一聲:「……?什,什麼玩意?」

   「我爸,怎麼說呢,有點中二,不知道我媽這種類型為什麼會喜歡我爸。不過他除了中二這點,其他還不錯,我記得小時候還給當大馬騎來著。」葉沉沉,「我爸就非常反感這商業聯姻,或者說是反感為了某種目的聯姻。」

   「可這也就我家這樣,其他家族的聯姻,我看多多少少有一點。」

   陳嘉白:「你家真好。」

   說道這裡,陳嘉白一下就聯想到了周寒蟄,按葉沉沉的說法,周家應該算是數一數二。

   能是不是也有這種所謂的聯姻?

   接著想到對方在自己提起照片裡女生時,有些不爽的樣子,陳嘉白瞬間開始泛酸,不過隨即想到,人家現在估計都奶奶輩的了,完全沒有必要想這些。

   可是他又想到,如果周寒蟄有了記憶,回到了周家……

   那他會不會……

   不願往下想。

   氣氛被葉沉沉緩和下來,一晚上,兩個人說說笑笑,一直到快半夜,陳嘉白才累了,他看見葉沉沉把玩偶從包裡掏出來,有點害怕,問:「沉沉,他長得什麼樣的?」

   「就長這樣啊。」葉沉沉把偶伸到他面前。

   人偶被他搭理的井井有條。

   「這就是他Q版的樣子,嗯,模樣……」葉沉沉掏出鉛筆,在筆記本上畫起來,不一會,一個形象鮮明的……嗯……長得很美的美男子?

   因為是長髮,眼睛狹長眼尾上挑,薄唇,最重要的是,看起來很溫柔。

   「這是……他?」陳嘉白指了指小偶。

   「嗯。」葉沉沉有點得意,「是不是很帥!」

   陳嘉白沉默了,然後說出了自己召喚出這個小人的過程,一個圈,三條線,然後陳嘉白就在想,自己有沒有畫小人的小可愛。

   嗯,好像沒有。

   葉沉沉:……

   葉沉沉哼了一句:「我明天給他縫一個上去。」

   陳嘉白:……

   後來陳嘉白才知道,這小人並不是他創造出來的,是對方剛好把意識侵入到小線人身上,所以才會給他送花。

   那朵花,嗯,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後來兩人也都睏了,陳嘉白也怕發生什麼,於是開著臥室的門,正好可以看到一點點沙發,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他們各種一道門還逼逼了幾句,到後面越說越小聲,睡著了。

   一夜無夢,只是陳嘉白醒來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摸摸身旁的床墊,不涼。

   第二天,當陳嘉白打開窗簾的時候,外面的風雪已經變小了,還可以隱隱看到一絲陽光。

   地上的雪沒有化,反射出陽光,有一些刺眼。

   葉沉沉瞇著眼,像是瞎子,摸到床邊把窗簾拉上,埋怨:「再睡會啊,大兄弟,你每天都這麼早起床的嗎?」

   手機上發來了三天後恢復課程的通知。

   葉沉沉哀嚎,躺會沙發上繼續睡。

   一直到了中午,陳嘉白叫來附近的雞湯,這才將葉沉沉喚醒。

   然後葉沉沉給了他幾張符紙,黃紙硃砂畫符,說是貼在門上可以防止有東西串門,雖然他有大佬護航,但是大佬不在,但是還是小心點為好。

   陳嘉白:「貼門上就行了?」

   葉沉沉:「嗯,這個只對門有作用,窗戶啥的就……」

   陳嘉白:……

   葉沉沉:「反正誰叫門你都別別開,但是要真有能把牆給懟碎的,這符紙也沒啥用。」

   陳嘉白:……

   葉沉沉一直等到快下午才走的,但陳嘉白還是沒等到周寒蟄回來,葉沉沉在家裡那邊又被催著回家,說是來親戚了,於是就直接打車回去。

   這天過後,陳嘉白除了體虛之後,一切都回到了正軌,尤其是他把任慧拉進了黑名單。

   而且他意外的發現嚴橙也在黑名單裡,難怪打電話打不通。

   天氣漸漸放晴,到了第二天,雪開始融化,下面的接到濕漉漉,看起來很不舒服。

   陳嘉白一個人在家,不知道為什麼,心靜不下來,就算是直播,也沒能讓他覺得充實。

   到了第三天,葉沉沉來接他去上課,專業課上一次的作業,陳嘉白以高分過關,而葉沉沉剛好擦邊而過。

   這天葉沉沉似乎沉迷了其他的事情,帶著一本寫生本子,上理論課的時候一個勁兒的塗塗畫畫。

   陳嘉白探頭過去的時候,他又收起來。

   一直到下課鈴響起來,回到車上,葉沉沉才說最近在幹什麼。

   原來葉沉沉的修煉一直都是半吊子,然而呢葉婉婉卻是扛把子,在他們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於是葉沉沉就想去取取經,然而卻被斷然拒絕,說他基礎太差。

   於是葉沉沉提出了交換,可以用他這些年收集來的小玩意交換。

   葉婉婉瞥了他一眼,誰稀罕。

   但是最後他們還是成交。

   葉沉沉遞過本子來。

   陳嘉白翻了幾頁,是漫畫,看起來還不錯,葉沉沉的畫風也相當養眼,於是津津有味的讀起來,但是但他翻到後面的時候,像是燙手般,臉上燒得起來,一把將本子給他甩了回去。

   「葉沉沉,你……」

   陳嘉白看到的畫面是類似於動漫,不過……

   尼瑪的,是黃,色BL小動漫!

   葉沉沉像是寶貝般將本子收了回來,「是這樣的,葉婉婉沉迷吸CP,但是自己又沒本事產糧,於是就給我劇本,讓我來畫,他教我修煉,你這麼純情的嗎?不看小本子?」

   陳嘉白被鄙視,頓時炸毛,「看過!不過看的是正常的,你這個……!」

   葉沉沉呲了一聲:「BL本就不正常啦?」

   陳嘉白,「……」

   葉沉沉突然頓了一下,「咦,你不會是還沒和大佬……」

   陳嘉白當即摀住了他的嘴,給他一個腦瓜崩,「別廢話!」

   葉沉沉吐舌頭,「你要是能像懟我這樣懟別人,你就畢業咯!」

   陳嘉白:「什麼意思?」

   葉沉沉:「我是說你太軟了,以後別人欺負你,你就當懟我這樣,保準有效。」

   陳嘉白:「那是因為和你熟……」

   葉沉沉撇嘴,「你倒是奇怪,對熟人可以懟,其他人那麼過分你不懟,這叫殺熟,是不對滴!」

   陳嘉白經他這麼一提醒,才驚覺自己好像真的是這樣,於是訥訥說:「那下次我試試……?」

   葉沉沉:「人是要有進步滴!」

   「說起來,周大佬最近都不跟著你了嗎?」

   陳嘉白奇怪:「先生從那天出去就沒回來了……」

   葉沉沉頓時沒往下接,想了想還是開口,「呃……可是我叔隔天就回來了,並且在家歇著好幾天了。」

   陳嘉白:……

   「先生可能很忙……」半晌,陳嘉白憋出這麼一句。

   葉沉沉也沒搭話,送他到了樓下。

   這天晚上,周寒蟄還是沒有回來。

   陳嘉白吃完飯直播完,躺下準備睡了。

   突然,房間裡竄出來一絲涼風,陳嘉白一下來了精神,瞬間起身。

   可是等了一會,發現,並沒有『人』進來。

   而後走出去才發現,是窗戶沒有關嚴實讓涼風進了屋子。

   關嚴窗戶,他睡不著了,翻開手機開始刷貼吧論壇,可是即使是這樣,陳嘉白總是不由自主的往一個方向去想。

   腦子裡快速的過掉好幾個畫面,最後停留在前幾天大雪的晚上,周寒蟄的吻……

   然後上次的痕跡,上上次的碰碰……

   周寒蟄涼涼的觸感,他卻不覺得難受,不知道為什麼,想要更多的觸碰。他不自覺的,把手伸進自己的肚皮上,然後一路往下……

   ……

   完了,陳嘉白紅著臉,換了一條新褲子,捂著臉,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隱形的屬性吧?

   等到呼吸平穩,他拿出手機,打開網頁,找到了他上次看到的某屬性測試題。

   至於為什麼要收藏,他也不知道。

   五十道題,他挨個測試下來。

   選完最後一題,懷著緊張的心情點開答案。

   陳嘉白:……

   恭喜你,百分之90%M屬性,還剩下百分之十維護一下你可憐的自尊心……

   您這種M當然最適合的就是100%S級玩家,絕對天作之合,如需社交,可點擊右下角[加入配對,可選擇同性或異形,期待您的加入喲(稀缺純M]

   什麼玩意!

   陳嘉白罵了一句,當即就退出頁面,並且拉黑了這個網址,還配對!配你大頭鬼!你特麼全家都M!!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陳嘉白突然覺得周寒蟄來做這個題,絕對是個大S……

   他雖然盡力不去想這個,但是還是不斷的在腦海裡浮現,結果到了凌晨一兩點,他才睡著。

   於是第二天,他更覺得自己腎虧了。

   上完早課,陳嘉白畫了一上午的作業,到了後面越畫越順手,直接把整張擼完,畫畫簡直就像是跑長跑,他竟然覺得很累。

   回過神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

   陳嘉白看到了葉婉婉的留言,回覆:今天下午三點直播,歡迎喲。

   葉婉婉:「嘻嘻,我要看小白哥哥的小虎牙!」

   這個下午他一口氣直接通關第一個結局,居然零失誤,漂亮的操作博得一水好評,禮物頓時砸滿屏幕,陳嘉白還是有這個自信的,只要不是太嚇人就不會失手。

   [小白雄起了嗎?]

   [小白多休息!最近都瘦了!]

   [愛你筆芯!]

   直播完,在熱鬧的彈幕中,陳嘉白露出小虎牙:「咱們下次再約哦!」

   這話說完,點擊關閉。

   也不過是一瞬間,陳嘉白垮了笑容,頓時癱在凳子上,莫名覺得空虛。

   他最近食慾很不好,今天一上稱,比上次稱的時候瘦了五斤。

   本來養著的圓潤下巴早就不見蹤影,捏捏白肚皮,感覺是沒有原來軟了。

   可是除了身體越來越不好外,這一周,陳嘉白幾乎恢復了原來的生活,直播上課做作業自個刷論壇,週而復始,可以說是非常『充實』。

   而在這充實的一周後,日曆上除夕二字即將到來。

   他在短信裡接受了葉沉沉的邀請,去他們家過除夕。

   往年他都是一個人捧著雞湯,在家打遊戲或者出去兼職,可以拿著幾倍工資,對他來這個節日沒有任何代表性。

   他最近變得看起來不是那麼開朗,以往總是在人前表現一副開朗的模樣,脾氣隨和但是葉沉沉來接他的時候,嚇了一跳,問他是不是抑鬱了?木著一張臉,看起來很不好。

   陳嘉白摸了摸自己的臉皮,「沒有啊,最近還不錯,只不過又瘦了。」

   葉沉沉接他去上課,順便約他去葉家過除夕,明天就是除夕,之前吳卿就讓葉沉沉傳話,一定要讓他去過除夕,如果不介意的話,春節也一定要來。

   他剛上車,葉沉沉就直搗黃龍,「嘉白,最近周先生沒有回來嗎?」

   陳嘉白嗯了一聲。

   葉沉沉:「到我家的時候問問我叔叔吧?」

   陳嘉白:「不用了,周先生大概是……嗯,很忙。」

   葉沉沉:「可是你這邪氣不能拖。」

   陳嘉白看了看手心:「也沒啥大事。」

   然而陳嘉白還是看不清自己,因為當第二天去了葉家過除夕的時候,葉枉一句:「我前天還見著先生。」成功讓陳嘉白破功。

   而後葉枉把他拉到一邊,「陳嘉白,你最近遇到先生的話,躲遠一些。」

   陳嘉白:「?」

   葉枉:「因為正值緊要關頭,先生容易失控,我父親回來的時候幫先生找到好的東西,雖然還陽還需循序漸進,但是可以讓邪氣消退,只不過這關頭有些危險……不過先生來說的話,應該沒問題。」

   陳嘉白心立刻吊到了嗓子眼,但還是低著頭應著好,可到了最後散場的時候還是問了:「先生最近在哪兒?」

   葉枉看了他一眼,說:「知道我也不告訴你。」

   陳嘉白:……

   可陳嘉白突然福至心靈,心裡對那個地點的猜測幾乎呼之欲出。

   在這個時候,剛過除夕,他收到了一連串的祝福,包括天明,天明對他還是很好的,經常到他直播間來送禮物,不過陳嘉白也是有送有還,在這些,裡面他每條都耐心回覆,直到他收到了一條任慧的短信。

   這號碼一看就是國外的,短信裡說:[上次是媽媽不對,說了重話,這些天我準備回國一趟,春節應該也會在國內過,到時候來看看叔叔吧?]

   陳嘉白:[最近很忙。]

   任慧:[怎麼打不通你電話了?]

   陳嘉白:[信號不好吧。]

   任慧:[嘉白,還在生氣嗎?媽媽賠不是,到時候見個面吧?]

   陳嘉白看了一眼,把短信刪去,沒有再回。

 

   ☆、第38 下凶

 

   38

   他今天被葉枉的消息給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連帶對任慧發來的信息一點都不感興趣,見任慧?他不想,他怕見到任慧,自己會忍不住質問她,問她很多問題,哪怕哪些問題曾經問過,曾經被忽視。

   以及,更害怕看到對方美滿的家庭。

   除夕小聚會過半,陳嘉白被留在葉家住下了,幾個長輩還在庭院內喝茶聊天,葉婉婉和葉沉沉帶領著同輩在屋子內玩遊戲。

   葉沉沉心情很好,因為他今天和小起溝通了一下,建立了心靈上的聯繫。

   關於偶為啥要叫小起,因為葉沉沉自己叫沉,他媽為了讓他不心浮氣躁而給起的名字,所以他給他的人偶取名叫葉起起,意思就是一定會很厲害,步步攀升,性格也會張揚一點!

   他放了一張大毯子,將所有人召集過來。

   也就五個人,加上葉沉沉和葉婉婉,幾人圍坐在一起。

   其他家住近的都回家了,只有幾位留宿,坐在陳嘉白對面的是葉沉沉的堂哥,也就是葉枉的兒子,葉焱,而坐在葉婉婉旁邊的則是他的表妹,葉玉琪。

   倆人一開始就特好奇,總喜歡和他聊,因為也看過他的直播,並且還拿出手機合照,陳嘉白拒絕不了,也不算勉強,拍了合影,結果拍起來效果還不錯,他在照片裡看起來非常可愛帥氣。

   葉沉沉突然嘿嘿一笑:「趁著這佳節,我們就來原來那一套吧?哦對了,白兒沒玩過,嘻嘻,很刺激的!」

   陳嘉白:……

   葉婉婉也跟著一笑,「反正在家裡,怎麼玩都可以啦,我去和叔叔報備一聲。」

   陳嘉白驚了,他剛剛沉浸在自己的傷感情緒中,這要和葉枉報備?報備什麼?怕不是很危險的事情。

   葉婉婉一溜煙跑了出去,不知道在院子裡說了什麼,葉枉點點頭,吳卿也笑著點頭,並且遞給她一張符紙。

   陳嘉白:「要玩什麼???」

   幾人看著他,笑嘻嘻說,「請筆仙。」

   陳嘉白:……

   陳嘉白苦著臉,「我可以不玩嗎?」

   葉沉沉揪住他的肩膀,「怕什麼,我們家附近沒有壞筆仙,都是性格好的。」

   陳嘉白:???

   「筆仙還分好壞的嗎?」

   葉沉沉:「廢話,那是自然。」

   陳嘉白:「可是……我還是不要了,我最近體質越來越差。」

   葉婉婉:「小白哥哥,不用緊張,這個遊戲我們小時候就玩,不像是平常人口裡那麼恐怖,而且並不是常規的那種,我們玩的不一樣,簡單又不可怕,其實也就是問問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在我們這裡算是半個許願的方式,不過今年我就不玩了,少個人。」

   「……」陳嘉白:你們許願的方式真別緻。

   葉沉沉告訴他,要是他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問筆仙,一般給的答案都是相對客觀,因為在他的宅子,完全不用怕有任何危險。

   葉焱:「沒錯,我們小時候每年都玩。」

   陳嘉白:「……」

   本來陳嘉白怎麼也不想玩,但是聽到葉沉沉說,筆仙可以給出一些,他很難知道卻很想知道的答案時,陳嘉白屁股又黏回了地毯上。

   而且剛剛葉枉和吳卿都同意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陳嘉白:「什麼都可以問嗎?」

   葉婉婉:「對啊,比如財運吶,愛情啊,也可以問問最近運氣,總之和平常你去網絡上搜到的不一樣,因為我們會給請來的『筆仙』一點點小回饋,並不用擔心被反噬。」

   葉沉沉頂了頂他的肩膀,曖昧的問:「小白白,你想問啥?」

   陳嘉白想了想,很正經的回答,「嗯,什麼時候能賺到足夠的錢買房。」

   葉沉沉/葉婉婉/葉焱/葉玉青:……

   葉沉沉:「真實在……」

   幾個人不知道是真信了他的邪還是哄他玩,當真以為他想買房。給他安利了好幾個地區,還說能用稍微低於市場價的價格買到……

   陳嘉白:……

   符紙是剛剛吳卿給的黃色符紙,在上面寫了幾個陳嘉白看不懂的字,說是行內的暗語,看得懂的『筆仙』就會來。

   陳嘉白僅僅能看懂上面的五個字:上,中,下。

   然後第二行:凶,中,吉。

   真的和平常的不一樣,陳嘉白雖然不瞭解,但是還知道那麼一點點。

   葉焱在旁邊點著蠟燭,一人一根,放在他們的前面,幾人盤腿而坐,屋內燈光昏暗,蠟燭從下面打上來的光線讓幾個人看起來有些可怖。

   不過陳嘉白也算是歷經風雨看過大世面的『小白』了,倒是還不算緊怕,只是對自己要問的問題有些期待或者說是……緊張。

   葉婉婉寫完後,葉沉沉伸出手來,「小白,先讓你來。」

   陳嘉白想了想問,「這個願望一定要說出來嗎?」

   葉婉婉從自己的小口袋裡掏出一片黃紙,遞給陳嘉白,說把自己想問的寫出來,一定不要讓別人看見,同時葉沉沉也拿出黃紙。

   他教陳嘉白把這個黃紙折成三角的模樣,說寫完就折起來。

   葉玉青從旁邊拿過煙灰缸,放在兩人的面前:「燒的時候放到這裡就行。」

   用一隻小鉛筆,陳嘉白背過身去,猶豫了一下,然後奮筆直書,直接把問題寫好,折成一個三角。

   葉沉沉還在寫,過了半分鐘,兩個人都弄好,轉過頭來。

   葉沉沉:「來,把你的左手手給我,右手拿著紙。」

   葉沉沉的手背和陳嘉白的手背相對,小指和食指互相勾著,夾著不知道葉婉婉從哪裡掏出來的毛筆,放到了符紙上。

   葉沉沉:「我現在說開始,你就放鬆左手,慢慢的燒這張紙。」

   陳嘉白嚥了口口水,點點頭。

   「開始。」葉沉沉說。

   夾著黃紙,陳嘉白慢慢的放到蠟燭前,看著火焰慢慢的點燃黃紙,黃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點燃的速度很慢,終於燃燒起來,陳嘉白感覺放到煙灰缸裡,因為已經有些燙手。

   葉沉沉的在他之後,將這黃紙放到煙灰缸裡。

   黃紙慢慢的燃燒,在屋內傳出一股淡淡的味道,說不清是什麼味道,但是聞起來很清涼。

   幾乎是在同時,兩人的黃紙燃燒殆盡,可是陳嘉白的這邊,黃紙的灰燼突然就散開,然後陳嘉白和葉沉沉的手突然有了動靜。

   陳嘉白前面蠟燭的火焰開始晃動。

   一開始陳嘉白還以為是葉沉沉的手在動,但不是,因為他感覺到大家都咋屏息看筆的動靜。

   可是這動靜就像是無頭蒼蠅,在筆尖離黃紙一厘米的距離上,不斷來回,像是找不到回家路。

   筆,終於慢慢的放下去,接著就在前三個字上,徘徊了一陣子,似乎是用排除法,最後在中下兩個字上選擇。

   最後,筆尖繞著下字,畫了一個圈。

   陳嘉白心中一緊,接著,待『筆仙』休息片刻,又開始緩緩移動。

   這次毫不猶豫,在凶字上,畫了一個大大圈。

   陳嘉白:……

   接著等了半分鐘,葉沉沉那個燃燒殆盡的黃紙,灰燼突然一塌,散成一堆。

   然而這次『筆仙』卻很乾脆,直接畫了一個『上中』。

   筆開始顫動,葉沉沉從口袋裡掏出一碟白色的紙,掏出兩張,遞給陳嘉白一張,然後兩人分別在自己的蠟燭前燃燒。

   在燃燒完後,筆突然就感覺一鬆,控制權再次回到他們兩人的手上。

   放下毛筆,氣氛有點沉重。

   陳嘉白能明白又是『下』又是『凶』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心中似乎早有準備,只不過在做垂死掙扎。

   葉沉沉拍在他的肩上:「白兒,你真想買房?」

   陳嘉白很沉重的點點頭:「很想買。」

   四人:「……」

   陳嘉白不想在這個歡快的節日掃興,開玩笑,「我大概以後只能找到月薪三千的工作……大概買房子要……嗯……幾百年。」

   葉沉沉安慰:「你直播也挺好的啊,外面累死累活幫人做牛做馬拿那屁點兒大的工資,別想不開,一直幹直播吧。」

   陳嘉白幽怨:「可這樣也買不起房。」

   葉沉沉繼續安慰:「那啥,還有個方法!」

   陳嘉白:「?」

   葉沉沉:「嫁個好人家不就得了。」

   陳嘉白:……

   陳嘉白給了他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葉沉沉嗷的一聲,說:「你不是體虛嗎!!」

   幾人都讓葉沉沉逗樂。

   葉婉婉:「說真的,小白哥哥,你直播一定要做下去,粉絲一定會越來越多,你看別的主播月入好多萬,你持續做下去肯定也不會少!」

   陳嘉白點點頭,然後轉頭問:「對了,你們剛剛說,多少錢一平來著?」

   葉焱:「十、十二萬。」

   陳嘉白:當我沒問。

   陳嘉白立刻轉開話題。

   陳嘉白:「沉沉的你多好,好歹是上中,雖然不是上吉。」

   葉婉婉打趣:「葉沉沉,你不會是問你和偶的吧?人偶殊途……」

   葉沉沉:「滾犢子,人鬼都不殊途,我人偶怎麼會殊途!」說著掏出偶在臉上吧唧了一口。

   陳嘉白:……

   接著是葉焱和葉玉青,分別都拿到了一手好牌,最次的也是中吉。

   最後葉婉婉吧幾人的蠟燭都放到中間,將之前吳卿給的黃紙燒掉,最後輕聲說一句:「和您聊天很開心,您走好。」

   陳嘉白有一瞬間恍惚,竟然覺得有些可愛。

   等到把東西收拾完,外面聊天喝茶的長輩都進屋了,看到他們結束,問結果。

   葉沉沉嘿嘿一笑,說沒問題,直是陳嘉白的不好,是最末的卦。

   陳嘉白苦笑:「這輩子都沒辦法在咱們市區買房子了。」

   惹得這一群人哄然大笑。

   只不過葉枉笑完,特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吳卿也有些複雜,但是他倆都沒問陳嘉白到底問了什麼。

   活動終於結束,陳嘉白幾個收拾了一下自己搞出來的垃圾,這才各自回房睡。

   當陳嘉白走到自己房門前的時候,看見吳卿在門口等著他。

   「吳阿姨,您有事嗎?」陳嘉白問。

   吳卿點點頭,「我知道大哥沒有改變你的想法。」

   陳嘉白低頭,沒說話。

   吳卿:「不過我不攔你,這個給你。」

   他指尖夾著一片類似平安符的東西:「如果你真的遭遇險情,危機之下,可將手指咬破,指尖血抹在這符上,不過並不是一定能管用……」

   她欲言又止。

   陳嘉白:「謝謝您。」

   吳卿:「希望不要有任何危險。」

   「我大哥前幾日剛去那處,發現有陣法的痕跡,也是,周先生那麼沖天的戾氣我們這些人從沒有發現,想來就是被陣法圈住。」

   陳嘉白:「您是說……」

   吳卿:「是人為。」

   「只有進入到那塊區域,並且可以喚醒先生的人才能將他帶出來。」

   「因為那個陣法對平常人沒有任何作用,而且很隱蔽,我們圈內人也不一定能夠開車路過的時候發現。」

   陳嘉白張嘴,驚訝,這話說的很明白了,周寒蟄就是被人所害,還困住其魂體,結果長年累月戾氣極重。

   吳卿笑了笑,「你還是要好好想清楚,我對這件事也是不支持的,只不過你身體裡的邪氣還是不能拖……最好的結果就是先生渡過這劫,你的邪氣能夠稍微控制住。」

   「只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用這個符。」

   陳嘉白有些感動,說了謝謝。

   吳卿這樣的關心,陳嘉白心口暖暖的,他很羨慕葉沉沉和葉婉婉。

   看著吳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陳嘉白轉身進去房間。

   輾轉反側,終於在廣播電台下,艱難的睡著了。

   第二天,天氣並不是很好,吳卿拐著彎說今日不適合去邪,不接客,意思就是讓陳嘉白不要衝動。

   葉沉沉載著陳嘉白回家,陳嘉白下車的時候,一股腦塞給他一堆東西,在皮箱子裡一水的符紙和一些看起來很玄的擺件,「我叔說你家防護不嚴實了,這裡面的東西你儘管用,把家裡貼成花都行。裡面還有說明書,你回家立馬弄上。」

   「都不是很貴重的東西,就能防一防普通的玩意兒,你要再遇上大佬那樣的,你睡在這符中也沒用,還有,你別露出一副感激的模樣。」

   陳嘉白:……

   「不知道怎麼感謝……」

   葉沉沉嘿嘿一笑:「你猜怎麼著,我媽說你肯定會說這句話,她說如果下次見面,你還想感謝她,就認他做個乾媽。」

   陳嘉白張著嘴沒說出話來。

   葉沉沉:「別激動,把嘴閉上。」

   「這幾天就好好在家裡待著,後天我載你去學校。」葉沉沉揮了揮手,掉頭離去。

   陳嘉白很聽話,因為他不想出什麼意外,一到家就開始貼符紙,裡面還有一些擺件,全都按照說明書一一擺好,擺好之後他滿頭大汗。

   洗了個熱水澡之後,一晃又到了下午,不過還是要直播的,剛上去準備隨便聊聊不開遊戲,結果剛上線被天明邀請去連麥,於是兩人在一唱一和聊了一會,陳嘉白才下線。

   吃了晚飯,吞個膠囊,他抱著抱枕窩在沙發上,屋內的暖氣很足,漸漸開始有睡意。

   很快,他抓過被子,一點點闔上眼,睡著了。

   ……

   深夜。

   是冰涼的觸感,陳嘉白在睡夢中感覺到冰涼的觸感一點點摩挲著他的臉頰,然後是脖子,然後……一直往下。

   他霍然睜開眼。

   沙發前站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眼神帶著一抹血腥,直勾勾的看著他。

   是真的……周寒蟄?

   陳嘉白第一反應是這個,等到對方開口叫出「陳嘉白」的時候。

   陳嘉白確定他是周寒蟄。

   陳嘉白:「您……事情辦完了?」

   周寒蟄沒有說話,陳嘉白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說不清楚現在自己是什麼感覺,幾乎被什麼堵住胸口,把要噴湧而出的東西的塞在裡面,因為實在太突然了。

   直到周寒蟄一點點貼上來,圈住他的腰,扣住住他的後腦勺,一個冰涼的吻。

   這個吻,一如既往的強勢,可是卻帶著幾分急躁,舌頭在他口腔內帶著自己的稚嫩的舌尖打轉,然後狠狠的吸住,讓他合不上嘴,嘴角溢出一絲液體。

   有點疼,但是陳嘉白幾乎全身都熱了起來,似乎一瞬間就能點燃。

   吻了很久,一直到他有些癱軟下去,那狡猾的舌尖才退出他的唇齒。

   有些羞恥,伸手擦了擦嘴角,對方目光依舊灼灼。

   陳嘉白:「您……」

   周寒蟄:「可以繼續?」

   陳嘉白張了張嘴,這問題也太突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然後就見對方突然勾起嘴角,而後輕輕的將手放在他的臉前,眼前的修長的拇指以及食指中指,緩緩打了一個響指。

   陳嘉白幾乎是瞬間,睏意上湧,然後根本沒有任何反抗,歪了頭,睡著了。

   ……

 

   ☆、第39 接人

 

   39

   清晨,尚未拉全的窗簾間,照射進大學後的第一絲陽光,正巧打在陳嘉白的白白肚皮上。

   一點點醒來,陳嘉白睜開眼,他並沒有直接起身,而是盯著天花板很久,然後回過神。

   昨晚,是夢?

   陳嘉白不確定,但是掃了一眼四周,什麼都沒有。看了一眼地板,沒有腳印,他輕輕叫了一聲。

   陳嘉白:「先生?」

   屋子裡很安靜,沒有一點點動靜,他眨了眨眼睛,從期待轉變成失望。

   甩了甩頭,陳嘉白覺得自己最近魔障了。

   明明沒有周寒蟄會更好,沒有人再調戲他,沒有人再嚇他……

   陳嘉白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走向衛生間。

   刷牙洗臉,一次性搞定,就在他要抬頭理一理頭髮的時候,大廳裡,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從沙發的縫隙裡把手機摳出來,陳嘉白皺了眉。

   因為手機屏幕上的電話號碼,是個陌生的號碼,而且還是國外的,他下意識的直接掛掉,沒有接。

   可是對方卻鍥而不捨,又打來一個。

   陳嘉白遲疑了片刻,還是接起來了。

   任慧:「嘉白,怎麼不接我電話??!」

   「脾氣怎麼耍這麼久?」

   剛接起來,對方有點咄咄逼人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

   陳嘉白前所未有的厭惡,吸了一口氣,盡量放緩聲音,「我在上課。」

   對方聽了才鬆了鬆語氣,「這樣啊,那我錯怪你了。是這樣的,我們今天回國,就下午六點左右到,你過來接一下我們。」

   陳嘉白想說不,但是又在對方說『我帶了一份禮物給你』的時候心軟了。

   他不是貪圖禮物,他是想得到關注。

   是的,陳嘉白一直到昨天才搞清楚這件事,他並不是想要什麼錢,也不是要想物質上的東西,也不是所謂的關心————而是想得到關注。

   這能讓他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是有用的。

   幾乎是瞬間豁然開朗,他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想周寒蟄,因為被他需要著。

   這幾乎算是有些畸形的關係,雖然對方很可能只是喜歡他的陽氣,也只是因為自己踩了他墳頭。

   任慧在電話那頭繼續說著,陳嘉白鬆口,「幾號樓。」

   任慧聽罷,算是勉強笑了一聲,說:「三號航站樓。」

   「嗯。」陳嘉白:「那我繼續上課了。」

   掛掉電話,陳嘉白坐回到沙發上的時候,剛坐下來,他就立刻後悔了。

   真的要去接任慧嗎?

   她住哪裡?和誰,她說了『我們』是指她現在的家庭嗎?陳嘉白一下子煩躁起來,怎麼辦,找個藉口不去嗎?

   坐在沙發上,他為下午可能要去接人感到從未有過的煩躁。

   雖然現在想這些事也沒有用,不過陳嘉白很快就閃過這個念頭————大不了到時候放個鴿子。

   雖然這違背他的原則。

   而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時刻想要噴湧而出的念頭,反反覆覆,無法打消,就像那個放在發錢包裡吳卿給的平安符一樣,就放在玄關,提示著他————出門不要忘記帶。

   出門在樓下買了一碗豆腐腦,他不敢走太遠,所以就在這家固定在他們樓下的攤位買了豆腐腦,本來應該是街角那家更好吃。

   吞了一顆補藥,陳嘉白立刻感覺到精力恢復,這藥是好,不過治標不治本。

   今天沒有課,他窩在家裡直播,爭取多直播一會,除夕在葉家自己說買房的事情不算是開玩笑,因為他迫切的想要在這個城市裡擁有一個小角落。

   他順帶研究了一下郊區的放假,意外的發現郊區的價格實在和市中心相差甚遠,價格讓他有了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希冀,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拿出小計算機,指頭在上面飛快的點擊,如果按照三萬一平,那麼一套小戶型的房子大概需要一百八十萬左右,再加上其他零零總總,怎麼也要兩百萬。

   首付三分之一,大概是不到不到七十萬,按照自己將近一個月的直播收益來算,大概需要兩年。

   只不過他不可能每個月都像這個月這樣有室外直播的收入,這麼算算的話,至少也要三年。

   算出這筆賬,陳嘉白突然覺得還不錯,瞬間燃起了希望。

   點開直播時——加入直播。

   葉婉婉又是第一個送出禮物的,她簡直就像是守在手機前似得。

   並且送上豪華圓床九個:給小白哥哥拿去買房!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開玩笑,只有陳嘉白哭笑不得,她還真的當真啦?

   陳嘉白私發了一個短信給葉婉婉說不用老是給他送禮物,浪費零花錢。

   葉婉婉說:[不礙事,這手機綁定的是我爸的卡。]

   陳嘉白:……

   陳嘉白:[那就更不行!這叔叔的血汗錢!]

   陳嘉白聽到葉沉沉說苦修者的時候,以為葉沉沉的爸特別辛苦,走街串巷,腦海裡描述出一幅背著行囊手抓八卦盤綁著小辮子的模樣。

   然而事實告訴他,豪門永遠是豪門,你大佬永遠是你大佬。

   葉婉婉:[他自己的錢都已經不知道數了……我媽懶得管,因為他在外面幫人看宅,驅邪捉鬼,一次就一大串零……]

   陳嘉白捂臉,真的是無力吐槽。

   這次他直播玩小遊戲,主要是鍛煉反應能力的,這很費精神,所以玩的有些許頭暈,不過很讓人上癮,從十點開始,一直玩到了下午兩點,等到真的頭暈眼花的時候,陳嘉白才告別下線。

   有些睏,他關掉電腦就撲在了書桌上瞇了一會,一直到快五點的時候,屋內開始昏暗。

   趴在桌上的少年睡夢中動了動手指,手指碰到了鼠標,將已經變暗的屏幕重新喚起,屏幕亮度因為玩遊戲調到了最亮,所以在這個強烈的亮度下,陳嘉白被刺激醒了。

   「唔……」陳嘉白動了動酸痛的脖子,因為這樣睡還壓迫了神經,所以還顯得有點暈乎乎。

   伸手打開檯燈,桌面上的小鬧鐘指針恰巧都到了五點。

   要去嗎?

   陳嘉白看著手機發了一陣呆。

   一直過去五分鐘,必須作出決定,他不得不先穿好衣服,連捯飭自己都懶得弄,直接摸了一個口罩出了門。

   這次他很帶著葉枉給自己的那兩個珠子,還有亂七八糟的符都往兜裡帶了一點,還在腰上貼了兩張。

   不要怪他太奇葩,只是最近看起來很不太平。

   出租車裡,連廣播都在播放最近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例如夜晚公交車上發生了傷人事件,攝像頭卻沒有捕捉到任何異常,給出的結論是———被人調換了視頻,換成了前一天。

   例如二十四小時運營的三號地鐵上,大晚上出現白色陰影,目擊者是下了夜班的上班族,然而又給出結論————鐵軌發熱蒸發水蒸氣。

   連坐在前面開車的司機都罵了娘。

   前面聽起來刺激靈異,到了最後,居然是這麼一個峰迴路轉的結果。

   司機:「這媒體啊,就喜歡玩噱頭,真是讓人掃興。」

   陳嘉白附和。

   然後他心裡知道,這些,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他們在路上堵了一會,一直到上了高架才稍微好些,這時候時間剛到五點四十,眼看著航站樓就在眼前,陳嘉白卻開始躊躇了。

   司機感覺到他的情緒,問:「小伙子,要去旅遊啊?哦,對了,也沒帶行李啊?接人嗎?」

   陳嘉白點頭:「嗯。」

   司機:「不過看你的樣子,不太高興啊。」

   陳嘉白看了一眼司機的後腦勺,答道:「不是什麼想接的人。」

   司機呵呵一笑:「那你還來幹啥?不是浪費錢麼?」

   「浪費錢?」陳嘉白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

   司機:「打車錢吶。」他又呵呵笑。

   陳嘉白撓了撓後腦勺:「但是還是要來接,這個時候即將進入航站樓,陳嘉白坐到了中間,準備下到另外一邊的車門。

   就在這時候,陳嘉白瞥了一眼前面的打卡機,看了一眼價格,在他要收回目光的同時,餘光瞄到了後視鏡。

   後視鏡的角度並不是特別好,他看不見司機的臉,但是看到了自己的下巴,而下巴下面,就在他微微側著的臉的下面,連接脖子的地方————赫然有一個小草莓。

   陳嘉白一晃而過的眼神立刻移了回來,突然開始心跳加速,只不過後視鏡裡看的不是很清楚,於是他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

   手指有些顫抖。

   這下,他看的很清楚,他的脖子側邊,確實有一顆草莓。

   嶄新的草莓,至少在兩天之內。

   因為之前的草莓時間太久,已經是淡粉色的,這個草莓還是很新鮮的紅色……

   所以……

   昨天晚上,周寒蟄真的來過?

   他心突突了一下。

   像是全身血液被抽向心臟,一下子手腳發麻。

   這種狀況他是無法預料到的,這簡直讓他一下子進入到無法言喻的境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蹦到了六點。

   陳嘉白下定決心,突然俯身到前桌靠背上,對司機開口,「師傅,麻煩您不要停車了。」

   司機:「啊?」

   「您給我送去西郊吧,突然想到一件事,需要去辦。」陳嘉白握緊胸口的玉珮。

   司機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小伙子,你還真的不接人啦?」

   陳嘉白深呼吸一口,重新坐回到位置上:「那邊更需要我。」

   西郊在本市的另外一頭,路程幾乎是個對角線,司機能接個大活當然樂意,立刻從航站樓下車的道路好不停息的直接開過。

   「小伙子,你想好啦?」司機打開了一絲窗戶,冷空氣從窗戶裡透進來。

   陳嘉白被涼風一吹,清醒了。

   然而卻更堅定的說:「嗯,麻煩您了。」

   「麻煩倒是不是麻煩,就是吧你別半路後悔,賺個大長單我當然樂意。」司機笑呵呵說。

   陳嘉白:「嗯,謝謝您。」

   路途的確很遙遠,怎麼也要兩三個小時,車子重新開上高架,要進到高速的時候,陳嘉白的電話響了。

   是任慧吧。

   他有點怕接。

   不過突然想到之前在什麼地方看的營銷廣告:你不逼自己一把,怎麼自己能不能成功?

   雖然這個是慫恿別人做產品的營銷廣告詞,但是這時候正適合用在自己身上。

   陳嘉白:「喂。」

   任慧:「嘉白,你到了嗎?我們已經出來了。」

   陳嘉白頓了一下,吸了一口氣。

   「媽,我今天有晚自習,我忘了給你說了,您自己先回住的地方吧,我有空再去看你。」

   他這話剛沒那個說完,對面停頓了三秒,聲音變得尖銳。

   「陳嘉白!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今天把橙橙約出來,剛好咱們一起吃個飯,你說好要來,突然放鴿子?做人的信用呢?」

   如果說陳嘉白剛剛還有放鴿子的罪惡感,這時候已經全部轉化成了厭惡,他突然笑了。

   對面愣住。

   陳嘉白想到了嚴橙上次給自己發的短信,他覺得是周寒蟄做的手腳。

   於是冷冷的開口,一瞬間像是周寒蟄附體,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周寒蟄那種氣勢他雖然拿不出來,但是口氣還是能模仿的,「媽,你可以問問嚴橙,她還想見我嗎?或者說,她還敢見我嗎?」

   任慧身體也拔高,不過能聽得出來,有幾分不確定和心虛,「你這是什麼態度?」

   陳嘉白:「用您對我的態度對您。」

   任慧氣急,開始用身份壓人,「我是你媽!」

   陳嘉白聽到這個話,突然火冒三丈,幾乎是嚎出來,「那我是你兒子嗎??!!」

   他這話聲音很大,把司機都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廣播聲調大,以示自己絕對不八卦什麼,當做聽不到。

   那邊空白了半分鐘,任慧突然結巴起來:「嘉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陳嘉白:「沒有,總之,有事再說吧。」

   他說完這話,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直接掛了電話。

   剛掛掉這通電話陳嘉白就像是憋了的氣球,一下子呼啦癱在後座,這時候前面的廣播聲才小了下來。

   過了很久,等陳嘉白情緒穩定下來,司機小心翼翼的才開口:「小伙子,別氣啊,氣大傷身。」

   陳嘉白擺擺手,又重新變成了那個軟軟的小白:「讓您見笑了。」

   司機:「不不不,我什麼都沒聽到,就是看你氣大了,減壽!」

   陳嘉白虛虛一笑,沒回答。

   車速很快,高速上去往西郊的車很少,司機問了他準確的地點,嚇了一跳:「小伙子,你不會想不開吧??」

   陳嘉白:「您想什麼呢,我有個朋友在那裡,我有事找他。」

   司機:「那荒郊野嶺的在哪兒做什麼?」

   陳嘉白:「嗯,可能是野炊……」

   司機:……

   司機以為對方不想說,也沒有繼續問,轉而說:「小伙子,千萬別想不開,你看看你長得又帥,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沒文化的人,前途一片光明,我可以介紹我閨女給你,實在不行,侄子介紹給你?」

   陳嘉白前面只是笑笑,被最後一句噎住了,轉移了注意力,「您、您對同性戀……」

   司機不以為然,「我走南闖北,在這城裡啥事兒沒見過,這事情雖然我們老派的人沒幹過,但是早就有所耳聞,我不反對。只不過我畢竟是見過大市面的人,其他人可能就不行。」

   司機繼續說:「要是你父母不支持,你慢慢的磨,總能答應的,父母還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陳嘉白:「您、您可真開明。」

   對方看陳嘉白鬆了鬆語氣,以為自己講到了點子上,故意歎了一口氣,「哎,這帥小伙和帥小伙都自產自銷了,我閨女可咋辦?」

   陳嘉白被他逗笑,心中陰翳一下子去了大半。

   聊著聊著,時間很快揪過去,中途陳嘉白還瞇了一覺。

   車子下了高速駛入國道,路上的車子越來越少,很快,行駛到了地方。

   司機停了車,不過沒有立刻打開車門,而是說:「小伙子,你可真的別想不開。」

   陳嘉白笑著點點頭,「我真的是去見朋友。」

   司機:「那你到時候怎麼回去?」

   陳嘉白:「他有車。」

   付了錢,陳嘉白下了車,外面很冷,地上還有些濕漉漉的,他緊了緊圍巾,目送著出租車了掉頭離開。

   車燈慢慢的消失,陳嘉白抬頭看了看小路,心中開始打鼓。

   抬腳走了幾步,他進入小道。打開手機,發了短信:[葉沉沉,我在西郊。]

   葉沉沉:[窩草,你去哪兒幹啥?你特麼不會是去找周大佬吧?]

   陳嘉白:[那個,能不能等過一個小時,你來接我一趟?我是打車來的。]

   葉沉沉:[操,我現在就過去,你是不是犯傻?]

   陳嘉白看著黑漆漆的路,苦笑,[嗯,有點……]

 

   ☆、第40 為什麼要來?

 

   40

   讓陳嘉白做出這樣的舉動,一是因為這幾天他總是冒出這個想法,2是因為任慧,這幾乎就是一個契機,任慧就是那個導引線。

   最近體虛,加上每天腦子亂哄哄,他在各種情緒的雜糅之間,無處爆發,而今天這件事就像是個宣洩口,在不知不覺就瞬間爆發。

   然而陳嘉白突然覺得,很爽。

   各種意義上的爽。

   他忍任慧很久了,在這次聯繫之前,陳嘉白還能用以往開心的回憶來勉強的安慰自己,但是這次,很讓他失望,他性子軟,不代表不會爆發。

   兔子惹急了,還會咬人呢。

   他現在就是紅了眼的兔子,再刺激他,他逮誰咬誰,陳嘉白握緊拳頭,一定要變得凶悍起來,向大佬靠齊!

   當然,他現在冷靜下來了,因為現在週遭很安靜,濕漉漉的黃水泥地以及涼風讓他清醒了不少。

   不過他仍舊不後悔放任慧鴿子,因為這種感覺讓他身心舒爽,連一連好幾天的鼻塞都通暢了!

   抬腿往裡走,小道漆黑一片,上次是坐車,所以基本上什麼都看不見,這次他身在其中,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小路。

   一步一步往裡走。

   上次開車都用了一段時間,他步行出十多分鐘還沒有看到之前的空地。

   風簌簌,葉子響動的聲音實在令人有些膽怯。

   他一腔熱血在這個時候被徹底冷卻。

   只不過心中卻沒有半點後悔的感覺,因為他覺得,再往裡走走,就能找到心安。

   在勇氣被冷卻之後,四周的黑暗籠罩過來,他依舊害怕了起來。

   今天有月亮,月亮不圓,但是很光亮,能微微的看到一些樹叢中的東西,張牙舞爪。

   他忍住不去看,心說,我都不怕周寒蟄了,怕其他的東西做什麼?

   這條路很長,走到一半的時候,他開始手腳發麻,前面沒有盡頭,後面沒有漆黑一片,也看不到原來的路。

   他只知道一直往前走,然後遇到路口向右走。

   手電筒照射在路上,沙土和顆粒看得一清二楚,他加快步伐,忍住想要往回跑,一個勁的在心裡自我鼓勁兒。

   終於,陳嘉白幾乎快要腿軟的時候,前方是岔路口,陳嘉白只是瞟了一眼另外一邊,頭也沒轉,直接往右邊走。

   他當然不會記錯,那個時候記憶太深刻。

   「哈秋,哈秋~~~~

   陳嘉白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他從腳趾開始,已經凍得發麻,他一向是個,就算睡電熱毯早上醒來腳也不怎麼熱乎星人,所以一般從腳趾開始,一直往上的麻木。

   腳趾沒有知覺可以說明他目前的狀態————開始降低體溫。

   不過他目前並沒有心情來考慮冷不冷的問題,因為他總覺得不太對勁,用自己遇到好幾次非正常事件的知覺來看,大概率會遇上什麼事,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符紙,握緊在手心。

   越這樣想,他心中越是緊張,心跳直蹦兩百,已經快要超出承受範圍。

   一直在連續走著,空蕩蕩的荒林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

   可是,這會,如果他沒有聽錯,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之外,還有另外的腳步聲。

   他走,對方走,他停,對方停,像是回音,又像是自己的錯覺,可他知道,這很有可能不是錯錯覺。

   陳嘉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不過仍舊會怕,所以他刻意的加快步伐,想聽聽,只不過那聲音還是與他同步。

   是自己腳步聲的回聲?陳嘉白有點不太確定了。

   試一試吧?

   陳嘉白突然加快速度,蹦躂起來,這讓他在黑漆漆的夜裡看起來格外的詭異滑稽。

   可這個方法很管用,對方顯然沒有預警,對他這個騷操作給驚呆了,一時間只有凌亂的腳步聲。

   陳嘉白可以確定了,可他不能回頭,葉沉沉說,要是碰上什麼奇怪的東西,前往不要回頭,上次他在自己樓前,也是因為回頭,被那老夫婦纏上的。

   陳嘉白越走越快,對方的腳步幾乎也就不隱藏了,跟著他一塊越來越密集。

   陳嘉白本來以為就一個,可是越來越靠近目的地的時候,他又聽到了其他腳步聲。

   頭皮一陣陣發麻,因為他甚至感覺越來越多。

   於是他忍不住了,幾乎跑起來。

   這一跑不要緊,後面的東西也跟著跑起來,並且這次並不是跟他腳步同步,而是顯得雜亂無章。

   可是數量眾多,簡直讓他有點崩潰,離空地只是十幾米的距離,陳嘉白驚出一身冷汗。

   等等,陳嘉白一路往前,前方到平地。

   但是,前面有光?

   為什麼會有光?有人嗎?

   還是說,是周寒蟄?

   不過不管那是什麼,他只能往前跑了。

   越跑越快,陳嘉白感覺到身後越來越多東西……光越來越近。

   前面就是小道的盡頭,他幾乎是衝刺,衝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衝破了什麼,而他也因此差點摔倒。

   接著是一瞬間的寂靜。

   身後的聲音全都消失了,他猜對了?周寒蟄在這裡嗎?

   有了一點點勇氣,陳嘉白這時候才敢往回看,身後什麼都沒有,但是當他微微低頭,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一地凌亂的腳印,甚至,不只是人的腳印,他還看到巨大的,像是熊掌的腳印,像是馬蹄,還有一些很多腳的東西,怪不得他聽到密密麻麻卻整齊的聲音

   縱使有心理準備,他也嚇得面無人色,他最怕這種很多腿的玩意。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差點把手機甩出去,一看,是葉沉沉的短信:[我已經上高速了,你等著哈,別進去。]

   陳嘉白:[我已經進來了。]

   葉沉沉:[……]

   葉沉沉:[我喊上我叔了,你盡量別惹他!]

   陳嘉白:[我還沒見到他。]

   葉沉沉:[總之別動,你電話也打不通!]

   陳嘉白手機的信號時有時無,這種情況是接不到電話的。

   陳嘉白:[不用擔心我。]

   他發完這條短信,信號突然一閃,變成了三個字———無信號。

   他關掉短信,讓自己緩一緩。

   緩過來的陳嘉白發現,這裡的並沒有光,但是有一種奇異的氣場讓這裡在黑夜中隱隱發著亮。

   大概真的如吳卿所說,這裡有陣法,因為進到這裡,陳嘉白立刻有一種陰寒的感覺,如芒在背,這裡的溫度也要比外面更冷。

   他深吸一口氣,動了動自己凍麻的腳丫。

   接下來還有一小段路了,只有一小段,他提醒自己。

   陳嘉白繼續往前走。

   反正已經這樣了,他沒有回頭的選擇,只能繼續。

   手機還有大半格的電,他用手電筒的光亮區分出哪一條是自己曾經走過的。

   這條路很原來沒什麼差別,黃土,凹凸不平,只不過這次,陳嘉白只走了幾步,立刻就看到了腳印,這個腳印顯然像是一個陷阱,可陳嘉白卻一腳踩上去,就像是直播當時,對比腳印。

   因為這個腳印,很熟悉,

   陳嘉白竟然在這黑色的荒林中,看到或許是不明的腳印,卻莫名來得心安。

   一路跟著這個腳印,陳嘉白低著頭,心裡默念著腳印的數量。

   123……1213

   數到這個十三的時候,突然感覺陰風陣陣,陳嘉白眼前一陣模糊,漸漸有些發白,甚至感覺到頭暈目眩,他捂著腦袋,不過也只過去幾秒,這種感覺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低著頭繼續數,然而沒有抬頭的他並沒有發現,身邊的場景已經不太對了。

   一步兩步……

   腳步消失了,消失在一個人的腳下。

   陳嘉白抬頭,視線從鞋子、休閒褲,黑襯衣,然後……

   措手不及,他看到了正在看著抬頭看著天空的周寒蟄。

   他一下子結巴了,呼吸瞬間被奪走,結結巴巴想要開口,卻發現不對勁,他這是在哪裡?

   他居然身處一個院內,青石小道,而自己正是沿著這個小道而來,他轉頭,背後卻是迷霧,看不清來路,更遠處則是漆黑一片。

   周寒蟄依舊抬頭看著天,陳嘉白恐懼感慢慢消除,轉化成一種奇異的感覺,於是陳嘉白也學著他抬頭看,天空居然是一片滿是星星的星空,而且是滿月,與今天不同。

   陳嘉白:「先生……?」

   他試著叫他,但是毫無回應。

   是幻境嗎?陳嘉白想,然而對方連看都沒有看他,陳嘉白開始感覺到有些有些不太和諧。

   等到周寒蟄動了,往屋裡走的時候,陳嘉白才察覺出是哪裡不太對勁。

   這個周寒蟄與他見過的周寒蟄不同,竟是與上次在吳卿哪裡看到的照片相同。

   是周寒蟄年輕時候的幻影嗎?

   陳嘉白打量起來,短髮很利落,五官精緻,站在原地就是一幅畫。

   他沒有現在高,大概和陳嘉白相當,單手插著口袋,眼神有些疑惑。

   不過當時的他,還沒有成為魂體這般迫人的氣勢,

   周寒蟄走了,往裡屋走,陳嘉白跟了上去,他推開門,進去了。陳嘉白也跟著進去了。

   然而,眼前突然一花,他就像一腳踏入一個漩渦,突然就進去到另外一個時空,眼前的場景,嘉白熟悉,是成人禮。

   周寒蟄站在中間,留影,女生圍著他,他傲氣的抬著下巴,冷漠應對。

   女孩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似得,聽得不真切,他笑著,討好般的笑著,「寒蟄,我媽說等咱們成人禮結束就訂婚。」

   周寒蟄抬著頭,冷哼了一聲,像是嘲諷。

   女孩卻沒有任何改變臉上的表情,癡迷的盯著他。

   這時候,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成人禮結束,周寒蟄拿著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對身邊跟著的女孩說:「別跟著我。」

   女孩像是人偶,突然就不動了。周寒蟄露出冷笑,走的極快。

   陳嘉白快追不上了。

   這時候天上突然開始下雨,遮住了所有的畫面,陳嘉白追著,追著,突然被腳下一絆,踉蹌了一下。

   等他抬起頭,爬起來的時候,畫面又變了。

   他現在身處一個大廳之內。

   坐在高椅上的是一個微胖大肚青衫中年:「老韓,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

   一位白襯衫略有些禿頭的中年:「自然甚好,寒蟄天賦過人,我家小琪也不弱,這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哎,寒蟄,你回來啦,放下道具來打個招呼。」

   周寒蟄皺眉,又是一聲冷哼,連眼神都不願意給一個,直接進到到自己房間裡。

   不是陳嘉白的錯覺,這時候的周寒蟄比之前的看起來年齡還小,十五六歲。

   青衫中年:「哎,寒蟄爸媽早年就不在,他性子一直如此以後和小琪玩開了就不會這樣了,現在連我這個舅舅的話都不聽了。」

   對方呵呵一笑:「小孩子脾氣,可以體諒可以體諒。」

   陳嘉白跟進了屋裡,周寒蟄不知為什麼,臉色白的嚇人,目光盯著某處,簡直要將人洞穿。

   陳嘉白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感到難受。

   外面的人聊了一會,走了,陳嘉白再將視線移回來的時候,眼前的周寒蟄也突然化成一道煙霧消失。

   然而還沒有結束,煙霧消散的同時,陳嘉白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啊……嗯……啊……」

   陳嘉白:???

   什麼情況?生周寒蟄的程序?

   他慢慢的回頭,看到走廊的最裡面站著一個孩童,那個看起來僅僅七八歲的孩童蒼白著臉,從門口緩緩朝自己這邊走來。

   是周寒蟄,他依舊是短髮,小小的個子,可以看得出來有現在的雛形,精緻的簡直像是漂亮的人偶,只不過眼神默然,像是個牽線人偶

   陳嘉白眼看著他穿過自己,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卻忍不住在轉角處停下了腳步。

   接著他開始盯著牆角,什麼都不幹,可是陳嘉白覺得他有些反胃。

   過了一會他強制壓制,抬起頭來,眼神難以形容。

   陳嘉白想伸手去安撫對方,卻穿過對方的腦袋。

   根本觸碰不到。

   陳嘉白瞬間心疼起來,化成了一灘,簡直像捧著自己的小心心送上前去。

   走廊另外一頭的聲音依舊在叫著。

   周寒蟄一言不發,表情恢復一如往常,眼中冰涼一片,已經有現在的雛形。

   陳嘉白實在是有些好奇,慢慢的走到聲音的來源處。

   然而他立刻就後悔了。

   那門沒有關,能從門縫裡看到,那個自稱是舅舅的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在與女人翻雲覆雨。

   動作誇張,形態噁心,不堪入目,令人作嘔,這個動作正好是女人正面朝著門,她有很大概率看到了周寒蟄,然而卻一臉春意,叫得噁心。

   陳嘉白簡直想自戳雙目。

   他頓時無法言語自己的心情,噁心、心疼。若是換做同年齡的自己,恐怕當場就嘔吐出來。

   周寒蟄動了,他支起身子,慢慢的往院子外面走。

   陳嘉白立刻跟上。

   然而對方卻在出了院子門,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嘉白也跟著出了門。

   他以為又要換場景了,沒想到的是,已經結束了。

   這時候,眼前的景象變成了一道鐵門。

   他知道這扇門,是那公墓的鐵門。

   他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至少用了兩分鐘才緩過來,只不過他隱隱開始發抖,是氣的發抖。

   陳嘉白伸手推開鐵門,剛要使勁兒,鐵門卻在下一刻自己緩緩的開了。

   嘎——吱——

   長長的尾音在公墓內變得異常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陳嘉白卻有預感,這是周寒蟄。

   所以突然一點都不怕,而是突然心情變得急切起來。

   陳嘉白進到公墓內,順著上次的小路,快步小跑,很快就到了亂石堆前。

   他看向那個曾經拿了信物的石碑,接著,他看見了周寒蟄。

   他坐在石碑上,支著一隻腿,一隻腿在墓前搖晃,風衣在陰風中搖曳。

   他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他見到陳嘉白,露出笑容,朝他勾了勾手指。

   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誘惑,「過來。」

   陳嘉白像是著了魔,順著他的手指走到他的面前,立在墓碑前。

   周寒蟄微微俯身,勾起他的下巴,一點一點滑動,慢慢的到了他的那日留下的小草莓。

   周寒蟄:「為什麼要來?」

   陳嘉白別過眼神,輕聲說:「擔心您。」

   周寒蟄盯著他的臉,半響才繼續問:「都看見了?」

   陳嘉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窺探人家的過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周寒蟄:「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男人了?」

   陳嘉白搖頭,突然又改為點頭。

   周寒蟄碰了碰他冰涼的耳垂,輕捻,說:「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小白。」

   陳嘉白這次是真搖頭,但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小名,莫名有些心動。

   周寒蟄殷紅的唇勾出一抹讓陳嘉白驚心動魄的笑容,「因為你白得純淨。」

   「想沾染。」

   陳嘉白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可以的……」

 

   ☆、第41 恢復

 

   41

   話音截止,周寒蟄四周驟然環繞出了黑氣,從地下的墓碑中洩露出來,一點一點被周寒蟄盡數吸進體內。

   陳嘉白大驚失色:「先生,您……」

   周寒蟄身上的氣場猛然壯大,連陳嘉白這個門外漢都感覺得到。

   接著他的頭上竟然生出兩個黑氣組成的黑角,像是魔王臨世,巨大的黑氣漩渦從他身旁開始聚集起來,瞬間起了風,寒風在這公墓裡刮起了飛沙走石。

   陳嘉白甚至在風聲聽到了嘶喊聲,慘叫聲,只不過這風並沒有在他的身邊肆虐,只有一絲絲透了進來。

   風衣在黑氣中獵獵作響,陳嘉白被一點點陰風刮著臉,裹起圍巾擋住自己的臉頰,只留下一絲縫隙。

   周寒蟄臉上恢復了以往強勢,帶著一點傲慢,他站起身伸出雙手,像是迎接什麼的到來。

   陳嘉白對這樣的周寒蟄還是有些懼意,連退兩步,離開了中央黑氣的包裹範圍之內。

   周寒蟄長腿一躍,從碑上跳了下來,他緩緩的走向陳嘉白。

   頭頂上慢慢的飄過烏雲,幾乎掩蓋住了所有月光,讓這片全是石碑的公墓看起來甚是可怖。

   陳嘉白有點害怕,但是並沒有繼續後退。

   周寒蟄:「小白。」

   陳嘉白嗯了一聲:「您說……」

   周寒蟄:「借你一絲陽氣。」

   陳嘉白怔愣一下,然後說:「好。」

   然而對方盯著他,卻沒有主動動手。

   陳嘉白明白了,於是將圍巾拉下,露出微粉飽滿的嘴唇,舔了舔,有點緊張。

   積蓄了足夠的勇氣,陳嘉白踮起腳尖,一點點的迎上去,就在嘴唇將要碰上對方的時候,對方迫不及待的主動吻了上來。

   冰涼的舌尖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瞬間就將他所有的主動權搶了過去。

   僅僅是幾秒而已,陳嘉白就感覺到了身邊的變化。

   那黑氣本在空中環繞,現在卻更快速動了起來,在周寒蟄身邊越來越密集,卻與自己擦身而過,然後全數進到了周寒蟄的體內。

   一吻結束,陳嘉白感到有些吃力了,收起踮起的腳尖,回落成原來的站姿。

   這黑氣在肉眼可見的一點點消失,最後整個空間變得清明。

   周寒蟄閉著眼,一直等到月光重新照耀的時候才睜開眼,這個時候,他的眼睛恢復了黑色,幾乎與常人無異。

   然而這時候,周寒蟄卻氣勢瞬間攀升,過程很快,攀升至頂點之後,又在幾秒的時間中收斂住自己的邪氣,等到重新看向他的時候,陳嘉白覺得周寒蟄的比原來看起來更像是人了。

   「您……沒事吧?」陳嘉白問。

   周寒蟄瞇著眼細細感受這自如的感覺,輕哼了一聲搖頭:「已恢復過半。」

   可是陳嘉白有些擔心:「可您吸進了很多……呃,邪氣。」

   周寒蟄嗤笑,「邪氣被我盡數化為己用,無法對我產生之前那樣的的副作用。」

   陳嘉白縮了縮脖子,有些冷,鼻子發癢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問,「什麼副作用?」

   周寒蟄:「將我的負面性格擴大。」

   俗稱黑化。

   陳嘉白眼珠轉了一圈,明白了,那意思就是周寒蟄已經記起來以前的事,不會在像之前那麼不講道理。

   周寒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伸出手來,輕輕手心捧著對方的臉頰,像是捧著什麼易碎品,然後指腹在對方的淚痣上輕輕滑過。

   冰冰涼涼,但是讓人覺得熟悉。

   周寒蟄勾起嘴角,附到陳嘉白耳邊:「之前雖過於不講理,但並非不是我的性子,你受得住嗎?」

   陳嘉白被看出心思,緊張得抓住自己的衣擺,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您……」

   周寒蟄手指從臉頰慢慢的伸進圍巾裡,冰涼讓陳嘉白抖了抖身體,甚至退了半步。

   周寒蟄不允許他後退,卻與原來不同,安慰他,「別怕,別怕啊。」

   陳嘉白抬頭對上對方的目光,周寒蟄的眸子深邃,盯著他的眼神卻意外的感覺到了一絲溫柔。

   然後俊臉一點點逼緊,在他的臉頰上留了一個吻。

   陳嘉白被冰涼的感覺摩挲在脖子間,陳嘉白結巴說,「那您現在……是被困住了嗎?」

   周寒蟄搖搖頭,語氣有些自負,「沒有什麼能困住我,這幾日只是來拿我以前的東西,而今日時機正好,且破了心魔。」

   很意外,陳嘉白不討厭這種語氣的周寒蟄,這種自負的感覺,卻給陳嘉白一種被罩著的感覺。

   他這些天對自己有了瞭解,他是太缺愛了,所以面對控制欲佔有欲相當強烈的周寒蟄,除了一開始感覺的害怕之外,竟然覺得待在他身邊無比安心。

   陳嘉白下意識的低頭,「難道您的真身……在這底下?」

   周寒蟄點頭。

   陳嘉白「啊!」了一句,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崩了起來。

   居然真的在下面,那豈不是說,自己真的踩了對方。

   他跳起來的瞬間,周寒蟄抓住這個空檔圈住他的腰,恰好將他箍進在懷裡,隔著棉衣揉圓幾下,陳嘉白就像是麵團子,忍他捏扁捏圓。

   這樣子在荒郊野外,有點兒令陳嘉白害羞,他的小腿在半空中劃拉了幾下,結果另一隻手將他的大腿托起,整個人抱在懷裡。

   這個高度,周寒蟄的嘴不偏不倚,正在他的脖子附近,於是陳嘉白被結結實實的親了個正著。

   因為害怕摔下去,陳嘉白不得不抱住對方的腦袋,然而因為如此,對方的舌尖在他的頸部格外放肆的啃咬,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要想取食這柔軟的羊羔肉。

   陳嘉白等待對方的攻擊慢慢的變緩,弱弱的輕聲請求:「先生,我們回去吧?」

   然而對方輕笑,沒有回答。

   這地方太過於寒涼,陳嘉白又被一個冰坨子抱著,很快開始挨凍。

   對方也知道這麼一回事,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陳嘉白的下巴,陳嘉白哼唧了一聲,腰間的手越發的收緊。

   陳嘉白的軟糯任意揉搓的模樣讓周寒蟄忍不住多留戀一會。

   周寒蟄嗓子流露出一絲暗啞,「有人來接你了。」

   陳嘉白嗯了一聲,想到了葉沉沉,他應該已經到了。

   陳嘉白:「是沉沉。」

   周寒蟄就這樣抱著他,往外走去。

   陳嘉白頓時急了:「您放我下來,我能走!!!」

   周寒蟄沒有聽他的,涼涼的說了一句,「再動我就將你放下,然後放在這野地上……」

   陳嘉白頓時一滯,「不,不動了。」再不敢扭來扭去。

   地面上的腳步已經全都消失,變成了周寒蟄現在的腳步,他步伐穩健,很快就可以看得到空地,有車燈!

   陳嘉白轉頭,葉枉手裡拿著一把木劍,葉沉沉在駕駛座調試八卦盤。

   葉沉沉似有感應,抬起頭,遠遠的看見一個身影,不對,那是兩個。

   葉枉也看到了,舒了一口氣,就在前十分鐘他也感應到了,幾乎是瞬間,這裡龐大的陰邪之氣在幾秒鐘之內幾乎全部消失。

   他現在看到了周寒蟄,瞬間的看出對方身上那濃厚得不能再濃厚的陰氣。

   他露出一絲困惑,難道周寒蟄真的強大至此地步,可以將陰氣為己所用,不被反噬?

   陳嘉白被塞進了後座。

   幸好葉枉和葉沉沉開了兩輛車,剛好葉枉在外走業務。

   葉枉:「恭喜先生!」

   周寒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葉枉脖子一涼,幸虧他機靈,瞬間明白周寒蟄可能恢復了記憶,尷尬的撓撓頭。

   葉枉:「先生,那珠子已經交與在嘉白,今日也起到了作用……」

   的確,陣外那凌亂的腳印,幾乎可以一一數出那是什麼精怪,這珠子大概也是起了一絲作用,無法讓精怪本體直接觸碰。

   陳嘉白窩在後座,車內開了暖氣,他開了一條車窗的縫隙聽到他們的對話。

   原來,當葉枉還是小孩的時候,曾經擠到周寒蟄的邊上,以為周寒蟄的袋子裡是什麼什麼玻璃彈珠,小孩心性不懂事,就將東西收為己用……

   等到長大要還回去的時候,卻已經找不到周寒蟄了。

   葉枉:「若能將陰氣轉為您用,您只需將散落在各地的陰物全都收服。」

   周寒蟄點頭,嗯了一聲,進到駕駛座。

   車子有一次駛出這個小道,周寒蟄開車極其穩當,陳嘉白放軟身體,被暖氣這麼一熱乎,暖洋洋的癱在軟皮後座上方,睡著了。

   開回陳嘉白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被放回到自家沙發上,暖氣呼呼出來的時候,陳嘉白身心疲憊,卻意外的舒坦。

   陳嘉白吞下一顆膠囊,瞬間感覺元氣滿滿,起身想要去浴室。

   周寒蟄掃視了一周房間的『裝扮』,露出一絲無語的神情。

   陳嘉白嘿嘿一笑,說:「您不在的時候,我怕有髒東西。」

   周寒蟄點頭,卻伸手攔住對方起身的細腰,,輕輕一圈,就將那軟綿綿的白兔揪到大腿上。

   陳嘉白心跳開始加速,避開對方熱烈的眼神,兩隻手放無處安放,「我、我去洗個澡。」

   周寒蟄嗯了一聲,卻沒有放在他,一點點將他的外套脫下,然後是針織衫,T恤……

   白皙溫熱看起來軟糯糯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看起來真軟,冰涼一路往下的時候。

   陳嘉白捉住褲鏈,摀住最後一絲防線。

   周寒蟄目光灼灼,「你說可以的。」

   他有些怕,但是又心跳加速,然後小聲辯解:「我,我要洗個澡。」

   周寒蟄盯著他,沒有繼續動手,只將對方的每一絲欣賞個徹底個之後,才放人去洗澡。

   陳嘉白心跳過速,沖水的時候才慢慢平靜了一些,然而當他出了浴室的時候,低頭看到地上腳印的時候,啞然失笑。

   他用浴巾擦乾淨全身,一點點走出浴室,叫了一聲先生,卻沒有看到外面有人。

   然而等到進到臥室,沒有一絲防備的時候,黑色身影立刻的將他抵在牆上,膝蓋抵在他大腿上,熱烈的、帶著一貫侵略性的吻,瞬間將剎那間吧的呼吸奪取,那急切不可耐的渴求瞬間讓陳嘉白整個人被包圍。

   「唔……」

   陳嘉白已經對周寒蟄有了感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喜歡,但是他被這個吻的瞬間,手腳發麻,卻不是怕的發麻,而是一陣酥麻的感覺,初出茅廬且沒有任何經驗的他根本站不住腳,只能吊在對方的脖子上防止自己下滑。

   周寒蟄在唇分之間遊走在他的臉頰、耳廓、脖子,最後貼在他耳邊說:「這邪氣入體,有多重方法將至除盡。」

   陳嘉白勉強恢復一絲意識,被對方的氣息籠罩罵他早有些腦子迷糊,說出來的聲音簡直像是春天的貓:「什、什麼?」

   周寒蟄:「方法有很多種,卻只有我能解決,譬如,吸出來。」

   陳嘉白像是炸毛的兔子,一下子掙動起來,然而這動靜卻像是毛毛雨,在周寒蟄的眼中只能讓這場情.事更有趣。

   周寒蟄帶著勢在必得的聲音又灌耳而進:「別怕。」

   陳嘉白臉部發燙耳後已經開始發紅,涼涼的觸感讓他放鬆下來,他聲音如蚊子般細小,「嗯……」

   ……

   一夜未眠,等到睡下的時候,陳嘉白是眼前發白,炸出煙花,眼角濕潤,已經是哭完一場了。

   幾乎是最後一次結束的同時,他便深深的陷入睡眠之中。

   周寒蟄看著已經睡著的少年,揪著他的劉海順了順,有些濕噠噠的黏在臉上,細軟的髮絲就像是他本人,軟趴趴,剝開軟皮,裡面還是軟的。

   他起身將人帶勁浴室洗乾淨身上汗漬,陳嘉白醒過來一次,軟軟的說,不要啦……

   周寒蟄勾起笑,有點使壞的在他耳邊說:「再來一次?」

   雖然這僅僅是開玩笑,不過懷中的人聽到卻立刻搖頭,不知道是醒了還是下意識的反應,但是著實有趣。

   陳嘉白的體質實在太差,周寒蟄根本沒有放開手腳。

   養養吧,養成白白胖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疼愛。

   指針一直指到了中午十一點,陳嘉白一點要醒來的預兆都沒有,安靜的屋子內,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周寒蟄坐在陳嘉白的邊上,挑了挑眉,已然知道來者何人。

   「嘉白在家嗎?是媽媽!」門外傳來任慧的聲音。

   周寒蟄重重的哼一身,在陳嘉白的身邊輕輕揮指,輕而易舉的設出一道陣法,為了讓聲音吵不到他。

   他則隨意套上一件睡衣,開了門。

   任慧臉上的表情在看到開門人的瞬間凝固了,被開門男人身上的氣勢給震到,這笑出租屋裡,居然還有這樣氣魄的男人。

   她頓了好幾秒,才說:「啊,不好意思,走錯門了。」

   周寒蟄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沒錯。」

   任慧愣住,「那你是誰?陳嘉白呢?」

   周寒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單刀直入,「馮程久,開了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地產公司,近期某投資項目失利,正在用他那稀少的人際關係尋求資金。」

 

   ☆、第42 別怕

 

   42

   「你……你……」任慧刷的一下變了臉色。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話,「你是什麼人?」

   周寒蟄眼神在她那張已經有了魚尾紋但是保養的臉上一掃而過,眼中露出厭惡,沒接話。

   任慧壯起膽子:「我們家嘉白呢?你是他同學?」

   周寒蟄冷漠的看著她。

   任慧本想闖進門,卻被眼神給嚇住,她突然朝裡面大聲的喊:「嘉白!是媽媽!你在嗎?」

   周寒蟄冷眼旁觀他的表演。

   等到對方叫了好久,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人從其他房間探出頭來,看到是家庭糾紛這才沒有管。

   周寒蟄等看熱鬧的人收回腦袋,有了動作。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一彈指。

   任慧心底產生了異樣的感覺,然後瞬間臉上呈現出驚訝。

   她忽然感覺自己站不穩,不是感覺,是真的鎮不穩,她後腳一踉蹌,像是被人猛地一推,直直的往後摔了過去,後面是一堵牆,她骨碌滾了一下,咚的一聲一屁股跌坐倒在牆根。

   她細心盤好的頭髮瞬間散開,黏在他那有些油膩的妝容上,臉上表情極其驚悚,因為,她剛剛看到了,對方衝著她彈指……

   馮程久因為公司不順,也有找過這方面的大師,任慧還是懂一些的,而且他剛剛看到屋內還貼著好些符紙,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一開始任慧還不行,因為馮程久請的那些都是些只懂皮毛的,不過上個月,馮程久認識了一個新的大師,是經高人介紹的,大師剛見面就當著他們露了一手。

   隔空取物,把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當時就做了一個類似的動作,只不過彈指變成了勾指,桌上那支筆就出現在他手上。

   所以眼前的男人居然也是……?

   周寒蟄走了出來,蹲下,看著她,眼神中隱隱有黑色氣息流動。

   任慧向後縮了縮,但是已經是牆壁,「有話好好說!我是嘉白的媽媽,我只不過是來找他晚上一起吃飯,你……您也一起!」

   周寒蟄冷笑:「吃飯就免了。」

   他抬手剛做點什麼,任慧眼睛大睜,卻喊不出聲來。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周寒蟄瞥了一眼滿臉驚恐的女人,回頭看了一眼。

   周寒蟄作罷,冷哼一聲,又是一彈指,對方立刻像是木偶般站了起來,像是被操控似得,一點一點的往電梯走去。

   這個腳步聲自然是被噓噓憋急了的陳嘉白。

   他扶著腰,瞇著眼睛,磕磕撞撞的一點點往衛生間走,他甚至都沒有看到大門是開著的。

   陳嘉白眼前發黑腳步虛浮,迷迷瞪瞪進了浴室,浴室有點濕滑,他差點沒站穩,幸好身後突然出現一個冰涼的軀體撐住了他。

   「唔……」陳嘉白哼唧了一下,然後委屈的說,「急!」

   周寒蟄嗯了一聲,「我幫你。」

   陳嘉白還有點理智,深怕對方又想玩什麼情趣,他已經不太行了,於是當即拒絕,但是拒絕是沒有用的,於是他被人擁著從後面抱了起來,這個動作讓他的理智全都飛了,只能雙手緊緊的抓著對方的衣擺。

   他被扶著小可愛,解決了內急。

   憋得難受的陳嘉白剛解決完內急,瞬間就往後一癱,居然就這樣睡過去了。

   小臉疲憊極了,眼角依舊發著紅,還留著一絲水漬。

   ……

   等陳嘉白再醒來的時候是下午了,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中途上過衛生間的事情,剛轉動了動,就被冰涼擁到懷裡,對方在他耳邊輕輕啃噬,溫存著。

   周寒蟄:「還好吧?」

   陳嘉白啞著嗓子,略帶了意思撒嬌的意味,「不太好……」

   這句話本來陳嘉白是想要讓對方同情一下自己,結果沒想到起了反作用,反而感覺到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因素……

   陳嘉白趕緊掙著手腳,周寒蟄笑了一聲:「逗你玩的。」

   陳嘉白:……

   手機在床頭振動了好多次,陳嘉白伸手拿了過來。

   是葉婉婉的短信,和一大堆陳昊的未接來電。

   他點開,看到了內容,一瞬間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心跳加速,不過卻又在身後人的緊緊擁著懷抱中安穩下來。

   葉婉婉:[小白哥哥,你看你直播間論壇!有人向你告白!]

   葉婉婉:[千萬不要給周先生看到,會遭殃的。]

   葉婉婉:[我聯繫房管給你刪掉了不少,但是沒有違規,也不能刪太多,還留著大片的帖子。]

   葉婉婉:[小白哥哥還沒醒??這事兒都上微博了……]

   葉婉婉:[節哀。]

   然後是陳昊的一堆未接電話和短信。

   陳昊:[我的天,小白,天明這事兒你什麼情況?他是不是腦抽?你們私下怎樣我不管,捅出來掉粉吶!]

   陳昊:[人吶?我知道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上次不還說你直直的呢嗎?現在這叫什麼事兒啊!?]

   陳嘉白:……

   因為有沒有預兆,所以手機屏幕周寒蟄也看著,陳嘉白想要擋住,卻捉住了手。

   陳嘉白緊張,看了一眼周寒蟄。

   周寒蟄掰過他的臉,留下輕吻:「以為我會怎樣?」

   陳嘉白使勁兒的想抽回手,卻沒有什麼力氣,「嗯,怕您生氣……」

   周寒蟄:「不是說沒力氣了嗎?」

   陳嘉白:「嗯,您能把另外一邊的藥拿給我嗎?」

   周寒蟄哼了一聲,:「我看你勁兒還挺大。」

   說罷揪住對方的耳垂,重重的咬了一口。

   「唔……」陳嘉白吃痛。

   這聲音很好的讓某人精神起來,昨晚的事情歷歷在目,很能夠調動男人的觸感,陳嘉白慌了,趕緊主動獻上手機,企圖脫離魔爪。

   然而對方的目標並不是手機,而是他有些發腫的雙唇。

   一吻罷,陳嘉白不敢亂動,因為差點被對方的反應嚇哭。

   周寒蟄看他著副模樣確實是不行,只是惡劣的欺負了兩下。

   他伸手遞過來膠囊,陳嘉白就著床頭的水嚥了下去,瞬間感覺好多了。

   周寒蟄緩緩說:「看看怎麼回事。」

   陳嘉白如蒙大赦,點開了自己的論壇。

   飄紅字hot帖子在第一頁第一行掛著。

   點進去,是一個錄播視頻,視頻裡天明正和粉絲聊天,看到有人刷了一個大禮物,彈幕上出現一個問題。

   [天明,我是白天cp的粉絲,我想問問,你對小白的感覺!!]

   白天CP是陳嘉白和天明腐粉CP的組合名。

   天明輕輕一笑,毫不迴避的說:「小白性格好,做是認真,我當然喜歡。」

   [我擦!!]

   [是承認了嗎?]

   [是同事之間的喜歡還是其他的意思?啊啊啊,天明你說明白點!!]

   [你們在一起了嗎?]

   天明:「沒有啦,不過是我單相思,大家千萬不要在小白直播間裡KY,而且我還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男生。」

   [那就是說你喜歡男生咯?]

   [小白辣麼可愛一定是喜歡藍孩子的!]

   [咦,我記得天明以前有過女朋友!]

   天明大大方方的承認:「嗯,我女孩子男孩子也可以哦。」

   天明名氣漸漸打響,因為顏好歌聲蘇,所以每天都會有錄播組將他所有的直播都錄下來,這一段就被單獨截下來,被粉絲放到了論壇和各大貼吧微博。

   他名氣不算大,但是不妨礙腐女腐男們的熱情,很快微博裡的點贊就破萬,轉發好幾千,甚至有人把陳嘉白和天明約飯以及連麥的錄播單獨剪出來拼湊在一起,有刮起了一波熱度。

   然後小白的粉絲瞬間就瘋一樣的掉下來,可以在數據統計裡看到,大概是早晨的時候一波女友粉紛紛取關,但是在一小時之內,大量的新粉絲湧了進來。

   棄坑的———

   [超噁心……我原以為只是有無腦腐女站CP,沒想到是真的,小白還不出來回應,是默認了?]

   [女友粉沒活路咯,帥哥都和帥哥談戀愛去咯。]

   [已脫粉,安安靜靜直播的遊戲那麼難?非炒作?]

   入坑的腐女———

   [站真人了!小白特麼就是總受吧!]

   [天明不行啊,攻氣不夠,我覺得應該要個總攻!]

   [溫柔x軟萌很治癒好麼!]

   看到這裡,陳嘉白瞥了一眼周寒蟄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小心翼翼的問:「您沒生氣吧?」

   周寒蟄表情陰晴不定,陳嘉白扁了扁嘴。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是陳昊來的電話,他被嚇了一跳,好一會才按下接聽鍵。

   陳嘉白:「喂……昊哥。」

   陳昊:「小白,你聲音怎麼了?啞啞的!」

   陳嘉白扁了扁嘴,「我感冒了,剛醒呢。」

   陳昊本來要說什麼,但是這時候被帶歪,先是關心起他來,「你趕緊找個廟宇也驅驅邪吧,胖頭魚和魷魚還是驢哥他們最近都出了電視,差點和平台解約了。」

   陳嘉白:「啊?他們發生什麼事了?」

   陳嘉白看了一眼周寒蟄,周寒蟄搖了搖頭。

   陳昊:「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幾人身體不好,直播也不像樣,整天躲在家裡……等等,我是來和你是其他事兒,被你帶跑偏了!」

   陳嘉白:明明是你先問的……

   陳昊:「天明這事兒是真的?他喜歡你?你呢?」

   陳嘉白歎氣,然有點委屈的說:「我根本和他沒聯繫,這件事我也剛剛才知道……!」

   陳昊知道陳嘉白一向不會說謊,鬆了一口氣:「我看那視頻剪輯還以為真有那麼回事呢!」

   陳嘉白:「我一會就去和他說清楚,麻煩您去找一下管理員,讓他先把論壇裡的帖子刪掉吧。」

   陳昊答應,本來要掛斷電話,可是突然靈光一閃,他問了一句:「小白,你不是GAY吧?」

   陳嘉白一下子噎住,周寒蟄正在他後面聽著,他沈默了一下,說:「嗯,是。」

   陳昊本來以為陳嘉白肯定會像上次那樣一口否認,但是沒想到居然……

   他差點就一口氣沒上來。

   「真的?」陳昊半信半疑。

   陳嘉白:「嗯,不過我和天明沒有這種關係。」

   陳昊又鬆了一口氣:「那你捂好,這對你將來的發展並不好,我先把你帖子給刪了,其他社交地方的就只能順其自然靠時間壓下去……」

   陳嘉白:「我會發聲明的。」

   陳昊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這時候手機又進來一條:[嘉白!非常抱歉!我以為粉絲只是開玩笑!所以就隨意回答了!]

   是天明,陳嘉白撇了撇嘴,之前上哪兒去了?

   剛好正要發短信給他,於是陳嘉白回覆到:[天明,那麻煩你給一個聲明,說我們之間只是朋友而已!]

   對方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用開玩笑來解釋了,畢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說出來的話都是要負責的。

   幾乎是秒回。

   天明:[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但是這雖然是開玩笑,其實也是我的真心話!]

   陳嘉白趕緊看了一眼周寒蟄,對方正盯著他的屏幕,陳嘉白趕緊敲字:[對不起,我對你僅僅是朋友之間的關係!]

   等了好久,對方才回覆。

   天明:[那……對不起了,我去發聲明,給你帶來困擾,抱歉。]

   陳嘉白鬆了一口氣,挪動自己酸痛的屁股,轉了個身,與周寒蟄面對面,他小心翼翼的說:「您別生氣!」

   周寒蟄:「我要是生氣,你現在已經在哭了。」

   陳嘉白臉瞬間紅了,想起來昨晚的事情,

   就在他控制不住哭了出來的時候,對方小聲哄他,那一瞬間的溫柔實在是讓他動心,於是他那時哭著喊著,顫抖著身體又去了……

   陳嘉白捂臉,實在是太丟臉了。

   昨晚後來,周寒蟄說他身上的邪氣被他被他導出來一部分,只需要慢慢來,就可以一點一點消除。

   因為過快的話也會傷到他的身體。

   陳嘉白自然巴不得慢慢來,身子虛點沒事,但要是一次性被周寒蟄折騰,恐怕小命要玩完。

   陳嘉白抓著手機等對方的聲明,他要等天明的聲明出來再發自己的聲明。

   於是他刷起了微博,剛點進去,立刻看到自己從三四萬粉絲漲到了近十萬,999的紅點,非常壯觀。

   可就在他等聲明的時候,輕輕一刷新,刷到了一則話題發言。

   安成怡:[#明天CP#我擦,窩草,我是不是恰巧發現了什麼?附一張照片。]

   陳嘉白一看那照片,瞬間就頭大了。

   那是陳嘉白和周寒蟄走出KTV的照片,周寒蟄當時魂體並不是特別穩固,看起來黑乎乎的,只看到側臉,拍照出來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牽著他的手看起來非常的醒目。

   安成怡:[和同學一起唱歌,據說是我朋友的相親對象,我當時問他是不是主播,他還說不是,呵呵。和他來的據說是他學長,嘖嘖嘖,今天是天明主播,那是不是還可以說是他腳踏兩船,順便還和妹紙相親?我同學可是覺得他不錯,才帶來給我們幾個認識的。]

   這條微博刷出來的時候還是0評論,等到陳嘉白看完,刷出來天明聲明的時候,已經瞬間五百轉發。

   天明:[對不住粉絲,也對不起小白,其實我那次不過是開個玩笑,我們倆純屬朋友關係,我性取向的確是男女都可以,不過暫時沒有要談戀愛的打算,這裡給小白鄭重道歉!給他帶來的困擾我深表歉意!]

   陳嘉白一下子覺得腦子嗡了一下,這樣發實在太湊巧了……

   底下立刻有了留言。

   [嘖嘖嘖,剛剛出來那個照片就著急澄清,是小白威逼?]

   [我以為小白是什麼單純的主播,原來還不是為了炒作!!!]

   [嘖嘖嘖,知人知面不知心。]

   [心疼天明,喜歡了個什麼玩意?噁心!!]

   陳嘉白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因為他在評論裡看到了另外一則長條留言。

   [直播小白,主直播恐怖遊戲,曾經去過西郊直播探墓,因此人氣瘋漲,已經查到,大名陳嘉白,xx學院油畫系,高中父母離異,曾經拿過校園貧困生補助,大一的時候曾經在xx日料店做過兼職……]

   甚至留言裡還找到看他小時候的照片,上面標著『渣男』二字。

   陳嘉白深吸一口氣,先是感到氣憤,可隨之恐懼感瞬間席捲。

   顫抖的手點著自己的微博,想發什麼,但被從胳膊下伸來的冰涼手心抓住,強勢帶著自負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別怕。」

 

   ☆、第43 糾結

 

   43

   周寒蟄冰涼的手將對方的手指分開,一點點伸了進去,五指相扣。

   周寒蟄:[我說過,我喜歡你。]

   陳嘉白將網絡的事情一點點說給他聽,因為周寒蟄的時代離這裡很久遠,並且他肯定也沒有空關注網絡的事情。

   陳嘉白憋住眼淚,揉了揉眼,抓住了對方的手指,把東西點開給他看,然後一點點講給他聽。

   他點開那個人肉自己的網民,立刻開始氣氛,咬著牙說:「這種人就是鍵盤俠!」

   周寒蟄:「鍵盤俠?」

   於是陳嘉白搜了搜註釋給他看————指部分在現實生活中膽小怕事,而在網上佔據道德高點發表」個人正義感「的人群。

   周寒蟄略一思索,點頭。

   讓他繼續往下說。

   陳嘉白:「這些人總是會曲解別人的意思,或者捕風捉影,用一種傷害人的方法表達出自己的『高見』,可是……其實他們根本不懂事實的真相……只是胡說八道!並且絲毫沒有悔意!」

   他本來應該沒有這麼生氣,他說著說著開始覺得有些氣,到後面幾乎有點語無倫次。

   明明根本不懂得一點真相,卻像是個演說家滔滔不絕,他們一點都不懂這能帶給屏幕背後的人一些什麼傷害。

   而且這些傷害幾乎不可能抹平,除非施展魔法給他們重新換個身份,要不然想擺脫這個跗骨之蛆一般的『鍵盤俠』幾乎沒有可能。

   他們對你網絡謾罵還不過癮,會用他們那『蹩腳』的技術人肉你……將這種事情帶到現實中來。

   而他……現在正在經受這些事……如果處理不好,他不敢想像……

   陳嘉白因為又生氣又有些害怕,抓著手機的手開始細微的顫抖,但是腮幫子鼓起來,看起來相當可愛。

   周寒蟄看了他一眼,用灼熱的目光,然後側著臉在他的脖子間留下一個有些刺痛的小草莓。

   刺痛很容易讓昨晚容易敏感的身體再度有那麼一絲感覺,本來就有些顫抖的身體又開始隱隱顫動,陳嘉白嚶嚀一聲,內心的憤怒慢慢平靜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那種昨晚經歷過很多次的感覺。

   周寒蟄知道對方肯定不能繼續,只是淺嘗即止。

   少年貼著他,傳來輕輕地顫抖,低著腦袋不知道想什麼。

   周寒蟄圈住他的腰,沒有繼續動作,而是說,「慢慢說。」

   周寒蟄收起一點強勢,釋放片刻的溫柔,成功治癒了陳嘉白。

   陳嘉白委屈,扁了扁嘴,收拾一下語言,然後看了一眼對方,「我說了您別生氣……」

   周寒蟄:「嗯。」

   陳嘉白得到應允,說:「那次我帶您去KTV,我和她,嗯也就是嚴橙,並沒有確立關係,只是想去說清楚,之前去相親也是因為我媽介紹……我沒有辦法拒絕,那時候我覺得我應該喜歡女孩子,想著認識一下也沒有害處……」

   周寒蟄嗯了一句,示意他繼續說。

   「但是那天我們出來的時候被拍到了……」陳嘉白有些懊惱,因為照片上也有周寒蟄的照片!

   周寒蟄挑眉,讓陳嘉白將那張照片翻給他看,照片裡周寒蟄抓著陳嘉白的手腕,陳嘉白看起來有些踉蹌。

   沒有拍到周寒蟄的正臉,但是有陳嘉白的正臉,可以看的很清楚。

   大概知道來龍去脈,周寒蟄冷了一笑。

   陳嘉白:……

   「這對您來說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對於我……」

   他垂下眼。

   周寒蟄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翻著看了評論,挑眉,「天明?」

   終於問到關鍵,陳嘉白瑟縮了一下,有點怕對方散發佔有慾,說得輕描淡寫,「只是之前的朋友,一起做過直播……」

   周寒蟄哼了一聲,「剛剛的短信。」

   陳嘉白點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您也看到的!我立刻拒絕了!」

   周寒蟄勾起唇角,「就算你答應也沒關係。」

   陳嘉白:「……?」

   周寒蟄沒繼續說下去,但是陳嘉白瞬間懂了,對方的意思————就算你答應對方,你還是無法逃離我。

   陳嘉白有些害怕,但是心中卻沒有一絲想要逃離的感覺,甚至開始覺得……安心。

   陳嘉白別開眼,「還記得和您搭話的那個女孩嗎?」

   周寒蟄:「從不記無用的人。」

   「就是那天在KTV和您說了話的,可能是那個女孩子拍到了照片,上傳到了網絡,因為我記得他叫安成怡,然後有些不明白的是……」

   周寒蟄明白他的意思,冷冷說:「嚴橙她不敢。」

   陳嘉白立刻抬頭,看到對方深邃的眼眸裡直直的盯著他。周寒蟄說出來的話陳嘉白幾乎全信,因為他說一不二。

   那就能大概理出一個大概了。

   其實事情很簡單了。

   應該就是陳嘉白和嚴橙的同學聚會,她帶了同學,自己也帶了『學長』過去,但是沒想到被嚴橙撞見他倆接吻,但是當時,嚴橙應該沒有告訴安成怡,她和陳嘉白沒有確定關係,之後應該也沒說。

   而當安成怡發現陳嘉白是主播,並且在網絡上被人告白之後,散發了想像力,將這張照片放了上來。

   其實這張照片可是能因為好玩拍下來,因為他們牽手的樣子並不像是情人,也可以說成醉酒扶著對方,其實都說得過去。

   但是一到網絡上就開始說不清了,大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絡暴民每天熱衷於『打嘴炮』在網絡上當一個鍵盤俠,事情越鬧越大才是他們所期望的。

   陳嘉白的手機被拿過去,對方看了一眼陳嘉白的賬號。

   陳嘉白睫毛上掛著一點水珠,眨巴眨巴,看著對方,然後看了眼自己的手機。

   見對方居然直接將他的某軟件卸載掉,接著又將他的直播軟件刪掉,陳嘉白一開始還安靜如雞,看到要刪自己直播軟件,忍不住想要搶回來。

   對方抿唇,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陳嘉白又……很沒有骨氣的把自己的爪子收了回來。

   陳嘉白:……

   可是他的直播不能斷,怎麼辦,搶回來嗎?陳嘉寶偷偷瞄了一眼對方,一咬牙,陳嘉白剛抬起手要繼續搶,看到周寒蟄愉悅的嘴角,又軟了回去。

   陳嘉白:我……還是算了吧。

   陳嘉白提出疑問:「嚴橙上次發的短信,是您……出手?」

   周寒蟄揪了他一撮髮絲,在手上輕繞,慢慢的在他耳邊輕撫,「嗯。」

   「她不敢怎樣。」

   陳嘉白嗯了一聲,歪了歪頭想要躲開對方有些調戲的手指。

   怎麼能躲,陳嘉白剛躲了手指,來了其他,頂著他不太舒服,陳嘉白立刻僵硬起來,感覺到了……他心驚膽跳!!

   陳嘉白可憐兮兮,試圖撒嬌:「我錯了!您、您繼續……」

   周寒蟄成功被陳嘉白的反應愉悅到,圈住他讓他在懷裡再害怕一會,才起身。

   周寒蟄讓他再睡會,到了大廳去,聽起來就在打電話。

   但是聽不清周寒蟄在說什麼,陳嘉白拿著自己的手機,看到上面沒有了那兩個軟件,覺得一身輕鬆。

   現在還剩下天明這一個疑點,天明是湊巧那個時候發聲明,還是故意那個時候發的?

   並且他在視頻裡也絕對不是意外暴露,說開玩笑也太牽強。

   手機又再振動,可是陳嘉白已經不管那麼多,閉上眼,重新睡著了。

   一覺無夢,這一覺睡得很久,陳嘉白是被餓醒的,醒來下意識伸手去摸枕頭底下的手機,手機的光線讓他眼睛一陣恍惚。

   周寒蟄沒在,但是手機首先跳出了他的短信。

   周寒蟄:[別亂跑。]

   陳嘉白在對方的備註名上逗留了一會,刪除又輸入周先生、周大佬、周大哥,但是他最後就只留下了蟄字。

   陳嘉白看著短信,覺得特……有安全感,瞬間被包圍,有一種被人照顧的感覺。

   雖然這極有可能只是對方的的控制欲作怪,但是陳嘉白不覺得討厭,甚至覺得有點依戀……

   所以這就涉及到回一個問題,這種感覺究竟是怎麼產生的?

   對方的非正常人的控制欲居然會讓自己感覺到心安,甚至得到安慰?

   難道自己其實是個變態?!!

   太可怕了。

   明明上個月還是正常直男,這個月不僅僅連節操都沒守住!

   還可能有奇怪的嗜好。

   陳嘉白用被子摩擦著臉,心裡默念一遍遍————我不是變態!

   他一直喜歡用這種默念的方式來激勵自己。

   這件事還要怪胖頭魚那班人,帶自己去直播探墳頭。

   不過他今天也聽到陳昊說他們也染上髒東西,現在處境也很艱難,陳嘉白就覺得出了口氣,害人終害己!當是那個玉珮胖頭魚還讓他留下,這不就是在害自己麼!

   當時狸貓還算好,提醒了他,要不然他可能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提早讓人給吃了!

   當然,早一點晚一點都一樣……

   而且陳嘉白居然不後悔,因為他是通過直播才認識周寒蟄的。

   在床上滾動,腰間癱軟,但是他就忍不住這樣轉來轉去,一直到手機的振動把他從這個羞恥的小想法中叫醒。

   是葉沉沉。

   葉沉沉:「哇,秒接?」

   陳嘉白嗓子有些啞:「剛醒……抓著看短信呢!」

   葉沉沉沈默是因為對方的嗓子,之前生病的時候雖然也啞,但是怎麼就覺著不一樣呢?

   葉沉沉,「你……看直播間了嗎?我今兒白天跟我叔出去辦事現在才看到!」

   陳嘉白嗯了一聲,「之前醒過來一會,看到了。」

   葉沉沉聽到對方這個語氣,一口氣提上來:「你不會是自暴自棄了吧!!!?哥和你說,這點破事怕啥!?不就是網絡暴民嗎?咱們圈子就沒怕過事兒!」

   陳嘉白情緒是很容易被煽動的,立刻拍了拍胸脯,「才沒有怕呢!還有什麼叫咱們圈!?」

   葉沉沉:「你現在是大佬的人,當然就是我們圈自己人!我和你說,當時大佬在我們業內可是個標桿,他只要稍微動動手指,誰不想給他辦點事兒!」

   陳嘉白:……

   陳嘉白差點咬了舌頭,囁囁:「你才是大佬的人呢……」

   葉沉沉頓了一下,「咦,你倆還沒三壘嗎?」

   陳嘉白臉咻一下紅了,小聲嘟囔:「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沉沉哪裡會信,切了一聲,給對方的小心臟丟了一顆雷,「壘都上了,還有啥好說的???」

   陳嘉白不滿:「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

   陳嘉白雖然和周寒蟄已經嗯嗯啊啊了,可是陳嘉白覺得他倆並沒有真的在一起,連白都沒告呢!

   這個步驟就很不對勁……不免讓他想到不好的方向。

   而且陳嘉白一想到周寒蟄告白……

   那個黑色紙條————想上你。

   雖然他說了喜歡自己,可就有點莫名的蛋疼,怎麼說呢,對方是說喜歡他,但是理由卻很奇怪,什麼純潔……什麼沾染……

   雖然自己還真答應了……

   不怪他這時候多想,畢竟都負距離接觸……

   陳嘉白小聲歎了口氣,這下半身的開頭,並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葉沉沉這個時候卻很敏銳,察覺到一點點,「你在擔心什麼?」

   陳嘉白冰了冰他開始升溫的臉,「問你個事兒啊,沉沉。」

   「你說吧,哥保證知無不言!」葉沉沉一副心靈導師的語氣,讓陳嘉白覺得對方並不是很靠譜,但是目前身邊沒有睏意傾訴的人,也只有破罐子破摔。

   「吶,沉沉,你談過戀愛吧?」陳嘉白在心裡擬了草稿,詢問。

   葉沉沉立刻回:「那你算問對人了,哥哥也算是情場高手……你別看我現在這麼收斂,其實高中的時候……」

   陳嘉白立刻打斷他,「我就想問問……嗯……你之前是先告白,還是先……上……」

   葉沉沉一點都不明白陳嘉白這小心思,大大咧咧的接下去說,「上床?」

   陳嘉白小聲的嗯……

   葉沉沉回答的很快,「呃,都有吧……我高三,十八歲那會,可是算半個校草,妹紙還不是唾手可得!只不過後來到了大學,被掰彎了。」

   葉沉沉嘿嘿一笑,「當時小不懂事,以為成年就能幹點壞事……」

   陳嘉白驚了:「原來你還是個渣男……」

   葉沉沉激動:「呸,我可是從來不敢腳踏兩船的事兒,就是換的勤!啊,當然我不是在說你。」

   陳嘉白追問:「那你大一之後呢?」

   葉沉沉:「當然是正經交男友咯,一開始還被渣過,不過後來他沒敢惹我,畢竟我家……」

   陳嘉白立刻在電話這頭點頭,深有體會。

   葉沉沉略略思考片刻,「其實這事兒吧,不能太武斷,有些人沒告白就在一起了,有些人告白了也只是勉強在一起,看互相的狀況吧。」

   陳嘉白沉默了一下,「可是沒告白就在一起,這關係說不清……總像是不明不白的關係,比如說……嗯,炮友。」

   葉沉沉:「沒想到你原來這麼傳統。」

   陳嘉白啊了一聲。

   葉沉沉:「沒想到現在這個快餐愛情的時代,小白同志你還能有這種覺悟。」

   「現在特多炮友發展成對像還結婚的事兒呢。」

   陳嘉白立刻想反駁,對方繼續說:「可這都不是重點。」

   陳嘉白立刻問:「那什麼是重點?」

   葉沉沉:「重點是雙方怎麼想的,你如果是認真的,就去問問對方唄,告白不過是個儀式而已,用不著放心上。」

   葉沉沉不喜歡插手人家感情的事情,所以並沒有說太多,但是不說吧,陳嘉白這個萌蠢指不定心裡會亂想什麼。

   陳嘉白掛掉電話,在床上翻來翻去,結果精神戰勝不了**,他餓的直打咕嚕。

   剛進廚房的時候,陳嘉白驚呆了,他原本只想給自己隨便弄碗麵吃吃,沒想到的是,在鍋裡居然已經有一鍋麵。

   清淡的青菜掛面,配著小鹹菜和一個黃金色正好的荷包蛋。

   難道是……周寒蟄做的??

   陳嘉白立刻腦補出周寒蟄那個至少一米九的大個子,站在廚房裡圍著圍裙做面的樣子……

   擦擦鼻血……

   他拿出手機,想問問,但是又不好意思,躊躇了很久才發出去一條。

   面還是熱的,像是剛出鍋,不知道是不是施了什麼法術,按照短信發的時間來看,至少四五個小時,這時候居然還冒著熱氣。

   吃飽喝足,陳嘉白窩到沙發上。

   這時候手機才收到回信。

   [兩天內,不要隨意吃辛辣油膩的東西。]

   陳嘉白一愣,直接想到了……自己在gay吧上看到的知識。

   大概意思是第一次xxoo之後不要吃油膩辛辣的東西。

   周寒蟄為什麼會有這種知識啊啊啊啊!?

   陳嘉白自己是搜索過才會知道,一開始還以為是巧合,沒想到居然真的是……

   難道周寒蟄也上網搜過?拿著小手機,一點點看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或者說還有一種可能……之前有過經歷?不過這事兒應該是肯定的吧,畢竟周寒蟄以前那麼優秀……

   可瞬間就想到了對方和其他人……的場景。火熱的臉頰頓時涼下來。

   陳嘉白編輯了又刪除,最後,回覆一個:[嗯,知道了!您忙吧!]

   發完這個短信陳嘉白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一空下來,陳嘉白就想要去刷微博或者自己的直播間,現在都被卸載,他就只能去刷刷貼吧。

   剛進入貼吧,他就覺得氛圍很不一樣。

   因為出現了報道貼。

   【打卡報道帖。】

   【直播組。】

   【微博組。】

   【施法組。】

   葉沉沉和他說,這個貼吧已經成為了他們圈的主要聚集地,表面上很多人進來只能看到普通人發的帖子,他們自個發的帖子只有圈內人才能看到。

   所以他現在也是『圈內人』,看到的內容應該就是風水界的發帖。

   可這個是怎麼回事,平常全都散漫發帖,各種八卦,怎麼突然就變得訓練有素?

   而且這些分組是什麼??

   他有點好奇這個施法組是什麼,點了進去。

   [緊急招聘對隔空施法有研究的童鞋╰( ̄▽ ̄)╭,需要手法熟練,對網絡熟悉,最好還能自帶電腦。]

   [投簡歷戳這裡!(~ ̄▽ ̄)]

   [已經招19個,還需11名,(^-^)V薪資優厚,為大佬辦事,在風水界留下你的一個腳印吧!]

   陳嘉白:???

   這到底是什麼鬼?

   然後陳嘉白翻到了最近一條樓主幾條回帖:[目標是先消除網絡圖片,然而順籐摸瓜銷毀手機或者電腦上的文件!]

   陳嘉白:我好像能看懂了一些……

   接著他的手機就收到剛剛剛掛電話的葉沉沉的短信。

   葉沉沉:[小白白,你以後還買什麼房,求包養吧!]

   陳嘉白:[??]

   葉沉沉:〔大佬今天給我外公發信件了,好像還給其他人……我外公就大手一揮……〕

   陳嘉白:[這麼說是你外公和其他人召集……〕

   葉沉沉:〔嗯,不過也是一定要禮尚往來的,所以說啊,小白不要買房了……把自己包裝包裝賣了吧。]

   陳嘉白:[走開!我是個有節操的人……]

   葉沉沉:[有節操!?]

   陳嘉白:[不過還是要正式道謝……不過我又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葉沉沉:[你特麼傻啊,當然是洗白白送上嘴……]

   陳嘉白:滾……沒節操的!

   陳嘉白反覆的看著貼吧裡有些燃的各個id,心裡的激動一時間難以平復,心口暖暖的。

   於是他實在忍不住了,用了真名id留了個評論。

   [萬分感謝!!]

   然而居然沒有一個人理他……

   連續刷了十幾分鐘,都沒有任何人回覆。

   陳嘉白:???不至於吧!自己好歹是正主啊!什麼情況?

   陳嘉白:[他們為什麼不理我?]

   葉沉沉:[廢話,理你就有勾搭你的嫌疑!我們幾個已經私下把你倆事兒說了,以防不懂事兒的同志撞槍口……]

   陳嘉白:……

   他手指在通訊錄裡劃拉半天,想發個短信給周寒蟄,磨磨蹭蹭剛編輯幾個字,突然被吳卿的短信砸暈了。

   吳卿先是恭喜了他:[恭喜小白。]

   陳嘉白不知道她說的恭喜是指他和周寒蟄還是只很多人幫助他解決網絡上的事情,但是還是回:[謝謝您!]

   吳卿:[不過小白,如果你有空,一定要提醒一下先生,關於周家。]

   陳嘉白喜悅頓時被『周家』這兩個字給澆滅下去,他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周寒蟄這麼大張旗鼓為他弄這件事,肯定會被周家人知道……

   如果到時候起了衝突……!

   陳嘉白心臟瞬間被吊了起來,周寒蟄勢單力薄啊!

 

   第44 腎虧

   

   陳嘉白收到這個短信之後,一直最立不安,到了下午,他又有些餓了,想要出門,卻發現自己門居然打不開,似乎被鎖著,又像是被堵著。

   接著手機上發來一條短信。

   蟄:[別亂跑。]

   這是監視自己??他看了看附近,檢查了一遍沒有看到攝像頭啊!

   然後細心的發現了門縫處有一章符紙。

   陳嘉白小心翼翼的發出去一條短信:[您……沒事吧?]

   那邊沒有立刻回,陳嘉白又問:[謝謝您替我出頭,可是如果很危險……周家那邊……]

   蟄:[呵呵,我等著。]

   陳嘉白看到對方發了呵呵,有點懵逼,突然就想像到對方一臉『呵呵』發呵呵表情時的模樣。

   陳嘉白立刻一副黑線的表情,違和感太重了。

   周寒蟄這麼說是完全不怕,陳嘉白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是又覺得對方一定能夠應付。

   晚上陳嘉白實在按耐不住,用電腦上了網頁版的直播室。

   他一下子懵了一下。

   因為不知道誰用他的賬號發了一則聲明。

   [正在解決網絡謠傳,近期暫停直播。]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論壇,裡面亂七八糟的帖子刪了個乾淨,只留下專門給陳嘉白打氣的帖子。

   人不算多,但是都是真愛粉,主要是他們相信陳嘉白的人品,覺得他不會幹出這樣的事兒。

   [小白平常和天明距離保持的很好啊,單方面告白就算腳踏兩船嗎?]

   [就算之前的連麥,小白一句曖昧話都沒說好麼?明明是某人自我感動,隨帶的說,站CP的真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CP的表示,我也不信小白有問題,目前也不站了。]

   [哎,小白什麼時候能恢復直播啊!!]

   [太過分,人肉,心疼我小白。]

   [咦,今天是網站出手管理嗎?為什麼人肉的那些都不見了,我都找不到了。]

   陳嘉白看的心口暖暖。

   就在他偷偷摸摸看幾眼,準備退出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粉絲數。

   原本只有不到十萬的粉絲,現在居然妥妥上了十五萬,居然一刷新又多了一些。

   ……?

   有人給自己刷粉絲?

   他又準備下線的時候,刷出了一則小短信息,站內私信。

   狸貓:[小白,我聽說天明這邊,他姐姐正要幫弟弟出氣呢!]

   狸貓:[你在嗎?這今天發短信給你都沒有回應,咱們做網絡的,這種事情太容易發生,千萬不要過分往心裡去!]

   陳嘉白看了一下歷史聊天記錄,狸貓的確之前給自己發過站內短信,但是全都被已讀未回覆。

   而他也看了一眼陳昊。

   陳陳陳昊:[小白喲,你到底咋回事啊?你買粉了?]

   陳陳陳昊:[今天上面和我說要重點關照你一下,怎麼回事?找朋友幫的忙?]

   陳陳陳昊:[你別想不開啊,這網絡上的事兒,實在難受大不了咱們不幹直播,哥相信你!]

   陳嘉白剛想回覆,突然號就被頂下來了。

   應該是有人在幫他管理賬號。

   天明的姐姐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大主播,有三四十萬的粉絲,在平台裡也混了好幾年,主要是直播玩各種遊戲,偶爾會露一手,畫畫或者寫毛筆字,偶爾還會跳跳舞,看起來就是個很有文化的女孩子,算是御姐類型的,長髮披肩,一雙丹鳳眼。

   剛來的時候就聽天明說,她以前留過學,畢業於F大,是個學霸級的精英,來做直播也只是隨便玩玩。

   F大可是X國名列前茅的一所大學,他當時還挺崇拜的,可他那時候不是個喜歡交際的人,也不懂得怎麼攀上關係,所以一直也沒有真正的認識。

   但不久之後陳嘉白在另外的群聽說過她的黑料,是別人的主播在小群裡討論的。

   說她最早的時候是直播跳舞的,一般是性感類的,當時他們還轉發了視頻,陳嘉白點擊去看過,穿的不多,黑色高跟,其實也沒有怎樣,以前挺多的。

   不過現在網站和諧了,所以這種都不准播,於是她就改了行,沒想到進入遊戲圈,因為玩的不錯顏值高聲音好聽,一炮而紅。

   不過這些對於陳嘉白來說也不算什麼特別的黑料,他對這個沒興趣,所以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到了過一段時間,那個群據說被截圖掛論壇……

   又是一場大戰,一直影響到現在,據說那幾個小主播都被撕的退圈了,陳嘉白可以想像得到血雨腥風。

   幸好陳嘉白沒有參與討論,還因為這件事,後來他在群裡,或者其他公眾論壇,話更少了。

   不過她不是天明什麼現實的姐姐,僅僅是網絡上認識的,還是她帶天明進的圈子,現在在一個管理員手下,就類似陳昊這個角色。

   狸貓說她要幫弟弟出氣……?什麼意思,找自己的麻煩嗎?

   陳嘉白有些無語,自己還沒有找天明算賬,那邊倒是倒打一耙,這不是明著挑事呢嗎?

   他又打開網頁版微博,登錄自己的生活號。

   還有些戰戰兢兢的搜索自己的主播名字,沒想到的時候,居然一片和諧,搜索欄下面的內容全都是一些錄播,人氣最高的就是別的錄播組放上他的公墓直播。

   點開評論,他還能看到一些正經吐槽他的評論,例如主播慫,太奶油,有點蠢啊!

   可是一直翻到一兩千評論,都沒有看到人肉信息,他略略鬆了一口氣。

   在接下來,陳嘉白居然眼睜睜看著最新一條評論在他刷新下消失了,速度之快,歎為觀止。

   [這主播是有後台嗎?消息控的這麼好?可怕可怕,渣男有背景啊!]這條評論就在剛發出來的下一秒被刪除了,速度很快,要不是陳嘉白盯著屏幕,根本不會察覺。

   然後他又看了一會,發現,幾乎有差評瞬間就會被刪除,其他正面評論權都留下來,並不是無差別吞評論!

   按理來說,能刪除評論的只有微博管理員和發微博的人,這發微博的人只是個什麼類型錄播都發的賬號,肯定不會幫自己打理評論。

   那……是管理員?不太可能吧?那也不至於這麼快吧,陳嘉白聽人說過,找這個網站壓評論非常昂貴,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

   於是陳嘉白想到了貼吧———【微博組】

   莫非是他們?除了這個答案陳嘉白想不到其他。

   厲害了!這是什麼法術?

   接著陳嘉白從天明微博順籐到了所謂天明師姐的微博裡,已經有近50w粉絲,頭像是自拍,看起來很御姐,最高一條熱度的微博是放著自己外出比賽的視頻。

   陳嘉白知道這個比賽,其實她名次很靠後,但是人氣卻拿了第一,因為那次比賽女主播本來就不多,她還算裡面稍微好看點的。

   她的個人簡介是寫著:純天然沒整容。

   她最新的一條微博:[欺負我師弟?咱們走著瞧,呵呵,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嗎?]

   陳嘉白:……

   然後隨便一翻,他發現他對這個【蔓蔓魚】感官很差。

   因為幾乎每幾天就會發一條懟人或者說是吐槽的微博,電影不好看,懟,遊戲輸了,懟,現實有點小破事,懟……

   偏偏當別人懟她的時候,裝作一副水月靜好,我只不過吐吐槽,什麼都沒幹。

   然而陳嘉白還發現,她居然還經常煽動粉絲一起懟別的博主或者主播,並且喜歡自我炒作,什麼事都要參一腳,被她黏上很麻煩,畢竟她是衝著『紅』去的。

   為了『紅』不折手段,買水軍拉踩其他主播也就算了,還會爆別人黑料,別人找上門的時候。

   他就會說:哎,我不過是轉發而已啦,抱歉哦,我不知道,我現在就刪除。

   陳嘉白看下來,覺得實在是令人討厭。

   不是說,女生最能看出女生婊,所以粉絲的評論讓他大跌眼鏡,幾乎是兩極分化,男生在下面喊666、女神、真性情,女生則是白蓮花、綠茶婊……

   雖然陳嘉白無法分辨黑料是不是真實的,但是什麼牙牙真性情!什麼牙牙真・女俠!單純不做作之類的,陳嘉白真的沒辦法認同,他又不瞎……

   算了,太辣眼睛。・

   在平靜的看完懟自己的那條微博之後,刷了下面的評論。

   大概全都是一面支持她的,不過陳嘉白居然有一種上帝視角,因為他知道,他不用怕。

   然後陳嘉白就在心裡模擬出了周寒蟄,大佬冷笑哼了一聲。

   關掉電腦,陳嘉開始放空自己,打了個電話和葉沉沉約好明天一起上學,可是突然想到自己我門打不開,糾結了半天才發短信。

   是直接問如何打開門,還是……

   想了好一會,編輯又刪除,他才發出去,但是卻是,[您今天回來嗎?]

   發完他就後悔了,但是又沒有撤回功能,臉一下臊起來。

   這種短信越看越像是催對方回來……還是一種深閨怨婦的感覺,他一羞,頭腦一熱又發了一條,[那個……明天要上學,我打不開門!如果您不回來,教我怎麼開門……]

   但是過了好久,短信都沒有回應,陳嘉白有點失落,但是把失落感強壓下去,大佬可是很忙的!而且還在幫自己解決問題呢!

   百無聊賴,他又開始監視自己的學校論壇,看看有沒有出現自己的消息。

   因為他這個消息在鬧大之前就已經壓下來,基本上不會影響到現實,幸好是在還沒有擴散的時候就把這個事情給搞定。

   打開校內網,一切安靜和平,連點贊都沒有,他這時候才終於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在睡前,陳嘉白看了一眼手機,對方還沒回短信,他不是滋味,雖然這種過分依賴的感覺他明白不該存在,但是無法移除……只能任其扎根。

   明天下午有專業課的,難道又要請假麼,沒辦法,陳嘉白還沒有膽子大到主動去打對方電話。

   換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因為昨天的被弄髒,亂七八糟,根本不能看。

   醒來的時候,陳嘉白就是躺在新床單上。

   回憶起昨晚,陳嘉白把自己的頭埋進枕頭裡,很難想像,那麼小的地方,怎麼能讓那麼……嗯,那麼大的東西進到裡面去?

   羞成一條紅燒魚!

   陳嘉白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雖然感覺被一個男人壓,男人自尊心實在是受損,本來還在抗拒,但是到了後面,身體還是太過於誠實,那感覺……實在不能談得上是壞,他因為對方的強勢,幾乎全身心被帶領進入一個奇妙的世界……

   那個世界只有周寒蟄。

   而對方也是那麼說的———你只能是我的。

   攀住對方,喘息,只能看著對方,什麼都不能想,腦子裡全是對方的模樣,以及對方略有些調戲的話語……

   啊啊啊啊!!

   陳嘉白用枕頭捂著腦袋,不能想了!睡覺!

   他翻來覆去,總算在12點之前睡著了。

   ・

   「唔……?」

   黑暗之中,陳嘉白感覺到臉上癢癢的,他睜開眼,看到床邊一個黑影,一個激靈全醒了。

   等到看清對方是誰的時候,他的心臟開始猛烈跳動,因為他剛從一個很熱烈的夢中醒來。

   現在他幾乎全身感覺軟軟地……麻麻地。

   「明天上課?」周寒蟄伸手碰了他的下巴。

   陳嘉白覺得自己的下巴被碰到的地方涼涼的,但是像燒起來……

   陳嘉白揪了揪被子,點點頭:「嗯~~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是專業課,所以陳嘉白一定要去,請假太多次會扣學分,況且陳嘉白覺得吳堯和他上次結下樑子……

   周寒蟄:「今天身體感覺如何?還疼嗎?」

   周寒蟄在關心自己,這一句話比所有的觸碰,來的還讓他心動……他還沉浸在剛剛的夢裡,導致他現在很有感覺,讓他這一句「嗯,已經好多了。」實在有些軟綿綿。

   站在床邊的周寒蟄本來聽到對方說要上課,想著放過他,可偏偏又加了一句下午,自己收到那條短信的時候,正在捉一個從他墓地裡放出來的大妖,本來並不想速戰速決,想戲耍一下對方,但是收到短信之後,腦子裡全然是對方小心翼翼的模樣。

   ———想要快點見到。

   於是他速戰速決,回來了,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偏偏對方是個老熟人了,他全程黑著臉,好不容易才結束對話,結果回來的時候發現陳嘉白居然在做夢……

   他在扭動微喘。

   周寒蟄想到這裡,眸子一暗,伸過手在對方的臉上觸碰著,「下午?」

   陳嘉白又嗯了一聲,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還是緊張,被碰到臉上肌膚的地方全都燒了起來,這讓他有點想要躲開,可大腦偏偏讓他更加的……沉淪。

   「嗯嗯!我和沉沉約好了。」他別過頭,避開對方制熱的眼神。

   周寒蟄沒說話,單膝上了床,俯身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吻,涼涼的,但就像個開關……瞬間開啟陳嘉白的觸感。

   「會讓你可以去上學的。」周寒蟄的聲音貼著耳根,陳嘉白一下子被燃了起來,有點慌亂但是又想要被觸碰……

   陳嘉白有些害怕小聲的問:「您……您要做那個嗎?」

   周寒蟄沒回答,只是冰涼的手在他的臉上反覆磨蹭,然後是脖子、耳垂。

   居高臨下看著對方,陳嘉白有些慌亂,但是又因為還怕不敢逃,眼睛濕乎乎,然而,看著他的樣子就像是在說———快來!我很好吃!

   對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自己的味道陰氣附著在身側,雖然霸道但是沒有傷害。

   他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陳嘉白自然不是這樣認為的,他覺得自己很矜持……並且看起來很不願意。

   ……

   可是這副模樣在對方看來,完全就是盛情邀請。

   本來想著克制一點,但是初嘗滋味,並且吃到甜頭的周寒蟄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軟綿綿、懵懂、恐懼、緊張、害羞,美好的少年,這讓周寒蟄想要撕碎,啃咬,揉盡自己的身體裡……

   於是他也就這樣做了。

   陳嘉白看著對方一點點的逼近,然後一個涼吻。

   陳嘉白因為做了一個不可描述的夢,全身上下都被調動起情緒,所以很輕易的就繳械投降……

   接著意識就太模糊了,不記得到底是怎麼就攀著對方不放,怎麼窩在對方的肩窩裡不受控制的哭出來……

   ・

   隔日。

   剛醒來就接到葉沉沉的電話。

   葉沉沉似乎在車上給他打的電話:「白兒,起床沒,要不我先過來帶你吃個飯?」

   陳嘉白有氣無力:「我剛……醒,現在就起來,你來吧。」

   葉沉沉埋汰他,道:「啊哈?又感冒啦?注意點身體,就算邪氣除了,你還是一小身板,看起來一吹就倒!」

   「滾犢子!」陳嘉白哼了一聲,不服氣,接著很不要臉的說,「腎虧懂不懂?沒有性生活的人不要說話!」

   葉沉沉:……

 

   ☆、第45 寫生

 

   45

   葉沉沉突然被懟的無法可說,好不容易繞過彎來,結結巴巴,「你、你丫的了不起啊!」

   陳嘉白薄皮一紅,咳了一聲,「就是了不起!誰讓你懟我來著……」

   「哼。」葉沉沉覺得自己被餵狗糧了。

   但是葉沉沉隨機想到了自己這邊麻煩的事情,瞬間就萎了,蔫蔫的,語氣都很低沉,「我馬上到了,你快起來,我們去吃個好的。」

   陳嘉白察覺到了,嗯了一聲,打算見面再問。

   周寒蟄不在家,應該又是辦事,陳嘉白匆匆洗漱,然後背上畫板畫袋下了樓。

   本來這些東西一點都不重,但是陳嘉白被折騰了一晚上,自然覺得吃力,幸好周寒蟄說話算話,沒把她給他弄的今天上不了課。

   他們到了附近一家中餐館,葉沉沉今天大手一揮說要請客,陳嘉白自然開開心心的點了許多清淡的菜品,不過吃飯的過程中,他覺得葉沉沉的情緒不太對勁。

   陳嘉白慢慢的加了一根空心菜放在嘴裡咀嚼,然後看著葉沉沉夾了一口白飯……

   「你怎麼了?」陳嘉白問。

   葉沉沉這時候才回魂,「啥,什麼怎麼了?」

   陳嘉白把菜往他那邊一推,「你心不在焉的。」

   葉沉沉歎了一口氣,「被你看出來了。」

   陳嘉白點頭,「你平常話那麼多,今天這麼安靜,是個人都看出來了。」

   葉沉沉哼唧了一下,說:「白兒,你最近懟人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陳嘉白一愣,摸了摸臉,「有……嗎?」

   葉沉沉笑說:「當然,你之前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陳嘉白嫌惡,「吃飯呢!」

   葉沉沉突然說:「羨慕你吶。」

   陳嘉白能想到的只有偶的事情,於是道:「是不是情感問題?」

   葉沉沉點頭,「想當年哥縱橫情場……」

   「沒想到折在一個偶手裡。」葉沉沉假裝抹著淚,一副戲精的模樣。

   陳嘉白:……

   「他怎麼你了?」陳嘉白好奇。

   葉沉沉一下就沉下臉,咬牙道:「他之前不是給你送過花嗎?」

   「你還在在意這件事……?」陳嘉白嚥下口中的飯。

   葉沉沉:「不是啊,我有那麼小氣嗎?但是你知道他昨天怎麼和我說嗎?」

   陳嘉白抬頭想了想,開玩笑的說:「他說他……不是個GAY?」

   陳嘉白是瞎猜的,但是場面頓時冷了下來,葉沉沉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他驚訝,「真的???」

   葉沉沉撐著下巴,意志消沉,「我昨天和他告了個白,稿子都打了三天,他特麼的居然說自己喜歡女孩子……還說喜歡軟軟白白萌萌的女孩子。」

   說完葉沉沉還看了陳嘉白一眼。

   陳嘉白一口湯差點沒噎住,「……走開好嗎!!」

   葉沉沉:「我說小白才不是女孩子,他說他也沒說喜歡你。」

   「……」陳嘉白無語,默默的吃完碗裡最後一口飯。

   「那你打算怎樣辦?」陳嘉白問。

   葉沉沉哼了一聲,握緊拳頭,面露凶光,「他現在真身握在我手上,還能怎樣!」

   陳嘉白不免為偶哀悼三秒,「你……也別太過,沒準人真不喜歡……」

   葉沉沉嗯了一聲,「我知道……我又不是土匪。」

   陳嘉白:「嗯,我覺得他還挺好說話的,好幾次都沒對我咋樣。」

   「那是,他是個好偶。」葉沉沉自豪。

   陳嘉白:……

   吃完飯,兩人一塊進了教室,陳嘉白有點在意,因為網絡上的人肉事件,他還是有些怕學院裡的同學知道,只要一個知道了,不要幾天,全都會知道的。

   幸好,他和葉沉沉進門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關注到他們,都在忙著說話,或者整理畫具。

   意外的是,吳堯居然比他們還早到,並且已經擺好畫具準備開始畫畫。

   陳嘉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錶,沒到上課時間啊,原先吳堯幾乎都是才這點進來,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很敏感的陳嘉白立刻給自己敲了警鐘,今天不能要安分點……

   可偏偏葉沉沉這個傢伙一點都沒有點眼力見,上去就勾肩搭背,吳堯像是拍蒼蠅一樣拍開他,叫他去到角落裡蹲著畫。

   那邊的角落是逆光,不論是形態還是光影都不好處理。

   陳嘉白:……

   以前怎麼沒覺得吳堯這麼……有親和力,甚至還有些逗比?

   上課前,兩人又在嘮嗑,陳嘉白因為認識葉沉沉,說話量已經提升了一個質的飛躍。

   「什麼?」陳嘉白放下手裡的了顏料,「吳頭是你……舅舅?」

   葉沉沉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陳嘉白也奇怪,反問:「我怎麼會知道……?」

   「因為全班都知道啊,原來還有人不知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葉沉沉攤了攤手,「上學期外出寫生的時候,我媽給我送東西,然後我媽喊了他哥,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那吳堯會……法術嗎?」陳嘉白壓低聲音。

   葉沉沉搖頭:「他不會,我們家族裡不一定人人都會的,看自己的意向,我舅就嚮往普通生活。」

   「哦……」

   陳嘉白回憶了一下,他上學期沒有去寫生,因為費油的關係,車費居住費,餐飲費,他一個都拿不出來,於是用了家裡有事為由請了假,每次沒去其實陳嘉白很沮喪。

   那段時間他看到朋友圈好多人轉發外面的風景圖片,羨慕的不行,可是那時候他只能窩在餐館裡打工。

   「今年還去寫生嗎?」他記得當時也是大冬天出去寫生,每個專業時間不同,全看專業課老師的安排,吳堯好像偏向喜歡冬天,所以每次都冬天帶他們出去。

   葉沉沉因為人偶的事情興趣缺缺,「應該會吧。」

   不過他隨之想到什麼,嘿嘿一笑,「有個問題,大佬會讓你去嗎?」

   陳嘉白:……對哦。

   這個問題提醒了陳嘉白,要是真的可以去寫生,陳嘉白自然是想去的,因為大一的時候他真生病錯過了,上個學期又是恰好囊中羞澀,沒錢去,去了就要喝西北風。

   這次天時地利都在……就差人和。

   想到這裡,他苦下了臉。

   葉沉沉看他這模樣,說到:「我開個玩笑的,他不會真不讓你去吧?你邪氣除掉了,按理來說身上帶這個避邪的符也就差不多了。」

   陳嘉白點點頭。

   葉沉沉:「也是,他看起來那麼S!一看就不好惹。」

   陳嘉白:……

   這話讓陳嘉白想到上次自己在網站上的測試題。

   而且昨天對方把門鎖掉,陳嘉白就該想到他的控制欲有多強……

   幸好陳嘉白不反感被周寒蟄控制著……

   陳嘉白摸了摸臉,自己是不是有點變態?

   不過他沒把這個被鎖在房間裡,這種丟臉的事情和葉沉沉說。

   他倆聊著聊著敲鐘上課了,吳堯開始巡視,走到他這裡又停了下來,足足站了十幾分鐘,離開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句,「上課不許說話。」

   陳嘉白:……

   一直到下課,吳堯轉來轉去的,和平時單獨畫畫不一樣,所以班上的同學很有眼裡的,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全都是唰唰唰畫畫的聲音。

   可把葉沉沉給憋慘了,一節課沒說話,據說葉沉沉以前上課沒話說的時候就會跑到別人小圈子裡蹭話題……

   陳嘉白覺得這貨就是個話癆。

   等到鈴響的時候,吳堯這才站到講台上,什麼話都沒說,開始寫通知。

   寫生通知!

   沒想到,想什麼來什麼。

   地點是臨市的古城,時間是下週五連著週末,一共去五天,所有費用3000,多退少補,到時候會有明細下來。

   因為是美術系,他們上個學期就已經發過問卷,確定學生的承受能力。

   所以這次的價格已經是相對平均。

   吳堯轉過身,「這次的寫生因為要計入總學分。不是我規定的,是學院要的。之前偷懶不去,或者其他原因不去的。我不管,總之,這次一定要去,疑問可以提出來,還有,我不收現金,都給我轉賬!」

   說完眼神還從陳嘉白的身上掃了過去,刻意停留了一秒。

   陳嘉白:……

   吳堯掃視了一圈,看到都沒疑問,「要是真的有什麼困難和我說,好了,下課吧。」

   葉沉沉送他回去,在車裡問,「你咋辦?」

   陳嘉白哎了一聲,「我……看看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

   葉沉沉安慰道:「實在不行你撒嬌唄,我就不信,還有你撒個嬌不能成的事兒!」

   陳嘉白:……

   撒嬌……好肉麻,他搓了搓手臂。

   葉沉沉好奇:「現在你和大佬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陳嘉白被問到這個,就開始燒臉。

   「呵,你今天中午還懟我呢,我可沒忘!」葉沉沉哼了一聲,然後問,「問你個正經的。」

   陳嘉白:「嗯?」

   「你到底喜歡他不?」葉沉沉下意識的壓低聲音。

   陳嘉白愣了一下,「不知道……」

   葉沉沉皺眉:「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知道是什麼鬼。」

   「就是不知道唄,你煩不煩。」陳嘉白給了他一個腦瓜崩,正在開車的葉沉沉嗷了一嗓子,差點就一腳過了紅燈。

   陳嘉白和葉沉沉的關係越來越好,陳嘉白以前束手束腳全都放開了打鬧,當然,也只能是和葉沉沉了,畢竟他倆都自己對方的底。關於其他人,陳嘉白還是沒放那麼開的。

   因為要給吳堯轉費用,所以他加了吳堯的社交軟件。

   剛到家,陳嘉白就收到了吳堯發的消息。

   吳堯:[這次去寫生不?]

   陳嘉白:[去的!]

   吳堯:[嗯,有困難可以找我,我在我妹,也就是你吳阿姨那裡瞭解到你的一點點情況,事情都好商量。]

   啊?瞭解到什麼?自己和周寒蟄??應該不會吧……

   大概只是自己邪氣上身的事情。

   陳嘉白:[謝謝老師!]

   陳嘉白發了這條,對方很久沒回,等到陳嘉白吃完飯看電視的時候問了一句。

   吳堯:[你以前為什麼不去?]

   陳嘉白如實相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就說自己沒錢。

   吳堯:[那你學啥美術啊?]

   陳嘉白無言以對,學了好多年,放棄,實在太可惜,當時陳嘉白是瞞著其他人報了這個專業。

   不過陳嘉白不想太沉重,於是回覆:[為了理想!]

   吳堯:[……噗嗤。]

   吳堯:[那現在為什麼又能去了?]

   陳嘉白:[我最近兼職了,所以手頭不緊。]

   最後吳堯囑咐他有困難要說,也沒問他家庭情況,末了還說:[實在不行就找葉沉沉那熊孩子借。]

   陳嘉白:……

   陳嘉白好奇起來,見對方也開著玩笑,膽子大起來:[為什麼不是跟老師你借?]

   彷彿想法被猜到,對方說:「我一個當老師的,能有幾個錢?學生都找我墊付,我豈不是破產。」

   陳嘉白:……

   陳嘉白坐在沙發上坐等等,左等等右等等,差點睡著也沒等到人,明天又選修課,早上的,他必須早點睡。

   想到時間還久,不用急於一時,於是等到了十一點,陳嘉白就睡了過去。

   一大早葉沉沉就提溜著豆漿敲門,因為陳嘉白和他說周寒蟄沒有在。

   早上醒來的時候陳嘉白倒是覺得被窩冰涼,他可以確定周寒蟄回來過,但是和他沒碰上面。

   兩個人吃完早飯一起上了選修,葉沉沉覺得陳嘉白的生活太單調,一定要找點娛樂,於是下了課一起打檯球。

   不是第一次接觸檯球,可是他只見人玩過,沒有上過手,不過他也不是笨手笨腳的人,學了半個小時,打起來還有模有樣的。

   吃完午飯,陳嘉白回了家。

   一連三天,過了週末,已經是週一了,陳嘉白都和對方沒有碰上面,最後兩個晚上他都沒回來。

   這些天,他網絡的事件似乎已經壓下去了,也遲遲沒看到那個蔓蔓魚來找事,所以陳嘉白鬆懈了一下,手頭上的錢還是夠用的,他暫時不著急,賺錢這種事情也不能急於一時。

   陳昊也和他說,平台給他放假,半個月。

   不過要和周寒蟄碰個面迫在眉睫,不談其他,就寫生這件事,再過四天就要去寫生,吳堯天天問他什麼時候給錢……

   原先看起來那麼高冷的吳堯,就因為整天催他上交費用,形象已經在陳嘉白心中崩塌。

   這天晚上,他編輯了很久短信才按下發送鍵。

   [先生,不知道您是不是在忙,我週五學校要出發去臨市寫生……我想去……因為成績計入總分,可以嗎?]

   陳嘉白這個短信求生欲可以說是非常強了。

   1他要是自己貿然去了發生什麼意外,葉沉沉半吊子,吳堯啥都不會,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2沒告訴周寒蟄,他要是回來看到自己不在,以為自己逃離他,到時候就說不清,雖然最近周寒蟄性格穩定了不少,但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3陳嘉白不想承認,他有點想見對方……

   發送出去,陳嘉白以為要很久才回,放下手機去洗澡了,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對方幾乎是在一分鐘內回的。

   蟄:[等我回去說。]

   陳嘉白先是心中一跳,而後緊張起來。

   陳嘉白:[您什麼時候回來……?]

   他明天有課,還是要早點睡的。

   手機振動,短信這麼快就回覆了?

   蟄:[怎麼?想見我?]

   陳嘉白臉上立刻一燙,不知道怎麼回答……

   但是內心的理智讓他傲嬌了一下:[主要是……週五就要去了,所以……]

   這條信息發出去,周寒蟄就沒有回覆他了。

   陳嘉白在房間裡徘徊,周寒蟄不會生氣了吧?生氣了到時候不讓他出門可怎麼辦……?

   然後陳嘉白等到了半夜,也沒見對方露面,他也不好意思再發短信,於是一直到睡過去還是沒等到他。

   又過去一天,陳嘉白心急如焚,甚至聯繫了葉沉沉,問葉枉能不能聯繫到周寒蟄。

   葉沉沉瞭解情況之後,出了一個主意:「你先把錢給我舅舅,他那兒著急上交學校,等大佬回來的時候你再軟磨硬泡讓他答應不就行了嗎!?」

   這個方法陳嘉白也不是沒想過,但是總覺得不太妥,按照周寒蟄的控制欲……要是讓他發現自己沒經過他同意就繳費確認要去,估計會被好好『修理一頓』。

   可陳嘉白又想了想,其實這事兒吧也沒那麼誇張,周寒蟄不至於管到這個地步吧?

   而且轉賬記錄不要被他看見就好了。

   於是陳嘉白一衝動,就把錢給了吳堯。

   吳堯鬆了口氣,校方一直在催促,因為需要提早預定行程,[你總算想好了,到時候別忘了帶厚一點的衣服。]

   陳嘉白應好。

   這天晚上,陳嘉白躺在床上看毛概,因為到了他們這屆正巧趕上閉卷考,所有的東西都要背……

   一大堆文字讓他眼睛泛酸,看那麼一會就往下出溜。

   有些渴,他放下書下床去廚房倒了一杯水,轉身回到臥室的時候,差點嚇得差點把被子摔到地上。

   因為坐在床頭,看著他的,不正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的周寒蟄麼。

   「啊,先生,您回來啦……」陳嘉白舌頭打結。

   周寒蟄勾了勾手指頭,讓他過去,陳嘉白都忘了放下水杯,一點點走過去。

   周寒蟄涼涼的輕笑一聲,將他水杯放下,勾住他的腰,把他壓到自己腿上,然後在他耳邊說:「想我了?」

   「……」陳嘉白每次被他這樣,都會瞬間漲紅臉,像是第一次似得。

   他連忙搖搖頭:「不是……!」

   周寒蟄嗯了一聲,「不想我?」

   陳嘉白立刻又狂搖頭:「不、不……不是的!」

   「那是什麼?」周寒蟄親了親他的臉頰,殷紅的唇勾起一絲弧度冷笑,深邃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像是看著自己的所有物,聲音依舊涼涼的,讓陳嘉白縮了縮腦袋,趕緊道:「想的!想的!」

   周寒蟄冷哼了一聲,面部表情這才稍微愉悅一點,他聲音放緩:「這幾天有些要緊事。」

   陳嘉白抬頭,周寒蟄這是和他解釋嗎?解釋這幾天怎麼沒有回來?陳嘉白居然一下子就被對方給哄到了。

   真沒出息……

   「那個……那個寫生的事情。」陳嘉白壯了點膽子,主動說。

   周寒蟄冷笑:「你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

   陳嘉白頓時涼了,什麼意思?難道他交錢的事情已經被知道了?

   他立刻心虛起來,不知道怎麼回答。

   周寒蟄箍著他的腰,將他揉到懷裡索了一個吻,這個吻帶著一些迫不及待,這讓陳嘉白情亂情迷……

   等唇分,周寒蟄嗓音染上一絲沙啞,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耳垂,「那你是不是也想好了,要用什麼方法讓我答應?」

   陳嘉白瞬間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訥訥道:「什、什麼……辦法。」他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對一個色鬼,你覺得什麼方法比較好?」周寒蟄說完又吻了上來,一茬接一茬,連綿不斷。

   陳嘉白被吻的腦子裡亂七八糟,好不容易才知道對方的意思,身體開始繃緊。

   可是對方只是親吻,沒有下一步動作。

   什麼意思?難道要自己主動……嗎?

   這個吻結束,陳嘉白對上周寒蟄的眼神,沒錯……對方在等著他主動。

   陳嘉白吻得氣息紊亂,腦子一片漿糊,於是沒多想,心一橫,咬了咬唇,伸出略微有點顫抖的手,一點點一碰對方襯衫的的扣子……

   一個、兩個……解開,看到對方白皙的胸膛……

   接到最後一顆扣子,陳嘉白沒有繼續,而是濕潤著眼睛『哀求』對方。

   不過剛抬起頭,周寒蟄眼神中的火熱讓陳嘉白嚇了一大跳。

   陳嘉白不知道,這種眼神,對於周寒蟄來說,是多麼美味的存在————只想讓他為自己顫抖,哭泣,叫吟。

   「繼續。」那聲音貼著耳廓。

   陳嘉白垂下眼,身體都在顫抖,繼續抖著手去解對方的皮帶。

   ……

   一夜無眠。

   到了下午,陳嘉白發了短信給葉沉沉說要開始採買出門的材料,葉沉沉打了電話過來,:「你早上沒來上課我就知道,我幫你喊到了!」

   陳嘉白一下被葉沉沉至於了,剛想感動的說聲謝謝。

   葉沉沉卻沒讓他插進話,好奇的問,「你是怎麼說服大佬的?」

   陳嘉白啞著嗓子:「你猜……」

   葉沉沉:……

   不用猜了,你那破嗓子。

   特麼的,狗糧吃的太特麼撐。

 

   ☆、第46 周寒蟄的屍體

 

   46

   那天睡之前,周寒蟄說有比較棘手的事情,所以大概會很久不露面,如果要找他,可以發短信,或者打電話給他。

   陳嘉白已經操的迷迷糊糊,抱著對方的手臂,有氣無力的問:「打電話不會打擾您嗎?」

   周寒蟄轉過身來細細密密的吻著他,顯然心情極好,「隨時恭候。」

   陳嘉白一下子紅了臉,模樣又害羞又有些感動。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得到了重視,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本應該睡下的陳嘉白,莫名其妙又被壓住,嗯嗯啊啊。

   ……

   週四下午,陳嘉白和葉沉沉約好一起去畫具店採購,兩個人拿了兩個紙箱子,放在後車廂,等從畫具店出來的時候,一人手上拎了兩大袋的東西。

   陳嘉白氣喘吁吁,「下、下次,咱們還是網上買吧?」

   「網上假貨多,當然要來這裡買。」葉沉沉撇了撇嘴,上次他就是在網上店舖買的,還打折,他覺著方便就下了單,但是買回來的東西讓他很蛋疼,顏色色差太特麼大了,連假貨都不算,只能說是個『周邊』……

   「也是……那下次找個幫手來。」陳嘉白艱難的把整整四十多罐的顏料一個一個放進箱子裡。

   紙和其他雜物就放在袋子裡,主要是顏料不能摔,砸裂了他心疼!

   陳嘉白新買了一個寫生本,在副駕駛用細筆一點點寫下自己的名字————陳嘉白。

   他字體整潔,就像他本人,筆畫偏軟。

   葉沉沉一回憶,「對了,你之前都沒去過寫生的。」

   「是啊,所以很期待。」陳嘉白哼起小調。

   葉沉沉在等紅燈的時候,轉過頭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你最近為什麼你的主播粉增加的那麼快?」

   陳嘉白啊了一聲,「原來是你替我買的粉啊?」

   「呸。」葉沉沉大笑出來,「我閒著沒事幹啊?買假粉有啥用?」

   「是替你宣傳了一下。」葉沉沉得意洋洋,「這些可都是活粉,還有部分是高質量土豪,以後你也不用擔心會有黑子,分分鐘給你料理掉。」

   陳嘉白不免想到了他們圈,立刻恍然,「難道是……」

   葉沉沉點頭,「沒錯,就是!」

   「我在圈內隨便一安利,有興趣的都是找了你的視頻來看。」

   陳嘉白有些蛋疼,那自己被嚇得面無人色的情況不是都被發現了,等等,陳嘉白臉色突然發白,「等等,那豈不是說周家人也……知道了?」

   「我是徵得我叔同意,他原本說不行,怕出事,但是那天莫名其妙的說讓我趕緊去宣傳。」

   陳嘉白疑惑,之前吳卿不是還擔心怕事情搞得太大會影響到周寒蟄嗎?

   為什麼葉枉又讓葉沉沉去宣傳?

   看了視頻,周家人就會知道周寒蟄被他放出來,對於自己和周寒蟄都沒有好處。

   他不明白。

   想著下次見面好好的問一下,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享受寫生。

   回到家裡,將剛買的顏料分格子裝好,看著色彩鮮艷的調色盒,開心!

   終於到了週五,葉沉沉一大早就來敲門,陳嘉白看了一眼鬧鐘,才六點四十,問他搞什麼鬼,他說早點去才能選到好房間。

   因為是淡季,所以大巴很好約,房間更是好訂,就連平時人山人海的景點估計也是人煙稀少。

   「選房間?」陳嘉白不解。

   葉沉沉:「就是住宿房間啊,咱們睡一間吧,一定不要睡走廊盡頭,也不要睡樓梯口的,而且有時候還有好有壞,有大有小,所以趕緊去選個好的。」

   陳嘉白第一次去寫生,充滿好奇,二話沒說開始換衣服,他昨晚就準備好行李,洗漱完直接拖走。

   到了學校將近七點二十,班級裡只有兩個人,吳堯居然在他們來了之後的十分鐘內到了班級,他看到葉沉沉和陳嘉白頗有些驚訝,因為他後面跟著一個男人。

   男人高出吳堯半個頭,笑的很溫柔,披著長長的圍巾,很暖男的樣子。

   葉沉沉和陳嘉白很有默契的選擇沒看見,兩個人低下頭來玩手機。

   男人在吳堯的額頭上留了一個吻,耳語了一陣才轉身出門。

   吳堯咳了一聲,兩人才抬起頭來。

   「你倆這麼早來做什麼?」吳堯有些不爽,他本來想和自家男朋友多膩一會。

   葉沉沉理直氣壯,「搶位置!」

   吳堯:……

   吳堯表情古怪,「你倆一屋?葉沉沉,你可別禍害人陳嘉白。」

   葉沉沉切了一聲,說他才不敢,連想法都不敢有,畢竟人家是有夫之夫。

   「我聽你媽說了,不是說……」他還沒說完,頓時噢了一聲,「原來如此。」

   接著吳堯的眼神立刻放到陳嘉白身上,在他帶著黑眼圈的臉上流連了一圈,表情玩味,陳嘉白騰的一下紅了臉。

   吳堯笑,然後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注意身體,你還年輕。」

   陳嘉白徹底無地自容了。

   拿出分配的冊子,葉沉沉擠過去,「這次酒店住哪個?」

   吳堯:「就在景點旁邊的快捷酒店,因為經費充足,條件還可以。」

   陳嘉白看了一眼酒店的名字,酒店還不錯,算是中檔型快捷酒店。

   吳堯:「咱們班人不多,一共20個人去,所以21個房間。」他拿出紅筆,點出酒店給的示意圖。

   「中段這個房間最大,並且不吵,我房間在樓下,因為是單人間,你們的都是雙人。」吳堯指了指,給出選擇。

   葉沉沉就選了最中間的那一間,面基最大,還是朝陽面,最關鍵的是,這裡是看人造湖的最佳視角。

   吳堯拿出黑筆在上面寫上倆人名字,嗯了一聲。

   他抬起頭看向陳嘉白,「『親屬』方面協商好了?」

   陳嘉白:……

   「嗯……」他咳了一聲,繼續低頭玩手機,無論吳堯怎麼調侃都不理他。

   學生陸陸續續的來了,每個人來了之後,都知道規矩,親自到吳堯那邊去挑房間。

   他們九點出發出發,陳嘉白心情激動,葉沉沉趴桌子上睡著了,他卻興致勃勃的的看著目標地點的景點介紹。

   陳嘉白沒旅過游,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他家到本市,若是從本市開始,那最遠的地方就是西郊……

   結果去了還帶回來一隻大佬鬼。

   校門口的大巴已經停好了,陳嘉白和葉沉沉按照順序作在了第一排,吳堯坐在過道,陳嘉白靠窗。

   以為在班上的時候太過於興奮,導致陳嘉白現在有些發睏,昨晚興奮了很久,沒有睡好,他穿著大羽絨服,這羽絨服還是前年的款式,他已經很久沒增添過新衣服。

   把帽子罩住頭,陳嘉白和葉沉沉打了聲招呼,睡了過去。

   「嘿,白兒,咱們到咯!」陳嘉白被葉沉沉推醒,揉了揉眼睛,「唔……」

   外面已經是完全不同的景色,車子聽到了湖邊的大路上,他們到這兒不過就花了四個小時,主要是出市區的時候花了一點時間,一上高速,咻的一下就到了。

   拿完行李,發完門卡,各自到自己的房間裡放好行李,剛好是午飯時間,隔壁飯館訂好了餐桌。

   吃的是標餐,沒人三菜一湯,一葷兩素,並且附帶水果。

   這個景點經常招待來寫生的大學生,所以就這片已經形成了產業化,相當方便。

   吃完飯,吳堯帶著他們前往今天下午的景點,他們主要的費用是花在住宿上,畢竟一群大少爺大小姐,不能怠慢,而景點團票都不貴,所以幾乎每天都有一個景點可以參觀。

   「沉沉,那邊是什麼地方?」葉沉沉往陳嘉白說的地方看了一眼,咦了一聲。

   路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看見在另外一個岔路口深處,有一個老古宅,幾乎沒有任何人往那邊走,朝牆上一看————古建築危房,暫不開放,注意安全。

   而是陳嘉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他總覺得看過去的時候毛毛的。

   葉沉沉也覺得有點,但是沒想太多,因為前面吳堯在喊他們了。

   這是離他們最近的景點,走路不到十分鐘,五分鐘穿過兩個古巷,五分鐘從景點的門進去,然後就到了地點。

   是江南風味的水鄉,冬天和春天的水鄉不一樣,顯得有些蕭條和落寞,但是這種感覺正符合吳堯的風格,所以他最喜歡冬天出來寫生。

   所有人開始找角度,找風景,在這一片區域內自由活動,吳堯則在能看到左右學生的地方擺開畫板。

   天氣有些冷,但是擋不住陳嘉白的興奮,他搓搓手,以枯萎的斜柳作為主要景色來畫。

   畫畫的時間總是不知不覺的過去,陳嘉白的手指發麻,這才將一幅畫收尾。

   吳堯已經收拾好畫具,說天快暗了,該回去了。

   陳嘉白心滿意足畫完最後一筆,開始收拾東西。

   葉沉沉:「我媽說最近局勢稍微好一些,所以吳堯得到消息才會帶我們出來寫生。」

   「咦,吳堯也要看日子的麼?」陳嘉白問。

   「當然,為了學生安全嘛。」

   陳嘉白點點頭,天色漸漸變暗,冬天只要太陽下山,忽的一下就可能會天黑,當他們進入小巷子的時候,陳嘉白突然覺得心神不寧,他心跳開始加速,雙腿也有點發麻。越往巷子越深走,這種感覺越強烈。

   他問葉沉沉,葉沉沉表示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說他身上帶著符咒,百邪不侵。

   陳嘉白這才記起來,自己居然忘記帶葉沉沉給的符菉。

   「那我之後都和你待一塊。」陳嘉白說。

   葉沉沉拍了拍胸脯,「沒問題。」

   雖然這樣說,可是陳嘉白還是覺得手腳冰涼,並且心頭縈繞著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在他們要經過來的時候的那道岔路口的時候,變得更加強烈,使得陳嘉白鬼使神差的朝那個巷子又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定住了腳步。

   他揉了揉眼睛,剛剛陳嘉白好像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在那個古宅子的大門裡……

   而那個身影很熟悉,像是……周寒蟄?

   但是轉瞬即逝,消失了。

   葉沉沉看他頓住,有些奇怪的問:「怎麼了?」

   陳嘉白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沉沉,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葉沉沉往裡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看到人啊,你不會是看到鬼影了吧?」

   陳嘉白搖了搖頭,「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也不一定,這種老宅子啊,最容易攢陰氣,指不定就養著一隻鬼,不過你放心,現在對這種地方的檢查度很高,就算是鬼,也不會傷害人,厲鬼都被和諧掉了。」葉沉沉拉過他,讓他快些走,他們已經落在最後面了。

   兩人跟上大部隊,吃完晚飯,回到了房間。

   陳嘉白洗澡完癱在床上,雖然車上睡了,但是睡得不踏實,所以他很快就縮進被窩,沒等葉沉沉洗完澡出來就進入了睡眠。

   將近五點半的時候,陳嘉白被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吵醒的。

   這個房間臨街,隔音不算太好,但是也不至於這麼響,陳嘉白皺了皺眉頭,轉身想要繼續睡,可那聲音從遠慢慢的近了,甚至感覺就在他們樓下。

   陳嘉白看了眼葉沉沉,他睡得死沉,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陳嘉白和葉沉沉在一個房間的話,那葉沉沉身上有符菉應該擼連同他一起保護,於是他起身,掀開在床位對面的窗簾。

   「!」

   瞬間,陳嘉白屏住了呼吸!

   寬大的公路上,陳嘉白看見一個人拉著一輛鐵板車,像是平常商販用來拉菜的班車,只是比他們的車大很多。

   上面放著一個難以形容的東西,那長條形的東西被粗大的鎖鏈橫七豎八纏繞著,移動的時候發生碰撞。

   陳嘉白聽到的是鎖鏈相互碰撞產生的聲音。

   是什麼?

   他的速度很慢,但是陳嘉白卻莫名的被他吸引,移不開眼神,前面拉著車的人穿著長袍,帶著帽子,肩上拉扯著板車。

   突然,那人停了下來。

   陳嘉白瞬間無法呼吸,心跳停了半拍,因為那人轉了過來,竟然看向他這裡!

   他嚇得手忙腳亂的把窗簾拉上,一屁股跌在地上。

   因為『看』他的那個『人』,沒有臉……

   陳嘉白哆哆嗦嗦的想要回到床上,可是又很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因為外面很黑,說不定是他看錯了,但是對方怎麼知道他在看他?

   天空有些灰濛濛了,陳嘉白看了一眼手錶,接近五點半了,冬天的話,到六點多天才會濛濛亮,這個時候是最冷的時候。

   陳嘉白在床上坐了幾分鐘,實在忍不住,拉開一條縫,往外看去。

   剛剛速度很慢的那個板車,居然已經消失在大道上,但是往遠了看,能看到他一點一點往今天他們路過的古巷裡走去。

   等等,陳嘉白仔細回憶了那個板車上面東西的模樣,怎麼說呢,如果單看樣子,像是一個鐵櫃子被鐵鏈鎖著,但是通過底部,陳嘉白覺得應該是木製品……

   這個模樣……

   陳嘉白越想越覺得很像是……棺材!

   說到棺材,陳嘉白直接聯想到周寒蟄,因為他說他的**就葬在西郊,一般不火化直接葬下去的話……那一定是要用棺材……

   雖然這裡實在離西郊有點遠,但是陳嘉白卻無法停止自己的腦洞,更何況他下午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背影很像是周寒蟄。

   他臉色咬了咬唇,內心很不平靜,他有一種想要跟過去看看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是突然紮緊他腦海裡,甩都甩不掉。

   陳嘉白推了推葉沉沉,葉沉沉哼唧了一下,嘟囔,「幹嘛啊……別吵我,小起,乖,快睡覺。」

   陳嘉白:……

   又使勁推了推,葉沉沉徹底不理他,翻了個身蒙頭大睡。

   「葉沉沉,外面有鬼!」陳嘉白在他耳邊說。

   葉沉沉這時候才有了一些回應,「有……鬼?大晚上沒鬼才奇怪呢,別吵我快去睡……睡著了就沒鬼了。」

   「……」知道大家都很累,陳嘉白咬了咬牙,自己穿好衣服,拿上房卡,出了門。

   他在電梯裡編輯了一條短信:[先生,您在哪兒?]

   沒有立刻得到回覆。

   前台還沒醒來,外面的天還是黑不溜秋,幸虧有路燈。

   可大路上有路燈,古巷沒有。

   本來精緻古典的古巷,大晚上每個古宅的大門看上去都像是一張張血盆大口。

   他進到古巷之後,開始心跳加速,比剛剛還快,四肢冰涼,頭皮發麻。

   但是對於那個棺材到底是不是周寒蟄的,他實在是很在意,因為如果是他的,那是不是有人偷了他的棺材……?

   但是下午那個身影又怎麼解釋?

   腦子一片漿糊,但是陳嘉白卻邁著顫抖的小腿一點點往古巷走。

   很快,他到了分叉,他走的很輕,這時候天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微弱的灰蒙,陳嘉白低頭可以看到車轍印,果然,往那個岔路去了。

   陳嘉白腳步放慢,抑制住自己往回跑的衝動。

   這種事他不是沒做過,上次去找周寒蟄的時候比這個可怕多了,這裡好歹附近還有住人……

   陳嘉白給自己打氣,當他在岔路口停下來的時候,那個『叮叮噹噹』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

   陳嘉白深吸一口氣,往岔路口看去。

   這時候,他居然看到,那古宅門口掛著的殘破紅燈籠,正在詭異的亮著……

   更讓陳嘉白吃驚的是,他看到了一個熟人的身影。

   ————葉枉。

   他仔細的看了看,沒錯,燈籠下手執桃木劍的人,絕對是葉枉。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不和葉沉沉說?

   陳嘉白想走近,於是貼著牆根慢慢的移過去,速度很慢,腳步聲非常輕微。

   他看到葉枉進了門,開始用他的桃木劍劈砍那些鎖鏈。

   居然真的能砍動,那鎖鏈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叮叮聲,陳嘉白捂著自己嘴和鼻子,已經要接近大門了!

   就在這特別關鍵的時候,陳嘉白很不巧的踩了一個不知道誰扔的牛奶盒子,盒子被他踩扁,從吸管口發出噗呲的一聲。

   「誰?!」葉枉大喝一聲!

   陳嘉白瞬間僵住身體,因為桃木劍已經在下一刻朝他刺來。

   「是我!葉叔叔!」陳嘉白也不管其他,趕緊大喊一聲。

   「嘉白?」幸好葉枉看清人後及時收住桃木劍,能劈開鐵鏈的桃木劍要是往陳嘉白身上那麼一刺,估計小命已經玩完了。

   葉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哦,對了,你和沉沉一起來寫生?」

   陳嘉白臉色蒼白,點了點頭,眼下的狀況他捋不清,葉枉究竟是在幫周寒蟄的忙,還是另有圖謀?他很小心的開口:「我剛剛看到那個車子……所以有些好奇就跟了過來。」

   葉枉詭異一笑,陳嘉白立刻屏住呼吸,全身進入警惕狀態,他下意識的去抓自己脖子裡的玉珮。

   「哈哈哈。」葉枉突然換了一副表情,開懷大笑起來。

   陳嘉白:???

   葉枉:「嘉白,他們都說你膽小,但是我覺得你膽子很大嘛。」

   陳嘉白吞了吞口水,「我只是有些好奇……」

   葉枉又笑了笑,「過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葉枉走進大門內,站在棺材前,朝他招招手。

   陳嘉白一點都不想進去,但是好奇心在作祟,而且葉枉隨隨便便就能弄死他,他也跑不了,乾脆就直接跨入門檻,走了進去。

   葉枉已經砍了很多根鎖鏈,僅僅差最後幾根。

   他揮手砍斷,讓陳嘉白挨近。

   陳嘉白一點點移過去,葉枉叫他搭把手,一起把蓋子推開。

   陳嘉白立刻白了臉,「裡……裡面是誰?」

   葉枉:」你看了就知道,不是什麼妖怪,嘿嘿。」

   陳嘉白咬了咬牙,伸手碰上這個看起來嶄新的棺材。

   「我說123,咱們一起使勁往前推。」葉枉說。

   陳嘉白點點頭,他幾乎已經猜到裡面是誰了……

   卡卡卡……

   推開的聲音很難聽,讓人聽起來毛骨悚然,僅僅開了一點點的時候,葉枉讓他走開一點,「可以了,現在我一個人來,你走遠點,可能會有不明氣體。」

   陳嘉白站到角落,本來一直關注著葉枉推開棺材,誰知道一側頭,看到了剛剛那個拖板車的『人』,他衝著陳嘉白「嘿嘿」一笑,雖然他沒臉,但是陳嘉白覺得他在笑……

   可是這感覺實在太詭異,陳嘉白嚇得說不出話來。

   媽呀……要嚇尿了好嗎……!

   終於,整個棺材的蓋子被掀起來,一股黑氣迅速擴散開,但是很快就被吹散,沒有波及到這邊。

   等黑氣散去,葉枉叫他過去,陳嘉白邁著虛浮的步子,一點點走過去。

   「看看吧。」葉枉說。

   陳嘉白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探出頭去。

   「先生……!」沒錯,陳嘉白猜對了,就是周寒蟄。

   應該說是周寒蟄的屍體,但是居然保存的完好無損,只是皮膚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氣,下面墊著白色的毯子,看起來跟嶄新的似得,就想他的軀體一樣,保存完好。

   他的軀體幾乎和常人無異,若是此刻睜開眼,陳嘉白也會覺得就是周寒蟄復活了……

   葉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事情辦完了,剛剛收到一點消息,要去弄一點其他的事情,有點緊急,既然你來,就在這裡待一會,我先走了!」

   陳嘉白趕緊道:「那這棺材蓋子呢!!?」

   葉枉指了指隱藏在暗處的那個無面鬼,「他會管著,你放心。」

   「我留在這裡做什麼?害怕!!」雖然有周寒蟄的屍體,但是陳嘉白根本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裡……

   葉枉嘿嘿一笑,「你不是想見周先生嗎?他一會就會來看自己的屍體。」

   陳嘉白:「……」

   葉枉說完,拿出符菉,說了一聲,「走了!」

   然後他就消失在巷子內,消無聲息。

   他一走,整個古宅立刻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刮進來的風聲。

   陳嘉白稍微放下一點心來,看來葉枉沒有要害周寒蟄的意思。

   但是他現在乾站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而且旁邊還有個看起來很可怕的鬼……

   想了想,他覺得自己還是走吧,明天還要寫生。

   下了決定,陳嘉白打算再看一眼周寒蟄,於是又緩緩的探出頭去……

   但是這次,差點把他嚇得真要尿褲子……!

   啊啊啊啊!

   陳嘉白猛地退後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的爬到旁邊,這模樣太狼狽,旁邊是隻鬼他也沒有顧忌這模樣被看去。

   實在太詭異了。

   周寒蟄俊美的臉上,那緊閉著的雙眼突然就在一瞬間睜開了!!

 

   ☆、第47 陰地

 

   47

   嘎吱,嘎吱,卡卡卡。

   那聲音像是磨牙,也像是骨頭關節之間的摩擦,然後在陳嘉白嚇傻的情況下,一隻手扒住了棺材邊緣,輕輕一使勁兒,坐起來了。

   然後陳嘉白就看到對方盯著他,視線融合。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的往後挪屁股,剛好他的方向是門檻,他的手指已經觸到門檻,他思考著怎麼翻身立刻跑出去。

   他認為如果不是詐屍就是有什麼髒東西附身才對方身上,陳嘉白不著痕跡的用餘光看了一眼『無面鬼』卻看到對方毫無反應。

   陳嘉白不認為屍體會比自己跑得快,所以當對方半張臉露出來的時候,他就連滾帶爬的起身往往門外爬去,但是就在他剛起身跑出去一步的時候,後面傳來了聲音。

   「小白。」

   那嗓子沙啞著,卻是陳嘉白熟悉的語調,聲音仔細分辨,很輕易的就能聽出來是周寒蟄的。

   他凝住腳步,緩緩回頭,「先、先生?」

   對方居然勾動僵硬的嘴角,「嗯。」

   陳嘉白有些吃不定,站在原處沒有動,「您、您復活了?」

   對方握了握手掌,他又聽到了骨頭摩擦和精肉舒張的聲音,然後轉了轉手腕活動了這隻手的筋骨。

   他勾這隻慢慢適應了的手指,讓陳嘉白過去。

   陳嘉白像是被釘在了原處,想過去卻又不敢。

   「過來。」周寒蟄說。

   陳嘉白一點一點的挪進去,但是站在離棺材一步之遠得到地方又停了。

   「您……」陳嘉白顫抖著嗓子。

   周寒蟄:「我還沒有掌管身體的使用權。

   陳嘉白:「啊?」

   周寒蟄的聲音慢慢的變得那不那麼沙啞,看了眼一米遠瑟瑟發抖的陳嘉白,周寒蟄呵了一聲,「不聽話?」

   陳嘉白身體一震,趕緊向前一步。

   他站著,俯視著坐著的周寒蟄,「您……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周寒蟄,「我並未復活。」

   「啊?」陳嘉白摸不著頭腦,那為什麼屍體能動?

   「西郊墳地陣法已破,陰氣四潰,無法保存我的屍身。」周寒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這久違的感覺。

   如果再能有些熱度,他就可以用來觸碰陳嘉白。

   陳嘉白立刻緊張起來,著急道:「啊……那怎麼辦?」

   周寒蟄笑,「這裡。」

   「這裡?」陳嘉白掃視一圈,看到了那個無臉鬼。

   「這裡是一個陰宅,陰氣保存完好,完全沒有被人氣破壞。」周寒蟄擺動了一下脖子,「即使是在景區。」

   「所以……」陳嘉白頓時明白了,「您要把軀體放在這裡?」

   周寒蟄點頭。

   陳嘉白有點擔心,「可是這裡畢竟是景區,若是有遊客好奇,不小心就走了進來,怎麼辦?」

   「他們進不來。」周寒蟄說。

   「您看我,我不就進來了嗎……」陳嘉白立刻接話,有些擔心,因為從巷口就能看見棺材就擺在這門裡。

   「呵呵。」周寒蟄笑了一聲。

   陳嘉白懵了一下,周寒蟄居然真的像是短信裡那樣,呵呵了一句,而且用他那張看起來很可怕的表情,居然沒有任何違和感。

   「……」陳嘉白撓了撓頭。

   「你是因為有我的東西,所以進的來。」周寒蟄說。

   東西?什麼東西?

   陳嘉白居然第一反應不是想到自己脖子上的玉珮,而是想到了一些污污的東西,不可避免的紅了臉。

   腦子裡都裝了什麼?陳嘉白覺得自己可能完蛋了……

   周寒蟄見他臉紅,也愣了一下,隨後立刻浮起一點點可以稱之為『壞笑』的笑容。

   「在想什麼?」周寒蟄問。

   陳嘉白趕緊搖搖頭,企圖吧想法驅散,「是說,玉珮嗎?」他從自己的領子裡把紅線揪出來。

   周寒蟄嗯了一聲,突然夠過對方的腰身。

   「告訴我,剛剛在想什麼。」周寒蟄對上對方羞極了的眼神。

   陳嘉白忙揮手,「沒、沒有,什麼都沒有。」

   「呵呵。」

   陳嘉白:……

   「這裡陰氣濃郁,平常人無法接近,就算進來了,也和平常的古宅無異,你能進來,除了玉珮之外,還有。」周寒蟄剛剛活動好的指頭,隔著羽絨服在不輕不重的捏著。

   陳嘉白扭了一下,沒能避開,乾脆自暴自棄,在這個奇怪的環境被一個屍體摟著腰,確實令人感到神奇。

   「還有什麼?」陳嘉白問。

   「你的身體在產生變化。」周寒蟄丟出一個重磅消息。

   「啊?」陳嘉白立刻緊張起來,「什麼變化?不會是也要變鬼……吧?」

   「因為我的關係,你的身體潛移默化的產生了一些變化,因為或多或少被你的血肉吸收。」

   陳嘉白:!

   「那、那怎麼辦?」

   周寒蟄搖頭,「無礙。」

   「只不過,你會多了一些便利。」

   「什麼便利?」

   周寒蟄看了一眼牆角的無面鬼,「能看見他?」

   陳嘉白嗯了一聲,今天周寒蟄的話變得好多,平常一般不會給他解答這麼多,好奇怪。

   「平常是看不見他。」周寒蟄繼續說,「你下午的時候看到我了。」

   「真的是您?」陳嘉白居然沒看錯。

   「嗯。」

   然後周寒蟄沒有繼續解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看到我了,所以你晚上跟過來?」

   「為什麼?不怕?」

   手臂收緊,陳嘉白被問到這個問題,自己也有點迷茫,如果今天這裡不是周寒蟄,如果葉枉是個壞人,如果那個無面鬼是個厲鬼,他的小名大概是會斷送在這裡。

   所以他為什麼這麼衝動?

   他回憶了一下。

   ——是因為周寒蟄。

   因為擔心他的身體被什麼髒東西偷走,所以他一頭熱便跟了過來。

   於是看了一眼對方的神色,有點冷淡,便小聲的說:「因為,我還以為有髒東西偷您的棺材……然後什麼都沒想就跟來了。」

   周寒蟄抬頭打量對方,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的表情,軟軟的性子,身體也是軟軟的,讓人像要捏在手裡。

   可周寒蟄冷聲說,「如果今天是別的什麼,你就活不成了。」

   陳嘉白聽到對方的冷冽的聲音立刻繃著身體,「我……我下次肯定不會亂來了!」

   周寒蟄沒說話,又在他腰上掐了掐。

   好一會,才說:「轉過去。」

   「啊?」

   陳嘉白不解。

   周寒蟄看著他沒說第二遍。

   陳嘉白只能聽話的轉身。

   本來以為對方想要做點什麼,但是他腰間的手鬆開,他感覺到周寒蟄躺了回去,接著突然黑影一晃,自己被蒙住了眼睛。

   很冰涼,是周寒蟄,接著耳垂便被啃住,細細密密的傳來觸感。

   「周先生……」陳嘉白輕聲喊。

   「嗯。」

   周寒蟄從他自己的軀體裡出來,雖然這種重新掌控自己軀體的感覺非常好,但是這並不是真正的復活,所以他沒有貪戀。

   接著陳嘉白就被周寒蟄整個人抱了起來,壓到了牆上,翻過身,一個細細的長吻。

   唔……

   這種陌生的環境,旁邊還有一隻鬼,陳嘉白羞恥感無限被放大,所以略有抗拒。

   但是對方不會讓他抗拒,可以說是絕對壓制,死死的頂在牆上,將這個吻持續了五分鐘。

   等到陳嘉白揪著對方的衣服,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模樣,這個吻才結束。

   這時候雞開始打鳴,天已經微微亮起來,陳嘉白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六點半了。

   他們九點集合,他現在回去或許還能再睡一會。

   「您……今天有事忙嗎?」陳嘉白還掛在對方身上,因為害怕掉下去,夾著對方的腰。

   「嗯。」周寒蟄用有點血光的眼睛看著他。

   陳嘉白不自在,避開對方炙熱的眼神,想從身上下來,但是對方不鬆手。

   「我……嗯想回去補個覺,今天還要上課……」陳嘉白放軟聲音。

   其實陳嘉白平常的聲音就很軟,他是南方人,所以語調軟糯,本來就聽起來很舒服,再那麼一軟,簡直……

   所以周寒蟄更沒有想放人的打算。

   「住在湖邊?」周寒蟄問。

   「嗯……」

   周寒蟄鬆開圈著他的腰,陳嘉白重新踩回地球上,鬆了一口氣。

   周寒蟄轉身,看向無面鬼,無面鬼立刻湊上來,一副討好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陳嘉白知道對方沒臉,但是就只能感覺他的情緒。

   他伸出手來,似乎在討要什麼。

   周寒蟄手指憑空一掐,手中捏出一道黑色的『絲線』,像是氣體,那無面鬼立刻呈現出高興的情緒來。

   「將東西看好。」周寒蟄沒立刻給他,而是先命令到。

   對方立刻點頭。

   周寒蟄只需要一個看管的人,他在這裡布下陣法,幾乎沒有人能怎樣,主要是怕有萬一,所以才讓無面鬼來管。

   無面鬼接過東西,啊啊了兩聲,似乎是道謝。

   周寒蟄微微頜首,然後衝著發呆的陳嘉白說:「走。」

   陳嘉白:……?

   「去哪兒?」

   周寒蟄:「你那兒。」

   陳嘉白一聽,立刻搖頭,但是立刻看到周寒蟄表情轉冷,陳嘉白縮了縮脖子解釋,「那個……不太好!要是被同學看見我帶您回去……」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而且我……我、我想回去補個覺。」言下之意是,不想……過於勞累。

   出來寫生,凌晨帶著個人回去,還是個男人……這麼特簡直就像是經常聽別人說,去古城玩,不艷遇你還是個男人嗎?

   然後陳嘉白就帶了個男人回去……?第二天就能被全學院的人知道好麼,飢渴到什麼程度了。

   況且房間還有個葉沉沉,他們也根本什麼事都做不了,他更不想當著葉沉沉的面做什麼……這個實在超過他的底線,他覺得周寒蟄也沒有這個癖好……吧?

   咳,等等,為什麼自己又拐到那裡去了?

   周寒蟄態度堅決,一定要去,陳嘉白又不敢強硬的拒絕,一邊帶著對方走回去,一遍撓著腦袋想對策。

   走到巷口,陳嘉白回了頭,看到那無面鬼在將棺材的蓋子闔上,接著把門給關上了,紅燈籠的亮光依舊還是那麼詭異。

   快拐出古巷,街上已經有人了,拉著早餐攤子,因為是淡季還是冬天,所以他們都到了六點後才出來。

   陳嘉白本以為周寒蟄這麼令人矚目,至少會有人盯著他,但是似乎這些商販的目光全都放在自己身上……

   陳嘉白抬頭,小聲的詢問:「您能等會嗎?我買個早餐……」

   周寒蟄點頭。

   陳嘉白掏了掏口袋,掏遍了口袋,最後在屁股兜裡找到了二十塊錢,幸好他有在兜裡塞一點錢的習慣,要不然現在就尷尬了,估計周寒蟄身上也沒有錢吧……?

   陳嘉白立刻腦補了對方身上掏出錢的模樣,怎麼覺得那麼俗呢。

   陳嘉白搓了搓手,「老闆,四個白菜豆腐包,兩碗鹹豆花,不要辣,打包帶走。」

   「好勒。」

   鹹豆花是裝在打包的盒子裡,陳嘉白提了過來。

   陳嘉剛付錢,要轉身離開,老闆開口問:「小兄弟,你剛剛和誰說話呢?」

   陳嘉白:……?

   「哎,我們這裡啊清晨的時候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哦。」老闆看他摸不著頭腦,繼續說。

   陳嘉白:……

   對方看陳嘉白面色有了一點點變化,以為陳嘉白可能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兒了,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但是也要提醒有遊客,況且是個看起來很開朗的大學生,「你見到也沒啥事,就是別搭話,這樣他就不會跟著你,也不是什麼壞東西……」

   陳嘉白立刻想到葉沉沉說這一片和諧的乾淨,點頭道謝了一聲。

   等到他轉身,才反應過來,他們看不見周寒蟄!?

   怎麼回事?

   周寒蟄走了過來,但是小攤販沒有一點反應。

   陳嘉白轉身沒立刻和周寒蟄搭話,兩人並肩離開巷口。

   「您……隱身了?」離得較遠了,陳嘉白咬了一口包子,鼓著腮幫子問,說話含糊不清,但是周寒蟄能聽懂,並且覺得很可愛。

   周寒蟄了嗯一聲,可是沒說用的什麼法術,陳嘉白覺得神奇,有點想追問,但是對方的大佬啊,肯定想怎樣就怎樣。

   而且他能隱身這樣也省去一些麻煩,於是陳嘉白也就沒有多問。

   酒店前台的妹紙果然看不見周寒蟄。

   陳嘉白裝作一副像是出去買完早餐,樣子很正常的進入酒店。

   做了電梯到達樓層,他鬆了一口氣拿出房卡,滴了一聲,門開了。

   屋內還很暗。

   「沉沉……」陳嘉白喊了一聲,對方嘟囔了一下,沒有回答。

   快七點,陳嘉白還想補個覺,於是關上門輕聲問對方什麼時候走。

   周寒蟄說中午之前,陳嘉白便說自己想睡一會,因為今天可能要畫一天,周寒蟄沒說好還是不好,但是伸手將他圈到身邊,順手就脫掉了他的外套。

   陳嘉白立刻炸了毛,房間裡還有葉沉沉……

   他低聲哀求,「沉沉還在……」

   周寒蟄嗯了一聲,但是不許他亂動,一連將他剝了好幾層衣服,陳嘉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眼睛老是往旁邊瞥……深怕葉沉沉突然醒來。

   在剩下最後一層的時候,周寒蟄停手了,將人一點點放到床上,陳嘉白臉紅欲滴,輕聲說不要……手腳輕輕的抗拒。

   太誘人了,很想一口吃掉。

   可周寒蟄還沒有當著沒人做的奇怪癖好,他將人放進被子裡,只是低頭給了一個吻,然後說:「睡吧。」

   陳嘉白表情立刻一鬆,試探的問:「真的嗎?那……我睡啦?」

   周寒蟄嗯了一聲。

   他如蒙大赦,立刻鑽到被子裡,剛閉上眼過了一會,周寒蟄居然也脫了外套進到被子裡來……

   陳嘉白被周寒蟄包圍,也不知道他現在用了什麼辦法,靠近他的時候居然不會太冷了。

   所以陳嘉白隔著一層薄薄的體恤衫被他擁著,還可以很安心很放鬆的躺在對方的懷裡。

   閉眼,很快就進入夢鄉。

   ……

   葉沉沉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時運不濟,他睡了一個好覺,夢見自家小起半夜推他一起玩耍,但是一醒來就覺得氣場不太對,接著就看到了隔壁床上……

   有兩個人,哦不對,一人一鬼,那鬼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側著身子,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別說話。

   葉沉沉趕緊點點頭,摀住自己的嘴。

   陳嘉白躺在被子裡,枕著對方的胳膊,睡得香甜,床頭櫃上放著一份早飯,鬼不用吃,應該是給他的。

   他穿上衣服,是在是被對方可怕的氣場給弄的渾身不自在。

   威懾已深,葉沉沉貓著腰進到衛生間,一邊洗漱,一邊對著鏡子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他只能對著空氣吐槽————哥他媽想談戀愛了!!!

 

   ☆、第48 道謝

 

   47

   中午,周寒蟄走了,說回葉家辦事。

   葉沉沉在邊上也不敢問是什麼事,等周寒蟄走了之後才敢大喘氣,悄悄的問陳嘉白,「我說你平時是怎麼和周大佬相處的?我覺得要是我,可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嘉白也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敢隨便說話?」

   葉沉沉嘿嘿了一句,問了個很私密的問題,「那你們怎麼……嘿嘿嘿的?」

   陳嘉白臉色大紅,踹了他一腳,「那你和你的前任都是怎麼做的?」

   葉沉沉:「我0.5,你問的是什麼時候?」

   陳嘉白:……

   接下來兩天,畫的都很順利,陳嘉白本來就很喜歡這種古香古色的景色,古巷古城古跡都給人心靈寧靜的感覺,他會在路過的時候往小巷子瞄一眼,看到無面鬼突然伸出手來和他打招呼,莫名覺得可愛。

   他聽葉沉沉說那天,周寒蟄守著他睡覺,還讓自己別出聲。

   陳嘉白像是吃了蜜一樣,任葉沉沉怎麼埋汰他,他這幾天的心情都很好。

   這個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三天的下午,陳嘉白剛擺好畫架,突然聽到一個女聲喊她,聲音已經是有些陌生,但是幾秒之後反應過來。

   「嘉白。」陳嘉白轉頭,看到了任慧。

   「……媽?」陳嘉白叫的不情不願,上次電話裡不歡而散,甚至可以說是大吵一架,沒有預兆的見面下,也沒讓他火氣特別大,但是終究無法很熱情的去應對。

   陳嘉白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他這邊,登時皺起眉。

   任慧手上抓著粉色真皮小包,臉上露出一點點笑,雖然陳嘉白覺得這個笑很礙眼,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還是他媽。

   「您……」陳嘉白不確定的問:「來旅遊?」

   他這樣和自己母親說話的確很怪,但是他們真的不熟。

   吳堯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任慧,「陳嘉白的母親?」

   任慧點點頭,「上次和您通過電話,一次電話。」

   吳堯點點頭,「現在正在上課,有話,你們去邊上說。」他態度並不好。

   任慧點頭,朝陳嘉白招招手。

   葉沉沉從陳嘉白擠眉弄眼,小聲說,「你等會應對不了,就衝我發個短信。」

   陳嘉白嗯了一聲。

   兩人走到離開隊伍十幾米遠,這才停下來。

   任慧精心修飾過妝容,但是仍舊看起來有些憔悴,深棕色頭髮盤上去,倒是顯得有些婉約。

   已經和記憶力的任慧不一樣了。

   之前任慧的模樣是長黑直,喜歡用粉色唇膏,臉上的妝容也不像現在精緻,顯得有些土氣。

   她應該過的很好。

   「嘉白。」

   陳嘉白疑惑:「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任慧:「你們輔導員告訴我的。」

   他們的輔導員是個女老師,三十多歲,剛結婚,對他們還算好,就是偶爾會嘮叨。

   告訴任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知道他輔導員電話也很容易。

   「您有什麼事嗎?」陳嘉白問,任慧今天的態度很奇怪,看起來有些在討好他。

   「如果是上次嚴橙的事……」

   任慧打斷他,「不是,小橙說她已經交到男朋友了。」

   陳嘉白鬆了一口氣,「那是什麼事?」

   任慧看起來有些不自在,一副情深的模樣,說:「我就是想見見你。」

   「……」陳嘉白一陣沉默,這話他不信。

   任慧看著陳嘉白,小苗抽芽,氣質變得不像之前那麼陰鬱,更像個大男孩。

   她記得以前陳嘉白總是喜歡低著頭說話,然而這次卻直視她的目光,並且看起來有些耀目,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她定了定神,「嘉白,你上次的那個朋友在嗎?」任慧看了一眼身後的學生,並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也是,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學生。

   「什麼朋友?」陳嘉白不明白。

   任慧有點沒面子,輕聲說:「就是上次我去你家,在你家的那位。」

   那天任慧沒有看到陳嘉白,心說可能是把房子借給別人住。

   陳嘉白還是有點不明白,周寒蟄?不可能啊,他怎麼可能會和任慧碰面,等等,任慧什麼時候去過他家?

   「什麼時候的事情?」陳嘉白問。

   任慧稍微說了一下日期:「就是接機第二天。」陳嘉白回憶了一下,一下子想起來了。

   就是那天,那天白天陳嘉白睡死過去……因為晚上被弄的太慘。

   想起那天,他穩住,沒讓自己紅起臉,問:「您找他什麼事?」他對任慧見過周寒蟄這件事有些不爽,甚至覺得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的任何一個朋友和任慧見面。

   任慧很想像以往那樣硬氣的說話,但是想到求由於人,不得不放軟聲音,「是這樣的,嘉白,他是你什麼朋友?上次見面的時候,我似乎說錯話得罪到他,想找個機會見面賠罪一下。」

   陳嘉白有些疑惑,為什麼周寒蟄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他不在這裡,我也找不到他。」陳嘉白實話實說。

   任慧頓時急了,「嘉白,這些日子是媽不對,但是現在確實有急事……」

   「我是真的找不到他,平常也只是短信聯繫而已。」陳嘉白說。

   任慧認定他肯定是撒謊不和自己說實話,想發火又憋了回去,「嘉白,這件事真的很嚴重,你還在生媽的氣嗎?」

   陳嘉白心中覺得好笑,他這幾天算是看開了,他之前總是畏畏縮縮,害怕別人生氣,害怕別人不理他,害怕失去關注,但也更害怕被人關注。

   其實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越想得到別人的肯定,就會越在意,而越在意就會讓自己患得患失,這樣的滋味很難過,並且會迷失自我,變成一個特別容易讓步的人。

   體驗過被很多人關心的陳嘉白,已經不想回到過去,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壓抑自己的感受迎合別人。

   陳嘉白淺淺一笑,「沒有,我沒有生氣。」

   任慧皺眉,不相信,陳嘉白越是這樣她越覺得不安。

   她拿出包包裡的小盒子,遞給陳嘉白,「這是從國外帶給你的禮物,那天本來要給你的,我記得你之前很想白色的手機。」

   是一款很昂貴的,陳嘉白不得買的手機,他是很喜歡這款是手機,在上大一的時候。

   但是這時候看到對方手上拿著這遲來了三年的手機,覺得很諷刺。

   突然對這款手機失去了興趣。

   他抬手將東西推回去,「禮物太貴,我不能收。」

   任慧一愣,其實這是她臨時買的,他記得陳嘉白以前從高中畢業之後就開始纏著她要買手機。

   任慧張嘴還要說什麼,陳嘉白直接問:「您直接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吧?我或許下次見到他還能轉告一下。」

   任慧見他真的不像是作假,便娓娓道來,「這次回國,一來是看看你,二來是你叔叔他要找幾個朋友幫個忙,只不過不太順利……」

   陳嘉白呵呵一笑,看自己?

   開玩笑吧。

   「那和周……我朋友有什麼關係?」陳嘉白問。

   任慧把那件事和他說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身旁有木有人,輕聲的說,「你的朋友是不是『哪方面』的大師……?」

   陳嘉白立刻敏感起來,沒回答。

   任慧把那天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最後聽到周寒蟄隨隨便便就將她制住,心跳的很快。

   周寒蟄原來那個時候就在為他出頭……!

   「一來是想賠罪,而來也是想委託一些事……你朋友看起來是個很有本事的『大師』。」

   上次那件事之後,本來任慧和馮程久他們已經和國內一位商量好的大師談好價格,可突然就崩了,問緣由,說是惹上不該惹的人,最好也不要從事買賣行業,找個單位踏實幹還能過上尋常日子。並且還把任慧支出去,單獨和馮程久談,結果這一談就是一小時,出來的時候,馮程久對她的態度一下子就改變了。

   任慧立刻就聯想到之前的這個事情。

   結果這兩天,兩人就鬧矛盾了,馮程久在氣話裡就說了,是她擋了他的財路,而且還惹了不該惹的人,他的氣運本來算是中等,小賺一筆不算問題。

   就在昨天,馮程久手上的股票大跌,幾小時內跌停,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然後任慧就只好自己來找陳嘉白。

   任慧把東西塞給陳嘉白,說:「嘉白,這個你收下,能不能幫媽媽一次?」

   陳嘉白立刻嫌惡的退了兩步,「禮物就不要了,他脾氣不好,我也不容易找到他,如果有機會見到他,我幫你轉告。」

   陳嘉白:呵呵,轉告?

   任慧覺得自己已經低聲下氣,陳嘉白還是這幅樣樣子,語氣轉冷,「陳嘉白,翅膀長硬了是吧?」

   陳嘉白抬頭看她,對方滿面怒容,突然覺得很無趣,一句話不說,轉身大步走回去。

   任慧迅速跑上來拽住他的手,聲音放大,「陳嘉白,你就這樣對你媽媽?我好歹養了你十八年,你就不能幫幫我?」

   陳嘉白深吸一口氣,看到所有的同學都看向這邊,握緊了拳頭,回頭淡淡的說,「謝謝你,任女士,請您把18年養我的費用計算好發給我,我會慢慢還給你,但是十八歲以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

   陳嘉白記得自己八歲的時候,任慧大冬天去打麻將,自己回到家進不去門,在門口睡了一晚上,差點凍死,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傻啊,不會來找我啊?」他根本不知道任慧在哪裡打牌。

   結果他大病半個月才恢復元氣,身體不好也是從那時候留下來的源頭。

   陳嘉白接著又說,「我希望您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陳嘉白看到了任慧的領子上鑽進去了一個小黑點。

   任慧氣急,大聲的說:「你個忘恩負義的小崽子!」說罷抬起手,下一刻被吳堯直接攔下。

   「為人父母要做好榜樣。」吳堯說,「我記得陳嘉白已經有兩年沒有參加寫生,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沒空,說生病,其實是交不齊參加的費用。」

   吳堯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麼幾句,只是陳述事實,沒有一點個人情緒在裡面。但是在旁邊畫畫的學生立刻就明白了。

   陳嘉白抽回手,冷冷的說:「我勸您不要去找我朋友,我不確定他會怎樣,但是情況一定會比現在更糟糕。」

   任慧的臉漲得通紅,跺了跺腳,一句話沒說,走了。

   陳嘉白坐會位置,好一會,眼睛才紅起來,他還是不夠堅強,咬了咬唇,把眼淚逼退。

   葉沉沉湊了過來,「別啊,別哭,那啥,我剛剛替你搞她了。」

   陳嘉白紅著眼睛,像一隻兔子,這個時候沒糾正葉沉沉的詞彙,「什麼?」

   「嘿嘿,放心,她在一星期之內都會像隻猴子。」葉沉沉從手裡掏出一個小黑點,陳嘉白往近了一看,像是一隻小蟑螂,「這東西使用期限是七天,能讓被使用的人奇癢無比。」

   陳嘉白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任慧最怕蟑螂了,以前小時候就讓自己去抓蟑螂。

   葉沉沉:「嘿嘿這不就不哭了嗎。」

   回過氣,陳嘉白尷尬起來,剛剛那個情景完全被所有人看見了。

   他起身,走到吳堯旁邊,吳堯坐在裡學生堆裡稍遠的地方。

   「吳老師,謝謝您……!」陳嘉白說。

   吳堯嗯了一聲,說:「以後沒錢找葉沉沉借。」

   陳嘉白:……

   「哦,對了,你也不會沒錢,我記得你做了個直播是吧?」

   吳堯也聽到這個消息了?不是說他不混圈?

   「葉沉沉那小子宣傳力度太大,現在年齡偏年輕點的都知道了。」

   陳嘉白臉皮立刻浮起紅色,又說了一聲謝謝才回到座位上。

   除了這個小插曲,這幾天陳嘉白都玩得很開心,他開始變得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雖然葉沉沉說學純藝的都人一般不怎麼八卦,但是陳嘉白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在他已經克服,所以這次寫生很盡興。

   ・

   慢慢進入一月份下旬,年味開始有些濃了,再過一周,學校也要放假。

   陳嘉白也重新開始直播,他觀察了一下,發現蔓蔓魚還沒有開始對他進行什麼舉動,是被人壓下去了,還是說等待時機蟄伏著?

   這件事對於他來說雖然不算太嚴重,但是就是像一根刺,如鯁在喉,還是會擔心。

   上次那件事已經被解決了,他在寫生期間,局勢瞬間轉變,先是由嚴橙站了出來說出實情————其實他們並沒有交往,只是父母撮合不得不見,所以不存在一腳踏兩船,而照片裡的另外一個男人的確是陳嘉白的朋友,那天是因為陳嘉白喝多了,扶他回去而已。

   接著就是嚴橙的校友,一開始爆出來的那個安成怡也站了出來道歉,說不瞭解這一層關係,很抱歉給陳嘉白造成了不良影響。

   最後則是天明單方面告白,這件事解決起來更簡單,既然都澄清不是一腳踏兩船,那麼這邊自然不攻自破。

   一直到最後,『陳嘉白』——也就是管理陳嘉白賬號的人,發了一則:拒絕網絡暴力,將來會更加努力的直播,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他這麼安安靜靜,不撕,只在最後弄清楚的時候不卑不亢的出來說這麼一句,拉了不少好感度,而且還拉了一波他曾經被人肉的同情粉,後來也不少也轉成了真愛粉。

   事情就這樣算是解決了。

   陳嘉白從開始就不知道具體手段,因為酒店裡的wifi沒有用,他就一直沒有把軟件下回來。

   所以等到結束,他本人才知道……

   他當時在家裡翻著微博,看那些曾經黑過他的人消失,全變成了正義使者,陳嘉白差點笑出聲————有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

   到了一月末,也就是快過年的時候了,其實陳嘉白最不想過的就是這一個月,因為他過年的時候只能自己買一堆食材單獨在家裡過,以前還會找一份有幾倍薪酬的工作,現在閒下來反而更空。

   他的主播粉絲穩在了17w,他從寫生回來的時候就已經18w,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而且就在回歸直播的第一天,在線人數多達八萬,他光禮物的收入居然就有將近萬元!

   陳嘉白知道不可能每天都有這麼多打賞,也是因為他突然不見,回來的時候都用禮物砸他。

   後來每天陳嘉白晚上直播的時候,都會受到將近一千左右的禮物,扣去抽成將近五百左右。他算來算去,如果自己每天都薄,一個月下來怎麼也有一萬多的收入。

   為此他還特意想請了葉沉沉吃飯,要感謝他,葉沉沉答應的很爽快,並且沒有留手,直接去了第一次嚴橙要他請客的那家,說要吃個過癮。

   陳嘉白知道葉沉沉是為了讓陳嘉白不尷尬,總覺得欠著他,才會這麼乾脆。

   不過這個方法很有效。

   陳嘉白總是時不時的請對方吃飯。吃到後來一天一餐,葉沉沉都要瘋了,說:「大白啊,雖然我是幫你宣傳的,但是也是因為周大佬有權威啊!而且你直播好看,才有人去看,以後別動不動請我吃飯,你自己攢起來買房啊!傻大萌!」

   陳嘉白:傻大萌……?!

   一語點醒夢中人,沒錯,這個事情有很大一部分的力量來自於周寒蟄。

   周寒蟄正在忙著自己復活的準備事宜以及捉從自己墳地裡跑出來的妖精鬼怪,而陳嘉白和吳卿聊天中,她還告訴陳嘉白,周寒蟄似乎要對周家動手了。

   他已經有差不多十天沒見周寒蟄,從寫生回來之後,陳嘉白就見過對方一次,半夜來的,但是居然沒做……就單純的睡覺……

   陳嘉白覺得周寒蟄慢慢的在恢復本來的性格,替他高興之外,有那麼一丟丟的、嗯……不是滋味。

   而且他居然知道任慧的事,他問陳嘉白怎樣,陳嘉白沒說太多,只說了以後不想見到她。

   周寒蟄嗯了一聲,也沒說其他。

   這日放假,請完葉沉沉吃飯,陳嘉白在開直播前發了一條短信,編輯了很久,然後心跳加速的發了出去:[您最近還好嗎?您幫了我很多都沒有好好謝謝您,如果您有空,一定當面道謝。]

   他發出去大概半個小時,自己剛打完前一關,手機振動了:[怎麼謝?]

   陳嘉白耳朵驀的紅了,輕輕敲出:[您覺得怎樣合適?]

   半分鐘,又來一個短信:[由著我來?]

   陳嘉白這次連臉都紅了:[嗯……]

   發完這個,他就沒再看手機,怕自己鬧大臉紅,開始認真的打遊戲,彈幕裡還有人問他是不是女朋友吶,耳朵都紅了,陳嘉白打了個哈哈說房間暖氣太足。

   就在他結束直播,準備要關屏幕的時候,禮物突然多起來,想瘋了似得,多到刷屏,他看到彈幕上開始刷——

   [走過來的是誰?帥出天際了!]

   [臥槽,是我偶像!]

   [!!!是不是那位!?]

   [我快昏古七了!!]

   [等等,你們在說誰?是哪個明星嗎?還是小白的男朋友?這大半夜的出現在臥室……]

   [我覺得很眼熟……像不像照片裡的學長……?]

   [太雞兒帥了,雞兒硬邦邦!]

   [樓上……]

   陳嘉白還沒反應過來,聽到耳後近距離傳來了聲音,「由著我來?」

 

   ☆、第49 感受

 

   48

   「……」陳嘉白眼疾手快想要立刻關掉視頻,但是被周寒蟄一把按住了鼠標,他抬起頭對著視頻,面無表情的吐一句話,「借用一下你們的主播。」然後才點擊鼠標,將滋兒哇亂叫的彈幕和視頻關掉。

   陳嘉白臉色通紅,完全不敢想直播室裡會炸成什麼樣。

   因為在最後一刻,無數的禮物把彈幕都蓋過去,最後個彈幕,陳嘉白看到的是:[軟萌主播在線啪啪啪??]

   周寒蟄看著對方全然紅透的臉頰,問:「生氣了?」

   記得之前,周寒蟄從來不會問他的感受,陳嘉白有點受寵若驚。

   陳嘉白小聲的說:「也沒有……就是,不好交代。」

   他估計下次上線,已經就會被貼上基佬主播的標籤……

   「那就不交代。」周寒蟄說。

   強勢霸道的話讓陳嘉白瞬間得到一種被填滿的感覺,一直性格上有點優柔寡斷的陳嘉白彷彿得到了主心骨。

   「您今天不忙?」陳嘉白站起身去倒水,而後想到對方不用喝水,就給為自己弄了一杯牛奶。

   其實他根本不想喝什麼牛奶,只是在對方氣息的籠罩之下,他不自在,甚至起了雞皮疙瘩,想要更多的觸碰……

   兩人坐到沙發,陳嘉白開了電視,嘴裡慢慢的嘬著牛奶,可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電視上。

   因為周寒蟄不緊不慢的解開自己扣子,將外套脫下,掛到了扶手上,而現在他的身上僅剩下一層襯衫,陳嘉白目不斜視,餘光卻總往著那邊瞟,因為對方的舉動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扣子有些緊的崩在脖子處,扣到了第二個,這種完全遮蓋的感覺更讓人心猿意馬。

   「想感謝我?」周寒蟄單手鬆開第二顆扣子,他現在屬於半魂體狀態,除了溫度,其他幾乎和常人無異,身上也不會無故溢出邪氣。

   陳嘉白怯怯的點點頭,「嗯,謝謝您幫我那麼多,如果沒您……我可能主播都不能做了,流言還會影響我的生活……」

   周寒蟄眼中帶笑,眼前的小可愛究竟是多軟?被人吃乾抹淨之後反過來還要感謝他?

   他坐近,「怎麼個感謝法?」

   陳嘉白挪了挪屁股,「都……」

   「都可以?」周寒蟄挑眉。

   陳嘉白越說越小聲,「也不是,能辦到的……就行。」

   周寒蟄靠了過去,在對方的臉上印下一個涼吻,「先攢著。」

   「嗯……?」陳嘉白呼吸開始慢慢變快,他點點頭,低頭掩飾,又喝了一口牛奶。

   「等到我想到感謝的方式。」周寒蟄說。

   陳嘉白點頭:「好……」

   「您最近在忙什麼?」陳嘉白問,近來雖然和周寒蟄見面變少,但是反而比原來關係更近,他已經稍微可以和對方互相問問情況。

   「一些私事。」周寒蟄拿起遙控器,換掉這個言情劇的頻道。

   陳嘉白垂眼,對方這樣說,肯定是不想讓他知道,可是他不知怎麼了,就是想要知道。

   「能……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他緊張的握著手中的茶杯,聲音輕輕地。

   周寒蟄偏頭,對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中,「為什麼想知道?」

   陳嘉白撓了撓頭,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真實想法說出來,「您看啊,您都知道我的所有事……所以……」

   「所以你也該知道我的所有事?」周寒蟄冷言反問。

   面對周寒蟄突然變臉,陳嘉白瞬間緊張起來,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我就隨便問問……」

   被子幾乎快要給他捏爆,被對方反正一句,他全身立刻進入緊張狀態,腳心開始冒汗。

   「隨便問問?」周寒蟄似笑非笑。

   「您……您不要誤會!」他開始補救,「真的只是隨便問問!」

   陳嘉白心驚,一般有點脾氣的人都會很反感別人打探他的**,像周寒蟄,肯定更不喜歡這個行為……

   這會不止是腳心,連手心都出汗。

   周寒蟄轉過身來,靠近他,「你想知道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寒蟄神情不明。

   但是毫無情緒的話才更嚇人,陳嘉白又往邊上挪了挪,「不、不是,真的隨便問問。」他覺得自己快哭了,這些天好不容易變得稍微有些硬起來,放到周寒蟄面前,『卡擦』一下就被掰斷。

   對方一點點靠近,陳嘉白已經挪到了沙發最邊邊。

   「真的不想知道?」周寒蟄突然這麼問。

   陳嘉白愣了一下,他是什麼意思?到底想不想讓他知道?還是試探他?陳嘉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見他沒回答,周寒蟄也沒繼續問,就這樣將他擠到沙發角落。

   好一會陳嘉白在深思熟慮下,結巴的開口:「是我不對,我不該打聽您的**……我就是有些好奇,您別生氣……」

   「以後肯定不會再問……」

   陳嘉白小心翼翼,說完這話,撇過頭悄悄的看了周寒蟄,他還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這樣真的很讓他提心吊膽,他鼓起勇氣伸手過去抓住對方的胳膊。

   「我在處理周家的事。」周寒蟄突然開口,帶一絲冷笑,「需要下手的地方很多,所以有些抽不開身。」

   陳嘉白在邊上心驚肉跳,但是知道了對方為什麼沒有來找他的原因,不知道心裡那根弦鬆了鬆。

   他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不敢插話。

   「還有什麼想問的?」周寒蟄低頭看小心翼翼的小可愛。

   陳嘉白:「沒、沒有!」

   周寒蟄能回答一個問題就不錯了,他哪裡還敢繼續問。

   他將陳嘉白掰過來,挑著眉說:「問。」

   陳嘉白:……

   被他這個一下嚇,陳嘉白早就忘了自己無數個想要問的問題,但是又不敢不問,這時候絞盡腦汁,「您,您什麼時候可以復活?」

   周寒蟄:「很快了。」他俯下身,忍不住在對方的通紅的耳朵上咬一口,「再給你一個問題的時間。」

   陳嘉白啊了一聲,就在絞盡腦汁想問題,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您……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婚約?」這個問題有些私密,但是上次陳嘉白也看見的幻象,只是仍然想要知道。

   而葉沉沉也說過,大家族裡總是存在聯姻,若以後周寒蟄復活……會不會也……雖然他女的不行,但是也不是沒有男的……

   等等,他為什麼要想這個問題,難道心裡在期盼什麼,這個期盼太不切實際,要立刻打消……

   「嗯。」他有點意外,對方問這個不知道想到什麼,勾起一邊的嘴角,說:「我記得她大概現在62歲。」

   陳嘉白立刻接話:「您還記得這個?」說完他就後悔了,這話一出口就顯得太在意這件事……

   周寒蟄故意就嗯了一句沒繼續說。

   陳嘉白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堵,酸酸的東西蔓延開來。

   然而很快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與我同歲。」周寒蟄眼中帶笑,掰正他的臉,令人喘不過氣的吻侵略了他整個人。

   因為也很久沒有被周寒蟄碰,這時候幾乎整個人的神經都在酥麻。

   「唔……」他緊緊的抓著對方的襯衫,胸膛迅速起伏。

   陳嘉白覺得自己在談戀愛,會被對方的一舉一動侵擾,在意對方的一切動向……

   但是他知道,這幾乎沒有可能,因為他和周寒蟄的相遇實在不算是個好開頭,可是若沒有那種相遇,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對方。

   耳鬢廝磨中,對方將他摟到自己的腿上,陳嘉白跨坐在周寒蟄身上,軟成一灘。

   周寒蟄這時候將溫柔顯現出來,輕輕在對方的耳邊說:「以後想問什麼,都可以問。」

   陳嘉白迷離的眼睛睜大,看著他,本來是很感動的,但是對方又補了一句,「我問的,同樣,要絕對真實的回答。」

   這和原來沒有差別,陳嘉白一般不敢在對方眼皮底下打馬虎眼,除非是一些讓人羞恥的問題。

   然後這個問題就來了。

   周寒蟄:「包括你的感受。」

   陳嘉白:……

   「做的時候開心嗎?」周寒蟄情緒不明,帶著冷氣的聲音從他耳廓邊絲絲縷縷的傳來。

   「喜歡哪種姿勢?」

   「進去的時候什麼感覺?」

   「第一次疼嗎?」

   陳嘉白啞口無言,周寒蟄冰涼著臉,用平常那麼霸道的口氣問出這些,陳嘉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同時,他更是被撩得七葷八素,這些問題他當然是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因為即使只是回想那些時候,他就已經羞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回答我,卻想讓我回答你?」周寒蟄與他面對面,露出嗤笑。

   陳嘉白瘋狂的搖頭,羞的眼角泛紅,「我……我……」

   「那你說。」周寒蟄非逼著已經羞成大蘿蔔的陳嘉白親口說出來。

   他依舊搖頭,紅得像個煮熟的蝦。

   周寒蟄盯著對方,突然放開了手,將他放回到沙發上,陳嘉白瞪大眼睛看著他,有點無措,像一隻可憐的小奶狗。

   「您……」陳嘉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寒蟄冷冷的看著他,「陳嘉白。」

   被直呼大名,陳嘉白立刻害怕的坐直,「對不起……」

   「你喜歡我嗎?」周寒蟄問。

   陳嘉白頓時懵住,沒有立刻回答,他……喜歡不喜歡周寒蟄?當然……

   他眼睛紅的更厲害,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他張張嘴,沒勇氣把那個詞說出來。

   盯著陳嘉白瑟瑟發抖的模樣,周寒蟄沒捨得,還是將人摟了過來,慢慢的親了幾下。

   「下次吧。」

   陳嘉白不明所以。

   「下次寫出來。」

   「……」陳嘉白啊了一聲,明白了他說的話。

   「你想要畫出來也行。」

   陳嘉白:「……」

   周寒蟄強勢霸道慣了,隨便一兩句話就將人嚇得不行,更何況是原先就被他『失我』狀態下的那幾次嚇得不行的陳嘉白,第一印象留下了,很難改變。

   不能逼得太緊。

   陳嘉白覺得對方今天很反常,他習慣了之前強勢說一不二的周寒蟄,反而很不習慣現在……

   ……

   到了第二天。

   「你傻啊!」葉沉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當然是想知道你的感受。」

   陳嘉白把這件事和葉沉沉說,不過沒說的那麼詳細。

   「知道……我的感受?」陳嘉白不明白……

   葉沉沉想到什麼,幽怨的說:「我怎麼感覺又被你餵了狗糧?」

   「我是找你商量……!要不然怎麼會把這麼事情說出來?」陳嘉白撐著臉,有些蛋疼。

   「那好吧,我就把你當做GAY蜜。」葉沉沉說。

   陳嘉白嫌惡的看了他一眼,「我才不是GAY!」

   「切。」

   陳嘉白覺得自己雖然彎掉了,但是依舊無法接受除了周寒蟄之外的男人。

   葉沉沉繼續分析,「大佬原先是狂暴的厲鬼。嗯,可以這樣說,他當時的狀態都是無數的負面性格放大形成的,現在正在慢慢的變回他原來的樣子。」

   陳嘉白:「可我……不好意思……」

   「太年輕吶!」葉沉沉感歎,「情侶之間,互相知道對方的感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長期不溝通容易造成隔閡,很多情侶分手都是這種原因,不過吧……」葉沉沉笑。

   陳嘉白:「不過什麼?」

   「大佬太直搗黃龍了,你性格又害羞,你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葉沉沉看別人的事情比看自己的透徹,更何況總是和他報告情況的陳嘉白。

   陳嘉白雙手托著下巴。

   昨天他們還是沒有做,就在陳嘉白睡著之後,周寒蟄就走了,感覺心裡空空的陳嘉白才火急火燎的找葉沉沉商量。

   「對了,昨天我在網吧認識了個炒雞帥、操作又好的大帥哥!」

   陳嘉白瞇眼看他,「那小起怎麼辦?」

   葉沉沉提到這個就洩氣,「能怎麼辦,人家一口咬定就喜歡女孩子,我也不能強迫人家……」

   陳嘉白突然八卦,臉微紅,小聲的問:「如果你泡到小起,你覺得你能上還是能下?」

   葉沉沉挑眉,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思考之後,他說:「我覺得……我比較想被他操。」

   陳嘉白:辣耳朵!

   媽蛋!!這種話葉沉沉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

   一時間陳嘉白說不出話來。

   葉沉沉長歎一聲,「不說我了,我建議你把害羞的毛病改一改,對外人害羞也就罷了,你倆都親密接觸那麼多次,什麼親密的事兒沒做過,還怕說這個?」

   陳嘉白覺得這話很在理,但是又沒辦法把自己心裡那道坎跨過去。

   葉沉沉想了想覺得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倆在一起了嗎?」

   陳嘉白呆了一下,葉沉沉知道答案了,驚訝道:「你倆都這樣都沒在一起?你沒有表白?」

   陳嘉白:「為什麼是我……」

   葉沉沉:「我覺得大佬那樣的人不會表白!總覺得肯定你是屁顛的給人表白。」

   陳嘉白:「那你還真猜錯了,他之前似乎對我表過白……」

   「似乎?」葉沉沉不信。

   「他……有說過喜歡我,好像還說了兩次……可我覺得他說的喜歡不是普通的喜歡……」他覺得對方的喜歡有異於常人的喜歡換。

   葉沉沉翻了個白眼:「喜歡就是喜歡,什麼叫不普通的喜歡?有人因為你可愛喜歡你,有人因為你性格喜歡你,那不都是你??」

   陳嘉白:……

   他微張著嘴,覺得葉沉沉這話說的絕了……

   一下子茅塞頓開,陷入沉思。

   寫生退了兩百多,直接上充班費,省的麻煩,他們成績已經出來了,陳嘉白三章都是A,學分保住了。

   本來之前他沒去就沒有平常分,這次吳堯特地給他高分,他才抱住自己的學分。

   和葉沉沉吃完飯,兩人各自回家,陳嘉白抓著手機在被子裡打滾,他編輯好幾次,紅著臉刪掉好多次,最後就發出去一句話:[先生,那什麼,您別生氣了,我……我說!]

   他發完立刻把手機藏到枕頭底下,不敢看。

   等了一會,手機振動起來,他沒有立刻拿出來看,但是振動不停。

   是電話……

   周寒蟄居然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看著屏幕上的一個蟄字,他慌了手腳。

   顫顫巍巍的接起電話。

   「小白。」

   那邊風刮得很大,似乎有些嘈雜,陳嘉白小心的問:「您在幹嘛?」

   周寒蟄:「收妖。」

   「……!」陳嘉白立刻緊張,「您不要緊吧?」

   「不。」周寒蟄一個字說完,突然聽到一個巨大的響聲。

   「說吧。」

   陳嘉白怔住了一下,臉立刻又開始燒,結結巴巴:「在……在電話裡說?」

   周寒蟄那邊先是沒聲音了一會,似乎走開了現場,半晌才說:「也行,做的時候說。」

   陳嘉白:……

 

   ☆、第50 禮物

 

   49

   電話裡的周寒蟄是那樣說的,但是一直臨近春節,陳嘉白都沒見到他。

   他內心在想見和不想見中糾結。

   想見的原因也就不用說了,矛盾的是不想見的原因,雖然他想得到對方的觸碰,想要挨著對方更近一點,但是卻不想羞恥的說出那些話,想到一見面有可能就要說那些……

   他覺得還是算了,但心中的另外一個聲音又瘋狂的推著他快點見……

   ・

   「和我們一起採購年貨吧!」葉沉沉打電話來,旁邊應該是葉婉婉。

   陳嘉白對這種事挺新鮮的,「好啊,今天嗎?」

   「嗯,一會過去接你。」

   陳嘉白吃完午飯之後,葉沉沉換了一輛車來接他。

   「換車啦?」陳嘉白圍著這個看起來很不錯的suv看了一圈。

   葉婉婉從窗戶哪兒探出頭來,「小白哥哥,這車是我的,今天要買的東西多,要拿個大傢伙來載。」

   「哇,你這麼早就有車了!」陳嘉白看著葉婉婉,猜測對方會不會開車。

   葉婉婉看穿了他的想法,「我不會開,但是這輛是我的。」

   「用這個大傢伙來裝,要買很多東西咯?」

   葉沉沉:「必須的啊,你也不想想我家幾口人?」

   陳嘉白看著自己的小背包沉默了。

   葉婉婉噗嗤的笑出來。

   「小白哥哥,你就帶個小背包嗎?怕是一樣都放不下!」

   陳嘉白竄上車,「咱麼去哪個大商場?」

   葉婉婉看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我們先去大百貨,先把必須拼買了,然後再去拼跳樓價商品。」

   跳樓價商品是個什麼玩意?陳嘉白好奇。

   商場開始年末大減價,葉婉婉和葉沉沉去採買瓜子花生對聯福字之類的。

   陳嘉白則看見一家大減價的男裝,偏青年的品牌,看標價還算實惠,他便和兩人暫且分開採購。

   他挑中了一件灰綠色圓領針織衫,兩件休閒褲,外套是短款米色羽絨服,他一向喜歡穿稍微清爽一點的顏色,因為以前他本來就有些寡言,再穿的沉悶就更沒辦法合群。

   他試了試針織衫,出來照鏡子的時候,導購員小姐姐一頓猛誇,把陳嘉白誇的有點找不到北。

   他本來就很白,還因為瘦鎖骨很明顯,圓領有點低,把他好看的鎖骨凸顯出來。而且這件針織衫還修身收腰,很好的把他的腰身勾勒出來。

   他氣質偏軟,這毛茸茸更襯得他軟綿綿,圓絨絨,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一整套試穿過後,不用誇,陳嘉白已經掏腰包買下來了。

   他在男性用品點停留了一會,相中一個錢包,他的錢包已經有些磕碰,而且款式也很老,小羊皮的皮夾,售價不過千,如果要用的久一點肯定要稍微貴些,他咬咬牙買了。

   「小白哥哥,你買錢包啦。」葉婉婉不知道什麼時候買完,這時候手上領著兩個大袋子,葉沉沉直接用小拖車推了幾個大箱子過來,簡直像是移動的小山丘。

   他目瞪口呆,「好多……!」

   葉婉婉吐了吐舌頭,「已經不多了,今年是我和葉沉沉承包買年貨業務,他們都懶不願意動,不過我們過年的紅包肯定是最大的。」

   「我買了套衣服,還想買個禮物……」陳嘉白看了一眼樓上的男性專賣層。

   這一樓往上,都是價格偏貴的門店。

   葉婉婉:「葉沉沉,你幫我拿一下東西,我陪小白哥哥去買。」

   「為啥是我?」

   葉婉婉:「因為你上不去,」她指了指那宛如小山的年貨。」

   被一個人留在角落的葉沉沉畫著圈圈。

   「小白哥哥,送給情人嗎?」葉婉婉單刀直入。

   陳嘉白頗有點不自主,他和葉沉沉可以說,但是葉婉婉畢竟是女孩子,「呃……算是吧。」

   「那我建議選配飾。」葉婉婉從小嬌生慣養,不缺錢花,所以對時尚潮流還算有些見解,「小白哥哥你的預算是多少?」

   陳嘉白:「……我應該要送貴重一點的東西。」

   葉婉婉瞭然,她指了指一家門店,「這家吧。」

   陳嘉白看到一個很大的H

   「送……送皮帶?」陳嘉白看了一眼款式多樣的皮帶,「我覺得還行,但是會不會有點……奇怪?」

   葉婉婉嘿嘿一笑,「你想想,領帶太老套,衣服鞋子襯衫你又不知道尺碼,手錶什麼的,你也買不起,這皮帶不用尺碼,款式也不容易選壞,最主要的是重在實用……」

   陳嘉白順著她的思路覺得有點道理,可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被葉婉婉拉著去看皮帶的款式把這個不對勁王道了腦後,到後來基本上想不起來是哪裡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春節的時候見到對方,如果見不到……就自己用吧。

   陳嘉白抱著這個想法,挑了一個看起來很簡潔大方還有些復古的皮帶,可當付錢的時候,陳嘉白嘶了一口氣。

   五千二……!

   一根皮帶怎麼這麼貴……?

   然後他才看清楚這個牌子的名字,好嘛……這個價格算便宜的了。

   有點肉疼,但是又覺得這個價格才可以拿得出手,他最後還是爽快的付了錢,葉婉婉捂著嘴在邊上笑,陳嘉白的眼光不錯,這款價格不貴,而且設計很大方。

   葉婉婉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賺幾天就回來了!」

   葉沉沉在下面等了很久,看到他倆回來,像是哈士奇似得,甩著尾巴擠過來。

   「你買了什麼?」

   葉婉婉替陳嘉白說,「嘿嘿,皮帶!」

   葉沉沉:……

   「皮帶?」包裝袋被封上,葉沉沉也看不到長啥樣,但是看到了牌子,說:「小白白,你可算下血本啊。」

   陳嘉白肉痛的點點頭。

   葉沉沉笑,「挺好,值,實用!」

   陳嘉白也瞄了一眼購物袋:「嗯!送不出去我還能自己用!」

   葉沉沉:……

   葉沉沉和葉婉婉對視一眼,很默契的沒有說出送『特殊』皮帶的含義。

   「你們東西都買完了嗎?」

   葉沉沉:「這裡差不多了,咱們去下一站。」

   陳嘉白驚訝,「你們還要買啊?」

   「嘿嘿,這次是去買新鮮玩意。」

   葉沉沉沒細說,陳嘉白好奇。

   把東西全弄上車之後,葉沉沉一路開往————陰陽巷。

   一改往日的氣氛,這裡人來人往,而且外面的字體被粉刷一新,變成大紅的陰陽巷……

   陳嘉白:……

   是風水界年貨市場,陳嘉白被各種各樣的攤子吸引。

   「跳樓價!平安符!送親友送朋友,實實在在!」

   「跳樓價!想要一年撞大運嗎?想要天天撿法寶嗎?這裡是一枚錦鯉,購買它你就能有一年的運氣!」

   「跳樓價紅線,姻緣紅線,新鮮出爐的姻緣紅線!」這個叫賣聲吸引了陳嘉白,葉婉婉和葉沉沉兩個人分散開來去買各自要買的東西,陳嘉白蹭到這個攤位面前。

   這攤位前分別掛著多條長長短短的紅線,「我這線可是泡著姻緣水七七四十九天,曬乾之後定型而成的。」

   陳嘉白好奇,「這有什麼用處?」

   「嘿,這不是好笑嘛,當然是用來拴住喜歡人的心咯!」買東西的是一個小伙子,看起來就比陳嘉白大一些。

   他挨近陳嘉白,「將紅線穿個小掛飾,然後讓你喜歡的人戴上,保準對方跑不掉,但可不是說就一定能成,其他還看你的努力,但是這玩意能讓你們多幾次『巧遇』……」

   他突然停頓了一下,看向陳嘉白,面色有點不好看,「你都有了,你還問我,逗我玩呢?」

   「啊?」陳嘉白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摸了摸你脖子,「這個?這個是姻緣紅線?」

   那人看陳嘉白確實是不懂,嘿嘿笑死,重新變得神色曖昧,「你這根線比我這裡的都要好多,看起來摻了點什麼,有些強勢,一般人怕是拒絕不了……」

   「這都能看得出來?」陳嘉白好奇。

   「那當然,我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陳嘉白猶豫了一下問:「這個紅線是單方面的嗎?」

   「多新鮮,肯定是單方面的,你要給誰繫上都行,但這玩意你繫多了,怕是會遭反噬,還是悠著點吧。」

   陳嘉白看著長短不一,問:「長短有什麼講究嗎?」

   小哥說:「看你對象吧,脾氣大點的就長點,這樣套的牢,」他拿出了一摞,「這個,取下一節就可以代表這一摞,其他燒了就行,你脖子上的我看原先就挺長,小兄弟,脾氣挺大的啊?」

   陳嘉白搖搖頭,「我要買這個,」他指了指最長的那一摞。

   那小哥笑了:「兄弟,那你喜歡的人,脾氣挺大的啊。」

   陳嘉白:……

   買完這一摞,陳嘉白的錢包差點空了,在一個攤位前找到了葉沉沉和葉婉婉,他倆正在採購符紙,神行符、御劍符、清洗符……

   一直到天黑了下來,他倆才收工。

   「爽!」葉沉沉看著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到車上。

   他看了一眼陳嘉白買的東西,覺得好笑,「小白白,你買了紅線喲!」

   陳嘉白不怕葉沉沉笑話,從袋子裡掏出一摞,葉沉沉和葉婉婉看呆了,「你、你買這麼多幹啥?要把人捆成木乃伊嗎?」

   陳嘉白和他倆說了小攤老闆說的話。

   葉沉沉:「我不是很瞭解這個,還有這個說法?」

   「我好像聽說過,但你這摞也太大了吧……」葉婉婉笑得花枝亂顫,「哈哈,也是……大佬脾氣大……」

   送陳嘉白回家,路程過半的時候,吳卿打來電話。

   「我媽讓你去我們那兒過年。」

   陳嘉白當然是萬分願意,「會不會不好,春節打擾你們……」

   「不會的小白哥哥,我媽媽可喜歡你了,叔叔也喜歡,你能來,我們還能湊兩桌麻將!」

   「……」

   原來葉沉沉這一輩能有五個人春節來他們家過年,再湊一個就可以打兩桌……

   「我不太會,」陳嘉白沒打過。

   「我教你!」

   於是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陳嘉白收拾了電腦和換洗衣服,直接就跟著倆人走了。

   春節的前幾天,陳嘉白挨個發了春節短信,給周寒蟄發的時候還加上:有空的話,有禮物給您。

   來葉家過年的人幾乎全都到齊了,葉家屋子大,根本不擔心住的地方,陳嘉白總算見到葉沉沉的爸爸,他綁著小辮子卻長得特別儒雅,說起話來文縐縐,但是和吳卿在一塊的時候卻顯得有些皮。

   人一多就熱鬧,陳嘉白一開始還擔心自己不合群玩不到一塊去,可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都像是認識陳嘉白似得,圍著他。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是自己的『粉絲』。

   「我給你送過禮物的!」

   「我站寒白!」

   「我也站這個cp……!」

   陳嘉白:「……」

   另外一個妹子嘿嘿笑的擠過來,「其實我想問問前幾天那件事……後來是什麼發展?」

   陳嘉白刷的一下爆紅臉,秉承「那就不交代」原則,打著哈哈躲過了這個話題。

   吃年夜飯的時候,陳嘉白收到了很多紅包,而且每個紅包都很厚,尤其是葉枉的,他表情不自然的塞給陳嘉白巨厚的一個紅包,喃喃的說了一句,「以後這輩分可怎麼叫吶……」

   陳嘉白呆在原地,過了幾秒鐘才懂他的意思,薄薄的臉皮又開始被『虐待』,簡直快滴出血來。

   麻將很容易學,一教就上手,陳嘉白同他們一直打到了深夜三點,他技術不行,已經輸出去了一個紅包。

   陳嘉白有些肉疼,幾人逗著他說要提高價碼,陳嘉白立刻擺手說絕對不行!

   葉沉沉打趣,「白白是要買房的人!」

   「哈哈哈哈。」

   陳嘉白:……這個梗是不是過不去了?

   將近四點,端上來了水煮餃子,幾人都累了,吃完了餃子,約好明天再戰!!

   離開大廳轉到自己的客房,他還是住那間很靠近大廳的屋子,轉身關上門,陳嘉白一把脫了毛衣,暖氣很足,他有點流汗了。

   浴室裡,陳嘉白閉眼用洗髮水揉了揉頭髮,就在他吹水之後,睜開眼,眼前霎時間全黑了。

   停電?

   他被熱水沖刷著,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等等,這劇本怎麼這麼熟悉……?

   噠噠噠,腳步聲,陳嘉白沒有回頭,一雙冰涼的胳膊從後面摟了上來。

   「新年快樂。」

   是……周寒蟄!

   熱水吹刷,臉被外後掰,得到一個冰涼的吻。

   等到陳嘉白氣喘吁吁,在吻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迷離,立刻回禮,說:「祝您新年快樂!」

   幸虧房間是黑得,陳嘉白因為接吻的反應,不足以曝光,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楚,

   ————清楚的看到陳嘉白因為一個吻而有了反應。

   陳嘉白慌忙遮住。

   「別動。」冰涼涼的手一路往下。

   ……

   洗完出來的時候,陳嘉白被揉在懷裡變得軟軟的,包著浴巾被放到床上,因為已經去了一次,全身粉粉的。

   「有禮物給我?」周寒蟄一遍解著喉前的扣子,目光熱忱的盯著趴在床上的小可愛。

   陳嘉白躲開對方的眼神,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包裝袋。

   「嗯……!」

   周寒蟄剛脫掉一件襯衫,挑了挑眉,掃了一眼包裝。

   陳嘉白看著周寒蟄拆開包裝,拿出裡面的皮帶,然後帶笑的抬頭問他:「皮帶?」

   「嗯!我本來想送您衣服什麼的,但是沒有尺碼,婉婉說皮帶不用尺碼……」

   陳嘉白上次買了之後,搜索過送皮帶的含義————套牢一生。

   他知道周寒蟄一定不會知道這個含義,這讓他沒有負擔的送出去。

   周寒蟄似笑非笑挑眉,看來小可愛完全不知道皮帶還有另外一種用法,「把手伸過來。」

   陳嘉白疑惑,可還是把一直手伸了過去。

   「兩隻。」

   陳嘉白又伸過去一隻。

   冰涼涼貼著手腕……

   「您、您為什麼要綁我?!」

   雙手被往上一抬,將他束縛在床頭,雙手被固定住。

   而周寒蟄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條絲巾,他眼前一黑,被蒙住了。

   沒等他開口說話,嘴立刻被堵上,這個吻,像是暴風驟雨,帶著侵略性和瘋狂佔有的感覺,讓陳嘉白完全找不到北……

   分開的時候,陳嘉白已經完全敗下陣來,斷斷續續的說:「您……給我……解開吧!我不逃的……!」

   周寒蟄呵呵一笑,貼著他的耳朵,「這才是情人之間,皮帶正確的用法。」

   陳嘉白愣了一下,立刻紅著臉,咬牙,他被坑了!!!

   「那您把絲帶拿開……」

   周寒蟄壓根沒聽他的,「這樣更方便,感受我。」

   陳嘉白有些怕,帶著哭腔求饒。

   周寒蟄撩開他的劉海,在額頭上輕輕嘬了一口,「別怕,過幾天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第51 叔公

 

   50

   中午,陳嘉白哼哼唧唧的醒來,他還在冰涼的懷抱裡。

   「您……不忙了?」陳嘉白抖著嗓子,被輕輕碰了一下,敏感的抖了三抖。

   「嗯。」

   陳嘉白被從被子裡撈出來,冰涼的早安吻,吻細細密密。

   「您今天要留下來?」陳嘉白平息自己的喘息問。

   「想讓我留下來嗎?」指腹在對方的臉頰上留下觸感。

   陳嘉白小小的嗯了一聲,縮了縮,有些不自在,但是還是捉住對方的小胳膊。

   對方將他的手腕捉住,有些微微的紅痕,「疼嗎?」他輕撫在手腕上。

   陳嘉白搖搖頭,「不疼,」沒有破皮,只是稍微摩擦了一下。

   「抱歉,下次我換一種方式。」

   陳嘉白懵了一下,周寒蟄居然道歉?

   「什麼……方式?」

   「用更軟的皮子。」周寒蟄有點惡劣故意貼著他的耳根,和他講皮帶的用法。

   陳嘉白面紅耳赤,又不能抗拒,被弄的一塌糊塗。

   小可愛皮薄,隨便調戲兩句就羞的抬不起頭,但正因為如此,周寒蟄才更想欺負對方。

   看陳嘉白羞紅臉,讓陳嘉白因為自己而恐懼、愉悅、快樂……

   想要完全的掌控對方。

   他放開已經縮成一團的小白烏龜,從自己的外套裡拿出一方小錦盒,外形古樸大方。

   周寒蟄:「新年禮物。」

   陳嘉白睜了睜眼,打開蓋子,是一隻細細銀黑色的小毛筆,非常精緻。

   「這是……什麼?」陳嘉白接了過來,仔細觀察,連筆尖的毛也非常細小,輕輕碰上,很柔軟。

   周寒蟄沒告訴他這是是沒用處的,直說以後用得著。

   阿姨來敲門,午飯時間。

   昨晚大家都睡得遲,結果全都是睡到大中午,等到陳嘉白出去的時候,大廳裡才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陳嘉白後面跟著周寒蟄,他們的目光全都投了過來。

   周寒蟄鬆鬆垮垮的穿著一件灰色毛衣,看起來比原先平易近人得多,隨意的坐到沙發上,沒有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眾人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畢竟葉家的防護做得很好,周寒蟄居然能躲過所以人的感知進到這裡來,實力可想而知的強大。

   ————不愧是大佬。

   而軟綿綿的陳嘉白,他的腦門上就像貼了一個『周寒蟄』標籤似得,整個人呆萌萌,捉著對方的袖子。

   雖然平常相處的時候,陳嘉白也是脾氣好,可是偶爾還是會炸毛,懟人,嗆話,但在周寒蟄身邊,他就幾乎軟的看不見骨頭……

   周寒蟄隨意應付過來打招呼的葉家人,偶爾嗯一句。

   「先生,您什麼時候來的?!」打個了哈欠從屋子裡出來的葉枉看到周寒蟄,先是驚訝,然後立刻明白了,「您事情辦妥了?」

   周寒蟄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嗯了一句。

   葉枉:「您要在這兒過年?」

   「不歡迎麼?」周寒蟄抬眼。

   「不不不、不是。」葉枉揮揮手,「不存在,您就好好玩!」

   周寒蟄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幫了他們葉家一把,這段時間來周寒蟄將葉枉堆積下來的棘手的案件全都解決掉,雖然周寒蟄只是為了還他父親的人情,但是價值嚴重不對等。

   葉家的的狀況並不像晚輩們想的那麼樂觀,葉枉這一代,能扛事兒的只有葉枉和葉沉沉的父親葉馳。

   葉馳主要負責在外面賺錢,葉枉只能一個人獨挑大樑,前段時間因為沒抓到一個屢次犯事兒的大妖,被其他家擠兌,葉枉臉色不好看,卻也不能反駁什麼。

   說到底只要有圈子的地方總是有勾心鬥角,想要獨善其身確實很難,更何況是原本就在漩渦中的葉家。

   老一輩打下來的基礎不能到他這裡斷送,雖然他父親身體還算硬朗,但是總是要為以後打算的。

   「嗯。」周寒蟄把玩陳嘉白的手指,陳嘉白低著頭喝著茶水。

   葉枉大手一揮,「陳姨,再清出一個客房來,最大的那間。」

   「無需,」周寒蟄立刻打斷他。

   葉枉一拍腦門說自己傻,小聲的說,「陳姨,將嘉白的房間的床換成最大的。」

   陳嘉白聽得一清二楚,耳根開始發燙,可是在周寒蟄的氣場下,他還真的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可以完全的依賴對方……

   來這裡過年的葉家人,輩分偏大的一些,還不知道這個八卦,驚奇之餘開始悄咪咪的私下用群組討論起來。

   氣氛變得有些低沉,昨天興高采烈該吃吃該喝喝,這會卻有些沉悶,因為有即使氣場不開也能讓房間低幾度的周寒蟄在一旁,他們不自在。

   這個氣氛一直維持到周寒蟄坐到陳嘉白的凳子上替他打麻將的時候。

   眾人才一陣恍惚,漸漸恢復原來熱鬧的氣氛————周寒蟄也是來過年的!而且旁邊還有個大寶貝!不怕不怕!

   周寒蟄在一邊看陳嘉白總是放炮,輸出去錢的時候幾乎要氣成了河豚,於是二話不說,將他放在自己大腿上,臂膀圍著他,替他打出了一張八條。

   「您會打麻將?」陳嘉白驚奇的問。

   周寒蟄以前打過麻將嗎?因為周寒蟄坐在他身後,他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他總覺得違和感很重,他想像不到周寒蟄以前坐在牌桌上打牌的樣子。

   周寒蟄慢條斯理打出一張,「看兩眼就會了。」

   「您好厲害……」陳嘉白還是葉沉沉昨天教了好幾把才教會,周寒蟄就在一邊看了一局居然就會了。

   「您覺得好玩嗎?」

   周寒蟄點頭:「有點意思。」

   陳嘉白:麻將的魅力這麼大的嗎?

   同陳嘉白圍一桌的有葉沉沉葉婉婉葉焱,本來幾人說說笑笑,這時候周寒蟄上場,他們都自覺閉嘴。

   葉沉沉心中悲痛,又要被餵狗糧了,大過年的,就不能吃點其他的嗎?

   ————不能。

   「胡,」聲音貼著耳根,陳嘉白都沒看扔了什麼牌,周寒蟄已經推牌胡了。

   「清一色……!?」葉沉沉趴在桌子上,看著對方單一的花色,肉疼。

   陳嘉白看葉沉沉這幅模樣,嘿嘿一笑,伸出手來,「給錢哦!」

   昨天輸了整整一個大紅包,他可也是肉疼死了。

   知道周寒蟄幫他找場子,陳嘉白毫不客氣的把葉沉沉的紅包掏空。

   因為都還年輕,不懂什麼叫牌桌上留手,所以葉沉沉幾人根本沒放水,周寒蟄憑藉著自己一手過硬的技術愣是幫陳嘉白贏回了之前的大紅包。

   陳嘉白看得是迷糊糊的,他根本不知道周寒蟄要胡什麼,看得雲裡霧裡,他全部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自己緊貼在他胸膛的背上……

   周寒蟄打出一張牌的時候,會輕聲說牌名,而這時,涼涼的氣息就會拂過他的耳朵,像是撓癢癢,讓他很難注意到底打了什麼牌。

   陳嘉白被這些搞得亂了心神,完全看不懂周寒蟄的手法,只覺得對方的手真好看,指節分明,修長的中指碰過自己的……

   啊啊啊,陳嘉白讓自己住腦!

   葉沉沉見周寒蟄,打起牌來沒有原來那『生人勿擾』的氣場,忍不住開口,「白兒,你拉先生去玩撲克吧……」

   隔壁一組在玩撲克牌,耳尖的聽到葉沉沉說話,立刻反駁說,「那啥,我們不打錢的!」

   葉沉沉:「……」

   周寒蟄呵了一聲,正要開口,突然皺眉,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葉沉沉還以為自己說錯話,心中一凜。

   卻沒想到葉枉一臉吃了翔的表情從門外走進來。

   「先生,有人找您……說要給您東西……」葉枉其實本來想把人趕走就好,可是好歹對方也是大家族的人,他不能這麼做,冒著周寒蟄生氣砸房子的風險,心說好歹周嘉白還在……早說晚說都一樣。

   這特麼還讓不讓人過個好年了!

   周寒蟄呵呵了一聲,葉枉:……

   圈在陳嘉白腰間的手縮緊,周寒蟄將他從腿上放了下來。

   「是誰……?」陳嘉白問葉枉。

   葉枉看了一眼往外走的周寒蟄,小聲的說:「是周家人……」

   周家其實最近不那麼高調了,將近十年沒有出過什麼大新聞,後續接班人裡也只有幾個看起來天賦還算可以的,倒是一個不知道那裡來的私生女天賦過人,不過周家人自視甚高,不承認對方。

   當然,也是不想要多一個競爭對手————爭奪主位。

   這些都是八卦,上不得檯面,其他家也不會去干涉,只是心疼了一個好苗子,畢竟犯錯的並不是這個孩子本身。

   但大家族中,門門道道很多,各種心思都有,沒人會去閒到管這件事。

   周家其實自從十年前家主死之後,開始內亂,搶奪繼承權,因為在葉枉這一輩份裡,周家沒有一個可以挑得起大梁,目前家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算上輩分,大概是周寒蟄的……侄子。

   於是更多人覬覦下一任。

   本來周寒蟄再現的事情,應該會有人來找麻煩,但周家這輩要麼是飯桶,要麼還未成器,躲都來不及……

   上周,周寒蟄直接將周家的祠堂裡的某幾個牌位給毀掉,並且將他們的留下的本命法寶一一捏碎,那時候葉枉就在他身邊,嚇得差點靈氣逸散。

   他不明白,當時周家人究竟是怎麼陷害周寒蟄的。

   陳嘉白剛想說,他們還敢來?

   下一秒外面就傳來了滔天的氣勢……

   葉枉:「完了完了,要拆家了……」

   陳嘉白:……

   事情並沒有向葉枉說的那樣,陳嘉白出去的時候,幾個年紀和陳嘉白差不多大的小孩站在門邊,被氣勢壓得瑟瑟發抖,奇怪的是,周寒蟄並沒有生氣,雖然他身上散發著可怕的氣勢。

   陳嘉白揪了揪周寒蟄的袖子,嘴唇發白,因為氣息壓制的他喘不過氣來,周寒蟄看了他一眼,身上狂爆的氣息慢慢收斂。

   什麼情況?

   這時候,一個弱弱的女孩聲音從牆角發出來,「您找了很久沒找到……在我家的抽屜裡發現的……」

   什麼東西?

   葉枉一看那女孩,剛剛站在兩個人後面他沒瞧見,這一看,不正是那私生女嗎……!?

   周寒蟄之前強大的氣息把所有人都驚動,吳卿手裡還捧著一壺茶往外走,她資料查得多,脫口而出,「恭喜先生……失而復得本命法器!」

   的確,周寒蟄再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法器會在一個私生女的家裡。

   周寒蟄收斂身上的氣息之後,整個人看起來變得有些刺目。

   周寒蟄那天抄遍了周家都沒有發現的自己本命法寶,要不是某人的一條短信,他可能會下殺手。

   「你想要什麼?」周寒蟄盯著女孩。

   女孩一愣,被嚇得好一會才開口,瑟瑟發抖,怯生生的說,「我想要修煉……」

   她知道自己天賦過人,但是沒有任何條件修煉,因為周家根本不接納她,所以當她找到這個時候,看到上面一個蟄字……

   葉枉覺得這姑娘還算機靈,知道找周寒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周寒蟄沒先回答,而是問道。

   「看……看了朋友圈……」

   陳嘉白:……?

   原來一小時前,開始打牌的時候,有人發了大合照,正巧邊上周寒蟄被照進去,圈子不大,傳來傳去被看到也就沒什麼奇怪。

   只不過沒想到這小姑娘大過年的,立刻就跑來,看來執念非常。

   另外兩個周家少年,年紀和陳嘉白差不多大,認識葉焱。不過葉枉不眼熟,不是當家下面的那幾個。

   周寒蟄失而復得自己的法寶,心情還算不錯,沒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牽著陳嘉白進了屋。

   陳嘉白小心翼翼的問:「您沒生氣吧?」

   周寒蟄冷聲嗯了一聲,「與他們無關。」

   陳嘉白鬆了一口氣,周寒蟄還不至於讓憤怒沖昏頭腦,剛剛他聽葉枉說的始末,如果都是真的,這小姑娘也是挺可憐的……長輩之間的事情的確跟他們扯不上邊。

   吳卿這時候放了茶杯,看情形招了招手:「大過年的,外面也冷,進來吧。」

   三人愣了一下,猶豫幾秒,跟了進來。

   幾人小心的坐在沙發上,也不敢說話,其他人看周寒蟄沒有生氣,也就放下心來,各自扎堆小聲聊天。

   周嬋心中急切,可又不敢冒然再問,坐在沙發上手足無措,這時,陳嘉白端來了茶放在他們面前。

   周嬋見陳嘉白看起來很好說話,之前又與周寒蟄走得最近,而且之前也聽聞一些他們的傳言,雖然不知道真假。

   她壯起膽子小聲的問:「小哥哥,叔公……在生氣嗎?」

   陳嘉白一愣,叔、叔公……?

   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好像是這個輩分,陳嘉白囧,「呃,應該沒有……吧……叫我小白就行。」

   葉沉沉注意到這邊的對話,突然眼珠一轉,看周寒蟄也沒有生氣,自己的錢包也癟了下去,於是皮了一下,在這局結束之後,突然開口問:「你仨會打麻將嗎?」

   三人愣了一下,點頭。

   「那你們來搭把手!我們仨有點事兒……」葉焱看了一眼周寒蟄,發現對方沒生氣,立刻接話,「對對對,婉婉要幫我看偶!」

   陳嘉白明白葉沉沉要幹啥,「先生……?」

   周寒蟄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

   那三人機靈,立刻換了位置上來。

   陳嘉白突然覺得好笑,怎麼像是三個小孩哄著一尊祖宗。

   幾個小孩打牌沒個章法,周寒蟄放開牌,把陳嘉白揪了過來坐他腿上,讓他打。

   陳嘉白紅著臉,因為對方捏了一下他的腰。

   周嬋很好奇兩個人的關係是不是像傳言的那樣,但是她絕對是不敢問的,也不敢隨便亂看,目不斜視的大牌!

   幾局過去,等到陳嘉白胡了一把的時候,雖然周寒蟄氣場真的很嚇人,但是她還是沒忍住,舌頭幾乎打了結,問:「叔公……您、您能讓我修煉嗎?」

   周寒蟄沒回答,神情不明,陳嘉白被這個氣氛弄的有些著急,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有些可憐,剛想開口替她求個情……

   「可以。」周寒蟄書說。

   周嬋:「真的嗎!!謝謝您!!」

   陳嘉白替她開心,笑了笑,幾人繼續打牌,得到答案的周嬋連同另外兩個打起牌來活絡了很多。

   連續打了一圈,葉沉沉抱著個大碗,嘴裡嚼著餃子,喊他去吃。

   陳嘉白轉頭過來問:「你們吃過了嗎?」

   幾人搖搖頭。

   陳嘉白突然覺得肩負起當哥哥的責任,「我去拿,你們等著。」

   「謝謝小白哥哥。」周嬋甜甜的笑。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僵在嘴邊。

   周寒蟄突然皺眉,冷聲糾正,「是小叔公。」

   陳嘉白第一反應是,我是不是要給包紅包?然而很快就意識到不太對勁……

   眾人:……

   差點噴餃子的葉沉沉:……

 

   ☆、第52 0.5

 

   51

   「不、不用,叫哥哥……」陳嘉白塞在嘴裡的餃子忘了嚼。

   周寒蟄瞥了他一眼,陳嘉白立刻禁聲,好一會才喃喃:「那、那一定要加小字。」

   葉沉沉:「……」

   吃完餃子,陳嘉白不好意思贏『後輩』的錢,退了場,葉枉吩咐阿姨又整理出來幾個房間。

   周寒蟄靠在牆上,一隻胳膊耷拉著,同葉枉聊事,修長的身形加上絕對令人矚目的氣場,陳嘉白總是會將眼神往他那邊移。

   然而在一次眼神被捉到之後,陳嘉白紅著臉移開,沒敢往那邊看

   葉沉沉喊他過去:「來來來,看哥哥怎麼贏錢!」

   陳嘉白鬆了一口氣,立刻一陣小跑竄過去,「別坑人錢。」

   葉沉沉:「這怎麼叫坑呢?就是正大光明的贏!」

   過年的氣氛恢復了過來,陳嘉白給幾人加了熱茶。

   剛巧給葉沉沉倒茶的時候,葉沉沉的手機屏幕亮了,一條短信。

   雖然葉沉沉瞬間拿了過去,但是陳嘉白看到了信息推送————親愛的xxx

   陳嘉白驚了!

   「誰?小起會玩手機了嗎?」

   「……」葉沉沉幽怨,「他最近都不顯身,還手機呢。」

   葉沉沉快速的在屏幕上敲打,打完扔出去一個一筒,「新交的小哥哥!」

   陳嘉白瞪大了眼睛,「男、男朋友?你變心變得這麼快?」

   打牌的另外三人忍不住都好奇的看過來,原來葉沉沉也是……

   「變心?變個P!他不答應我,都快一周沒見著面,更不和搭話,我一天自言自語,像個傻逼,大過年我縫了件衣服給他,他也不理我,」手機又亮了,是電話,葉沉沉肩頭夾著電話,又打出去一張牌。

   「哎!要來嗎?給我拜年?好勒!」

   「沒事,我家床鋪多,不行睡我房間。」

   「我媽?他們都在,沒關係。」

   掛掉電話,葉沉沉嘿嘿一笑,「不說傷心事了,小哥哥要來找我了!」

   陳嘉白:……

   陳嘉白小聲在他耳邊問:「你倆那啥了?」

   葉沉沉表情正經,「我是那樣的人嗎?也就牽過手……」

   陳嘉白稍微放心點,但是心中感歎

   ————男人心變得咋就那麼快。

   「他知道你家情況嗎?」

   葉沉沉點頭,摸了一張牌,「胡!我告訴過他,他半信半疑,後來我表演了一個小手法給他看,他就信了。」

   陳嘉白有點蛋疼,自己當初知道這行的方式實在太慘烈了。

   也不過幾句,陳嘉白就被葉沉沉抓上來湊手,自己去接小哥哥。

   本來以為真的是『小哥哥』沒想到是個小可愛……

   陳嘉白內心很複雜,葉沉沉真的是0.5,其實他一直當葉沉沉是『閨蜜』來著。

   『小哥哥』手裡拎了好些東西,給了吳卿和其他人挨個拜年,看起來脾氣很好,不過他和葉沉沉很明智的沒有打擾周寒蟄。

   葉沉沉的性取向葉家人幾乎都知道,看到乖巧可愛的類型,自然沒理由不喜歡,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紅包塞給他。

   陳嘉白一上桌就贏了一把,葉沉沉這時候才把人帶過來。

   「我們學校大一新生,韓洋。」葉沉沉指了指陳嘉白,「陳嘉白,我同學。」

   葉沉沉問韓洋,「會牌麼?」

   對方點頭,「會的。」

   陳嘉白立刻讓位。

   正巧,這時候葉枉和周寒蟄的話聊完,周寒蟄衝他招了招手,陳嘉白立刻屁顛屁顛的過去。

   「先生,渴了嗎?」陳嘉白手裡捧著茶,周寒蟄魂體根本不用喝茶,不過還是接過來,在陳嘉白喝過的地方碰了碰唇。

   陳嘉白:……

   「明天有事要辦。」周寒蟄說。

   陳嘉白點頭,「知道了,您小心。」

   周寒蟄將他摟了過來,翻身單手按在沙發上,「你也要去。」

   「我……?」陳嘉白愕然,「有什麼安排嗎?」

   周寒蟄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將近十點半,年尾依舊濃厚,喝多的人在聊天說糗事,另外一邊就圍著打麻將撲克,還有圍在電視機前看聯歡晚會。

   吳卿這時候正站在韓洋邊上,詢問對方的情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對方有些靦腆。

   一直到最後,吳卿笑著說了一句,「別玩太過火。」

   葉沉沉一愣,撓了撓頭,「我是那樣的人嗎?」

   韓洋臉紅了一大片,看起來單純的很。

   他很在意葉沉沉這邊的動向,看得有些過久,腰間被輕輕的捏了一下,酸酸癢癢的。

   「呃……?」陳嘉白回過神。

   周寒蟄順著陳嘉白的眼神,看到了韓洋,挑了一下眉,「喜歡這種類型的?」

   和周寒蟄的關係越來越近,陳嘉白和他能聊的越來越多,雖然還沒有捅破某層陳嘉白心中擔心的窗戶紙,但很明顯,他已經可以和周寒蟄好好交流,對他的恐懼感漸漸轉變為……夾雜著喜歡的崇拜,雖然某些時候還是有些害怕,但是那種害怕伴隨著刺激和快.感。

   「不,不是!」他搖頭,「我只是有些在意……」

   他將事情簡單的說明,周寒蟄冷冷的呵呵一聲,「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不過若是換做我……」

   陳嘉白抬頭,周寒蟄正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他,他趕緊一晃而過,避開眼神,低著頭問,「您……您會怎樣?」

   周寒蟄指尖碰上他的睫毛,癢癢的。

   「我會將對方緊緊握在手中,一口吃掉。」

   薄紅一點點爬上陳嘉白的臉頰,沒說話,因為他知道對方是在說自己。

   周寒蟄熱衷玩他的小手,翻來覆去,連指甲蓋都被摩挲了一遍。

   陳嘉白神色尷尬,雖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但還是想抽回來,可他抽了抽,紋絲未動,並且直接將他勾了過去,往懷裡一帶,讓陳嘉白側頭靠在他肩膀上,「別動。」

   他們坐在沙發上,陳嘉白看著電視,周寒蟄看著陳嘉白……

   「您今天收回來的法寶是什麼?」陳嘉白挑起話題。

   周寒蟄碰了碰他的手心,粉色的指頭縮了縮,手正如他的人,總是在某些時候縮成一團,想吃,需要撬開外殼,用力的吸取裡面的嫩肉,周寒蟄抿抿嘴,有種想把對方圈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羅盤而已,我有一部分靈力困在其中。」

   陳嘉白:「咦,那其他人不能佔為己有嗎?」

   吳卿正巧端來年糕湯,別人不敢打擾他倆人的對話,只能讓吳卿上,「嘉白,先生的靈氣太過霸道,若是沒有萬全準備,吸入後便會爆體而亡。」

   每個混這行的,會煉製一個自己的本命法寶,物件種類多種多樣,沒有限制,像是葉家,流行玩偶,通常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偶。

   而周家,則沒有固定的物件。

   陳嘉白聽完吳卿解釋,咋舌,帶著崇拜的眼神轉頭對周寒蟄說:「您真厲害!」

   周寒蟄一愣,突然勾起嘴角。

   被人誇過無數次的周寒蟄,卻在一個外行人的崇拜目光下,得到一直不存在的感覺。

   奉承、亦或是其他,都不能打動他。

   可陳嘉白軟軟一聲『您真厲害』,再加之那像兔子一般的濕漉漉眼神,成功的讓本來就站在金字塔上的周寒蟄再一次感覺這種很少有的滿足。

   他強壓下邪火,恨不得現在就吃兔子肉。

   「我哪兒厲害了?」

   陳嘉白先是頓了一下,然而咻的一下從耳後根紅到了臉頰,「哪、哪兒都厲害。」

   「是麼?」

   「嗯!!」陳嘉白一臉真誠,企圖把這個問題略過,怎麼就發展成這樣。

   「選一個。」

   陳嘉白:……

   「說。」周寒蟄命令道。

   陳嘉白把燙的要死的臉頰埋進自己曲著的大腿裡,用很小的聲音說,「非要說,那、那、就手……」

   ……

   陳嘉白鼓著腮幫子吃完年糕湯,晚會重播又開始。

   陳嘉白在今年有些無聊的晚會下,一點點闔上眼睛,靠在對方涼涼的懷裡瞇了一下。

   周寒蟄歪頭看了一眼閉眼的陳嘉白,「睏了?」

   「嗯……」陳嘉白臉色微紅,強打精神,昨晚被鬧的累,新奇害怕,可又覺得刺激……

   今天又把一輩子的牌都打了,中途還發生點小意外,這一坐下來,屋內暖氣充足,整個人就開始懶洋洋。

   「您睏嗎?」陳嘉白總算可以抽回手,伸了個懶腰,「對了,您不用睡……」

   「嗯?」

   「想回房……睡覺了。」陳嘉白盤著腿,圓潤的腳趾露在外面,捲曲著。

   周寒蟄的眼神暗了暗,「嗯。」

   和葉沉沉打了個招呼,他和韓洋兩人正打得開心,擺擺手讓他早點休息,轉頭又加入戰場。

   回到房間,陳嘉白一屁股坐到床上,甩著兩條細腿。

   第一次和周寒蟄相處這麼久,還是在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陳嘉白心裡暖暖的,某種感覺似乎要破土而出,可這感覺在他還沒有仔細分辨的時候,變成些許酸楚。

   安全感,又沒有,一邊享受著佔有感,一邊卻又覺得不夠。

   他是不是太貪心?

   沒來得及細想,幾乎是反身關門的下一刻,陳嘉白被壓到了床上,脖子上傳來細細密密的吻。

   「呃……!」

   床果然是換了,軟了很多,他整個人幾乎陷進去,而且大了一圈,是兩米三的,他伸手沒摸到邊。

   「先生……」陳嘉白輕輕的扒在對方的脖子上,「我……去洗個澡?」

   周寒蟄貼在耳根細吻,用冰涼卻帶著幾分誘惑的聲音,「不,現在就要操.你。」

   陳嘉白有點懵,他沒做什麼吧?為什麼周寒蟄反應這麼大?而且,周寒蟄從來不用這個『操』字眼,可這個不怎麼好聽的字眼,莫名讓陳嘉白一陣躁動……

   「用你最喜歡的手。」

   陳嘉白:……

   而後,細吻一直從耳後根吻到腳背,粉嫩圓潤的腳趾緊緊的蜷著。

   「喜歡嗎?」聲音從被窩裡傳來,陳嘉白腦袋露在被子外面,眼眸裡積蓄淚水,紅著臉瘋狂搖著頭。

   ……

   迷迷糊糊醒來又睡去,到最後一次醒來時,陳嘉白雖然很累,但聽到窗外有窸窣的說話聲。

   腰間的手臂圈著他,緊了緊,陳嘉白一睜眼就看到對方盯著他。

   「您晚上不睡覺,就這樣……看著我?」陳嘉白這時候才想到這個問題。

   周寒蟄嗯了一聲,陳嘉白正欲追問,外面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進來。

   「你想怎樣!!」葉沉沉氣急敗壞。

   他的房間就在陳嘉白的隔壁間,所以發生什麼,陳嘉白會是一個案發現場的目擊者。

   「不想怎樣。」

   這聲音陳嘉白記得!是小起。

   「你有不喜歡我,又不讓我交男朋友,你想怎樣?」

   陳嘉白瞇著眼,穿上睡衣推門而出。

   銀色短髮、金色眼眸的男人正抿著嘴,沒有回答,他長得精緻極了,比葉沉沉高小半個頭。

   周寒蟄站在門內,看著陳嘉白,沒有管這件事。

   陳嘉白睏得不行,睜不開眼,用一條縫看了眼旁邊的韓洋,他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小起是吧?」陳嘉白走了過去,他光著腳,走廊上有毛毯,可腳背上一個明顯的紅點,讓對方有些狹促的別過頭。

   陳嘉白沒注意這麼多,他抬頭問:「你喜歡葉沉沉嗎?」

   對方沒說話,並且不給反應。

   葉沉沉氣得跺腳,「不喜歡就不喜歡,那你別多事管我,老子叫男朋友不行啊?」

   三方來說,韓洋最尷尬,陳嘉白安慰了一下他,韓洋搖搖頭:「我還好,沉沉要氣壞了。」

   陳嘉白看著不說話的男人,耐心的問:「你到底什麼想法?」

   對方還是不說話,陳嘉白想到之前給他送花的時候,小人雖然有些羞澀,但不至於不說話,看來變大了還更寡言?

   葉沉沉有點急躁的撓撓頭,「煩死了,我又不能把你按在下面讓你操.我吧?要是你在下面到好辦了,直接按住……」

   陳嘉白紅著臉,立刻讓他住口,不要口不擇言。

   可這話讓小起和韓洋一起愣住了。

   韓洋先開口,一臉懵逼:「葉沉沉……你不是1嗎?」

   葉沉沉啊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那啥,我0.5……」

   韓洋僵住:……

   小起也是有點懵。

   陳嘉白靈光一閃,捕捉到什麼,心說不會這麼狗血吧?

   他開口問:「哎,我說你,不會以為葉沉沉是1,然後就……」

   這次輪到葉沉沉懵逼,因為一直不說話的小起,居然尷尬著臉,用很輕的聲音嗯了一聲。

   陳嘉白嘴成了O型,「……我居然猜對!?」

   葉沉沉:我日了狗!!

   「所以你認為葉沉沉是在上面的,然後你就拒絕他,還用那麼蹩腳的理由?」陳嘉白能言會道的技能樹已經開始發芽。

   小起冰冷的表情有一絲鬆動,臉上居然露出了薄紅,他聲音有些低沉,但是很好聽,「嗯……」

   葉沉沉看呆了,「……誤會大了。」

   韓洋說了一句不夠明確的話,「的確。」

   真相大白,陳嘉白大手一揮,「你們仨去屋子裡聊……我想睡覺!」

   然後三臉懵逼的仨人互相看了一眼,齊刷刷的回了房間。

   ……

   第二天,陳嘉白吃完早飯,等著周寒蟄準備好出門辦事,空檔的時候正巧葉沉沉開車回來。

   他一大早就把韓洋送回了家。

   陳嘉白一臉八卦,「你們三個怎麼解決的?」

   葉沉沉摸摸鼻頭,「韓洋先說的,他說特接受不了雙插頭……」

   「雙插頭……?」陳嘉白問完立刻反應過來,「……」

   「就是0.5,所以他直接和我說分手。」

   陳嘉白:「……真乾脆。」

   「嗯,他說他雷這個。」葉沉沉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有人會在乎這個,不過我給他賠罪,送了他一套極品裝備,我也沒佔他便宜,就和平解決了。」

   「其實一開始是覺得他可愛,想試試來著,後來覺得好像不是很……昨晚準備坦白來著。」

   「那你和小起……」陳嘉白看了一眼葉沉沉口袋裡的人偶。

   「嗯……答應了!這次多虧你!」

   陳嘉白替葉沉沉開心,嘿嘿一聲,「那你要請我吃飯!」

   葉沉沉握拳,露出一副久違了的表情,「沒問題,老子終於有機會給你餵狗糧了!!」

   陳嘉白:……

   兩人聊了一會,陳嘉白從口袋裡掏出周寒蟄給他的那個小錦盒,打開蓋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葉沉沉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這是,印記筆。」

   「印記筆?」

   「嗯,這東西要用靈力才能使用,留下印記就沒法消除,相當於一個永久記號筆,挺貴的,而且看起來你這個還是個古董,從哪兒淘換來的?」

   陳嘉白福至心靈,沒回答葉沉沉的問題,而是問:「那如果留在人身上呢?」

   葉沉沉想了一下,搖搖頭,「那我還真不知道,你試試?」

 

   ☆、第53 買材料

 

   52

   這次是周寒蟄親自開車載他,葉枉開自己的車,後座上是吳卿,他們後車箱上放了兩個大箱子。

   葉沉沉本來也要去,但是一晚上沒睡好,黑眼圈特重,而且『新婚燕爾』他還想好好跟小起培養培養感情,於是沒有跟來。

   周寒蟄扶著方向盤,看起來霸氣側漏,陳嘉白有點興奮,這是他第一次和周寒蟄外出,「先生,咱們這是去哪兒?」

   「買點東西。」油門輕輕一踩,這輛性能相當棒的SUV平穩的啟動。

   周寒蟄要買東西?什麼東西?復活用的道具?

   原先陳嘉白以為至少是去陰陽巷那樣的地方,這下有點懵,他們停在了一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庫。

   本市有四大件,這撕個高樓在一個三角區,是城市標誌性地段。

   他們所在的這一棟,是三角區的最高的樓,陳嘉白之前從沒來過,遠遠的倒是經常看見。

   「先生,咱們到這裡買?」陳嘉白不解。

   周寒蟄點頭沒多說,點開電梯,葉枉這時候也停好車,和吳卿兩人過來。

   「嘉白,等會看上什麼儘管舉牌。」葉枉又說,「雖然有些東西你用不著,不過也會出小玩意,比如掛件吊飾什麼的。」

   舉牌?

   難道是傳說中的拍賣會?

   想到很多小說裡,不少豪門世家都會有這一出,陳嘉白不禁有些熱血沸騰起來。

   最頂層,全透明裝修,巨大的藍玻璃罩,將整個頂層給包裹住。

   門口一幅巨大的牌子【光明頂】

   噗嗤,陳嘉白走出電梯的時候實在沒忍住,當著迎賓的面,笑得全身顫抖。

   他是捉住周寒蟄的袖子一路笑了進去,周寒蟄圈著他的腰,「這麼好笑嗎?」

   陳嘉白臉色笑的緋紅,點點頭,揉了揉自己笑抽的臉。

   葉枉:「我當初來的時候也笑過。」

   難怪,迎賓的人員彷彿早已習慣。

   身為一隻鬼,周寒蟄顯然沒有身為鬼的自覺性,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風水圈拍賣會上。

   服務人員推開大門,廳內頓時寂靜下來,是真的寂靜,所有人都會過頭來,陳嘉白立刻全身僵住,連笑意都凝在唇邊,他捉著對方袖子的手想要一點點收回來,卻在放開的那一瞬間被捉住。

   跟在後面的葉枉,邊上兩服務員推著大箱子,「把東西送到後台。」

   原來葉枉是賣家。

   會場漸漸的變得開始有些小聲的議論聲,陳嘉白看見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比如拿著拂塵的道人,頭上光溜溜的和尚,把自己包成一個粽子的胖子,性感的美女,穿著道袍的尼姑,甚至有外國人,穿著高大上的燕尾服,他自動腦補了吸血鬼,既然有妖怪,吸血鬼這種東西也是存在的吧?

   一頓胡思亂想。

   他們的座位在後排,很明顯,周寒蟄並不高調,這種高調的入場方式也不是他想要的。

   無處不在的目光,因為不敢直接打量周寒蟄,全都集中在陳嘉白身上。

   陳嘉白渾身不舒服,手心出了不少汗,握住他手的周寒蟄日第一個能感覺得到,於是將人往座位上一帶,目光向四周掃去,果然,目光立刻減少了一些,只敢一點點窺探。

   每個人胸前都別著牌子,周寒蟄沒有,但是葉枉和吳卿有,這時候陳嘉白一轉頭又進來了賓客。

   銘牌上明明晃晃寫著————周任楊。

   是周家的?

   一共兩個人,一個是有些微胖的中年,跟著是漂亮的女人。

   剛進門,周任楊額頭就冒出冷汗,因為他對上了周寒蟄的眼神。

   他對之前的恩怨所知並不多,只是因為他是上一任家主的大兒子,所以才繼承了家主之位。

   上次周寒蟄來抄家的時候,他在生死邊緣中徘徊過一次,這次又見到,他差點嚇得沒忍住轉身出門。

   「葉叔叔,他就是……周嬋是他的……」陳嘉白小聲的問葉枉,葉枉點點頭,小聲的說,「外號周人樣,其實**的很。」

   本來葉枉不會和小一輩討論這個,但是陳嘉白現在……輩分,認真起來大概都比自己高。

   聽到這個陳嘉白立刻對他有了惡感,恐怕周嬋就是對方濫情的產物,連帶對他身邊的性感女人也有了些許敵意,周寒蟄更是冷哼一聲,直接將對方嚇得不敢說話,繞行而過。

   陳嘉白悄咪咪的打量了一眼周寒蟄,「先生,您別生氣,不值得……!」

   周寒蟄垂眼看他,拽過他一隻手,又開始把玩起來。

   「先生,我的手……有這麼好玩嗎……?」他有點不太適應在很多人的情況下這麼親近。

   「嗯,好玩。」

   陳嘉白:……

   買家應該都到齊了,門輕輕關上。

   啪嗒一聲,會場中央的小檯子一點點網上升起。

   拍賣正式開始。

   陳嘉白還沒開口問今天要買什麼,一塊牌子遞了過來。

   「我幫您拍?」陳嘉白慌了,沒接過牌子。

   「我不行,我不知道您要買什麼,也不知道價格,等會買貴,賣了我也賠不起!」陳嘉白將牌子推回去。

   他根本一問三不知,價格更別談了,他只在電視小說裡見過這個情節,萬一出了糗,自己被嘲笑也就算了,連帶周寒蟄被笑就蛋疼了。

   吳卿在旁笑開了,「先生哪兒捨得賣小白吶?小白你就只要幫先生舉牌子,會告訴你價格,你就舉著喊一句抬價就行。」

   陳嘉白抬頭看周寒蟄,他點頭。

   陳嘉白鬆了口氣,臉上微紅,接過牌子,「那好吧……」

   葉枉遞過來清單,林林總總東西不算多,看起來都是很符合風水界名頭的東西————硃砂,金紙,黃旗,石灰。

   最貴的看起來是名為陣眼石的玩意,後面註釋:翡翠最佳,品質越上層越能發揮其效用。

   接著是數量最多的白玉,需要9枚,註釋著:用於擺陣。形狀大小隨意,均可,但必須和田白玉。

   「葉叔叔,這硃砂之類的平常店舖買不到嗎?」陳嘉白覺得應該很容易買到吧,畢竟風水界的人,畫符是家常便飯。

   葉枉搖頭,「這尋常的肯定是買的著的,會到這裡來買的,絕對是極品。不過,市面上要找也能找得著,這不是剛好這裡有,就來了麼。」

   雖然陳嘉白不知道這東西好的和壞的有什麼區別,也只能點點頭,反正一會兒周寒蟄叫他怎麼喊,他就怎麼喊……絕對不帶含糊!

   等等,這話怎麼聽著不太和諧?

   很快,聚光燈打到台上,所有的目光都從陳嘉白這邊消失,他頓感輕鬆,全聚集到台上。

   主持人是個熟手,看來也是縱橫風水界很久,毫不廢話,講了兩三句開場白,就開始上拍賣品。

   一開始都是小物件,沒想到第三件物品,就是陳嘉白清單裡的東西,他立刻緊張起來,握緊手裡的牌子。

   「起價,十五萬,單次加價一萬。」

   是一塊比陳嘉白拇指大一圈的和田白玉,周寒蟄在他耳邊說,「只要有人出價,你就抬價,喊出來。」

   這喊字,莫名讓陳嘉白又燒了一陣臉。

   陳嘉白頗緊張,深吸了一口氣,白皙的臉蛋上微微浮現出一層薄紅,睫毛眨巴眨巴,手裡緊緊握著牌子,一臉裝正經的模樣像是一隻想偽裝成大灰狼的小白兔。

   周寒蟄勾了唇。

   陳嘉白一舉牌:「23萬!」

   這一聲,立刻大部分的眼光投了過來,陳嘉白佯裝鎮定,微微一笑,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這一笑其實是給自己壯膽子,他覺得自己笑的蹩腳,但是完全沒想到被人看去就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周寒蟄要的東西,搶了不討好!

   ————這少年是誰?看起來也頗有城府!

   ————不好惹,算了吧!

   接著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跟著叫價,陳嘉白很輕鬆的用31萬拿下。

   東西送到手上,陳嘉白朝周寒蟄笑著說:「先生,東西。」

   他大概自己都聽不出來,語氣中撒嬌,一副求誇獎,快親親我的模樣在對方眼中是怎麼個美味。

   撒嬌的口氣加上那討好的模樣活像一隻微笑小薩摩,周寒蟄伸出手去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揪著他一根劉海,捻了捻,「你做的很好,繼續喊。」

   陳嘉白:……

   身在五十公里外的葉沉沉打了個噴嚏,背後涼涼:我覺得沒跟去,是很明智的。

   小起:怎麼了?

   葉沉沉:總覺得最近狗糧吃撐。

   陳嘉白瞬間熱血上頭,紅了一大片臉頰,幸虧這時下一個商品出來,吸引住了注意力,因為又是他們需要的。

   東西買的很順利,到了後半程,清單上的東西幾乎全都快要買全了。

   陳嘉白在東西上挨個打鉤,忽而想到什麼,「先生,這些是不是還陽用的?」

   周寒蟄點頭。

   陳嘉白哦了一聲,心裡開心,周寒蟄終於要復活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心驚了一下,「先生,你這麼大張旗鼓的買,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復活!?

   葉枉嘿嘿一聲,拍了拍陳嘉白的肩膀,「知道又能怎樣?」

   陳嘉白轉而一想,對啊,知道了又能怎樣?

   吳卿表情依舊是一副柔柔的樣子,開口說:「先生要的東西,在外面也不是買不齊……」

   陳嘉白頓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周寒蟄大張旗鼓的來買東西……其他人又不是傻,這些材料他們外行人看來不知道做什麼,但是內行人應該只要一眼就能明白。

   買了這麼多樣,在場的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了吧。

   所以,其實這次拍賣會,就是周寒蟄來向在座的各位表示————不是我針對你們,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這種霸氣狂拽酷的意思麼!

   陳嘉白立刻變成一副星星眼,轉頭看了一眼周寒蟄,他微微抿著嘴,下巴線條凌厲,接收到陳嘉白的眼神,突然低下頭,「怎麼了?」

   陳嘉白搖搖頭,「沒什麼!」炒雞酷……!

   周寒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不知道對方的腦瓜在想什麼。

   下一件,是個大件,兩個人吭哧吭哧、合力才抬上台。

   好像是葉枉吳卿帶來的。

   一打開,是一尊完美的佛像!通體透明,天然水晶,起步價高達七位數。之前雖然也拍了幾件百萬的東西,但是陳嘉白看不懂,都是一些平常人用不著的東西,比如什麼符,什麼法衣……

   但是這個他認得,天然水晶,還是這麼大一塊,沒個八位數下不來的。

   不過周寒蟄並不參與這個,於是陳嘉白就在旁邊看神仙喊價,到最後只剩下兩位神仙再喊價。

   而經過這最後一輪,中年人已經有些虛了,成功讓踩著高跟鞋的女士得手。

   陳嘉白在神仙喊價緩解還沒喘過氣來,他名單上的最後一個目標出現了。

   一塊用翡翠掉成的印章。

   比可樂罐稍小,燈光打在上面竟然可以透過。

   說實話,陳嘉白很擔心周寒蟄的錢包,周寒蟄錢從哪裡來?他現在還是魂體,這麼多年過去……

   陳嘉白摸了摸胸口,「這個印章看起來很貴……」

   葉枉點頭,「比我帶的那個還貴。」

   「這麼貴的嗎?」陳嘉白知道一些珠寶知識,但是對翡翠這種玉石就沒有一點研究,只知道貴,但是不知道居然這麼貴!

   葉枉耐心給他講解,「這物件一看種頭就非常好,是玻璃種、老坑,顏色純正、濃郁、綠色分佈均勻,還是最受歡迎的陽綠。個頭這麼大,價格不貴才怪了。」

   陳嘉白聽的迷糊,反正聽下來就是貴!

   突然想到自己銀行卡裡的那幾毛錢,陳嘉白搓了搓手,覺得屁股底下著了火,好尷尬。

   而他覺得眼前坐在席位上的人,全都閃著金光————土豪。

   「先生要買這個嗎?」

   周寒蟄點頭。

   「鑒於東西的特殊性,各位買家可以上來近距離欣賞拍品,起拍價x萬。」

   陳嘉白:!!!

   起拍價都八位數。

   陳嘉白驚訝的睜大眼,趁著周寒蟄起身去看東西的時候,轉頭著急地、悄咪咪地問葉枉,「葉叔叔啊,先生,錢、錢帶夠了嗎?」

   「噗嗤……」

   葉枉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陳嘉白咻的紅了臉,周寒蟄肯定不會貿然來,一定是準備好了的……!

   然而葉枉搖了搖頭,「不知道,先生帶沒帶夠,你肯定比我清楚!」

   陳嘉白心說,我哪兒清楚!連周寒蟄有沒有錢都不知道……

   周寒蟄上前去看完,回到座位的時候,其實陳嘉白有點想開口問,葉枉突然開口,「先生,嘉白問您,錢帶夠了嗎。」

   陳嘉白:……

   「那什麼,我開玩笑的,先生您肯定帶夠了。」

   周寒蟄坐會位置,突然呵呵一笑,「那還真不一定。」

   陳嘉白/葉枉:……

   周寒蟄:「聽說現在流行賣人……」

   葉枉愣了一下,立刻說,「好像是哎,最近挺流行的,買回去……這樣那樣,聽說是失傳的採陽補陰之術!」

   陳嘉白聽了差點沒蹦起來,「呵呵,您說笑呢!?。」

   周寒蟄歪頭,冷聲問:「我看起來像是說笑嗎?」

   陳嘉白:……

   周寒蟄繼續說,「否則叫你來做什麼?」

   陳嘉白:……

   陳嘉白又看了一眼周寒蟄,他表情正經,絲毫沒有調笑的意思,突然隱隱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周寒蟄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伸手就鉛住他的手腕,陳嘉白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差點沒汪的一聲哭出來,「那什麼,我陽氣一點都不重,賣不出幾個錢的!」

   周寒蟄將人手腕一勾帶到懷裡,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你跑不掉的。」

   陳嘉白:……

   陳嘉白臉上千變萬化,在一旁的吳卿實在是忍不住了,「您別嚇小白了。」

   陳嘉白刷白的臉色就像是京劇變臉,在一瞬間全部染紅。

   終於可以笑了,葉枉抖著狂笑,不明所以的人莫名的看了過來。

   葉枉差點笑到椅子底下去,他一直都不知道,周寒蟄原來可以這麼惡劣、不正經,居然會開這種玩笑。

   「……」陳嘉白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咬著牙,又不敢直接罵出口,只能憤憤的說,「先生……你好過分……!」

 

   ☆、第54 提問

 

   53

   「哈哈哈,現在販賣人口是犯法的!」葉枉揉了揉臉,差點笑岔氣過去。

   周寒蟄也露出一絲笑,陳嘉白撅著個嘴,內心不滿,甚至想耍點小脾氣。

   「開始了。」葉枉提醒。

   最後一件東西的拍賣正式開始,雖然周寒蟄讓他壓價,只要別人出了,他就壓,一副雲淡清風的樣子,可陳嘉白還是哆嗦著舉牌,他幾次都想轉頭問問周寒蟄有沒有帶夠錢。

   甚至想到如果周寒蟄沒錢,自己會不會被當做騙拍,然後留在這刷盤……刷玻璃。

   當然,這僅僅是陳嘉白自己散發腦洞,和現實完全無關,事實證明,你大佬還是你大佬。

   到最後,只有兩三位和陳嘉白競爭了。

   他們在陳嘉白毫不猶豫加價的勢頭下,漸漸額頭出汗,最後一位光著頭的大叔,也在陳嘉白毫不動搖的舉牌加了比他多一倍的價格下放棄。

   陳嘉白成功的當了一回土豪,買八位數的東西眼睛也不眨一下。

   事實上他眨眼睛了,完全不眨的是周寒蟄,他連睫毛都不抖,這件事彷彿就是個小事而已。

   而在場的各位已經全都知道,這位大佬,要捲土重來了。

   不少人離開了座位來打招呼,周寒蟄有選擇性的選擇理或不理,但是陳嘉白就只能僵硬這笑容,不斷和他打招呼的人點頭。

   應該是當初認識的人,周寒蟄偶爾會多講幾句,不過對象都是老頭子。

   競拍的東西送上來了,陳嘉白小心翼翼的捧著,絲毫不敢手抖。

   「先生,您要用這個做陣眼嗎?」

   「嗯。」

   陳嘉白突然想到自己脖子上的掛墜,這個如果也是真的話……那豈不是自己已經摔了好多次錢……?

   從衣領下掏出自己脖子上的翡翠掛墜,「先生,這個也是翡翠嗎?」

   周寒蟄垂眼看了一眼掛墜,「是。」

   臥槽!

   陳嘉白抓著這墜子的手突然覺得好重。

   「這個很貴吧……!?」

   周寒蟄點頭,「這是給你的。」

   陳嘉白,「原先不知道這麼貴重……」等等,就算知道,當時周寒蟄肯定也會強行給他戴上,當時他可沒有拒絕的權利。

   回到車上,周寒蟄拿出他的本命八卦盤,陳嘉白一看,頓時愣住了,因為這個八卦牌子和自己脖子上的翡翠掛墜簡直一模一樣。

   「這是……」

   原來這個是周寒蟄本命八卦盤的縮小版,是在非常小的時候,大佬的父親給他找玉雕大師為他量身雕琢的。

   有百邪不侵的效果,可後來在周寒蟄死後,他的陰魂體進入到其中,這玉珮便化作陰寒之物,當時也是這個八卦掛墜救了他,讓他的魂體棲身在內,溫養魂魄。

   簡直重如千鈞,他頓時覺得脖子要被勒的喘不過氣來,也怪不得那麼多髒東西要搶這個掛墜。

   這簡直就是搶房子啊!能住還能養陰,簡直是陰物利器,他記得那時候小起也想要這個東西,只不過方式很柔和。

   而現在,這個掛墜的效用變成了:無論陳嘉白在什麼地方,周寒蟄都能用他的八卦盤算出他的精確方位。

   「先生,這東西很重要,您還是收回去吧!?」陳嘉白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

   周寒蟄頓了一下,轉過頭,嘴角噙著冷笑,「不想要了?」

   陳嘉白看到對方冷笑,瑟縮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說:「可是,這東西對您的意義非比尋常……!」

   周寒蟄盯著他的眼睛,用很肯定的語氣說,「你對我的意義也非比尋常。」

   Biu——

   剛、剛剛,周寒蟄說了什麼???

   陳嘉白眼前炸出眼花,心跳瞬間加足馬力蹦上了兩百,咚咚咚的,在喧鬧的場地裡,卻似乎只能聽到陳嘉白自己的心跳。

   而周寒蟄卻像是沒說過這話似得,神情毫無變化的遞出去自己的卡,讓已經臉紅心跳的服務員小姐姐刷掉費用。

   陳嘉白又甜又慫,所以根本沒敢繼續問下去,一點點紅著臉,抓著冰涼的玉珮,覺著燙手心。

   一直到葉枉和吳卿去和拍他們水晶雕塑的賣家打完招呼後,陳嘉白才脫離這個『窘境』。

   葉枉看了一眼手錶,「先生,先帶嘉白去吃個午飯吧,附近有一家熟人的店舖,他過年也開業。」

   周寒看了一眼在旁邊縮成鵪鶉的陳嘉白,點頭。

   吳卿拿出手機開始聯繫,半分鐘,吳卿聯繫好,「好了,走吧。」

   陳嘉白一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的餐廳,隨便吃吃也就好了。

   沒想到曲徑通幽,打開厚重的、沒有把手的木門,裡面昏暗,仔細一看,是一片竹林。

   地上鋪著鵝卵石,一直通往深處。

   裡面很暗,陳嘉白只能看到幽幽的綠燈指引著前進的方向,他緊跟著周寒蟄,因為時不時會碰到岔路口,不知道通往何處,所有有些害怕。

   「歡迎!」清甜的女聲。

   終於到頭,迎賓是一位小姐姐,身著純白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不過是旗袍傳統,只全身上下就露出半隻手臂和腳踝,看不出來一絲色.氣的意味。

   「用餐的四位是嗎?」小姐姐的目光在陳嘉白身上停留了一會,很有禮貌的問。

   「嗯,剛剛預約的。」葉枉點頭,往裡頭探了探頭,「老趙呢?」

   「老闆回家生小孩了,您跟我來。」小姐姐面帶微笑,卻說出……令人難以理解的台詞。

   陳嘉白:生孩子……???

   葉枉:「噗嗤,替我恭喜他喜得貴子,算算時間,好像是這個時候了。」

   小姐姐點頭,將他們帶入隔間。

   「不吃太久,給我們來幾道正常的家常菜,就招牌的那幾樣就可以。」葉枉熟門熟路。

   「好的。」

   過了一會,菜上齊了,周寒蟄不需要吃,在邊上整理材料,陳嘉白食指大動,每一樣都很和他的胃口。

   蝦仁雞蛋羹,紅燒排骨,辣炒冬瓜,清炒空心菜,土豆牛腩,拌三絲,鯽魚豆腐湯,每人一碟開胃蘿蔔乾,飯則是玉米豌豆加在一塊蒸出來的雜燴飯,飯香夾雜著農作物的清香從打開蓋子的時候,就讓人忍不住搓搓手。

   幾人邊聊,邊開始動手,陳嘉白吃得半飽的時候,看周寒蟄專注的撥弄材料沒注意這邊。

   於是陳嘉白挨著葉枉,好奇的問:「葉叔叔,這裡的老闆是男的?」

   葉枉:「自然,否則我也不能叫人老趙吧?」

   陳嘉白面色變得古怪,「……你們……男的可以生孩子?」

   葉枉:……

   「也不是不可以……」葉枉故作玄虛,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湯。。

   「啊……」陳嘉白嚇了一大跳,嚥下一塊豆腐,「真的嗎?怎麼生的?」

   葉枉笑,「當然是從肚子裡生出來的。」

   陳嘉白瞪大了眼睛,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說:「還真的可以生……?」

   「對,可以,而且一生能生一群,男性體質比女性好,所以多生幾個也無所謂。」

   陳嘉白覺得自己的三觀被顛覆了……以至於忘了咀嚼嘴裡的食物。

   吳卿在邊上微微搖頭,小白真的好騙,也幸虧當初,被周寒蟄直接逮住,否則指不定現在被哪個壞心眼的傢伙騙走。

   她保持沉默,聽著葉枉忽悠小白,喝著茶水,盡力讓自己不要笑出來,小白有點怯場,還害羞,最關鍵的是缺少自信,偶爾逗一逗,有助於他變得開朗。

   陳嘉白壓低聲音:「那他是自己生娃,還是要其他人幫他……?」

   葉枉也被這個問題問蒙了,好一會才說:「當然是要兩個人一起生。」

   陳嘉白表情凝固,訥訥問:「哦……」

   吃飯的時間,陳嘉白都在想這個事兒,兩個男人可以生孩子?挖槽,這個太可怕了。他直接腦補出了自己大肚子的模樣,嚇死個人……

   吃完是下午一點,葉枉結賬,開動車子,他們現在要去當初寫生的那個小鎮,在那裡完成周寒蟄的復活。

   中途他們回了一趟葉家,去拿行李,期間葉沉沉沒有任何蹤影。

   他試探的給葉沉沉發了一條短信,對方立刻回覆:[談戀愛呢,別讓我出來吃狗糧。]

   陳嘉白:……

   開出葉家,陳嘉白繫著安全帶斜靠在副駕駛,偷偷看了周寒蟄幾眼,他欲言又止,「先生……」

   周寒蟄側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路,「嗯?」

   「那什麼……今天葉叔叔說……」陳嘉白很想確認一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說飯店的老闆可以生、生孩子……?」

   周寒蟄:「嗯。」

   「真的可以嗎??」陳嘉白不可置信,之前葉枉說的時候他還半信半疑。

   周寒蟄點頭,「可以。」

   陳嘉白嘴彷彿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真……的嗎?

   他突然覺得下腹一緊,然後就想到葉沉沉,他說家裡很早就已經知道他是GAY,並且還體諒他,說的那麼輕巧,其實是因為在他們圈子裡,可以男男可以生娃?

   陳嘉白的臉色由青變紅,變白……一時間五花八門。

   如果真的能生,那自己和周寒蟄,肯定是自己生啊!想到這裡,他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先生,這生孩子的事情……您怎麼看?」

   上了高速,周寒蟄單手扶住方向盤,右手伸了過來,覆在陳嘉白的肚子上外面的羽絨外衣上。

   「你想生孩子?」他挑眉問道,有點不可置信。

   「不是!!」陳嘉白立刻鬧了個大紅臉。

   周寒蟄:「這也不是不行。」

   陳嘉白:「……?」

   「就是需要一些手段,難度很大。」周寒蟄敲了敲方向盤,似乎真的在思考。

   陳嘉白趕緊搖頭,搖得和外面的雨刷似得,「不,真的不是!我只是好奇飯店老闆……!」

   陳嘉白又問,「難道是男人都可以生嗎?」

   周寒蟄笑了,「不。」

   他很自然的把陳嘉白的手從口袋裡捉了出來,單手玩弄,弄得陳嘉白癢癢的。

   「你怕我讓你生孩子?」周寒蟄一語中的。

   「啊,不、不是……」他現在只想找個車縫鑽進去。

   「還是你是真想生?」

   「不!想生就有鬼了!」話剛說出來,就覺得不對勁,自己身邊不就坐了只真的鬼。

   周寒蟄看了一眼炸毛的小可愛,語氣中竟帶著一絲溫柔,「整天胡思亂想什麼?」

   陳嘉白紅著臉,現在說什麼都覺得尷尬,他選擇閉嘴。

   ……

   終於,周寒蟄也不故意調侃陳嘉白,路程過半,因為昨晚沒睡著,陳嘉白隱隱有了睏意,打了一聲報告,他在副駕駛上睡過去了。

   等到天色漸漸有些發灰的時候,他們到了,今天住在了湖邊某高端酒店,比他們上次寫生住的酒店好的檔次不止一兩檔,全復古裝修,亭台樓閣,連房間都是古代婚房的設計。

   只不過進去的時候,陳嘉白覺得有些莫名的陰森森,因為大紅色的復古裝修,紅木,紅紗,紅蠟燭,甚至,床鋪的床單都是繡著龍的大紅被子。

   他突然覺得有點像是恐怖片裡的陰婚現場,他甚至開始腦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情景,因為已經被有了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他還覺得有點小刺激。

   放好行李,他倒軟榻上玩手機,周寒蟄和葉枉準備事前的事項,一直到陳嘉白通了五關,打了個哈欠的時候周寒蟄才回來,他顯得很沉穩,看不出來一點點激動的表情。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11點了,周寒蟄進門坐到了軟榻邊,和陳嘉白說:「十二點。」

   陳嘉白點頭,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一絲淚水,揉了揉,「好的。」

   因為怕自己睡過去,陳嘉白不斷和周寒蟄說話。

   「可以問您問題嗎?」陳嘉白趴在離周寒蟄不遠的地方。

   周寒蟄抓住他纖細的腳踝,拖了過來,固定在懷裡,「問。」

   「您激動嗎?」周寒蟄准許,陳嘉白來了興趣。

   周寒蟄嘴角弧度上揚,能恢復到久違的肉身,說不激動是假的,「一點。」

   陳嘉白繼續問:「您之前是多少歲……?」

   周寒蟄:「二十八。」

   陳嘉白:「您之前讀過大學嗎?」

   周寒蟄:「嗯。」

   陳嘉白:「讀得哪個?」

   周寒蟄回憶了一下,「北五環邊上的。」

   陳嘉白眼睛睜大,那裡就兩所好大學,都是特別大牌的名牌學校,「您是學霸!」

   周寒蟄毫不謙虛:「嗯。」

   ……

   陳嘉白對周寒蟄的過去有很多問題,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對方似乎心情不錯,耐心的每一個都回答。

   一直到陳嘉白問,「您復活之後第一件事想做什麼?」的時候。

   周寒蟄頓了一下,突然把深邃的目光移到陳嘉白身上。

   周寒蟄呵呵一笑:「你猜。」

   陳嘉白也呵呵了一聲,頓覺不妙,想收回問題。

   然而周寒蟄先他一步,優雅的吐出兩個字:「操.你。」

 

   ☆、第55 復活

 

   55

   陳嘉白:「……」

   氣氛越來越旖旎,說不出話的陳嘉白呵呵笑了一聲,想要轉身逃開。

   可他完全被洞悉想法,還沒翻起身,就被制住。

   敲門聲打破了尷尬,陳嘉白刷的一下鑽出對方的臂彎,站起來,「時間到了!」周寒蟄懷裡一空,唇邊勾了勾,「嗯。」

   葉枉已經準備好東西,手提著皮質小箱子,站在門口。

   陳嘉白彷彿被救了一命,立刻蹦了出去,站在身後,等著周寒蟄帶路,「先生快走吧!」

   周寒蟄勾著唇角,冷笑了一聲,葉枉摸不著頭腦,又不敢問。

   這次離上次那條古巷有些遠,陳嘉白裹著大棉襖跟在穿著薄風衣的周寒蟄後面,葉枉則走在最後,這個時間點,這個地點,路上幾乎沒有人。

   偶爾有路過行人也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似得,完全無視。路過了上次他們住的酒店,陳嘉白下意識的看看一眼自己當時住的房間,想到上次周寒蟄陪自己睡覺,心下暖暖。

   邁入古巷,陳嘉白數著腳下的步子,一抬頭,看到了無臉鬼,差點給他嚇得摔過去。

   這鬼沒有臉,卻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例如現在,他很激動。

   大概是因為周寒蟄要復活,難道他是周寒蟄的迷弟……鬼?

   陳嘉白想著。

   順著巷子走到了盡頭,無面鬼打開老木門,嘎吱一聲,厚重的老木門打開,揚起一些灰塵。

   陳嘉白一下呆住了。

   因為這裡面,圍了一圈的人,哦不,鬼。

   他們圍著周寒蟄的棺材,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什麼情況,大佬成鬼了,還收了一批小鬼弟嗎?這樣想著,還真的是,因為進來之後,所有的鬼都朝他們鞠了一下躬。

   雖然陳嘉白知道他們並不壞,可是不妨礙他們長得太嚇人。

   常規的有,裂到後腦勺的鬼,長髮及地的鬼,舌頭長的鬼。

   不常規的有裂了一半腦袋的鬼,攔腰斬的鬼,還有沒了眼睛的鬼。

   可怕的是有觸手級別的鬼,長了四五隻是手和腳,一睜眼十幾雙眼睛……腸子吊在外面,心口開了洞生了蟲子……

   陳嘉白臉色發白,陰涼的氣息慢慢的從身下竄了上來,雖然知道不用害怕,可是就是忍不住哆嗦。

   葉枉捂著嘴,給他遞過來一張符紙,『啪』的一聲貼在胳膊上,頓時一股陽氣一點點的滋潤他的身體,他身體雖然並不能儲存揚起下來,但是這就像是有源源不斷的暖氣從自己的經絡裡游過,說不出口的舒服。

   說來也奇怪,這陽氣竟然讓他不感覺那麼害怕了,當他再看那些鬼怪時,竟然覺得新奇,並且暗自琢磨,究竟是怎麼才能長成那副怪模樣。

   周寒蟄單手掀開棺材蓋子,彭的一聲棺材蓋砸地,揚起一大片灰塵,這聲音真的很大,可陳嘉白知道,估計連著房間都傳不去。

   葉枉趕緊上前,熟練的在棺材的一圈貼上密密麻麻的符菉。

   而他手上的石灰粉已經裝好在容器中,他讓陳嘉白退開一些,石灰順著容器的縫隙一點點灑出來,在棺材的附近繞著畫圈。

   很顯然,是在畫陣法。

   葉枉每畫一筆,就感覺用了一部分力氣,額頭開始佈滿細細密密的汗水,周寒蟄也沒閒著,拿出買好的白玉分別用法術打入到這石塊和黃土混合的地中,正巧釘在葉枉畫完的陣法上,嚴絲合縫,渾然天成。

   陣法很複雜,陳嘉白看不懂,怕礙手礙腳,他退得更遠一些,和那隻無面鬼站在一起,無面鬼看到陳嘉白靠著他站,又散發出高興的情緒,並且向他伸出手來,陳嘉白猶豫了一秒,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很涼。

   葉枉兜兜轉轉,終於落下最後一條線,而最中央則是這個棺材。

   那翡翠這個時候也出現在周寒蟄的手裡,他勾了勾手指,讓陳嘉白過去。

   「需要我做什麼?」陳嘉白問。

   周寒蟄:「帶筆了嗎?」

   陳嘉白從掏出小錦盒:「嗯!」

   周寒蟄蹲下,一把將手中的翡翠印章硬生生的按進土塊裡。

   一瞬間,他=陳嘉白感覺到了刺目的光線。

   陣法被激活了。

   周寒蟄單手將陳嘉白摟了起來,放進棺材裡。

   周寒蟄的真身緊閉著眼,卻栩栩如生的躺在那裡。

   「把我的上衣脫掉。」周寒蟄命令到。

   陳嘉白:……這不太合適吧!!?

   「快點。」

   陳嘉白被催促,心一橫,將對方穿著的黑色衣服的扣子解掉。

   葉枉時退到了門外。

   陳嘉白緊張,「要……要做什麼?」

   漸漸的,陳嘉白一點點脫掉對方的衣服,對方的健碩的胸肌和精壯的腰身展現出來。

   陳嘉白別過臉,不好意思看。

   然而周寒蟄站在棺材邊上,突然伸手指了指他自己屍體的胸口上。

   陳嘉白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看,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可以看到那啥,「這、這……裡怎麼了?」

   周寒蟄,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盯著陳嘉白,露出陳嘉白特別熟悉的、充滿佔有慾的表情。

   「用我給你的那支筆,在上面寫字。」

   陳嘉白一愣:「寫字?」

   「嗯。」周寒蟄又指了指,精確到了心口上。

   陳嘉白看向心口,似乎明白了周寒蟄的意思……

   看向周寒蟄,目及對方認真的表情,陳嘉白怦然心動。

   「寫……什麼?」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還是什麼,陳嘉白說話之間雙唇抖動,語句開始不利索。

   周寒蟄輕笑:「想寫什麼寫什麼。」

   「……」

   這種氣氛,陳嘉白腦子不受控制的想,要是寫個笨蛋……

   當然,他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周寒蟄遞來硃砂墨水,示意他用這個寫。

   原來硃砂要用在這裡。

   他小心拿出筆來,筆尖輕輕點了一點紅色的硃砂,本來就少的筆毛瞬間吸足了濃濃的硃砂墨水。

   「別抖。」周寒蟄提醒他。

   陳嘉白一臉苦笑,「可是……我控制不住!」

   周寒蟄笑了,一腳跨進棺材,陳嘉白低頭看到一個周寒蟄,抬頭看到一個,一時間覺得相當怪異,竟然無法可說……

   周寒蟄圈著他,輕輕握著他的手腕:「想寫什麼?」

   陳嘉白:「呃……」

   「我也不知道……」

   陳嘉白另外一隻手撓了撓頭,他其實很想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但是這怎麼好意思說呢!

   對方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那就你的名字?」

   陳嘉白臉唰的一下紅了,聲音如蚊子:「嗯……好。」

   「寫吧。」周寒蟄穩住他的手臂。

   陳嘉白深吸一口氣,一氣呵成,寫出————陳嘉白。

   位置就寫在周寒蟄那什麼的旁邊。

   他的字體清秀,透著一股可愛,雖然平常看起來很舒服,可是在周寒蟄的身上留下,就透著一種不和諧。

   霸道的周寒蟄,脫下衣服,胸口上卻有可愛畫風的『陳嘉白』。

   想到這裡,陳嘉白噗嗤一下笑了。

   最後一筆落下,紅光一閃,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咦……字不見了?」陳嘉白有點失望,因為他才剛剛想到那個可愛畫風的一幕,這就不見了。

   「怕疼嗎?」周寒蟄突然問,但是轉瞬又輕笑了一聲,陳嘉白肯定是怕疼的,於是他又說:「忍一忍。」

   陳嘉白不明所以,手指被周寒蟄握住,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片小刀片,周寒蟄對著他中指的指尖輕輕一劃,其實不疼,血溢出來。

   「抹上去。」

   陳嘉白心中隱隱感覺到,這大概是什麼儀式,但是他沒有猶豫,往上面一抹。

   血觸及心口那個部位,又是一閃,消失了。

   下一刻,胸口浮出了陳嘉白之前寫上去的字體。

   「這……是什麼?」

   周寒蟄在他臉頰輕輕嘬了一口,「血契,現在好了,你去外面等著。」

   陳嘉白點點頭,對血契兩個字很在意。

   葉枉看到陳嘉白出來,輕點頭,轉身關上門。

   「您不進去嗎?」

   葉枉搖頭:「現在就看先生自己了。」

   陳嘉白覺得有些不妙,「難道還會失敗嗎?」

   葉枉點頭:「按照先生的勢力來說,應該十拿九穩。」

   陳嘉白嗯了一聲,心裡卻有點害怕,「如果失敗了……」

   「不會怎樣,」葉枉看出他的想法,嘿嘿一笑,「大不了就重新買材料,養一段時間屍身。」

   陳嘉白這才放心下來。

   兩個人蹲到了牆角。

   「嘉白,你對先生什麼看法?」葉枉看起來是想和他閒聊。

   「嗯……先生很厲害,」陳嘉白撓了撓頭。

   「不是問這個。」葉枉輕笑,「我是說你喜歡先生嗎?」

   「嗯……」陳嘉白低下頭,很不好意思。

   「那就行,」葉枉繼續說,「你不要想太多,你這種類型容易想太多,雖然你們不是什麼好開端……」

   「可是錯過了,就沒有了。」葉枉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傷感,估摸也是有一段什麼過往。

   陳嘉白點頭,「嗯,我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內的陰氣越來越重,就在陳嘉白覺得到了一個臨界點的時候,下一刻,陰氣全部消失,這一片的全然沒有一絲陰涼的感覺了。

   「成……功了嗎?」陳嘉白側頭問葉枉。

   葉枉沒點頭沒搖頭。

   嘎吱————

   門被推開,窸窸窣窣的聲音。

   「恭喜先生!」葉枉第一時間開口。

   陳嘉白定定的站在原地。

   原本毫無血色的周寒蟄,這會有了幾分人氣,他接過葉枉遞來的丹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他的嘴唇從蒼白恢復成了粉色。

   周寒蟄動了動手,活動了一下筋骨,發出一陣卡吧的聲音。

   陳嘉白走了過來,輕輕的戳了一下對方的胳膊,感覺到一絲溫度。

   」先生,恭喜。「陳嘉白乾巴巴的說,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賀詞。

   重新復活的周寒蟄,一改往日陰沉,恢復了以往強大和耀眼的盛氣凌人的氣場,給陳嘉白一種上位者的氣勢,有一種你在他身邊,會被他耀眼的光芒壓制得失去自己光彩的錯覺。

   ————那是一種,你無論如何都無法趕超他的無力感。

   這種感覺對葉枉尤其強烈,陳嘉白還好,因為他本來就是不是一個優秀的人,距離太大,你根本生不出想要超越對方的想法,只能崇拜,或者臣服。

   「嗯。」周寒蟄點頭,表情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喜色,「先回酒店。」

   陳嘉白剛進屋子,特別敏感的紅了臉,然後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意義的提議,「您要不要先洗個澡?」

   周寒蟄的屍身在下葬前被清理過,因為他們這行有個規矩,清清白白來,清清白白走,所以死之後,身上被清理的非常乾淨。

   只不過放了這麼多年,澡肯定要洗的……

   陳嘉白不想這樣被……日。

   周寒蟄眼中帶笑,說好。

   已經深夜,陳嘉白其實有些睏,他在木質大浴缸裡放滿水,試了試溫度之後,他先上了床,不可避免的睡著了。

   大概也就睡了十幾分鐘,溫暖觸感將他吵醒,脖子邊上傳來癢癢的感覺。

   「呃……」陳嘉白迷糊睜開眼,「?」

   火熱的手臂圈著他,一路往裡探,陳嘉白有些不習慣對方的體溫……

   「陪我玩玩?」

   陳嘉白:「玩……玩什麼?」

   周寒蟄得到屍身之後,突然變得不正經:「吃小白兔。」

   ……

   到了後半夜,紅色大床仍舊不堪寂寞的在晃動。

   正面相對,某個東西縱橫在體內,陳嘉白眼神迷茫,似乎已經上了天。

   周寒蟄的目光停留在對方白色的肚皮,陳嘉白立刻想到了白天聽到的趙老闆事件,他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男人生孩子神馬的,不可能……!

   然而白白的肚皮卻遭遇襲擊,對方不輕不重的摁了一下。

   陳嘉白悶聲哼唧了一下。

   「有感覺嗎?」

   「啊……?」陳嘉白迷離著雙眼,「有……」

   「什麼感覺?」

   「有點漲吧……」

   陳嘉白的心裡還在反覆思考————找老闆趙老闆趙老闆……

   於是周寒蟄這個動作成功的嚇到他。

   「不,不,沒感覺!」陳嘉白立刻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論,然後摀住自己的白肚皮,不讓看!

   「呵呵,」周寒蟄覺得有趣,輕而易舉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將對方的手捉住,壓在頭頂上。

   周寒蟄沒有點破,就當一點點情趣。

   「沒感覺?」周寒蟄挑眉。

   「嗯!!」陳嘉白一臉肯定。

   「那看來我要更努力一點。」

   陳嘉白:!!!不!

   他還沒說出口,就被撞擊撞碎要說的話……成功的被日得神魂顛倒。

   ……

   天色漸亮,天空也露出白肚皮,翻紅的沙帳裡,卻依舊沒有停止某種奇怪的晃動。

   陳嘉白睡了一會,可是在夢中哼唧的時候又被抓著來了一個回合。

   這次真的不行,陳嘉白啜泣著,不顧尊嚴求饒並且一個勁兒的說不想生孩子,絕對不要……!

   哀求的分外可憐,甚至隱隱讓周寒蟄動了『惻隱之心。』

   可……噗嗤,周寒蟄笑了,從背後摟著對方,緩緩的退出來。

   「真信了?」

   因為對方笑了,陳嘉白迷茫,一片漿糊的腦子沒辦法轉動,「啊……?」

   周寒蟄終於解惑,在對方而後輕聲說,「那家店的老闆是一隻海馬精。」

   「……」海馬精是什麼玩意……啊啊啊?

   陳嘉白臉上的五顏六色被紅色統一了帝國,轟的全都燒了起來:「海、海馬精……」

   然而陳嘉白的知識儲備庫告訴他,海馬————地球上唯一一種由雄性繁衍後代的動物。

   陳嘉白啞著嗓子,「所以……」

   周寒蟄:「所以即使是精怪,他們繁殖的時候,也一般會變回本體。」

   「雄性海馬負責繁衍後代的職責。」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生孩子的那一方。」

   「我我我……」陳嘉白臉皮子薄,瞬間無地自容,自己也太特麼傻了吧!!!三兩言語就被葉枉給騙了!

   周寒蟄將人翻轉過來,指腹輕抹小可愛的嘴唇:「其實不然,我更努力一點說不定……」

   陳嘉白立刻摀住對方的嘴:「沒有說不定!」

 

   ☆、第56 祭天

 

   56

   隔日,天上開始飄雪,屋內暖氣馬力很足,陳嘉白雪白的腳伸出被子出來散熱,無意識的蹭了蹭,睡眼惺忪。

   咦,怎麼會熱。

   半晌,他才想起周寒蟄已經成功復活,不再是冰涼涼的了。

   整個人陷在軟軟的紅色被子裡,陳嘉白一醒來就開始抖著腿,他昨天可是跪了好幾次,還因為下盤不穩直接趴著被……

   他慢慢轉醒,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等到水送到嘴邊,他迫不及待喝了下去,這才能夠發出聲音。

   「先生,今天回去嗎?」陳嘉白依舊啞著嗓子。

   陳嘉白覺得若是這個酒店的隔音不好,如果自己昨天各種難以忍受的叫聲傳到其他房間,可能會被當做女鬼深夜哭泣……

   到了後期,他哼哼的聲音變得尖細,根本說不出話來,更像是廁所女鬼……

   這會他根本睜不開眼,圓溜溜的眼睛像是被縫住,艱難的瞇出一條縫,捲翹的睫毛刷過對方的手臂,有些癢。

   「嗯。」周寒蟄溫熱的掌心貼上他的臉頰,「再睡會。」

   「呃……」陳嘉白又緊緊閉上眼,陷入深眠。

   等到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他單手撐起身體,被子滑落,越過對方伸手去夠自己的睡衣,被抱個正著。

   「別……」

   「嗯,」周寒蟄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陳嘉白一低頭看到對方心口的那個幼稚的『陳嘉白』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我的字不適合您。」熱氣蒸騰的小白白,趴在對方身上,在心口畫圈圈。

   因為陳嘉白明天晚上已經答應粉絲要開直播,所以必須趕在八點前回到葉家,他的電腦還在葉家。

   好不容易起床,陳嘉白喘著氣,這次比之前來的猛烈,他腰間太酸,筆直白皙的腿半蹲穿著褲子的時候直發抖。

   他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就在床邊盯著他,大概視線是落在自己的臀部……

   他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雖然不是什麼男模,但身材比例也算不錯,兩條腿筆直,而因為是男生,並不多肉,看起來有些骨感,像是兩條細筍,白皙而又有美感。

   若再從中間往上看……便能看到發著紅的腿根,上面星星點點,純白色四角短褲裡面鼓起的圓圓弧度。

   小腿抖得已經不像話,單腿放進褲腿裡,另外一隻腿則晃晃悠悠,隨時能夠倒下。

   幸好在他倒下之前,一直大手穩穩的扶住他的腰。

   在古城內稍微遊玩了一天,第二天,他們踏上回城的路。

   退了房,陳嘉白捉著周寒蟄的手,在前台小姐姐炙熱的目光下,離開了酒店。

   不知道周寒蟄那裡來的身份證,陳嘉白上了車,撒嬌要過來看了一眼。

   身份證上寫著二十八歲,照片則是最近照的,絲毫沒有任何破綻的俊臉就算在證件上,也一樣的完美無缺。

   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深邃的眉眼像是能洞悉你的所有想法。

   而周寒蟄也向他要身份證。

   陳嘉白墨跡了半天才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那是他17歲拍的,看起來有些稚嫩,那個時候剛好是他高考結束,家庭不順,所以照片上的他眼神中透著一股莫名的疏離感。

   周寒蟄拿著看了好久,那時候的陳嘉白更加稚嫩,更加青澀,似乎散發清新薄荷香味。

   陳嘉白一把把照片搶了回來,藏起來不讓看。

   他現在和周寒蟄的相處模式已經有些放開,甚至已經開始有了情侶模式,陳嘉白耍小脾氣完全沒問題。

   因為昨晚周寒蟄說,他不會再傷害自己,如果做錯了,向他撒嬌……洗乾淨送上嘴的話……

   回程的路途居然開始賽車,高速堵得死死的,無論是出城或者是進城都非常堵塞。

   天上飄落的雪花遇到散發著熱能的汽車瞬間化為水滴。

   喇叭聲催促著,可仍然紋絲未動,廣播中似乎是前方除了交通事故,在這個返程高峰期,出車禍太要命了。

   只剩下一個小時的路程,而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將近七點半,硬生生的堵了兩個小時。

   周寒蟄倒是沒有不耐煩,歪著頭看陳嘉白。

   了陳嘉白著急,他要直播,他答應了粉絲今晚一定會上線,爽約會降低信用度,還有可能掉粉。

   「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

   周寒蟄搖頭,「人太多。」

   陳嘉白急的團團轉,這時候車子才稍稍前進了十幾米。

   他發了短信,查看了一眼自己的流量,還有十幾G,完全不用愁,因為最近很少出門。

   他咬了咬牙,然後轉頭對周寒蟄說:「先生,我只能在路上開直播了……」

   「嗯?」周寒蟄扶著方向盤,輕敲。

   陳嘉白吞吞吐吐的說:「您能不能暫時不要說話?」

   「為什麼?」

   陳嘉白:「您要露面嗎?」

   「也不是不可以。」周寒蟄伸手揉了揉陳嘉白的軟順的黑髮,髮絲漫過手指,有些令人發癢。

   陳嘉白啊了一聲,發苦,「您還是不要……」

   「上次您出現,我還是用修電腦的藉口……」雖然並沒有人相信。

   「呵。」

   陳嘉白抖了三抖,他現在最怕周寒蟄呵呵,搞得他有點怕怕噠,「露一小面也是可以噠……」

   不管那麼多了,時間快要到,陳嘉白打開手機,將前置攝像頭對著自己,點擊開啟直播。

   「嗨,大家好。」陳嘉白陷在副駕駛,車內暖氣很夠勁兒,他只穿著一件針織衫,軟綿綿的靠著。

   [哇,是在車裡嗎?]

   [什麼情況?]

   [過個年,天都變了?]

   陳嘉白撓了撓臉,「這次出了一點小狀況,本來今天要在家裡給大家直播遊戲實況,可是回城的路上塞車了,我現在就在塞車現場。」

   [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小白開朗很多。]

   [不是你個錯覺,還胖了!]

   陳嘉白將手機照往車外,長長的騎車隊伍令人咂舌,因為這個壯觀的情景,彈幕上開始刷起了小禮物。

   [厲害了,今天恐怕小白別想到家了。]

   [小白是去旅遊了?]

   陳嘉白:「嗯,自駕游,稍微玩了兩天。」他急著說,「因為這個特殊的情況,所以今天的直播都會在手機上,實況的話會在近期補上。」

   [小白不是開車的那個,所以誰開車呢?和誰出去玩?]

   [喲呼,樓上捉到重點了。]

   陳嘉白忽略了這個問題。

   「今天因為事出突然,沒有準備,我們來學其他主播臨時玩小遊戲吧。」

   剛說出去,立刻有粉絲提議玩提問接龍這個遊戲,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多數粉絲的附和。

   直播間裡有一個小軟件,只要開啟這個軟件,直播中央就會出現一個『搶』字,所有的粉絲都可以點擊這個按鈕,這個時候就會有一個時間限制,在五秒內任意點擊的粉絲,會被系統自動抽出來成為幸運兒。

   這個幸運兒就可以提問,或者得到獎品,這個軟件是新植入的輔助型插件。

   這會只能用這個小玩意救一下場,陳嘉白還可以趁現在坦然,將性取向公開……

   當然,也許不用公開,他的性取向早就是個透明……

   「真心話問答環節!一共十道題!」陳嘉白調試好小軟件,沒想到在線觀看人數迅速的蹦上四萬。

   」先說好,不准問少兒不宜的問題!要不然直播間容易被封。」陳嘉白吐了吐舌頭,買了個小萌。

   彈幕迅速的開始刷起來,陳嘉白倒數321

   「開始搶!」

   滴————

   ID為喜歡吃包子的粉絲搶到了。

   [小白現在有沒有交往的對象?]

   很直截了當,這位粉絲把所有人的心聲都問了出來。

   「有。」陳嘉白勾了勾唇,很乾脆的回答,然而就沒有下文了。

   [你豬啊!你應該直接問,小白的對象是誰啊!]

   [豬隊友!!!]

   陳嘉白笑的得意,這個問題簡直是送分題!然而這個包子沒有機會問下一個問題了。

   手機前,所有粉絲拿出手機,躍躍欲試,下一個問題才是正題!

   「321!開始!」

   五秒鐘倒計時!

   叮————

   陳嘉白看到ID頓時樂了,居然是葉婉婉。

   [小白哥哥,你身邊的人是誰?]

   陳嘉白愣住,這不按常理出牌啊!他甚至都準備好喜歡的對象,直接說周寒蟄,可是對方這一問……

   [哦豁,不愧是老粉,這個問題很犀利。]

   [哈哈哈,我要看!見證奇跡的時刻嗎!]

   [來來來,大白白,說吧,我的瑪莎拉蒂準備好了。]

   這麼一句話,瞬間讓小禮物開始刷屏,他的直播間被頂上了熱門,在線人數正在瘋漲。

   陳嘉白還在猶豫……

   葉婉婉在手機前面笑的賊兮兮,然而這個時候屏幕裡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陳嘉白剛說出『周寒蟄』三個字,從屏幕外伸出一隻胳膊。

   胳膊著淡灰色的針織衫,指節修長,揉在陳嘉白的腦袋上,像是寵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是不是上次修電腦的!?]

   [哈哈哈!就是那個學長吧!?]

   [此生無憾!]

   禮物已經刷的看不見彈幕,陳嘉白當天收的禮物蹭蹭蹭的上漲,突破了以往的任何一天。

   然而更瘋狂的是接下來的一幕。

   陳嘉白破罐子破摔,將鏡頭微微的轉過去,露出周寒蟄的四分之一張臉,側臉的半張下巴和一邊嘴唇。

   可以看到,視頻裡,薄唇微微的揚起一絲弧度,頓時將屏幕前的腐女心擊沉……

   [老夫需要降血糖的藥……]

   [太帥了吧!!!]

   直播室在這一刻瘋漲了一萬人,這次不是小禮物刷屏,砸下來的都是大汽車,甚至出現了最貴的那種禮物。

   被金錢所『迷惑』的陳嘉白,偷瞄了一眼周寒蟄,突然想要恃寵而驕,揪了揪對方的袖子。

   「先生,他們想看您……」

   [臥槽,先生是什麼鬼?這個稱呼……太犯規了。]

   [真的是我偶像,天哪!]

   [尊稱?是在玩play嗎?好帶感!]

   「嗯。」周寒蟄嗯了一聲。

   僅僅這個嗯的一聲,又掀起了千層浪。

   [蘇死我了……]

   [我已經腦補出小白被這樣那樣的小黃蚊了。]

   [準備動手吧!小黃.漫吧!]

   畫面裡,駕駛座的男人微微側身,俯下身,後腦勺遮住了攝像頭,也遮住了陳嘉白的臉。

   其實只是一個額吻,但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親吻……

   因為男人離開屏幕之後,像是一個小番茄癱在作為上的小白,很難讓人不去相信剛剛不是舌吻!!

   全程只看到駕駛位那位的側臉。

   這次沒等到陳嘉白去關視頻,而是周寒蟄親自將視頻關掉,留下了一個模糊的正臉和一句話:「時間到了。」

   陳嘉白紅著臉癱在原地,訥訥的說:「先生……您……」

   話沒說話,一個熱吻壓了下來,瞬間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直播……」十個問題……

   陳嘉白口齒不清的哼唧。

   「想直播看我怎麼親你?」周寒蟄低笑,然後放出重磅炸彈,「不怕我忍不住幹點別的?」

   對方灼熱的手指輕輕的劃過他的脖子,上面殘留著昨晚的痕跡,幸虧今天的針織衫是高領的。

   口齒交融之間,陳嘉白慢慢的癱成一個小塊小年糕,予取予求,他甚至快要融化的時候。

   唇分,陳嘉白因為害羞,轉移了話題,揪了揪自己的衣領子,「您看,這衣服是我上次一次性買的高領毛衣,正好快要擋住痕跡……多虧了它……」

   這毛衣是在周寒蟄還是厲鬼的時候準備的,那時候老是有各種痕跡,所以他乾脆網購了幾件高領毛衣……

   後來擱置了,這不,過年他又拿出來穿。

   周寒蟄盯著他,碰了碰衣領,突然說了一句『抱歉』。

   陳嘉白懵了一下:「什麼……?」

   「當時魂體不受控制,並且你的行為激怒了我。」周寒蟄指腹刮過他的下巴,輕輕摩挲脖子,突然就做了一個掐脖子的手勢,陳嘉白被嚇到的同時,突然明白。

   原來周寒蟄是為當初剛跟著陳嘉白回家時,掐過他脖子的事兒做出道歉。

   「抱歉,」他又說了一句。

   陳嘉白搖頭,心口暖暖,「當時您也控制不住您的行為……」

   周寒蟄沒說話,在他曾經掐過的地方一絲一絲的親吻著。

   幸虧兩邊我窗戶都有貼黑膜,看不見,前面又是一輛大貨車,遮得嚴嚴實實。

   ……

   終於,車子動了,雖然動的速度不快,但是好歹能夠前進。

   其實周寒蟄完全可以不用開車回去,可陳嘉白不行,這輛車也不會自己回去,所以兩人只能耐心的等著這波堵車。

   看了一眼車窗外熟悉的風景,將近12點,他們才從高速上擠下來。

   等到了葉家,已經是深更半夜,幸好葉家還沉浸在過節的氣氛,仍舊大半夜打著麻將,喝茶聊天。

   陳嘉白累慘了,招呼也沒打,直接溜到房間,草草洗個澡賴到床上。

   臨睡前,他刷了一下自己微博,居然看到自己的超級話題被開通。

   #總受主播小白#

   下面有一堆動態,甚至已經有人在這幾個小時內畫出了小黃.漫。

   陳嘉白點開。

   陳嘉白:……

   這畫風怎麼這麼熟悉?

   紅著臉看完,陳嘉白又是一刷,這時候突然精神一振,因為他刷到了【蔓蔓魚】的微博。

   莫名的,陳嘉白居然有點興奮!

   對方的標題是:[八一八那個突然爆火的恐怖遊戲主播——小白。]

   轉發剛剛過千,兩個小時前發的,評論也只有六七百。

   點開內容,看到了很多自己的私人信息,很奇怪,這次陳嘉白毫無波瀾,木著臉看完長微博,暗自感歎對方扒得還算全。

   甚至連任慧都扒出來。

   其實這種做法在陳嘉白看來,就是將自己腐爛的傷口擱置到太陽下暴曬。

   與其讓這個傷口腐爛,不如直接快刀切除,讓他永遠不會影響到自己。

   周寒蟄繫著一件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水珠順著他肌肉的肌理慢慢滑落,腹肌、人魚線、消失在浴巾下。

   陳嘉白喉頭滑動,吞了吞口水,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行,後面仍舊火辣辣,但是他仍舊控制不住,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嘴上卻撒嬌,「先生,這裡有個祭天的。」

 

   ☆、第57 反擊

 

   57

   [陳嘉白,21歲,現XX學校xx學院……父母因不合離異,現獨租,主要成名作品:室外恐怖直播,粉絲人數……]

   陳嘉白把整個看下來,覺得對方的調查能力還算不錯,可是長微博裡,目前交往對像這一欄,暫且不明,猜測是昨晚的直播裡出現的男人。

   這種八一八不屬於人肉,因為沒有放上他的身份證,地址之類的,只能說是八卦一下陳嘉白。

   蔓蔓魚:按照大家的猜測,魚魚私下猜測,小白能火的原因不外乎有三個。

   1:長相過關。

   2:喜歡譁眾取寵(外出公墓直播)、直播秀恩愛、刻意賣腐。

   3:有後台。

   以上純屬猜測,並未有實錘。

   蔓蔓魚:剛剛有粉絲問我,小白的後台是誰?這個暫且不知道。但合理猜測,這種事都會有保密協議,想要有證據不是那麼簡單,現在沒有證據,所以這裡只能是猜測。

   蔓蔓魚:今日出現在視頻內的人,沒有資料線索,至於是不是小白的後台金主,不得而知。

   蔓蔓魚:今天分析先到這裡,主要也是為了幫我的師弟@天明出一口氣,據我所知,我們家天明從剛入行就開始暗戀小白,反覆暗示無果,對方無非就是吊著他唄。然後告白還出了那檔子事(腳踏兩船事件),雖然魚魚不知道那檔子事的真假,一開始評論一邊倒,接著情況突變,出來正主澄清,這個套路我就不多說了,娛樂圈遍地都是。

   蔓蔓魚:所以魚奉勸大家:暗戀需謹慎,別不小心碰上人渣。

   [最後,以上僅個人猜測。]

   在這條長微博裡,蔓蔓魚看似說話有理有據,各種合理猜測,可一套說下來,全文暗示陳嘉白是個渣男,還是個被包養的小白臉,並且將上次嚴橙澄清事件,用三言兩語『合理猜測』成了套路,並且暗諷是『娛樂圈』潛規則。

   主播這行確實離娛樂圈不遠,因為都是公眾人物。

   被她這個節奏一帶,底下評論又開始一邊倒。

   [嘖嘖嘖,聽魚這麼一分析,我還真覺得這事兒是這麼一回事,正主出現的時間太湊巧。]

   [對,這個套路就是自炒吧?]

   [水真深。]

   [這種事還挺多的,潛規則嘛!而且看這小白臉的模樣,有特殊癖好的大佬們怕是爭著搶著,嘿嘿嘿。]

   蔓蔓魚:如果真的是猜測的這樣,這條微博估計過會就會被刪,且看且珍惜,本魚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爆料/滑稽。

   奇妙的是,底下居然沒有一個人為陳嘉白說話。

   然後陳嘉白轉到自己的微博下面,看了原因所在。

   [小白!我要被氣哭了,隔壁主播說你壞話,可以算得上誹謗了吧!!?我說了一句小白不是這樣的人,被她拉黑刪評!]

   而粉絲特意私信裡,也說到這個現象。

   ————只要評論陳嘉白的好話、或者提出質疑,立刻會被蔓蔓魚拉黑並且刪除評論。

   大晚上的手真閒。

   周寒蟄跨上床,床上立刻深陷下去,他從後面擁著陳嘉白,輕輕咬了對方黏膩白皙的耳垂,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兩人一起把這個微博看完。

   「先生,怎麼辦?」陳嘉白突然一臉期待的回頭。

   周寒蟄瞇了瞇眼,霸道的開口:「怎麼辦?想讓她消失?」

   這太嚴重了!!陳嘉白搖頭……

   「我、我還是先自己來!」他無意識的蹭了蹭對方的手心。

   周寒蟄『嗯』了一聲,很受用對方的親暱。

   陳嘉白編輯了一條微博,發了出去,主要目的是安定一下粉絲的軍心,不少妹紙粉絲給他私信,都非常關心他,這讓他心裡暖暖。

   一發出去,也不過幾分鐘,立刻上百條的評論。

   他這條微博先是祝賀了一下新春,然後花樣提了自己旅遊放鬆心情的事情,順便秀個恩愛,緊跟著講了一下最近的直播安排,最後才順帶提了一句,大致的意思是:大過年的沒空搭理不實言論。

   過年這麼喜慶,誰搭理你?

   [小白威武!]

   [辣雞賣肉女主播。]

   [技術稀爛!]

   [支持小白!]

   發了大概十分鐘,陳嘉白被周寒蟄不耐煩的抽走手機,大手穿過腋下,將他整個人圈住,幾乎要揉到骨子裡,後面立刻感覺到某個不可描述的東西咯著他,周寒蟄小聲問:「要嗎?」

   「不……不要!」陳嘉白紅著臉掙開,對方輕笑。

   這時候,來了一通煞風景的電話。

   來電提醒:天明。

   腰上被輕輕一掐,然後火熱手心撫過某不可描述的地方,陳嘉白手一抖直接將電話掛掉,順便拉入了黑名單。

   陳嘉白趕緊翻身給對方一個吻,狗腿的討好一下,今天實在不行了。

   ……

   隔日早上,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周寒蟄一大早就醒了,給了他一個早安吻之後,同葉枉出門辦事。

   葉家的親戚嗨了好幾天,今天終於都散了。

   陳嘉白一進入大廳,被狗糧亮瞎眼。

   葉沉沉正面帶笑容,拿著針線,眼中飽含著熱戀中的幸福,一針一線,縫著一件小衣服。

   表情油膩,不堪入目。

   而小起,絕美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神色,胳膊圈著葉沉沉,手上用牙籤紮著水果,一塊一塊往葉沉沉嘴裡送,神情寵溺,之前那冷漠的樣子彷彿就是個夢。

   陳嘉白:瞎了我的狗眼。

   葉沉沉看到陳嘉白走出來,眼神『挑釁』——輪到老子餵狗糧!

   陳嘉白用眼神回應:辣眼睛!

   葉婉婉正巧從大門帶著寒風進到屋內,她一大早外出串門,剛回來。

   「小白哥哥,昨天晚上的事兒我知道咯。」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沒看到周寒蟄,一臉曖昧,「還有昨天的直播……嘿嘿嘿。」

   葉沉沉沉迷縫衣服,這時抬起頭,「昨天晚上什麼事兒?」

   葉婉婉哼了一聲,「一個辣雞色.情女主播的『合理猜測』。」

   葉沉沉一臉黑人問號:「啥玩意?」

   原來葉婉婉早就知道蔓蔓魚,她混跡直播間已經有些年頭,蔓蔓魚就曾經懟過他的關注的主播。

   那時候葉婉婉因為中間有段時間考試,半個月沒上直播間,再回去的時候,自己喜歡的主播居然註銷賬號,一查之下,正是這位蔓蔓魚搞的事。

   她當時粉的是一個女主播:溫水星球。

   溫水直播玩電競遊戲,蔓蔓魚還沒有火起來之前,溫水星球才是電競圈的扛把子。

   顏好聲甜人美,技術在業餘選手裡過硬,唯一的缺點就是性格太軟。

   因為性格軟,好相處,技術也不拖後腿,當時被不少職業選手寵著,經常帶著她玩兒,實力一天天的提高。

   曾經在業餘賽裡拿過單人小組第二的好成績,顏值高技術好,一時間圈粉無數,葉婉婉是從對方無名的時候就粉上的。

   也就是這個時期,看到溫水星球成功的蔓蔓魚開始轉型。

   想要從才藝主播轉型成遊戲主播,她轉型路上最大的障礙就是溫水星球。

   最早讓葉婉婉注意到這個蔓蔓魚,是她們倆開黑打遊戲,蔓蔓魚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搭上溫水星球。

   本來搭上之後,只要沒有什麼槽點,畢竟他臉好,應該能夠圈粉,可她技術非常爛,還總喜歡刻意賣萌。

   葉婉婉喜歡萌妹紙或者萌男孩紙,但是最煩刻意賣萌這種類型。

   大概大多數粉絲都是她這個心態,所以當時溫水星球每次和她開黑的時候,粉絲總是不買賬。

   以至於溫水星球為了自己的粉絲,減少了與對方接觸的次數。

   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蔓蔓魚便對溫水星球有了不滿。

   葉婉婉:「就她那爛技術,我們粉絲還沒先找她茬呢,每次開黑,總是最先死,也是喊的最大聲的那個。」

   葉沉沉:「那後來呢,究竟是怎麼退圈的?」

   葉婉婉坐到沙發上,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那段時間不是成績下滑,補課嘛……所以耽誤了半個月,再上去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她那個時候真的是一臉懵逼,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為瞭解疑,她進到粉絲群裡,然後才被科普了真相。

   葉婉婉:「因為被人人肉了!」

   其實溫水星球的家庭並不好,父母其中一人還有前科,以及她一直沒有公開的男朋友,其實是主播界的某公司老闆的小公子。

   可想而知,眼紅病加黑子會如何黑她。

   她玩遊戲直播只不過是興趣愛好,其本身的職業是某公司白領。

   黑子和紅眼病就抓著她普通的背景下手,各種抹黑她被包養,賣肉上位。

   最關鍵的是拿她曾經吸X的父親做黑點,甚至誹謗她也吸X

   其實她和她爸爸早就不在接觸,斷絕了關係。

   到了後面,竟然還惡意p圖某位電競職業選手和她曖昧的照片……

   那時,電競圈被搞得烏煙瘴氣,許多職業選手雖然嘴上支持,可是還是難免怕惹禍上身,減少了和她一起玩的次數。

   葉婉婉:」在後援群解散之前,他們還說溫水星球連工作都辭掉,還因此和男朋友分手,因為父母黑料的關係……」

   陳嘉白聽到這裡氣憤,「這蔓蔓魚這個做法拉仇恨,沒有人對她不滿……?」

   「呵!」葉婉婉氣笑,「我也是這樣想的,本來那時候我要拜託我媽去調查,但是又因為事情耽擱,後來又考試……所以還真的忘記了,本來上次她發微博懟你的時候我就想提醒你來著,後來過節太開心,給忘了。」

   葉家和周家小輩都還沒離開,因為假期還長,葉家也不缺房間,在葉婉婉大談『往事』的時候,他們全都搬了小馬甲坐了下來聽故事。

   葉焱輕哼了一聲,「恁死他!」

   「她有背景?」周嬋還沒走,這時提出疑問。

   「這次就查。」葉婉婉對葉焱說,「焱哥你去搞個追蹤符,咱們大過節的給她送點大禮。」

   陳嘉白:「啊?要上門?」

   葉沉沉這時候停下手中的針線,饒有興趣,「當然不是,這東西可以通過網絡,挖掘很有意思的東西。」

   陳嘉白:「難道也要人肉?不太好……!」

   「不過我們是不會做人肉那種事,只要合理的將她藏起來的東西挖出土壤,自然會有人來找她算賬。」葉沉沉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葉焱笑,拿出電話到一邊去。

   等到回來的時候,「等會就會送過來。」

   葉沉沉立刻來了興趣,把衣服先放到了一邊,拿出筆記本電腦,「我們先來看看對方還耍什麼花招!」

   葉婉婉:「按照昨天來說,又是之前的套路。」

   陳嘉白分享了一個科普貼,講的就是蔓蔓魚懟走幾個主播的事件。

   套路和慣用手法基本一致。

   蔓蔓魚的早期照片很快就被葉沉沉搜索出來,葉沉沉在文件夾裡找資料的時候,陳嘉白突然看到一些不和諧的東西,突然立刻按住鼠標。

   [畫冊]

   陳嘉白:「這裡面是啥?」

   「我畫的小黃.漫。」葉沉沉毫不避諱。

   周嬋和兩個周家男孩眼睛睜大,似乎想要『一睹芳容』。

   陳嘉白光看封面,就知道對方幹了什麼。

   「你……是不是!」

   葉沉沉大方回應:「對啊,葉婉婉讓我畫的,不要讓大佬看見喲~~

   陳嘉白臉上立刻開始燒起來,葉沉沉趕緊搶回鼠標:「我藏起來就是了!」

   他動作很快,直接將文件夾隱藏。

   「咦,她居然是本市人。」看了一眼蔓蔓魚的資料,她在微博上寫的是在國外,平常po圖也是國外的風景。

   而且他們開扒發現,對方的資料的確藏的很深,在搜索引擎上的資料只有生日和名字,年齡身高之類的。

   葉沉沉通過圈內網才從一些非大眾網站上搜到對方的資料。

   而這個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正是曝光好時機,蔓蔓魚又刷新了微博。

   蔓蔓魚:號外號外,拿到第一手資料!年會官網照片![圖片]

   圖片上,應該是上次在主播平台年會上的自助酒會,陳嘉白站在酒桌前,捧著盤子,『狀似親密』的一位很胖的中年男人說話。

   陳嘉白回憶了一下。

   「是我們平台金牌『經紀人』,我不過是拿完吃的和他說了兩句話。」

   這個『狀似親密』,怎麼看都只是因為角度才造成的假象。

   「等等,她不是我們平台的嗎?為什麼黑自己經紀人?」

   一查之下,原來蔓蔓魚在年前居然就解約,和另外一家平台簽了約,這時候正好還能踩兩腳。

   評論裡,出現了一個科普帝:[據我說知,這位『經紀人』因為是GAY的關係,為了避嫌從不簽男主播……]

   [噢!懂了懂了。]

   葉沉沉挑眉,「她是不是傻?」

   陳嘉白:「?」

   葉沉沉點到了官網,「當時我有關注你們官網的信息,因為不是食物中毒嗎?我叔就把監控錄像給拿回來看了一遍……」

   葉婉婉當場笑出來。

   葉沉沉,「用白兒你的賬號發出去?」

   陳嘉白露出狡黠的笑容,「等個半個小時再放出去。」打臉要人多才好玩。

 

   ☆、第58 打臉

 

   58

   時間開始發酵,這個照片涉及到了『金牌經紀人』,立刻引起了平台注意。

   而這個時候,陳昊發了信息給陳嘉白

   陳昊:[小白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陳嘉白對這句話表達的意思持中立,還是有很多可愛的妹紙,軟萌好脾氣。

   陳昊:[我記得那天你肚子疼,難道……]

   陳嘉白:[昊哥,你瞎猜什麼?那天我的確是吃壞肚子,前面拿了東西也就吃了一點點。]

   陳昊:[那就好,我相信你,我這就是懟她娘的。]

   葉沉沉:「哈哈,白兒,你的負責人很血性嘛。」

   「昊哥一直對我挺好,」陳嘉白回憶了一下,「我剛進圈那幾天,房管生病拉肚子,還是昊哥給我當房管。」

   陳嘉白:[別,昊哥,我這邊已經有證據,你等著看戲就好,你別得罪人。]

   陳昊:[YO,小白白長本事了?!行,我等著,她這剛解約就踩前上司,我們『經紀人』群裡都炸了。]

   陳嘉白:[放心吧,昊哥。]

   陳嘉白看了一眼微博,不少站在蔓蔓魚那邊的大號都開始轉發這條消息,並且還出言相譏。

   葉婉婉看著各種轉發,沒想到還能釣到其他魚,嘿嘿一笑,「挺好的,能從名單裡分清楚誰蠢。」

   葉沉沉:「我剛剛已經徵求我叔的同意,他說這個監控和案件無光,可以放出。」

   這時候,葉焱將追蹤符整個燒掉,突然就開始變得高科技,他的電腦變成了藍屏,各種亂七八糟的代碼滾屏而過,開始鎖定ip。然後在龐大的數據裡篩選出這個ip所有的操作,並且關聯這個IP的消息也一同浮出水面。

   例如本來鎖掉的相冊,匿名的交易區,國外的社交論壇,等等。

   這些東西全都像是倒豆子一般,進去葉焱的電腦裡。

   「當初幫我清理人肉信息的就是用的這個?」

   葉焱搖頭,「這符是我家獨家煉製,市面上沒有,上次招的,全都會追蹤法門的人。」

   「其實也就是在黑客技術上加上一點點法術,這是我家的最新創新,由我父親提出,我來負責實驗。」葉焱一談起這個,臉上的神情變的嚴肅,看起來一股子精英范兒,專業!

   「哦~~~」陳嘉白似懂非懂,將科技和玄而又玄的法術結合在一起,真是跨時代的騷操作。

   陸陸續續,蔓蔓魚在網上又發表了一些言論。

   蔓蔓魚:短短半個月,小粉絲人氣提升的速度表[圖片]

   蔓蔓魚:在前一個事件中,一天內提升了五萬粉絲。

   蔓蔓魚:最近買粉還挺貴的我記得/嘲諷,看來下血本吶。

   在電腦前面看熱鬧的一般都不是誰家粉絲,蔓蔓魚的粉絲都是宅男,對八卦的興趣並沒有那麼大,按照調查,一般來說男人看見一個八卦的事情,看看也就過去了,不會記太久。

   而小白的女粉絲一般是軟萌類型,很少奮戰在第一線,大多是在他微博安慰他,不明事理容易聽風就是粉則立刻在評論區『口頭脫粉』。

   所以大多持續關注的,都是路人。

   就在蔓蔓魚聯繫刷屏幾次,發的那條圖片微博轉發過萬的時候,幾乎所有看戲的人都在陳嘉白從昨晚發了一個模稜兩可未必後的一言不發中,斷定了八卦的真實性。

   [嘖嘖嘖,為了上位賣屁.眼!]

   [以前一直以為只有女人才能玩這套,現在小白臉也行啊?]

   [這麼久沒出來回應這事兒怕是錘死了。]

   [魚魚真的是行業督察官,老幹部吶!]

   也有質疑聲:

   [這照片怎麼看也是借位啊!?]

   回覆:[層主,這是官方照,人官方還故意借位拍給你看?笑死。]

   葉婉婉手指在電腦上打的霹靂吧啦,「小白哥哥,我之前就讓咱們圈內你的粉絲按兵不動,就等今天這個時候呢。」

   直接等了將近兩個小時,葉焱在靈異貼吧中發了一個上工帖,一呼百應,頗有那種遊戲公會燃起來的感覺。

   [又到了咱們奮鬥時刻,兄弟們,拿起你的法器,新一輪的戰鬥打響……]

   [再次創造屬於咱們的輝煌!]

   陳嘉白捂著嘴差點笑岔氣,「葉、葉焱,你是搞銷售的吧?」

   葉焱抬頭,「咦,你怎麼知道?」

   「我以後就去賣房子……」

   陳嘉白:……

   就在蔓蔓魚沾沾得意的時候,陳嘉白這邊一切就緒,首頁刷新出一條微博,所有等得不耐煩,又想繼續八卦的人,眼前一亮。

   小白:[視頻]大家新年快樂,剛醒來/睏。

   看客本以為陳嘉白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為只是個新年祝福視頻,沒想到點開卻是……

   小白:酒店內的監控錄像,當初投毒案時,為了辦案調出來的。

   這時候,所有有關注過投毒新聞的人才恍然驚覺,怎麼忘了這茬?

   在視頻中,可以找到陳嘉白所在位置的那一幕,這個角度和拍攝角度完全不同,陳嘉白和『金牌經紀人』的距離相差了至少半米的距離,而陳嘉白很禮貌的鞠躬之後,交談不到一分鐘就離開了,接下來他似乎沒有胃口,吃了一塊水果之後,前往安全通道。

   而『金牌經紀人』則一直在鏡頭內,喝酒聊天,並且待到了很多人捂著肚子倒地,都沒有離開。

   打臉的證據比一張照片來的有說服力。

   這時,風水界粉絲大軍也開始行動,全國各地的『風水』粉絲數量不容小覷,轉發速度,評論速度簡直頗有『血洗』的風範。

   只是……

   評論下面的畫風很不對勁,原本噴過陳嘉白的人,看到這麼多評論,都在嗤笑,全買的水軍吧?

   結果點進評論裡,全都一臉懵逼。

   [點燃戰火的硝煙!]

   [兄弟槓起來!]

   [共創新的輝煌!]

   [為小白撐起一片天!]

   眾人:黑人問號.jpg

   正常一點畫風的是女友粉、腐女粉:[我們家白一直都低調的很!相信小白!希望小白不要受到黑子的影響!]

   更搞笑的,是一些謎一樣的畫風的評論:[我們的小可愛怎麼讓別人欺負去?小心我放煙花,炸你家!]

   [小心我從電視鑽出來!!]

   [有種晚上別看窗外。]

   眾人:一臉懵逼.jpg

   路人:[這個主播……畫風很迷啊,說好的軟萌遊戲主播呢?怎麼像是大型工會現場?]

   噴子:[博主是不是買錯水軍了?]

   回覆:你特麼才水軍,你全家都水軍。

   回覆:咱們可都是買個會員的『水軍』。

   陳嘉白發了視頻之後吃了個中午飯,評論裡的畫風就變得連他也一臉懵。

   飯桌上的時候,吳卿還笑著問他,明年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陳嘉白說沒想好。

   葉沉沉:「那不如這樣,以後留在圈內和我一起給人畫符菉,白兒你也學學,反正都是畫……畫什麼不能畫?」

   陳嘉白看著符菉上的鬼畫符,沉默了。

   而他回到電腦面前的時候,看到自己轉發居然過了四萬,評論更是到了六萬……

   點開評論,畫風謎一樣……

   葉沉沉尷尬的呵呵了兩聲,「有點用力過猛……」

   葉焱卻說:「挺好的啊,看起來很燃!」

   陳嘉白:……

   一頓飯的時間,風向全都轉醒,這時候蔓蔓魚的微博突然又開始火熱起來。

   但不同的是,之前是支持她的人,現在則是一些曾經有積怨的人。

   陳嘉白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導火索,曾經被蔓蔓魚懟過的人都在等這麼一個機會。

   在轉發列表裡找了找,居然找到了當初和溫水星球談過戀愛的的某直播公司老闆的小公子。

   邢宇:[轉發]昨晚就看到這件事,問我為什麼關注這件事?曾經我喜歡的一個好女孩就因為網絡暴力而離開,天道輪迴,踩的就是你。

   幸好,就在上周,我的女孩又回來了。[圖片]

   配圖是一章合照。

   葉婉婉:「是溫水星球!」

   「咦!」

   葉婉婉翻開溫水星球微博,沒有更新。

   但是照片足以說明一切。

   主播面油:這女人真有意思,一天不踩人就癢癢?

   動漫博主:咦,這不是就是那位整天撕逼懟人,天天腆著臉找職業選手帶他直播的綠茶麼?

   退役職業選手:她真的很菜……四拖一都帶不起。

   葉焱電腦的護具傳輸完畢,他正在飛快的操作電腦,啪,回車鍵閃亮一按。

   「搞定!」葉焱嘿嘿一笑。

   葉婉婉探頭過來,「怎樣?」

   「料很多!」葉焱隨便打開幾個網址,就讓幾人大開眼界。

   「原來真的在國外留過學,只不過這個學校……確定不是花錢買的野雞大學?」

   「等等,國外匿名論壇?約……約炮?」

   「哇嗚……這不算約炮了吧?算是交際……」

   「嘖嘖嘖。」

   陳嘉白被葉婉婉說的好奇心上來,也將頭歪過來,立刻看到污穢的一幕……

   當葉焱鼠標拉到很下面的時候。

   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臥槽!」陳嘉白驚呼。

   葉婉婉也看出來了。

   「他倆有一腿?」葉沉沉也記起來了,豎起大拇指,「這是何等的牛?」

   存在某個私密相冊的照片裡,有一些看起來實在令人難以下嚥的畫面。

   說是私照也可以,說是艷照也完全沒問題。

   但是照片裡的男主角,居然是————天明。

   葉婉婉摸了摸下巴,「怪不得她針對你,喜歡的小主播居然喜歡男人,都上過了,居然還表白,那個女人能受得了?」

   葉焱:「這個相冊要不要解鎖?」

   陳嘉白想了想,沒拿定主意。

   拉到最後的時候,葉焱嘖了一句:「這個女人這是在玩火!」

   陳嘉白:噗嗤,這話很直男。

   葉焱扒到了她的手機聊天記錄,裡面有一個分組是特別針對某個企業高管……

   聊天記錄可知,這大概就是她的後台。

   「嘖嘖嘖,黑料這麼多,她居然不夾著屁股做人,還這麼高調?」

   微博上,蔓蔓魚終於回應。

   蔓蔓魚:好的,我道歉,憑借一張照片就私自猜測是我的不對。

   僅僅這一句話,蔓蔓魚便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候輪到了另外一名主播回應了。

   天明:是我的不對,我對小白僅僅是愛慕之情,暗戀而已,我會私下時間找師姐談清楚!誠摯向小白道歉!

   嘖嘖嘖!

   葉沉沉撇嘴,不滿道:「當人都是傻瓜?」

   葉焱又是回車鍵,「嗯……照片就暫時放過她,不過這些料,只要人有心,也很容易挖掘。」

   陳嘉白:「先這樣吧。」

   「嗯!」

   這次風向轉得太快,大家本來抱著吃瓜的心情,一瞬間就被轉移,直接懟上蔓蔓魚。

   不過蔓蔓魚的宅男粉絲三觀也不是蓋的。

   [道什麼歉,這事兒本來就容易引起誤會,那照片拍的不好,攝影師的鍋。]

   [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好意思懟我們家魚?]

   [都道歉了!咄咄逼人的嘴臉真醜。]

   接著有人轉發:[圍觀大型智障現場。]

   不過蔓蔓魚並沒有刪掉自己發的長微博,熱度還在增加,或許還會有不明真相的路人被迷惑,所以葉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長微博和諧掉。

   雖然這個做法會讓一些人懷疑陳嘉白有後台,不過這又怎麼樣呢?

   這件事算是了結,他不想繼續糾纏下去,按照葉焱的說話,不要幾天,網絡上針對她的人就會挖出那些蔓蔓魚自己都不知道解鎖了的各種相冊,或者是某些匿名網站的ID

   葉沉沉長舒一口氣,「爽!」

   他們一弄就忙到了下午,幾個人說說笑笑喝了下午茶,陳嘉白怎麼說也要感謝他們,說是下次請他們吃飯。

   到了稍晚一些,陳嘉白也準備撤了。

   葉沉沉:「今天就要走嘛?」

   陳嘉白:「嗯,今晚還要直播呢。」

   葉沉沉:「那行,吃完晚飯我送你。」

   期間陳嘉白給周寒蟄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要回去的事情,剛發完,陳昊打來電話。

   「白兒啊,最近長本事了!」陳昊看起來很滿意,「我們哥兒幾個商量了一下,決定把你從遊戲主播單拉出來,轉到綜合頻道。」

   陳嘉白不解:「啊?為什麼?」

   陳昊:「綜合頻道你還是可以主播打遊戲,但是還可以做做小活動,互動之類的……對了,還可以多秀秀恩愛……!」

   「……」

   陳昊:「你知道你那天在車裡直播,禮物收了多少嗎?」

   陳嘉白愣了一下,他還真的沒去看。

   「扣下網站抽成,近兩萬!就一個小時而已!」

   陳嘉白被這個數字砸暈,飄飄然起來,「兩萬!!」

   他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居然沒有被周寒蟄的千萬手筆給砸暈,卻被這一小筆進賬給砸得滿眼精光。

   葉沉沉在駕駛座一臉無語的搖頭。

   到了家,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間,換掉有些灰塵的床單和沙發墊。

   陳嘉白打開直播,他先是發了公告和粉絲說了這件事。

   大部分粉絲都支持他的決定。

   於此同時,陳嘉白刷了一下微博,蔓蔓魚的事情果然開始發酵,不過大多都是譴責,陳嘉白沒有理會各種@,甚至有人反過來說他欺負女人。

   私信裡多了幾封威脅小號的私信,他選擇直接刪除。

   他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說一句:[道歉就好]這種話,畢竟如果自己沒有這些夥伴,自己恐怕就是被網絡暴力的哪一個。

   攤了攤手,將手機放回原處,接著打開了直播。

   陳嘉白答應要直播遊戲,自然不會爽約。

   這次玩的是一個很恐怖的遊戲【返校】。

   聽名字就很恐怖!畫風更是古早的2d貼圖模式。

   遊戲的開頭就是暴雨的學校,視角在一個小男孩身上,小男孩醒來,教室空無一人……

   場景應該是十幾年前,破舊的校區,黑板上寫著,暴雨警報,請同學們切勿逗留,及時回家。

   這時候,他前往禮堂,空蕩蕩禮堂中央,居然坐著一名睡著女孩。

   配合著BGM,陳嘉白開始無意識的吞口水。

   彈幕也很配合。

   [我軟萌白又回來了嗎?]

   [這遊戲不錯,被安利到了!]

   [哎呀呀,終於親眼看見慫白了!蘭博基尼走一發!]

   小男孩推開女孩,女孩真特麼的醒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陳嘉白的眼前一黑,停電了!

   陳嘉白:……

   看到最後的彈幕:[我覺得要發生什麼奇怪事兒了!]

   他沒分清楚這是說遊戲,還是說他目前的情況,因為他的觀眾裡有一部分是來自『風水圈』。

   電腦屏幕沒有暗,陳嘉白伸手要去打開自己放在沙發旁的小夜燈,結果夜燈因為沒有充電,沒有亮起來。

   他只好拿著手機到臥室,床頭的夜燈是用電池的,不會停電。

   他一路摸索著,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害怕,但是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白兒了,倒是不那麼害怕。

   屋外的寒風刮在窗戶上簌簌作響,樓道裡的夜燈透過門縫滲進來。

   幾步路進到了臥室,手機的光亮突然也暗掉。

   陳嘉白心中漏了一拍,似乎想到了什麼……

   而下一刻也印證了他的想法。

   他被掀翻,一個火熱的身軀將他按到了床上。

   「先……」他張嘴還沒說話,就被堵回嘴裡。

   暗黑的環境下,火熱的觸碰,瞬間讓他立刻有了某種感覺。

   也不過是一個白天沒見,陳嘉白身體有了誠實的反應。

   「呵。」低沉的笑聲在安靜的屋內響起。

   手腕上突然被涼涼的東西觸碰,陳嘉白條件反射的去掙扎,卻被按住。

   「更軟的皮帶。」周寒蟄炙熱的嗓音出現在耳根。

   陳嘉白:「呃……」

   接下來他眼睛也被蒙上,放到了床的正中央。

   陳嘉白已經開始嫌棄自己的床了,太小。

   他還沒來及抱怨嫌棄蒙眼,突然聽到了嗡嗡的聲音。

   「先生,那是什、什麼???」陳嘉白驚叫,接著身後就觸碰到涼涼的觸感,那東西在震動。

   周寒蟄:「你猜。」

   陳嘉白:QWQ我不猜。

 

   ☆、第59 看房

 

   59

   停電斷網,陳嘉白心中萬分擔心自己的直播間,可持續而來的攻勢讓他無法用腦子想其他的事兒,淹沒在熱浪中。

   總算,在中途,陳嘉白千方百計哄著對方,說盡好話,才得到讓他用手機發個公告的空檔。

   這還是腫著眼睛,『求』了好一會,才被准許。

   [突發事件,停電,直播明日接上。]他是顫抖著手打完的。

   剛發出去,耳根貼著傳來令人羞恥得想要咬舌的話。

   「看來,精神還不錯,咬的挺緊。」

   然後被再度被蒙上絲巾,進行一些令人難以把持的行為。

   ……

   然而第二天,陳嘉白就遭遇了他人生中最尷尬的事情。

   那就是被隔壁的上班族敲了房門。

   他是在走廊最裡面的一間,隔壁只有挨著一間房,正是每天上班很規律的上班族,他居然沒有回家過年。

   「是808的住戶嗎?」他看起來二十五六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眼下泛青。

   「您是……?」陳嘉白穿著睡衣,披著外套開門,

   「隔壁的鄰居。」他指了指隔壁的門。

   陳嘉白點頭,「您有什麼事兒嗎?」

   那人見陳嘉白態度很好,稍稍緩和語氣,「是這樣的,那什麼,晚上能小點聲嗎?」

   陳嘉白:……

   「昨晚,嗯,我能力理解情侶之間,但這屋子隔音不太好……」他已經說的很委婉。

   陳嘉白臉頰在一秒內迅速紅起來,似乎一戳就會爆炸。

   那人估計也沒意識到陳嘉白會這麼害羞,慌忙擺擺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單身,你知道吧……那什麼就不太好,不過我理解同性伴侶,就是想提醒你小聲點。」

   陳嘉白連連點頭,話都說不出來。

   那人撓了撓頭,看陳嘉白這幅模樣,有點不好意思,隨便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陳嘉白關上門,臉上似火燒,他一般不怎麼喊,是昨晚太刺激了,還被對方蠱惑『喊出來』才會沒臉沒皮的喊出來……

   以後堅決對不喊了!!

   陳嘉白回屋去,把這件事告訴剛從浴室裡出來的周寒蟄。

   他滿臉通紅把這件事說出來,並且用很小聲的聲音要求周寒蟄不要再這樣那樣磨他,對方只是挑眉,將他摟過去親了一口,什麼話都沒說。

   到了第二天,周寒蟄遞給他一沓紙。

   「這是什麼?」陳嘉白抽出張一張。

   【精品房源任您挑選。】

   小區:如意居。

   面積:182平方米。

   價格:90192/m

   兩證齊全配54平米大露台。

   小區:景城苑。

   面積:201平方米。

   價格:10731/m

   ……

   「您……要買房?」陳嘉白看著上面的價格咂舌,而且這紙上都是附近的房源。

   周寒蟄頭都沒抬,「嗯。」

   「……」陳嘉白又翻了幾張,一張比一張貴,等等,這、這些個名字怎麼這麼眼熟?

   這不是葉焱上次第一次玩筆仙遊戲時,開玩笑說的那些房產麼……?

   周寒蟄:「周宅暫缺無法居住。」

   很意外,周寒蟄對周嬋還算上心,周寒蟄給了周嬋一個面子,也算是給自己法寶一個面子,暫時沒有把現在周家家主擼下來。

   決定好半年後交接,到時候周嬋也上大學,剛好可以恢復身份進到周家,而到時候周寒蟄也全部接手周家。

   成為周家家主,周寒蟄只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東西,這完全沒有任何不妥。

   況且這一屆周家家主性情軟弱,這些年周家的聲望一降再降,甚至於已經快要退到三流之末。

   這個情況下,接受周家,對於周寒蟄來說才是一塊燙手山芋。

   不過只要回到周寒蟄手裡,估計很快就會有起色的,至少葉沉沉和他說,圈內人士都是這樣認為的。

   「您要買的話,建議您到地方仔細看看,要進行對比,然後看看地段……」

   「嗯。」周寒蟄突然靠近碎碎念的陳嘉白,鼻尖就差一點兒碰到陳嘉白的肩頭,「我記得你沒戶口?」

   陳嘉白點頭,有點尷尬,「嗯……之前錯過了人才引進,所以。」

   有一段時間,本市實行了一個政策,只要是名牌高校在校生,成績優秀,可以得到導師推薦名額,有機會在本市落戶,陳嘉白當時是大一,對這事兒完全沒有在意,於是錯過了一次絕好的機會,而現在,要在本市買房子,才有可能落戶。

   「有喜歡的嗎?」周寒蟄指了指那疊傳單。

   陳嘉白搖頭,「我不懂,您買的話,您喜歡就好了……」

   周寒蟄:「給你的。」

   「我……?」僅僅反應一秒,陳嘉白立馬擺手搖頭,這裡的房子動輒千萬,「您開玩笑的吧……」

   周寒蟄抬眼,面色不悅,「不想要?」

   陳嘉白點頭。

   他不想要,因為這樣會讓他感覺自己和周寒蟄的關係變得微妙,況且他現在也算是日入幾萬,攢到畢業說不定能在臨城付個首付。

   周寒蟄拍了拍自己的腿,讓他坐上去。

   陳嘉白捂了捂屁股,衡量了一下,還是坐了過去。

   「這裡隔音不好,」周寒蟄說,一隻手伸到他髮絲之間,輕輕的揉搓。

   陳嘉白討好的湊上前去,在對方的下巴上輕輕留了一個吻,「這樣行嗎?要不然我找其他房子租……?」

   按照陳嘉白現在的『身價』,也是可以租貴一點的地方。

   周寒蟄盯著他看了兩眼,髮絲間的手掌猛然鎖緊,將他整個人揉到懷裡,加深一個吻。

   一個吻過去,兩人胸膛起伏,陳嘉白眼角發紅,頗有點媚眼如絲的感覺,而對方的吻蔓延到他的眼角,在他的淚痣上留下一個細吻。

   這些日子被對方用蜜泡著,陳嘉白已經有點條件反射,總是很容易被挑起感覺,一個吻足以讓他軟下來。

   「好,」周寒蟄被這個吻弄得心情愉悅。

   ……

   「你要租房子?」電話裡,葉焱的語氣有點驚訝,「我記得上次周先生管我要待售一手房的信息……」

   「那個……是我要租房,和先生沒關係。」

   葉焱撓了撓頭,不明白,「你倆分手了?」

   「……」

   說到這裡,陳嘉白才驚覺,他倆這算在一起麼?在一起是肯定在一起了,對方算表白了嗎?不對,周寒蟄也說過幾次喜歡他,那……應該算是在一起了吧?他沒勇氣問……

   總是會想些有的沒的,他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頭。

   「你要你們學校附近的樓對吧?」葉焱那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

   「嗯,要電梯房,高樓,一百平以上,最好有落地窗,新裝修超過兩個月……」

   陳嘉白念著筆記本上的條條筆記。

   這是昨天晚上周寒蟄和他討論的時候記下來的,要求實在是很多,尤其是陳嘉白故意留在最後一條,想要簡化它存在感的一條……

   「隔音要好……」

   「嗯。」葉焱公事公辦的回了一句,「周先生前天找我要房子的時候也是這麼個條件,」並且強調了,一定要隔音好。

   吃了狗糧也毫不在意的葉焱附加了一句,「我是要收中介費的。」

   陳嘉白:「那是當然的。」

   葉焱:「我會安排離你那兒最近的中介帶你看房子,沒問題吧?」

   「嗯!」

   突然,電話那頭有點洩氣。

   「你……怎麼了?」陳嘉白問。

   「本來周先生找我買房子,我還以為能撈到人生第一捅金……」葉焱長吁短歎。

   陳嘉白立刻有種愧疚感,「放心吧,以後我會找你買房的!」

   葉焱聽完更歎氣,「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陳嘉白:……

   於是他毫無愧疚感的掛電話。

   隔日,陳嘉白從寒假的懶覺中醒來,周寒蟄這兩天就閒下來,所以和他一起睡懶覺,陳嘉白蹭了蹭對方的肩。

   枕頭下面的手機嗡嗡嗡的振動,不知道為什麼,陳嘉白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的抽了抽小腹……

   「喂,你好。」

   「您好!」

   是葉焱介紹來的中介,電話裡對方語氣親切,彷彿把他當做真的上帝捧著。

   「哎,您說,您什麼時候有時間?」

   「好的好的,您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看。」

   「您兩個人,開車嗎您?」

   「好的,下午兩點在大學路路口等您。」

   陳嘉白掛了電話,「是中介。」

   周寒蟄嗯了一聲,伸手給對方輕輕的揉搓酸疼的地方。

   賴床到十點半,陳嘉白起床洗漱完畢,從冰箱裡拿出食材,最近他在學做飯,然而教他的居然是周寒蟄。

   當時:

   「您居然會做飯?」

   「隨便看看就會。」

   「您教我吧!」

   學了幾天陳嘉白算是小有進步,下了一碗麵,肉絲雞蛋荷包蛋,撒上蔥花。

   ・

   路邊站著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看起來年紀不算大。

   「您好,我是小劉,您是陳嘉白先生嗎?」

   「是,上來吧,我們開車去。」陳嘉白從副駕駛探出頭來,飛快的招了招手手,「這邊不能停車!」

   小劉滋溜一下竄到車裡。

   「這樣,咱們先去子湖園您看怎麼樣?」

   「目前附近只有三套再租的房子符合您的要求。」小劉將三套的情況分別說了一遍。

   一套是18樓,可以看得到江,一套是在倆大高樓中間的最高樓36層,還有一套樓是稍微矮一些自住房。

   「這些都比較符合您的要求。」

   坐在駕駛座的周寒蟄,突然開口:「哪棟樓附近沒有遮擋?」

   小劉上車後就開始流汗,因為他覺得開車的男人有點讓人懼怕,幸好他業務熟練,立刻說:「您是說附近沒有高樓嗎?」

   周寒蟄:「嗯。」

   「在十八樓的江居,也就是可以看到江的,樓前沒有任何其他樓遮擋光線,因為前面就是江,而且是全新裝修,新房,還沒出租過,房東是買來投資的,所以不用擔心和房東脾氣不合,只不過離您的學校稍微有點距離,大概兩個公里。」

   周寒蟄點頭:「嗯。」

   於是他們先去了這家。

   18樓說高不算高,說低不低,但這個樓層的數字很吉利。

   剛打開門,只繞了一圈,幾乎可以說是一眼相中,落地窗正對著江,可以看到遠處車來車往的過江大橋,這個地方離陳嘉白和天明吃飯的地方很近。

   一百三十一個平方,兩房,空間一點都不擁擠,裝修也是現代簡潔的風格,床之類的傢俱和電器也是全新。

   周寒蟄懂風水之道,沖陳嘉白淺淺的點了個頭,意思是這個房子沒有任何問題。

   就是這個價格……

   陳嘉白將小劉拉到一邊,搓了搓手:「小劉,這個價格還能談嗎?」

   小劉面帶為難之色,「這個價格……其實已經很便宜了,您要再談估計就麻煩。」

   的確這個地段,這個面積,確實不算貴。

   陳嘉白想了想自己現在的收益,咬了咬牙,「那成吧,就這家了,是跟房東簽約還是……」

   「房東已經全權委託我們公司代理。」

   「那好,現在就簽!」陳嘉白雖然覺得著急了點,可現在是寒假,直接麻溜的把東西搬過來,省的到時候麻煩。

   周寒蟄全程站在邊上,看到他在合同上簽上自己大名,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

   「拎包入住!」小劉從業以來第一次見到這個乾脆的主兒,臉上堆滿了笑。

   「需要我給您找搬家公司嗎?」

   陳嘉白搖頭,「我東西少,不用。」

   乾脆又省事兒,小劉簡直想給上帝下跪!

   約定好明天搬,陳嘉白付了押一付三的房租,心中滴著血,卡裡的餘額在哭泣、

   不過抓到了鑰匙,他心中還是激動的。

   ・

   晚上,陳嘉白就在收拾行李。

   周寒蟄的行李就兩個行李箱,東西不多,所以陳嘉白想將他的兩個箱子合併成一個,放到大箱子裡,而小行李箱就用來放一些貼身用品。

   徵求了對方的意見,周寒蟄答應了。

   「您需要添置一些衣服嗎?」

   陳嘉白打開第一個箱子的時候,發現衣服少的可憐。

   「嗯。」周寒蟄點頭,疊著雙腿看陳嘉白整理他的衣服。

   當陳嘉白碰到他的貼身衣物時,臉上泛起紅色,他笑,而當陳嘉白要打開下一個箱子的時候,他更是加深了笑容。

   「!!」

   陳嘉白打開箱子的一瞬間……凌亂了。

   「這、這是什麼???」

   他剛打開的時候,好奇的從拉鏈裡掏出一個黑黑的東西。

   所以他現在,手上還拿了一個長長的看起來很魁梧的,圓柱體用具……

   與圓柱體凝視了兩秒,陳嘉白像是燙手,驚呼一聲,把東西往往箱子裡一塞,然而手指就碰到了其他的東西。

   整整小半個箱子,居然滿滿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周寒蟄起身蹲下,圈住蹲著的他,繼而捉住他的手,用他的手把東西又拿了出來。

   「擴張用的。」

   「不需要的!!!!」陳嘉白想把東西扔掉,奈何被捉住手。

   「不要?那我直接進去?」

   「不……不是!」陳嘉白另一隻手摀住耳朵,想要逃開,卻被使壞的摟的更緊。

   「別怕,都是讓你開心的東西。」

   「你昨天不也很開心嗎?」

 

   ☆、第60 後續

 

   60

   安置好新房子,陳嘉白還給房東和房東說退租的時候,還有些有點捨不得,畢竟住了一段時間,房東也很照顧他。

   房東沒想到他這麼突然要搬,有點難辦,畢竟找下一個房客還要時間,而對方又是學生,不退押金有點太強人所難。

   這個問題被陳嘉白很好的解決,他在大學的論壇裡發了轉租帖子,不到三天就找到了合適的租客。

   這片公寓價格不高,最關鍵的是裝修好,而且租客全都是附近大學生或者是上班族,很少有比較敏感的人群,房東在簽約前也會盡量弄清楚對方的職業。

   將行李挨個用行李箱和紙箱打包好,全都堆在玄關,而周寒蟄則不用法術,而是幾個幾個扛下去。

   因為陳嘉白害怕被樓道裡的人看到箱子自己長腳走下去……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也嚇到了其他租客。

   紙箱子用麻繩綁好,周寒蟄能一手拎一個至少六七十斤的箱子,然後肩膀上再抗兩個,簡直移動的吊車。

   本來想好用繩子吊下去,可他的窗戶向著的是另外一邊,要繞著這個街區走到另外一邊的公園與樓之間的夾縫才能接到箱子。

   於是他們索性就人工搬運。

   白領站在邊上有點自責,是他的意見讓對方搬走的,「那個……」

   陳嘉白立刻擺手,「不是你的問題,我也打算搬出去,到時候大四要實習,這邊也有點遠。」

   白領只能撓撓頭,邊上一個小姑娘曾經來陳嘉白家裡借過電風吹,說:「你男朋友力氣真大。」

   陳嘉白撓頭嘿嘿一笑,心裡頗有點得意。

   「我也來幫你搬吧,」白領說著動手拎旁邊的箱子。

   白領:「……」

   「這箱子挺沉的……」他使勁,愣是爆出青筋也只是堪堪提起來。

   陳嘉白有點提他尷尬,「這裡面是一些柴米油鹽,很沉……而且裡頭還有一桶金龍魚。」

   白領尷尬一笑,附和一句是啊。

   這時候圍觀幫忙的人都躍躍欲試,然而一個不如一個,除了一位大哥把箱子勉強拎到膝蓋,又扛不住放下之外,其他妹紙更是連箱子角都沒掀起來。

   接著就在眾目睽睽下,周寒蟄就從電梯上下來,眼神完全都沒有落在其他人身上。

   陳嘉白趕緊從另個箱子上下來。

   緊跟著就在剛剛拎過大箱子的白領面前,輕輕鬆鬆左手一個右手一個。

   看電梯關上,幾人目瞪口呆,「那什麼……你男朋友力氣也太大了吧?」

   「嗯……他練舉重的。」

   眾人:……

   周寒蟄不知道從哪兒開來的suv,內部空間極大,真的擠下了九個大箱子。

   本市的駕照好考,可是車子不好買,首先是你要買得起,然後就是你要掛的起牌子。

   所以就算你買得起,可一牌難求。

   不過這對於周寒蟄估計沒什麼難度,搖號什麼的,還能難住連人肉信息都能刪除的風水界大佬?

   可這事兒完全是陳嘉白想錯了,周寒蟄這牌子還真的不是作弊來的,而是買的。

   所以多少輛車,就可以給你弄出多少個牌。

   陳嘉白和許多其他男孩一樣,喜歡跑車,雖然這種SUV看起來很霸道,也很喜歡,可仍舊抵不過每個男人心裡都有一個跑車夢。

   於是他心裡期待,那天能看到周寒蟄換個跑車,他上去過個癮。

   陳嘉白自己是買不了車,他還要先攢房子首付。

   想到這裡,他就有點苦逼……房租好貴!

   不過他付房租,卻有一種『養』周寒蟄的感覺,我自豪,我驕傲!

   ————不過之後的事實總是會打臉。

   ……

   房子也搬好了,住了幾天,陳嘉白已經完全忘記之前那個小公寓,這裡太舒服,暖氣供應良好,浴室洗漱台是分開的,關鍵是裡面還有浴缸,每次很累的時候還可以泡泡……

   當然,還有他剛搬進來最喜歡的落地窗……可以坐在沙發上俯瞰江水,讓人安靜下來。

   可是不過也就兩日,陳嘉白就很少靠近那落地窗……

   這個原因嘛……

   因為清理玻璃太費事兒了。

   嗯對,是這個原因。

   被粉絲問到為什麼換房,陳嘉白很坦然的說出兩個原因,一是因為火了,有錢換,二是原來的房子隔音不好,直播的時候會影響隔壁鄰居的休息。

   說出這個原因的時候,陳嘉白就差點臉紅,幸虧他現在稍微臉皮厚了點,硬是一臉正經的把話說完。

   彈幕:[號外號外,小白兒!你看微博了嗎?官方掛出幾個封殺主播!]

   陳嘉白:??

   下了直播,陳嘉白打開手機。

   平台的官方微博在十分鐘前發了一則聲明,並且艾特了陳嘉白,陳嘉白沒注意。

   封殺?封殺誰啊?

   他還沒搞清楚的時候,陳昊給他發短信了。

   陳昊:[真他娘的,當時我就知道他們沒安好心!你去看看官方微博。]

   陳嘉白點開,看了一眼,點開大圖。

   是群聊記錄。

   其中有胖頭魚,老驢哥蔥爆魷魚的聊天記錄,群裡還有一個狸貓,不過全程沒出場說話。

   而他一看,狸貓居然是舉報人。

   原來當初約陳嘉白去公墓直播的時候,他們壓根就沒有在陳嘉白的那條路上放信物。

   其他主播是走了另外一條路,那條路看起來很不明顯,初次去絕對不會看到,因為當時情況摸黑,觀眾也不會在意那麼多。

   結束的時候他們還討論了,陳嘉白為什麼能找到信物,並且商量,不打算告訴陳嘉白那個信物不是他們放的。

   只不過那天狸貓還是和他說了。

   [幸好小白沒事兒,如果出什麼事兒就是人命關天!]

   [用心惡毒,我家白兒能紅是靠顏值,懂不懂!]陳嘉白:……

   [封殺!必須封殺!行業風氣一定要帶起來!]

   [話說那個玉珮,上次我看阿白還戴著……]

   周寒蟄靠了過來,盯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表情不可捉摸。

   突然笑說,「也虧了他們,」才能逮到小白兔。

   陳嘉白不滿,周寒蟄居然沒有為他抱不平,「先生!!」

   周寒蟄拿過手機,手指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符紙,指尖突然亮起,輕輕對著符紙一點。

   「這是……?」陳嘉白雖然看過周寒蟄出手,但是手指會亮這個招數,他還是第一次看,有些好奇。

   「厄運符,」周寒蟄輕哼一聲沒有解釋,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什麼作用?」陳嘉白好奇。

   後來陳嘉白問葉沉沉,葉沉沉說這符可帶勁兒了,從小往大了說,小說走在平地上也能來個平地摔,往大了說,買個房子都能是凶宅,做個飛機絕逼會延誤,這個符會在不影響他人的情況下,讓他們走霉運,總之就是事事不順,一直能持續好久,持續的時間,看施法人的強弱。

   陳嘉白:那恐怕要倒霉一輩子……

   ……

   離開學的日子僅僅只有一周,陳嘉白除了兼顧直播,還在瘋狂的補作業。

   他們作業不多,也就幾幅畫,可是他這個寒假完全沒有動,一副風景水彩寫生就難倒了他,幸虧他機智,就在自家落地窗前,畫了窗外的一排高樓、過江橋以及小半條江。

   他現在每天除了補作業,直播,就是做飯。

   陳嘉白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變了一個屬性————人.妻。

   飯是越做越好,然後還學會怎麼清理寬大的地毯,雖然他們家地毯換得勤……

   因為一種莫名的污漬實在太難清洗。

   這幾天一股腦的忙作業,葉沉沉他也沒聯繫,一直到快開學,他才和對方通了電話。

   「你搬家搬哪兒了?用我去接你嗎?」

   陳嘉白驕傲,「不用,我開先生的車。」

   「喲呼~~對了,白兒,那個蔓蔓魚的事兒了你知道了吧?她的那些齷齪事兒被發現了,她之前不知輕重懟過很多人,現在大多數都在落井下石。」

   陳嘉白對這件事已經不關注了,對方怎麼樣和自己也沒關係,不過葉沉沉這麼一提,他倒是有些好奇。

   葉沉沉:「她微博自稱在名牌大學,但是那天咱們就知道她其實是個野雞大學,不過這事兒其實也沒什麼,但突然就冒出來那麼幾個在同外國的網友,突然爆料,說她在留學圈已經是出了名的……那啥。」

   「那啥?」陳嘉白不解。

   葉沉沉:「交際花啊!」

   「……」

   葉沉沉越說越帶勁,「然後接連爆出好幾個論壇的帖子,這些還不是葉焱放的那幾個,是留學圈吐槽她的帖子,簡直精彩,就是個玩轉留學圈的交際花。」

   葉沉沉:「他們說一開始不爆是因為懶得管閒事,這次確實是因為看不下去,當然主要原因有人開了個頭……」

   「然後就更慘了,匿名論壇被爆了出來……」

   陳嘉白內心很平靜,蔓蔓魚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的溫水星球可是被她害慘,好在人家結局不錯,其他的呢?那些初出茅廬的主播,人家上哪裡說理去?

   她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其實陳嘉白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一個人氣還算不錯的女主播能擁有這樣的煽動力?後來發現,主要還是網絡上有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的『鍵盤俠』。

   「總之她現在都清空微博,直播的時候也被各種人刷,搞得都不敢直播,大部分粉都轉黑,畢竟全是宅男粉,眼睜睜看著女神人設倒塌。

   而剛簽約新公司就出這檔子事兒,恐怕很難洗白咯,」葉沉沉說起八卦的時候,精神奕奕,妙語連珠,一口氣不帶停的。

   陳嘉白笑了笑,接著一盆冷水潑過去,「你作業畫完了嗎?」

   「……」葉沉沉咳了一聲,「差不多吧……」

   ————也就差個十張速寫,一張水彩,兩頁人體練習。

   開學了,陳嘉白開車還不是很熟練,因為怕遲到,所以還是讓周寒蟄載他。

   有車不能開,陳嘉白痛心疾首。

   於是下定決定週末找時間去練車。

   葉沉沉果然沒有做作業,一進到教室就看到他在瘋狂的補作業。

   「別動,站那兒別動!」葉沉沉手拿速寫本,大喝一聲,陳嘉白呆立當場。

   陳嘉白:……

   然後陳嘉白就站在門口『定身』了五分鐘,讓葉沉沉一口氣畫了三張速寫。

   而後陳嘉白發現,自己還不是第一個被攔下來的,幾乎後面進來的每一個人都會被他攔下來,他人緣好,又開朗,還和吳堯是親戚,同班同學都會給個面子。

   結果真的讓他在上課之前把速寫作業補齊……

   陳嘉白只能在旁邊喊6666

   雖然是粗糙了點,好歹完成了,吳堯看了兩眼呵呵了一聲,也沒為難他。

   大三的下半個學期,陳嘉白準備開始找實習,雖然他以後的工作方向不定,但是還是要試一試,說不定就有合適的。

   大學生實習不用朝九晚五,但通常給的錢少,只能當做一種歷練,也為了讓自己以後的簡歷好看點。

   到了第三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陳嘉白就開始準備找實習。

   那天晚上,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周寒蟄。

   「實習?」周寒蟄穿著睡袍,抱著他坐在落地窗前,整個胸膛圈住他。

   陳嘉白有點慌,他是不是不應該在落地窗前面提這件事……

   落地窗的存在感太強了,一閉眼就能想到在這裡做的事,這裡毫無遮擋,前面也沒有其他樓,可是玻璃太透明,總給陳嘉白一種野.合的感覺……

   「嗯,大四就要開始找實習,所以想在暑假提前找好。」

   「哦,」周寒蟄漫不經心,「可以去葉枉那裡。」

   陳嘉白:「葉叔叔哪裡招藝術生??」

   周寒蟄揉了揉對方的軟毛,「嗯,缺畫符的。」

   陳嘉白:……

   已經是傍晚,外面落日的餘暉落在陳嘉白的臉上,將他臉上透白的絨毛照亮了一圈,在周寒蟄看來,簡直不要太可愛,他腦子裡根本沒有在想什麼實習,而是想著把對方壓在落地窗上,迎著落日……

   日一發。

   陳嘉白一開始還沒察覺,後來聊著聊著,他居然覺得硌得慌……

   「先生……!?」陳嘉白慌忙回頭。

   陳嘉白是被圈著坐在對方的腿上,所以第一時間就能感覺到,於是他說著說著就沒聲音了……

   周寒蟄很喜歡陳嘉白這種反應,他們依舊做過很多次,但是每次陳嘉白都像是第一次似得,這種時候,他總是想要更多一點欺負對方。

   ————讓他哭。

   ……

   這落地窗很難打理,尤其是腰酸背痛還要處理上面一些黏糊糊的已經有些結塊的東西的時候……

   當然,很多時候,不是陳嘉白整理的,因為他可能已經意識飄散,只能嗯嗯啊……

   在他從葉焱那邊知道這套房子的主人是誰的時候,本來應該是詢問對方,後來又變成了不可描述。

   陳嘉白內心一片蒼涼,絕望的開始研究怎麼清理玻璃不會留下水痕。

   被落地窗支配的恐懼恐怕暫時無法擺脫……

 

   ☆、畫符

 

   61

   就在暑假的第一天,陳嘉白已經準備整理東西去和葉沉沉學畫符!

   投出的幾個簡歷全都石沉大海,雖然也通過學校申請了,但看起來希望很渺茫。

   他們這個專業大多數不會這麼著急找工作,不是出國留學就是開個純藝工作室,也就他開始著急。

   開車前往葉宅,經過半個學期的鍛煉,陳嘉白可以熟練開車,除了倒車入庫之外,其他已經完全純熟,而他們住的小區停車位很寬鬆,沒有這個煩惱。

   他索性就這樣,並沒有再糾結停車的這個事兒。

   陳嘉白路途中特地繞到陰陽巷。

   把車停在路邊單純劃線的停車位,這樣就不會再撞到保險槓,呀今天開的是周寒蟄上次開的那輛suv,內飾豪華,寬敞,柔軟,車座可以放下來……

   陳嘉白關掉車門,臉上露出可以的緋紅。

   不就是在車上進行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麼!情侶之間很正常!!

   出門前,葉沉沉給他發來了求救短信。

   葉沉沉:「一定要買沒有帶毛邊的,還有紙摸兩把,紙面一定要滑溜。」

   「我給你個配色,金黃帶點土色,別綠不溜秋。」

   「還有一定不要買摸起來潮潮的紙,那會放『啞炮』。」

   原來他之前過年買的紙全用光,葉枉那邊是吃黃紙大戶,用的特別快。

   而陳嘉白這次過去是求學的,考慮到尊師重道,順帶就幫他帶了。

   ————終究還是走上這條『不歸路』。

   葉沉沉給了他幾個店舖,說是價格不一,質量不一,每年好壞不同,讓他慢慢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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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家,陳嘉白看了,毛邊是沒有,但是顏色不太好,屎黃屎黃的,陳嘉白畫色彩是最不喜歡用這種顏色,而且還黃中帶綠……

   第二家倒還可以,各方面綜合起來倒是算是合格。

   第三家什麼玩意,既有毛邊又綠了吧唧,摸起來還潮潮的。

   那家店老闆看陳嘉白是個外行人,告訴陳嘉白,說,這是他媳婦說,現在流行這種色。

   陳嘉白內心已經笑抽過去,面對老闆呵呵一聲,皮笑肉不笑,「兄弟,該洗洗頭了。」

   老闆:……???

   離開老闆洗完頭可能會是綠水的店舖,他買了第二家。

   扛了一大堆黃紙,恰巧午飯時間到的葉家。

   小起正式改名葉起,正在院子前面掃落葉,長髮鬆垮的束在身後,穿著有點復古的長袍,美如畫,陳嘉白想起暑假作業,心疼沒有帶紙筆。

   葉沉沉急了,從裡屋竄了出來,「小白白,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陳嘉白立刻樂了,趕緊擺擺手,「我就是有點想畫下來。」

   「哼,」護夫狂魔的葉沉沉又補了一句,「別以為你是我哥們我就會……」

   陳嘉白一腦崩使勁兒敲過去,「你特麼想什麼呢,我要真有這個想法,那恐怕先掛掉的是我。」

   葉沉沉嘟囔:「不會的,先生大概會把你關起來,把我倆先消滅掉……」

   陳嘉白:……

   好像真的有可能。

   兩人把買來的一車廂的黃紙卸了下來。

   陳嘉白:「只有這家紙稍微好點,其他的家的都不像話。」

   葉沉沉:「還行,沒那麼高要求,別買個綠汪汪的紙就行。」

   噗嗤,陳嘉白笑出來。

   進到屋裡,大廳中央擺了了張特大的八仙桌。上面放好了工具,墨水毛筆之類的。

   陳嘉白躍躍欲試,「我們開始吧!」

   葉沉沉:「開始個什麼,咱們要先把這些紙裁了。」

   陳嘉白:Σ(lll

   「這玩意還要手動裁剪?」

   「本來是不需要我們動手的,可我叔說,要先鍛煉我們倆動手能力,而且我估計這裡面有一半的紙是要作廢的。」

   「啊?」陳嘉白驚訝。

   「因為我不熟練,容易畫廢,而你……更不要說了,今天能畫出一張能看的就不錯了。」

   之前陳嘉白以為,這符紙是畫出來就能用,其實不是這樣的,符紙並不是你能畫就一定能用,首先你要畫工過關,畫出能用的符紙,然後要往裡面輸入靈力才能用。

   符紙又分兩種,一種是被動式,一種是主動式,主動式就是需要主動用靈力驅動才能使用,而另外一種就是上次陳嘉白貼滿家裡的那種,也是市面上通販的符紙。

   當然這個市面,指的是圈內。

   偶爾流出去幾張,也無關緊要。

   不過總有那麼幾顆老鼠屎,借用各種符紙的名聲,行騙,說的就是那種江湖術士。

   葉沉沉:「名聲就是被這種人搞臭的,如果被葉叔抓到,那就是一頓揍,揍完就送公安局。」

   上次在陰陽巷坑陳嘉白的算是半個騙子,因為他有那麼一點靠著風水圈,還懂一星半點。

   葉枉說,如果讓他抓到,先是一頓暴揍,然後發配極北之地種土豆!

   陳嘉白:……

   將每張黃紙疊成一樣的大小,對比過後,用刀慢慢的切裁剪,這個工程量很大,陳嘉白一連切了比自己坐著還高的一摞才停下來。

   這時到下午兩三點,而他一張開手,滿手的黃色沾染在手掌上。

   陳嘉白:「這紙是不是質量不好……?」

   葉沉沉:「還行吧,所以說千萬不要買綠紙……洗個手都流綠水,多讓人誤會。」

   「……」

   吃完晚飯,他們終於研好墨汁,準備正式開始畫。

   「這個是風行符,也就是最簡單的一種,能讓你跑得快點,你畫的這是最低級的,頂多讓你比劉大哥跑的快點。」

   「……」陳嘉白接過標準版,看的頭暈。

   他耐下心來,慢慢的把看起來凌亂的線條一點點分解開來,看到後面竟然覺得變得有些許規律,順著這點規律,他拿出一張紙,慢慢的畫起來。

   第一次描得不對勁,廢了一張,第二次還是一樣,葉沉沉在邊上指導他,一開始還有點老師的架子,結果等到畫了十來張,陳嘉白居然畫的像模像樣,葉沉沉稍稍灌入一點微弱得可憐的靈力,符紙竟然堪堪可用。

   而符紙報廢的表現就是,畫完三秒之後,紙上會傳出一股燒焦的味道,就像是菜煮糊了。

   「天才!?」葉沉沉吼了一句,把陳嘉白剛畫好的符紙拿去給葉枉瞧,葉枉一開始還批評他,說畫了多久還畫成這個鬼樣子,結果一聽是陳嘉白畫的,立刻話鋒一轉,「人才!」

   他滿手蘸著黃色的紙屑,手上胳膊上或多或少沾上了墨汁,不過畫到後面越來越熟悉,葉沉沉在邊上不滿:「我可是學了三四天才勉強畫好的。」

   陳嘉白笑了一聲,指尖微微顫抖,報廢了一張,傳出那股烤糊的味道。

   「可能我基礎學的久。」

   「基礎?」葉沉沉不解,「你以前學過畫符?」

   陳嘉白搖頭,「我是說我美術基礎好,我以前學過國畫……」

   ……

   練習了一周,陳嘉白可以正式上崗就業,而葉枉也打包票他的實習證明,就是到時候輔導員拿到這本實習證明,會不會愣住,然後問:「嘉白,這特調處有什麼活你能幹?」

   陳嘉白已經想好了,「給他們畫犯罪肖像。」

   想到這個他就在被窩裡偷著熱,這逼裝大了,畫犯罪肖像啊。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成真了。

   讓他畫一組在逃的妖獸,三個腦袋四條腿,看起來像狗,又有點像豹子。

   「這是外來貨。」葉枉和他描述對方的樣子。

   陳嘉白靈巧的手指慢慢在紙上描繪出來。

   「地獄三頭犬?」陳嘉白畫出來,葉枉看了一眼,立刻拍案叫絕,「就是這個狗樣!」

   葉枉拿著紙張出去,「按照這個給我來個幾百張,發下去!」

   本來陳嘉白因為這事兒心情不錯,可就在他畫符得正高興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陌生號碼。

   陳嘉白不想接,但是連打四五個,對方的耐心超乎他的想像。

   「喂……」他還沒把您好說出來,耳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嘉白,是媽!」

   是任慧。

   他想掛電話,可是對方有些啜泣的聲音讓他沒忍心。

   陳嘉白,你還是心太軟。

   「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對方低聲下氣。

   陳嘉白好奇,「什麼事?上次那事兒我沒辦法幫。」

   任慧:「不是,是這樣……」

   陳嘉白在對方的敘述中知道了一些情況。

   任慧的老公馮程久自從第一次失利之後,接連兩三次競標失敗,回國主要的原因是想找國內的朋友幫忙。

   在見了那個大師之後,任慧和他之間就有了間隙。

   馮程久更是處處碰壁,本想著用公司貸來的一筆資金做周轉,詳密計劃了這一單,按理來說是十拿九穩,那一塊地很偏,拿來建住宅不合適,公司更不可能建在哪裡。

   他拍下來是打算搞個農家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眼看就要到手,突然就殺出個程咬金,地沒了。

   他用公司貸來的錢不算特別多,本來這一單是下得來的,沒想到就這樣讓人搶走。

   他立刻想找關係疏通一下,畢竟這塊地真的很偏,對方應該毫無用處,可對方絲毫沒有談的意思。

   打聽對方要用來做什麼。

   ————建公墓。

   馮程久:……exm???

   就算馮程久用了多方關係打聽,也沒有打聽到有用的信息,倒是任慧在閒聊中,聽人無意中說起,是那葉家拿下的那塊地。

   而再聊了幾句八卦下,又是麻將桌上,任慧很順利的打聽到,對方有個長子,在學油畫,居然就在xx學院。

   雖然麻將桌上輸了不少,可是這個消息讓她重新燃起希望,再次到陳嘉白出租屋子的時候,愕然的被告知陳嘉白已經搬家,萬般無奈下,她只好用新手機號來聯繫對方。

   於是這個電話就這個時候打到了陳嘉白手機上。

   陳嘉白皺著眉頭,聽對方急切的話。

   「嘉白,幫媽媽一次吧?這塊地如果拿不下來,我們就要喝西北風了……」

   陳嘉白聽完她煽情的話,組織好語言說:「這件事我並不能幫到你什麼,首先這是葉家的事情,這件事我聽都沒聽過,而且也干預不了,更何況這不是吃頓飯的事情,你覺得就算我和對方兒子是同學關係,我能說上什麼話?」

   葉沉沉在邊上,聽到他說這話,愣了一下,挨近過來,表示想聽,陳嘉白點點頭。

   任慧在那邊也愣住了,她一腦熱,完全沒想到這層面。

   陳嘉白繼續說:「不過,最近我和葉家走的近……」他欲言又止。

   任慧立刻說,「嘉白只要你幫媽媽這個忙,要媽媽買什麼給你都行!」

   晚了!

   陳嘉白抿嘴,「我想要你不要再來聯繫我……」

   本來陳嘉白覺得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已經能夠承受,但是說話聲音還是越來越小,不過他沒心軟。

   任慧那邊慷慨激昂的說話聲頓時停了,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嘉白:「這樣,這事兒我幫你帶個話,成不成不關我的事,你以後別來找我。」

   接著不等對方把話繼續說下去,乾脆的掛掉。

   葉沉沉恨鐵不成鋼拍了了他的背,「你特麼軟綿綿,你特麼海綿寶寶啊!」

   陳嘉白沒說話,突然說,「反正我不會和葉焱說,而這地他們也拿不著,」說完將對方的電話拉進黑名單,眉毛都沒動一下。

   葉沉沉頓了一下,笑出聲來。

   葉焱家是經商的,兼顧風水之道,風水和房地產勾連起來,那可是天衣無縫的搭配。

   在商言商,那塊地先不說有多少經濟價值,反正陳嘉白是承受不起,總不能讓周寒蟄承對方一個情,讓葉焱家讓掉那塊地……

   他陳嘉白又不是傻逼!

   好吧,以前可能是……

   他拿出毛筆,開始繼續靜下心來畫符!

   他已經開始畫更難的符,從鬼畫符到現在已經對各個簡單版本的符有那麼一點掌握,但是符的數量確實是多,厚厚一本。

   也幸虧葉枉這邊只需要他們畫,用量最大的符,不需要那些太難的。

   周寒蟄近期忙周家的事,據說讓位的事情很順利,陳嘉白不懂,所以懶得問,也不是那麼好奇。

   他從一開始對周寒蟄特別懼怕,到現在可以看得懂對方的心思……

   只不過他還不是特別習慣不可描述的事情。

   只有在他進來的時候,陳嘉白會在心裡想,臥槽,什麼時候已經可以這麼順利讓這麼大的玩意進來了?

   原先都需要事前準備很久……

   當然這都要歸功於那小半箱的道具。

   畫符畫到了七點半,陳嘉白伸了伸懶腰,葉沉沉先回去了,他拿出車鑰匙往外走,就在下樓的時候,看到樓梯間一個熟悉的人影。

   毫無預兆的,有兩天沒見的周寒蟄出現在門口。

   「先生……你忙完了?」陳嘉白已經成功的從您轉換了你,這個典故還要從落地窗說起……

   ————「再喊一次『您』,就再看一次這風景。」

   ————「在陽光最強烈的時候。」

   陳嘉白又羞又急,一開始有點生氣,自己這麼喊,還不是因為一開始被嚇大勁兒了麼!

   但是周寒蟄用這種方式,他反而覺得輕鬆,直接就答應了。

   可就接下來的好幾天裡,他說走嘴好幾次……

   以至於現在看見落地窗就發楚,所以他換了一個習慣,拉著窗簾睡覺。

   「嗯,接你,」周寒蟄也是剛到,還沒進門,看著小可愛就蹦蹦跳跳的出來。

   上了車,發動油門,

   「過幾天跟我會一趟周家,」周寒蟄一腳油門。

   「事情都辦好啦?」陳嘉白有點睏,伸了個懶腰,瞇了瞇眼就,像一隻小白兔窩在沙發裡。

   「嗯。」

   陳嘉白今天回去還要直播,想先睡會。

   「先生,我睡會……」

   「嗯。」周寒蟄讓後面的枕頭自己鑽到陳嘉白腰下,讓他躺著更舒服一點。

   陳嘉白莫名紅了臉。

   一覺醒來,他已經在自家床上,一看時間,差點就過了預定好的九點半。

   急急忙忙打開視頻。

   最近他直播一款很耐玩的、很有意思還很獵奇的遊戲,名字,乞丐模擬器,主人公一貧如洗淪落街頭,靠翻垃圾桶和乞討為生。

   一開始很艱辛,後來就……

   當演講技能達到十級的時候,他攔下一個路人,居然乞討一兩百塊錢,一天下來能有幾千。

   這個遊戲讓陳嘉白笑得停不下來。

   因為它還有一個設定————垃圾桶裡有屎。

   摸到屎會讓你的惡臭增加,你要洗衣服洗澡。

   並且如果你想要方便的時候不去公廁方便,你的屎就會拉在褲子裡……

   當然公廁上一次要三十。

   這些奇葩的設定不知道是誰想出來,他一邊笑著一邊直播。

   突然彈幕就不對勁了。

   一大片的禮物的嚎叫。

   [身材真棒……]

   [是沒看見開直播了?]

   [究竟何方神聖?竟然如此帥的慘絕人寰。]

   [看到偶像身材了……我要昏古七了!]

   [啊啊啊!]

   [偶像?我搜遍了也不知道這誰啊!白兒的大學裡也沒這號人物!]

   陳嘉白一回頭,看到周寒蟄站在廳中,全身就圍著一條浴巾,正企圖拿出符紙,將自己將頭髮烘乾。

   陳嘉白運足中氣,大喝一聲:「您別動!!」

   周寒蟄被他這一聲怔了一下,看到了電腦屏幕。

   陳嘉白不知道是在緊張周寒蟄用符紙被直播播出去,還是在氣惱周寒蟄的腹肌被人看了去!

   他對著視頻說:「今天直播到這裡了!大家明天見!!」他大意了,應該把攝像頭對著牆!!

   [嗷!!不,我要看!!]

   [平台看片指日可待。]

   [我已經滿足了,八塊腹肌!]

   [就看一眼,接了個吻也行!我送十輛蘭博基尼!]

   陳嘉白心中哼了一聲,一百輛也不行!

   關掉直播,陳嘉白氣鼓鼓的蹦跳過去,摟住對方的腰,抬頭,「您沒看到開直播了嗎?」

   周寒蟄好笑,看到對方氣鼓鼓走過來質問的模樣,沒有覺得被冒犯,覺得非常有意思。

   陳嘉白因為之前自己對他的各種行為,對他還是有一些恐懼,雖然漸漸的在減少,但是總是對他太過於『循規蹈矩』,滿足掌控欲的同時又讓他覺得少點什麼。

   反而現在這幅模樣,讓人像要捏一捏那鼓起來的腮幫子。

   捏了一下,留了一條紅印子。

   「沒看到,」周寒蟄笑,「不高興了?」

   陳嘉白點頭,雖然察覺自己這個舉動有點……嗯,和平常不一樣,但是周寒蟄沒有不好的反應,他就繼續說,「不喜歡讓別人看您的……嗯……腹肌、胸肌。」

   說完還暗搓搓的在心中回想一下那鼓脹肌肉的手感。

   他在周寒蟄面前掉智商,有點蠢,但是已經毫無顧忌了……

   「是嗎?」周寒蟄將他整個人抱起來。

   陳嘉白驚慌,立刻夾住對方的腰,害怕掉下去。

   「嗯!」陳嘉白肯定的回答。

   一步一步,他們又到了可怕的落地窗前,18層的高度,懸空的角度讓陳嘉白有一點點恐高的感覺,於是他扒對方扒得更緊。

   「我很高興,」指尖碰上對方已經被養回來的嬰兒肥,捏了一下,接著一口氣吻了上去。

   陳嘉白被灼熱的體溫燙傷,吻得是得七葷八素,舌頭被吮得發麻,他迷迷糊糊意識到對方在高興什麼。

   「呃……先把我放下來,」陳嘉白說

   周寒蟄搖頭,露出惡劣的笑,「三次。」

   陳嘉白:……???

   「您。」

   「!!」是了,剛剛一共喊了三次!

   「別,別在這裡!」還是這種高難度動作……

   可是他的話並沒有什麼作用。

   周寒蟄就留給他四個字,「我的三次。」

 

   ☆、告白

 

   62

   陳嘉白一直不知道周家在哪裡,是不是也和葉家一樣,在鬧事。

   可並非如此,周家的規模比葉家大,一片老宅。

   位置就在市區的邊緣,看起來很老派的區域。

   雖然說是老宅,但已經翻修過,從遠處看起來像是復古老建築,青瓷紅瓦,頗有一種早年世家的感覺。

   具體的地址在入江口處,位置似乎正對著,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聽說早年當時入江口這邊才是繁華之地,其他地方都是村,也不知道為什麼,發展起來之後,反而葉家那一塊成了老中心,年輕人都不認入江口,只有年齡很大的人才會知道。

   ————入江口不服!

   可這就叫時運不濟。

   車子開過過江橋,又行駛了二十來分鐘,慢慢的接近了周家。

   他遠遠的就看到周嬋站在門口,她和上次兩個周家男孩站一塊,很明顯的被分出了流派,不過這並不妨礙周嬋成為周寒蟄目前在周家最看重的後輩。

   陳嘉白覺得有趣,這種陣勢他還是第一次見,側頭看了一眼周寒蟄,他面無表情,已經習以為常。

   也是,畢竟曾經是風雲人物……

   周寒蟄感覺到他的目光,側過頭來,輕輕笑了一下。

   「怎麼?緊張?」

   陳嘉白搖頭:「不,沒有,就是覺得好玩。」

   葉沉沉昨天還給他出了主意,一定要把架子端起來,畢竟他輩分大,絕對不能和『小輩』打成一片。

   陳嘉白:……

   什麼叫輩分大,他還年輕呢!可是不可避免,風水圈似乎最講輩分。

   葉沉沉出這主意的時候比陳嘉白還興奮,說千萬不要丟大佬的臉。

   本來陳嘉白都略過這個方案,但是最後一句讓他回心轉意。

   於是陳嘉白聽信讒言,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特顯得老成的衣服————POLO衫。

   成功男士的代表,他也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

   出門前,周寒蟄今天看到他穿POLO衫的時候,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但是聽到自己想法的時候,低笑出聲,然後他就穿著這件看起來很『老成』的深棕色橫條紋POLO衫前往周家。

   車子停在了門前,陳嘉白還沒伸手開門,一位看起來很氣派的中年人就伸手過來,給他開門。

   陳嘉白注意到,他是顫抖著開門的。

   「陳先生,你好。」

   陳嘉白也說了一句你好,下了車。

   他是周家的管家,今年看起來和葉枉差不過大,只不過葉枉明顯有保養過,看起來比他年輕,只能說是一種感覺,讓他覺著對方大概也就四十多歲。

   「周叔,事情已經安排好,」對方畢恭畢敬,對著周寒蟄。

   噗嗤,本來陳嘉白繃著臉想要裝一裝,但是這一聲讓他破功,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喊周寒蟄周叔。

   實在太過於怪異。

   之前葉枉也就叫他先生。

   然而陳嘉白不知道,接下來有一大堆叔公、小叔公,等著他。

   「叔公,」在門口等著的小輩,齊聲喊了一句,陳嘉白汗毛都豎了起來。畢竟周寒蟄看起來他也二十七八的模樣。

   這個陣勢平常人是沒有過的體驗,也就在電視劇裡看過。

   比如霸道總裁什麼的……

   那周寒蟄可能是霸道總風水師?

   周宅佔地面積很大,因為是很早的,這塊地都是周家買下來的。雖然陳嘉白沒探索過葉宅,但是他覺得這裡比葉宅大,因為他進門之後,開始產生了會迷路的錯覺。

   跟著從大門一路到正廳,人不多,小輩都在外面等著,比較大一點的就在裡面等著。

   他們都微微垂著頭,應該被周寒蟄給鬧騰過,心懷恐懼。

   這一排又叫了叔,陳嘉白在心裡使勁忍住笑,但是在對方叫了他小叔之後,他就整個人斯巴達了。

   一直到周寒蟄說沒什麼事兒,讓他們自己忙自己的去之後,陳嘉白才爆笑出聲。

   「好笑嗎?」陳嘉白趴在自己的背上,笑起來呼出的熱氣讓周寒蟄蝴蝶骨那塊癢癢的。

   「嗯!」陳嘉白仍舊笑的支不起腰。

   「我帶你去個地方,」等他笑完,周寒蟄起身,牽著他,帶他走在小石頭島上,蜿蜒前行。

   邊上是假山小池子,還有一些花花草草,只不過他覺得有點像是什麼陣。

   這個想法讓他緊抓著對方的手。

   順著過道一路走過去,陳嘉白莫名覺得前面院子的那扇門很眼熟,等到走進去他才發現,這裡曾經在周寒蟄的幻境裡看過。

   轉過這個走廊,再往裡走,他停在了一間房間門口。

   「這是你的房間?」陳嘉白輕輕推了一下,門沒開,看樣子是上了鎖。

   這麼久遠,鑰匙是肯定沒有了,那就只能用暴力了!

   然而,根本不需要。

   周寒蟄指尖輕輕在門鎖上一彈,就聽卡擦一聲,門鎖鬆了。

   這倒是方便,隨便想幹什麼都行……

   想起來周寒蟄之前進自己家不也隨便進了,浴室更是天天進,而且還不用開鎖,看來人和鬼還是有區別的。

   然而陳嘉白這裡想錯了,是因為陳嘉白也要進去,所以才需要開門,否則周寒蟄有無數個能不開門就進去的手段。

   陳嘉白先探頭進去,裡面很多東西都被白布蒙起來,他一塊塊將白布掀開,露出房間的本來面貌。

   很多東西都已經老化,但是似乎有人經常在打掃保存,至少沒有讓木凳子腐爛,或者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這裡的景象和幻想裡差別雖然有,但不至於毀滅性的改變。

   「我記得在幻象裡見過,」陳嘉白好奇的掃視四周,房間雖然是周寒蟄小時候住的地方,可是連一個玩具都沒有,也許是被收拾。

   可他稍稍回憶了一下在幻想裡,他似乎也沒看到。

   不過他在打開的櫃子裡找到了沒用完的符紙,桃木,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大概是周寒蟄小時候的『玩具』?

   桃木劍很小把,在尖尖上蛀了一個小洞。符紙也是迷你型。

   「先生,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呀?」陳嘉白東摸摸西摸摸,摸夠了之後,問坐在小凳子上束手束腳的周寒蟄。

   長長的腿沒有空間安放,頗有點滑稽,陳嘉白抿唇笑了笑,蹲下。

   「這裡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嗯!這是小時候的玩具吧?」陳嘉白笑著把木劍拿出來戳刺了兩下。

   「我大概到了13歲之後就不住在這裡了。」

   「想看看嗎?」

   「嗯,好啊!」陳嘉白把木劍一直抓在手上把玩。

   那個房間裡這裡很遠,出了院門,在石頭道上左拐右拐。

   「這個院子……」陳嘉白看著破敗不堪的院子,站在原地沒動。

   對方牽著的他手,感覺到他停了下來。

   「這裡是你後來住的院子?」

   「嗯,失火了,不過沒什麼,裡面沒東西,是空的,」周寒蟄散漫的笑了一下,「主要是想讓你看看。」

   陳嘉白點頭,走到已經黑乎乎一片的院落裡,心情變得不是那麼好。

   不過周寒蟄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用想太多,」周寒蟄將人往懷裡輕輕一帶,揉了揉頭髮,「有新的院子。」

   到了傍晚,周家門庭若市,今晚有一場宴會。

   本來是件好事,周寒蟄拿回家主之位,請老朋友來家裡做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可陳嘉白愁了。

   「先生,你是故意的吧?」他今天穿得這麼醜,周寒蟄居然沒有提醒他,就讓他穿著這衣服來。

   他總不能穿著這個土黃色橫條POLO衫,站在門口迎賓……

   這畫面太美麗,藝術生不同意!

   周寒蟄低笑,衝著走廊上的周嬋招了招手。

   「周嬋。」

   周嬋眼前一亮,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您有什麼事兒?」

   陳嘉白立刻會意,「給我弄套正常的衣服!」陳嘉白現在恨不得立馬把衣服脫下來。

   周嬋一愣,這時候也輕笑一聲,之前她就看到對方的衣服,還覺得奇怪,「周風的衣服可以嗎?」她指了指在邊上加凳子的男孩。

   周風身形和陳嘉白差不多,稍微比他狀那麼些。

   周嬋:「他和您身材差不多。」

   周寒蟄有些不樂意,問:「想要嶄新的。,」

   周風點頭,「有的,只是有是有……就怕,嗯,小叔公不穿。」

   陳嘉白搖頭說沒事,只要比他身上這件好就行。

   對方看了一眼他的POLO衫,很肯定的點點頭。

   陳嘉白:……

   看來真醜。

   他屁顛屁顛的跟到對方臥室裡去換。

   衣服是正常多了,穿起來也合身。

   只不過,這顏色……

   看不出來啊,上次陳嘉白就感覺到,除了周嬋,另外兩個男孩都性格內斂,卻有這麼騷氣的衣服。

   是粉色的。

   純色粉色的襯衫,領口上一條桃紅色,分外扎眼。

   「咳,那什麼,只有這件是沒穿過的,一次都沒,試穿也沒試穿過。」

   陳嘉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其實還可以……但是確實粉色太騷氣。

   可周寒蟄挺滿意,給他理了理領子,將襯衫塞進配套的西裝褲裡,說:「這顏色不錯。」

   沒辦法,總比POLO衫好看,陳嘉白就這樣穿了。

   人越來越多,陳嘉白站在一邊撓頭,打不上話。

   因為來者年紀全比他大,大好幾輪的都有,周寒蟄與之寒暄,甚至露出一點笑容,聊著很很很很久之前的事,他只能在邊上賠笑,笑得口輪匝肌都有點酸。

   吃飯的時候,陳嘉白一眼掃過去,桌上全是帶鬍子的,有的還白髮蒼蒼……

   甚至還有年齡很大的奶奶輩兒的,帶著翡翠套裝,看起來都盛裝出席。

   他的目光停留在哪個62歲,總是笑得很燦爛的……婆婆身上。

   因為那是周寒蟄的訂婚對像……

   不過他根本吃不起醋來,對方雖然打扮得體,還化了淡妝,但還是一老婆婆。

   實在是搞笑的聚會,他想笑,又覺得不知道改從哪裡笑起。

   ————槽多無口。

   不過這年紀越大,勸酒的能力也越強,都是人精,說好聽話,軟話,軟硬話,把他勸得團團轉。

   陳嘉白在周寒蟄邊上,像個被圍攻的小兔子,被『不懷好心』的輪番敬了酒。

   周寒蟄故意沒幫他擋酒,看著滿臉通紅的陳嘉白,覺得他像只欠操的小白兔。

   「過分……」陳嘉白泡在浴缸裡的時候,說了好幾次過分。

   被一群老爺爺老太太圍著敬酒,還說啥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特麼又不是結婚……

   他甚至還聽到了一句————早生貴子。

   生你大頭鬼啊,你來生,聽聲音還是個男人,似乎還姓趙。

   等等……怕不是那海馬精……

   「您……也不幫幫我,」幸好陳嘉白杯裡的是果酒,這才沒讓他醉成狗,還帶意識清醒的跟回房間,可是一張口就原形畢露,又說『您』了。

   這房間就更像是婚房了。

   比上次住的酒店還寬敞,幾乎囊括了半層樓。

   而且這紅紗紅被子的……

   他進來的時候恍如進入了婚房。

   陳嘉白縮在浴缸裡,周寒蟄的陰影倒影在水面,帶著肌肉的緊實小腿邁了進來。

   陳嘉白給他讓了讓位置。

   他喝了酒,滿身通紅,有點不太好意思,抱著膝蓋來躲開周寒蟄的眼神。

   「您過分……」陳嘉白反覆重複這話,略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

   「小白。」周寒蟄將他整個人抱起來,從後面摟著他。

   陳嘉白有點恍惚,嗯了一聲。

   周寒蟄指尖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在點的一瞬間,陳嘉白竟然覺得不醉了。

   只剩下一點點朦朧飄忽的感覺,那種酒意想吐的感覺不存在了。

   「舒服點了?」聲音從後面傳來,陳嘉白點點頭。

   手指輕輕一勾,將對方的下巴側過,一吻印上。

   「先生,這房間也太像婚房了吧……」一吻結束,陳嘉白胸膛上下起伏,有些動了心思,側頭看了對方一眼。

   這一看,對方神情的眼神把他驚了一下,心跳開始加速。

   目光深邃裡帶著一些看起來很認真的東西。

   「覺得像婚房?」

   「嗯……」陳嘉白避過眼神,心跳如雷,像是下一刻就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他似乎知道了什麼。

   他想到今天聚會,桌子鋪的全是紅色的桌布,碗裡還放著紅色的蛋,他以為是周家請客習俗就沒多問,但是後來一群老爺爺老奶奶圍著他恭喜這個恭喜那個,自己因為有點招架不住,就沒想太多……

   但現在看到,這個滿是紅色的屋子,按照周寒蟄的審美,應該不可能住這樣的房間。

   靜默了幾秒,陳嘉白感覺到對方吸了一口氣。

   額日後耳邊就傳來對方的低沉的嗓音,「陳嘉白,我很早就和你說過了。」

   「什麼?」

   低沉的聲音猶如環繞式音箱,「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沒等他回答,對方又說。

   「如果你確定,那麼,接下來你只能和我做.愛,只能看著我一個人,從今天開始。」

   指腹劃過陳嘉白的臉頰,看著對方因為這句話而紅了耳根。

   「不過,即使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也只能是我。」聲音帶著一絲陰沉,卻也讓陳嘉白顫了顫,這才是周寒蟄。

   陳嘉白,他怎麼就,更喜歡後面這一句。

   等等,是……是告白嗎!!

   他完全說不出話來,懵在當場。

   周寒蟄從胳膊下穿過,將人圈著,緊緊揉在懷裡,「知道上次寫的名字代表什麼?」

   陳嘉白搖頭。

   「是血契,讓我永遠只能擁有你一個人。」

   ————血契,契約人指尖必須絕對忠誠,可以是單方面也可以是雙方面。

   「只在我身上有字,所以目前還是單方面。」

   ————所以我必須對陳嘉白永遠忠誠。

   周寒蟄握著陳嘉白的手,放在心口,突然一道血光,那字閃出一道紅光。

   陳嘉白原先以為那只是個類似刺青一樣的存在,但每次做的時候都能看到,每次看到都能讓他更加熱血沸騰。

   五指相扣。

   「所以,你喜歡我嗎?」

   「你從沒說過,即使是做的時候。」

   陳嘉白愕然,對了,他從來沒有對周寒蟄說過喜歡他……

   「我要你現在說,你喜歡我。」周寒蟄指腹一點點摩挲,「然後我會在,你最漂亮的地方,寫上我的名字。」

   他語速很慢,但是沒有給陳嘉白插話的時間。

   「雖然一開始的想要不盡如人意,可是接下來,我會讓你快樂。」磁性的聲音像是惡魔的宣誓,帶著誘惑人的語調,慢慢的將陳嘉白一點點收進網中。

   強勢中的溫柔,陳嘉白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

   手心傳來心口的熱度,陳嘉白跟著對方的心跳一起加速,砰砰砰。

   「我……」陳嘉白張口,他心跳很快,唇因為感動而在顫抖。

   他本來覺得告白這種事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和對方在一起,現在這個相處模式已經非常讓他滿意。

   他平常是一個有點優柔寡斷的人,而周寒蟄做事果決,通常能幫他把需要猶豫的事情給快速解決掉。

   甚至會在生活方便,比如今晚吃什麼,比如今天穿什麼顏色……

   他覺得現在如果沒有對方,大概還會繼續讓他糾結下去。

   他已經在某種程度上依賴對方,離不開。

   「喜歡……」陳嘉白深吸一口氣,又說,「很喜歡。」

   身後響起了低沉的笑聲,脖頸上被溫熱的唇慢慢的吻著。

   一個涼涼的東西碰上指頭,已經猜到了,是戒指。

   很精巧的設計,大方,有一些復古。

   尺寸居然沒有任何的誤差,像是親自定做的。

   耳垂上傳來細細密密的吻。

   「說,你屬於我,「周寒蟄像是哄騙小孩的怪蜀黍,在耳邊呢喃。

   陳嘉白的眼神直了,整個人燒起來,好一會才磕磕巴巴的說出:「我……我、屬於你。」

   周寒蟄嗯了一聲,然後緩緩的說,「我也屬於你。」

 

   ☆、畢業作品(正文完)

 

   臨近中午,枕頭下的手機振得他酥麻。

   「喂~~~」陳嘉白輕咳了一聲,接起電話。

   「哇嗚,白白,很久沒聽到你沙啞的嗓音了,」葉沉沉在那頭調侃。

   「呵呵,」陳嘉白微微坐起,將床頭櫃放著的水一口氣喝個精光。

   「怎麼了?」

   「沒,就問問你今天來畫符嗎?」葉沉沉不懷好意的問。

   「不了……」

   畫符一坐就做一天,他雖然平常畫起來還覺得挺爽,但是今天就算了,屁股疼。

   「嘿嘿嘿,」葉沉沉壞笑。

   「怎樣?帥耍了嗎!?」

   葉沉沉窸窸窣窣,顯然是在畫符公放著電話。

   陳嘉白:「你試試,被一群年紀比你大好幾輪的人喊小叔。」

   「噗嗤,笑死,那你是怎麼回答的?給小輩包紅包了嗎?」葉沉沉硬頗有一種長輩其實的口氣說。

   「窮,沒錢給,」陳嘉白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葉沉沉:「……」

   噠噠噠,腳步聲。

   陳嘉白:「先不說了,先生回來了。」

   掛掉電話周寒蟄推門而入,他手上拿著燉好的梨水。

   潤嗓子的。

   「先生,最近有空嗎?」之前周寒蟄說要勻他一個車牌,陳嘉白想著可以付個首付,買輛車了,雖然房子首付還沒攢夠,但是車還是可以的。

   況且他現在直播很穩定,再勤勤懇懇耕耘一段世界,湊個周邊城市的首付不在話下。

   但是現在他要周邊城市的房子已經沒有用的。

   需求有了變化,至少要在本市,那麼他就沒有那麼容易買房子了。

   所以他就先不往那麼久遠的事情去看,不如買輛車好了。

   周寒蟄:「嗯?」

   陳嘉白套上睡衣,伸了一個懶腰,「陪我去買車……」

   周寒蟄坐在床邊,陳嘉白上前索了一個吻。

   周寒蟄滿意的舔了舔嘴。

   可對於陳嘉白總是和自己分的有點開不滿意。

   嗯了一聲,問:「想買那款?」

   陳嘉白把自己想買的那款告訴他,他垂眼想了想,「是運動款?」

   「嗯!」

   「我看了好久的,您覺得這輛怎樣?」

   周寒蟄:「把衣服穿好,跟我來。」

   「哦……」

   穿著大體恤和純棉長褲,踏著拖鞋一路跟著,居然在周家有個地下停車場。

   聽說是之前某任家主瘋狂愛車嗎,雖然自己能夠隨心所欲的用任何『交通』方式,但是仍舊愛車如命。

   但是現在車庫空了,打開拉門的時候,空蕩蕩一片,不過還有十幾輛停在一個角落。

   他一眼就看到自己中意的那款車。

   陳嘉白:「是您的嗎?」

   周寒蟄點頭,「我不怎麼開這輛,想要二手車的話,可以拿著開。」

   「證件齊全。」

   他手心裡放著鑰匙,往陳嘉白手裡一塞。

   陳嘉白有點為難,其實他買車不注重結果,而是過程,那種刷卡的感覺,怎麼也想體驗一次。

   周寒蟄聽了他的想法,低低笑出聲,「也可以。」

   回到大廳,客人一大早吃完早飯全都離開,這時候在收拾殘局,周寒蟄低頭和周風不知道講什麼,周風表情古怪。

   等了一會,周風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個刷卡pos機。

   陳嘉白:???

   「不是想要刷卡嗎?」周寒蟄有點惡劣,坐在木椅子上,疊著腿。

   「根據市價,你刷給我就好了。」

   陳嘉白:……

   「先生,這車子我是想先付個首付,然後分期……」

   「也行,你每個月付給我就。」他接過周風手上的pos機。

   周風心中奇怪看了一眼陳嘉白,心說難道是在玩什麼情趣?

   他不懂,說了句去忙,就離開了。

   陳嘉白等周風離開,立刻鼓起嘴,「先生,你都每個月收我房租了!」

   「車子就讓我自己買唄。」

   周寒蟄搖搖頭,陳嘉白還年輕,所以他嚮往著『社會』的體驗,想成為一個成熟的『社會人』,可這正是周寒蟄不爽的。

   陳嘉白因為這個原因各種拒絕自己的東西。

   房子就不說了,平常出門買東西都要自己付。

   他想掐斷網線。

   不過這個想法沒有成為行動,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陳嘉白樂此不疲。

   ————先生給你買套衣服!

   ————先生想吃什麼我買給你!

   ————先生今天要不要看電影,我訂票!

   不能否認,不爽的同時,又很爽。

   但周寒蟄的控制欲在作怪,於是想到了這麼一出。

   陳嘉白扁了扁嘴,小聲嗶嗶了幾句,回房拿自己的卡。

   滴——

   手機振動,付款短信馬上就發到了手機上。

   發了個朋友圈:[恭喜自己喜提二手車[圖片]]

   葉沉沉:噗。

   葉婉婉:為啥買二手的?

   葉焱:好像知道是為什麼。

   陳嘉白回復葉焱:你還敢說!哼!

   周宅住的其實挺舒服的,因為這邊空氣相較於市中心,好很多,早上也不會被喇叭聲吵醒。

   但是他們還是回了市區,一是方便,而還是陳嘉白住的習慣點。

   倒是偶爾週末會回周宅來住。

   ·

   大四開學了,陳嘉白來的很早,葉沉沉也來的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全員到齊之後,第一堂課就是吳堯的專業課,之前沒有通知需要帶什麼用具,說以很有可能是理論課。

   吳堯踩著鈴聲進來。

   「除了交作業之外,我講一下關於咱們畢業作品,這次題目是【心跳】,一個系列的。」

   「根據心跳這個主題,圍繞來選題材,只要不偏題都可以。」

   「即使你畫個心電圖,畫的好看、有深度,我也給你過。」

   「我到時候會把要求給你們發到郵箱裡,建議你們快點準備,因為後面還有論文要寫。」

   吳堯就是這樣乾脆,不像其他總給你設定一些規矩,吳堯的規矩就是他自己的行事風格。

   陳嘉白從看到這個題目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內容。

   到了下課,周寒蟄開車點來接陳嘉白,回去的路上繞遠路去了一趟畫材店。

   一幅油畫從創作到結束,花費的時間需要很久,因為這次他們的尺寸還有規定,全開紙大小。

   所以他要積極開始準備起來。

   一共兩個房間,騰出來一個房間給他做了畫室。

   開始上課,畫符和上課時間不會衝突,但是再加上直播,他就有點吃不消,他只能找到空餘的時間畫油畫。

   不過即使如此,進度還是很喜人的。

   到了大四上學期末,他幾乎已經完成了所有,今晚就是最後收尾的階段。

   期間吳堯給過他指點,知道他的畫的內容之後,有點意外,「呃……我當時畢業的時候,也畫的是……」

   進入工作室。

   掀開畫作,他喜歡最後點上高光,很簡單,但是能在最後一刻讓作品完整的呈現。

   一共四張。

   收尾工作做完,他立刻拿出一瓶噴液,是定型液,畫完油畫之後需要用定型液來讓作品延長『衰老』的時間。

   周寒蟄倚在門框上,看著陳嘉白喜滋滋的將每幅畫噴上定型液。

   他勾著嘴角。

   因為那畫中的人就是自己。

   噙著笑意的,側躺著的,還有圍著浴巾的背影,唯一一副不一樣的是,那是他表情嚴肅,看起來很陰沉。

   那應該是一開始的時候。

   他問過陳嘉白,「如果讓你選,哪一副讓你心跳最快。」

   陳嘉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看起來很陰沉的那副。

   周寒蟄有點意外,「為什麼?」

   「因為那個時候,我差點嚇死……」

   其實陳嘉白沒說實話,他選這幅的原因是因為,他喜歡看周寒蟄做事果斷,殺伐果決的一面……

   那一面會讓他心跳加速很久。

   陳嘉白捂臉,他覺得他可能有點什麼奇怪的癖好……

   收拾畫作的時候,陳嘉白從自己的包裡摸到了之前那隻小筆以及那一摞紅繩。

   周寒蟄似乎忘記給他寫字兒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自己主動提,於是就把筆放在顯眼的地方,紅繩子他倒是藏起來了。

   就放在洗臉台刮鬍刀的旁邊。

   雖然這麼做真的很明顯……

   果然,把畫作收起來給吳堯送去,回來的路上,周寒蟄就笑了,「想寫在哪兒?」

   陳嘉白耳根有點燒,「那個……嗯,隨便。」

   周寒蟄:「真的隨便?」

   陳嘉白:「嗯!」

   他覺得周寒蟄肯定不會變.態到把字寫在特別不可描述的地方。

   然而他錯了。

   就在落地窗前,周寒蟄寫在了一個只有他們兩個做的時候才能看到的地方。

   一個嗯……撐起來大概有15cm的地方。

   周寒蟄指尖逼出第一血,滴在某個被紅繩圈著的,精神奕奕的東西上面。

   然後紅光閃過,契成。

   陳嘉白紅了眼,央求,「給我解開……」

   「乖,別著急,」周寒蟄惡劣輕笑。

 

   正文完

 

   第64 論如何攻略一隻人偶

 

   葉沉沉第一次拿到屬於自己的人偶。

   人偶有很多種做法,用布紮一個,用木頭雕刻,甚至於做個稻草人。

   之前葉沉沉對娃娃什麼的不感興趣,只喜歡打遊戲,恨不得用自己的虛擬人物做一個娃娃。

   不僅僅精緻,還有表情,遊戲裡的人物可還是他自己捏的臉,完全是他的理想型。

   他壞壞的想,還有小唧唧!

   他不怎麼喜歡弄偶,因為葉家家風開放,還有他當老師的叔叔頂著,所以並不需要人人都要走玄學這條路。

   所以他毅然決然的變成一個網癮少年。

   ……

   那天和陳嘉白出去上網,他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撿到了一隻偶。

   陳嘉白:「不過他也沒惡意,沒傷害過我,你可別亂啦。」

   「你人真好,軟萌軟萌的,」葉沉沉拿了偶之後,是這樣對陳嘉白說的。

   陳嘉白性格好,但是真的太軟了,連一個纏著他的不明生物都這個心軟。

   他心說,我能對一個偶怎麼樣呢?

   他不過是想撿個現成的,當然,嘴主要的是,看見第一眼,突然就覺得這偶對他有莫名的吸引力,鬼使神差的就拿起來。

   當他發現是個男偶並且做工精巧,他甚至不想移開眼睛。

   為什麼會有偶這種東西呢?

   有多種原因,有可能是被丟棄的玩偶因為吸收了意外的靈氣或者陰氣,產生變化。

   或者是人為給他將靈氣注入體內。

   最平常的就是用靈氣材料做出來的偶,只要完成每個步驟,就算是煉製成功。

   葉婉婉就有煉製成功的偶。

   讓葉沉沉像葉婉婉那樣做出一個偶,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連最基本的知識都沒有。

   將陳嘉白送回家,為陳嘉白被吃得死死的經歷哀悼幾分鐘,馬不停蹄的趕回家。

   「老媽!這偶怎麼樣!」葉沉沉拿出懷裡的偶放桌上一放。

   吳卿瞥了一眼,眼神從漫不經心變成了驚豔。

   「你從哪兒來的?」吳卿問。

   葉沉沉把之前的事兒敘述一遍。

   「當初我和你說過,偶的形成過程,不過當時我少說了一個,」吳卿近距離的看了一眼偶,輕輕在偶的頭頂上一點。

   「有那麼一種偶,是天生形成的,什麼因果形成的,暫且不知,不過相較於其他的,這種是最好的,只不過……」吳卿買了個關子。

   「只不過什麼?」葉沉沉追問。

   「這樣的偶是有本我意識的,很難據為己用,所以首先你要得到他的認可。」

   吳卿在偶上探查了一番,「有陰氣,但不礙事,他自身在緩慢的煉化。」

   得到安心答案的葉沉沉將偶握在手中,嘿嘿一笑回到房間。

   他第一次想要開始學習自家家傳的法術。

   於是他開始求教葉婉婉,葉婉婉賊精,給了一個交換理由,「幫我畫小黃漫!」

   精於此道的葉沉沉一口氣答應了下來。

   「不就是黃.漫,老司機了!」一口氣十八個姿勢都可以,就是這麼牛!

   是的,他就是因為小黃漫而開始對畫畫感興趣……從而走上藝術之路(滾)。

   法術終於有了起色,他也開始琢磨自己的偶。

   甚至開始沉迷給自己的人偶做小衣服,小鞋子。

   某天,他給自家人偶換衣服的時候,有一個天大的發現!

   他家人偶居然,有!小!唧!唧!

   根據比例,不小。

   不至於吧,這麼逼真的嗎!難道這貨以前是個人?

   他之前開玩笑說自家遊戲人物肯定建模有小唧唧,沒想到他得到的人偶讓他夢想成真。

   然後他就把罪惡之後伸向了人偶的小唧唧。

   手感……居然是軟的,等等,為什麼……變得有點奇怪?

   再等等,臥槽!!!!

   怎麼硬了!!!

   於是他,很惡劣的,動了兩下

   錯覺嗎?是不是眨眼睛了……?

   於是滿腦子污黃的葉沉沉又動了兩下。

   ……

   他愕然,是什麼?

   黏糊糊的,在他的手心……

   我的天!!

   他看了一眼,半透明白色。

   太厲害了吧!!居然逼真成這個樣子!

   他立刻給葉婉婉打了電話過去。

   「葉婉婉,你家偶有做那啥器官嗎?」

   葉婉婉呸了一句,「色魔,當然沒有!一般都是無性的!」

   「等等,難道你家偶有……?」

   她當然知道葉沉沉最近拿了偶。

   「嗯……」葉沉沉看著自己不捨得洗掉的手心……

   葉婉婉不知道這個偶的性質,「那製作它的人可能有不可描述的想法。」

   葉沉沉沉默了,我特麼現在也有不可描述的想法了。

   自從那日,他對他家偶更加上心,因為他覺得他家偶比其他偶更厲害。

   把辛苦修煉出來的靈氣全輸入給他。

   可葉沉沉,這滿腦黃色廢料的腦子,總忍不住偷看人家褲子裡的某處,他覺得自己實在惡趣味。

   還因為是偶,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這種惡趣味持續他那天心血來潮,想看看這偶有沒有後面……

   然後偶就在一瞬間脫了手。

   「住手!」清冷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但是葉沉沉目睹了一場大變活人。

   當自己的偶真的變成一個人,崩裂了他的小衣服之後。

   葉沉沉流鼻血了。

   銀色長髮及腰,肌膚如雪,正對著他,可以完全一覽無遺,好看的腹肌,還有應該打上馬賽克的地方。

   最後那才看到對方金色的眸子以及冷若冰霜的俊顏。

   他是真的流鼻血了。

   當他感覺到自己鼻子裡流出熱熱的液體之後,才後知後覺。

   他可是見過大世面的,怎麼這麼沒出息。

   「這……這是的本體麼?」為什麼不穿衣服,葉沉沉其實好奇的是這個。

   對方冷哼一聲,驚覺自己什麼都沒穿,趕緊轉身過去。

   葉沉沉非常有眼力見兒,擦乾淨自己的鼻血,獻上自己的睡衣。

   因為是繫帶連衣的,穿起來沒有任何難度。

   就是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比葉沉沉自己穿起來好看多了。

   對方盯著葉沉沉,金色的眸子裡充滿怒氣。

   葉沉沉不明白,愣了幾秒,才想起來,自己剛剛似乎想要窺探對方的菊花……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講完這話,突然就想到,自己還給對方擼過……

   而且,他剛剛看到了對方的尺寸,即使沒啥反應也很可觀。

   他吞了吞口味,作為一個小彎男,很難把持得住。

   簡直是他完美理想型。

   原來人偶自帶的那件衣服是可以根據人身和偶身自動轉換,所以人偶提出了要求,讓葉沉沉給他煉製這樣的衣服。

   葉沉沉立刻答應了他。

   又隨便聊了兩句,他留了一句:「休得無禮,」

   然後重新變成了偶。

   葉沉沉沒反應過來,之後想起來,應該是讓他不要再擼……

   噗嗤。

   原來自己擼了一個極品,那腹肌,那尺寸,那臉!

   於是葉沉沉對自家偶更加沉迷。

   只不過總是有惡劣想法的葉沉沉,總是惦記著想偷摸看一眼對方的屁股,可每次這樣,人偶就變出來,訓斥他一頓,說再這種行為,他就要走。

   可每次說完也沒走,於是葉沉沉就樂此不疲。

   其實他不是想看對方的屁股,而是想讓偶現身。

   原本的遊戲也不打了,沉迷於偶。

   可即使這樣,葉沉沉表白的時候還是被拒絕了,拒絕得很乾脆。

   「我喜歡女人,」偶別過臉,冷漠.jpg

   葉沉沉:「你胡說,我都把你擼出來了,你說你喜歡女的?」

   偶不說話了。

   葉沉沉那個氣啊,結果更讓他生氣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偶居然大半夜跑到人陳嘉白的窗前求愛!!

   對那就是求愛!

   大半夜,人家在淋浴房,你幹啥去?你特麼不是變.態,就是偷窺狂!說好的冷若冰霜絕豔冰山男,怎麼就可以大半夜去叫別人?

   然後他們就起了爭執,偶不現身了,他即使擼對方,也沒反應了,沒有黏糊糊的液體,連窺探他的屁股也依舊沒用。

   葉沉沉有點挫敗,他哪點不如小白好,好吧,他是沒有小白軟……但是他懂得疼人吶!

   哼,你會後悔的,冰山偶!

   他一氣之下,將自己給他做的衣服全剪了。

   接著他又開始成迷打遊戲,天天夜不歸宿,也不是幹什麼壞事兒,就是打遊戲。

   一次下本,他認識了一個網友,聲挺甜的,之後加了好友總纏著他下本,然後倆人一面基打遊戲,居然是同校。

   接著就順理成章,小帥哥提出交往。

   他和吳卿報備了,吳卿笑笑,說只要是認真的就行。

   但是他和小帥哥說,「可以試著先做朋友!」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一般遇上看得順眼的,會直接先交往一段時間。

   所以即使是過年喊他過來的時候,他說對方是他男朋友,也只是開玩笑,賭氣。

   本來那天晚上是想要說清楚……

   結果剛把人拉到房間,小起現身了。

   他沒見過這冰山會發那麼大的火,所以葉沉沉火氣也上來了,一路吼到了走廊。

   聲音吵到了小白,他看起來累慘,但是還是強打起精神幫他們理一理線,這一理…

   找出了事情的弊端。

   陳嘉白:「哎,我說你,不會以為葉沉沉是1,然後就……」

   葉沉沉聽到這話也是懵逼了,因為對方嗯了一聲。

   韓洋也驚呆了。

   於是他們三人被陳嘉白打發回到了房間。

   「那個,我不接受0.5,」最先開口的居然是韓洋。

   葉沉沉:「其實我今天也是想和你說我有喜歡的人來著,抱歉……」

   韓洋:「沒關係,及時止損,這是我個人的雷點。」

   在這種事情上,居然韓洋這個看起來軟萌的小可愛更果斷。

   其實葉沉沉早就讓阿姨清理出一間房,把話說清楚之後,韓洋就先離開了。

   韓洋剛走,葉沉沉說時遲那時快,反身就把小起撲倒,「別變回去!!」他剛剛已經感覺到對方的靈力波動。

   「說清楚再走!」葉沉沉將人按住,這一按,倆人就在床上翻騰起來。

   接下去就……

   「你硬了!!」葉沉沉驚喜的發現,伸手去探,結果被拍開。

   「喂,都這樣了,就別鬧彆扭了,我可以在下面的,真的!」

   葉沉沉繼續說:「而且。我早就想……」

   冰山臉上出現一絲波動,「想什麼?」

   「想、被、你、操。」葉沉沉一臉正氣,說出不要臉的話,他的臉皮早就無敵。

   ……

   到了後面,葉沉沉覺得對方冰山的模樣絕對是裝的。

   其實挺禽獸的。

   嗯,我喜歡。

 

   第65 穿到周寒蟄年輕的時候

 

   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陳嘉白醒來的時候,發現世道變了。

   他不是躺在周寒蟄的懷裡。

   而是站在一個聚會上。

   他還是他,外貌沒有變,聲音沒有變。

   唯獨是,其他人的裝束變了。

   怎麼說呢,有點復古,感覺像是倒退了三四十年,陳嘉白看過老照片,他覺得眼前的情景就很像是是80年代的老電影。

   可眼前這批人,絕對是那個時代的富人。

   西裝革履,皮鞋。

   他是在做夢?

   這個夢很有意思。

   陳嘉白像是一個異教徒,穿著簡單的風衣,走在他們中間。

   一陣掌聲響起,陳嘉白朝中心看去。

   一瞬間他就定住的腳步,心跳頓了一秒,緊接著開始狂跳。

   幾乎也就一眼,他認出了那個在眾人中心,眾星捧月的人。

   ————周寒蟄。

   什麼情況,不是做夢?他擠進人群,被人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但是陳嘉白還是擠到了前排,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周寒蟄。

   他恍惚間記起來,這、這是周寒蟄18歲的成人禮吧??

   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真的不是做夢。

   被養得很好的白嫩臉上,立刻顯現出一條紅痕。

   「不、不是做夢,」陳嘉白低頭喃喃,而且眼前的周寒蟄絕對不是假扮的。

   周寒蟄表情冷漠,不可一世,渾身散發著難以接近的氣息,身邊的女孩死死纏著他,他很厭煩,眼神隨意一掃。

   他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在自己有點圓潤的臉上,掐了一道粉色印子,後又慢慢消失。

   周寒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注意到這個男孩。

   說是男孩,或許和他差不多大。

   他甩開身邊的女孩,走了過去。

   很難得,他總是對什麼事去都興趣缺缺,有這麼一個引起注意的人,總是要好好的戲耍一下。

   「你是誰?」周寒蟄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是的,即使是18歲,周寒蟄也比陳嘉白高。

   「我是……陳嘉白,」陳嘉白已經完全確定自己不是做夢,那是什麼?穿越了?

   「陳嘉白……?」周寒蟄盯著他的臉,盯了一會,突然說,「你不是這裡的人。」

   陳嘉白瞬間心驚,不虧是大佬,一眼就看出來了?

   周寒蟄:「沒有半點靈氣,」說著輕輕碰了他的手腕,一觸即離,「倒是有點陰氣。」

   「傀儡?人偶?」周寒蟄挑眉問。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那麼寡言,但是陳嘉白記得,他很早就開始喜歡同性,因為小時候看的那些東西。

   所以,周寒蟄這麼隨便的嗎?隨便看到男人就打招呼?原來大佬年輕的時候這麼騷?

   「不是,」陳嘉白搖頭,「我是人。」

   周寒蟄嗤笑:「人是不可能到這裡來的。」

   不過他沒有追究,對方想不想告訴他真實身份都沒有關係。

   有不少傀儡或者人偶,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人。

   「你的朋友在叫你,」陳嘉白指了指之前那個女孩。

   可周寒蟄明顯對那個女孩沒有興趣,那女孩這時候被另外一個前輩叫走,周寒蟄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反而問:「你認識我?」

   陳嘉白點頭,「嗯。」

   周寒蟄:「那好。」

   陳嘉白:「?」

   「我們先走?」周寒蟄看了一眼總想過來和他打招呼的人,皺著眉眉頭說。

   可雖然是問句,卻不容拒絕。

   怎麼不按劇情來?

   手腕被周寒蟄一把抓住,力量瞬間將他拉出去好幾米。

   「走。」

   陳嘉白因為和周寒蟄在一塊久了,完全沒有閃避這個觸摸……

   這讓周寒蟄意外,為什麼總覺得對方看他的眼神,有些熟稔。

   甚至隱隱有一種很瞭解自己的感覺?

   向來站在金字塔的周寒蟄,第一眼就被對方吸引住。

   可是他討厭被人瞭解,這感覺讓他不爽,他才應該是掌控全局的人。

   陳嘉白猝不及防被拖著走。

   劇情被打亂了,陳嘉白記得當時周寒蟄走的時候,旁邊還跟著那個妹紙。

   ……

   「我們去哪兒?」陳嘉白跟著。

   周寒蟄似乎漫無目的的走在小道上,他穿著黑色的風衣,擁有比同齡人更沉穩的氣質。

   但他還是年輕,突然就回頭一笑,是邪笑。

   「去個好玩的地方。」

   這個笑容,陳嘉白見過……

   周寒蟄18歲的時候這麼隨便的?隨便拉個男孩就……

   「幾歲?」周寒蟄問,抓著他的手腕牢牢不鬆手。

   陳嘉白手腕火熱,因為對方是周寒蟄。

   陳嘉白不想跟著他,他不確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即使是年輕版的周寒蟄,他也不能這麼隨便。

   奈何對方的力氣已經算是巔峰時候的他,根本沒辦法掙脫,只能氣鼓鼓的跟著他走。

   「22,」嚇死你!陳嘉白這樣想著。

   周寒蟄是被驚了,不過好像是驚喜,「22?」

   他回身,突然在陳嘉白臉上捏了一把。

   「還挺嫩。」

   「我比你大,」陳嘉白正經的說。

   周寒蟄輕輕嘲諷一笑,沒反駁。

   陳嘉白:「……」

   所以周寒蟄對待小姐姐冷漠,是因為對方的是女的嗎?

   已經將近七點,兩個人從聚會場子裡偷跑出來一直在路上走著,小道上只有幾個騎著自行車往家趕的人。

   天已經有些黑了,陳嘉白不知道周寒蟄要帶他去哪裡,不願意走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陳嘉白縮了縮脖子,應該是深秋,有些冷了。

   周寒蟄不說話,就是抓著他手不放。

   ————他的皮膚好軟。

   前面有一棟房子。

   看起來有些年代,但是新舊程度卻是很新。

   「這是哪裡?」陳嘉白問,「你不回家嗎?」

   周寒蟄突然回頭,鷹一樣銳利的眼神甩了過來,「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我家?」

   陳嘉白一下噎住,吞了吞口水,好一會才說,「你……是個大名人,當然誰都知道你家在哪裡……」

   這個回答似乎天衣無縫,周寒蟄卻冷冷的說:「我們周家進入之前必經一道結界,你身上帶著陰氣,必然無法進入。」

   「而且,周家的地址,從來不外露,」周寒蟄抓著他手腕的力道微微的放輕。

   陳嘉白:……

   原來之前周家地址是保密的?

   周寒蟄開了門,就聽到他說,「這是的外宅。」

   陳嘉白立刻豎起耳朵,他怎麼沒聽說周寒蟄有外宅?

   可是金屋藏嬌的好地方,過分!!

   有點生氣,不經意間,他就踏入了對方的大門。

   啪嗒,門立刻關上。

   陳嘉白這才回過神,自己有點太隨便了吧,就這樣跟一個人走了,還到了外宅。

   可是他太熟悉周寒蟄,面對著年紀比周寒蟄小,眉眼一模一樣的年輕版「周寒蟄」,他實在太沒辦法拒絕了。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到了屋子裡後,就放開他的手。

   「坐。」

   陳嘉白坐到了復古的皮沙發,能在這個年代買得起皮沙發的絕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

   而且眼前還有電視,雖然電視很小,看起來很有趣。

   可是很明顯,對方不是要圍著沙發看電視。

   周寒蟄還是那麼直接。

   陳嘉白剛坐定,喝了一口對方遞過來的綠茶,突然就聽對方說,「你還真敢喝?」

   「……」陳嘉白立刻看了一眼茶杯。

   「就不怕我給你下藥?」周寒蟄坐了下來,撐著下巴有點不懷好意。

   陳嘉白立刻把茶杯放下,可感覺自己沒有什麼不對勁,又強自鎮定下來。

   周寒蟄看他這模樣,笑了,有趣,一不小心就捉到一隻兔子。

   「你家住哪兒?」周寒蟄問。

   陳嘉白:「嗯……很遠。」

   他能怎麼說,他這個時候還沒生下來呢。

   「那就住下,」周寒蟄身上稍稍挨過來。

   陳嘉白被他這麼近距離的貼著,氣息噴在臉上,臉色瞬間紅了起來,比28歲周寒蟄更年輕的眉眼,眼中多了一些年輕氣盛。

   這讓他心跳加速。

   這個反應周寒蟄看在眼中,簡直像看到什麼稀世珍寶似得。

   在這個年代,同性戀很少很少,周寒蟄只在國外見過,目前身邊的暫時沒有見過,但是只不過挨近,對方居然臉紅。

   所以這個男孩也是……?

   怪不得擠進人群就為了看自己一眼?

   不得不說,周寒蟄那時候還有些自戀。

   「你喜歡我?」周寒蟄直接得令人過分。

   陳嘉白氣息一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說不喜歡,怎麼可能不喜歡……

   說喜歡,又太莫名其妙。

   所以他低著頭沒有回答。

   這個表現在對方看來,就是喜歡。

   有了這個判斷,周寒蟄微微的勾了一下嘴角。

   「其實我在你茶裡面放了禁藥,」周寒蟄說。

   陳嘉白啊了一身,禁藥是什麼玩意,春藥?

   心理作用讓他覺得自己臉紅是因為藥效,一下子緊張起來。

   「快,給我解藥!」

   周寒蟄:「不。」

   陳嘉白急了,但是又不敢與對方硬槓,看著周涵靠在沙發上自在的模樣,他站起身急得團團轉。

   雖然眼前的人是周寒蟄,但是……

   「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解藥,」黑漆漆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火熱。

   陳嘉白狐疑,「真的?」

   周寒蟄指了指自己的嘴,「嗯,親十秒以上。」

   陳嘉白臉色更紅了。

   周寒蟄以為對方會發現這個惡作劇,然而並沒有,因為那個軟軟的男人,居然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那、那就十秒,不許反悔。」

   「嗯。」周寒蟄這麼應,心中卻說,親上來,就不要怪我幹點別的。

   軟軟的觸感,貼了上來,那小可愛,一點一點靠近,氣息撲的他酥酥的。

   然後唇上就穿來從未有過的觸感。

   美妙極了。

   接著他沒有壓制自己的想法,翻身就將對方壓在沙發上,一個深吻。

   有些急切,毫無章法,陳嘉白被吻的氣息凌亂。

   年輕款的周寒蟄更加的急切一些,雙手開始摸索,陳嘉白立刻捉住他不安分的手,「不要!」

   「其實這藥,沒有解藥,解藥就是我。」

   「你!!」

   不,陳嘉白不想這樣,他開始掙扎,因為他總有一種背叛周寒蟄的感覺,雖然這是他年輕的時候,但這樣太快了。

   就在他反抗無果的情況下,被抱到了臥室。

   臉埋進了枕頭裡,雙手被按到頭頂。

   「不……!」他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來,衣服被扒光了,他更加著急,甚至已經開始帶起了哭腔,「求你不要!」

   到了這裡,周寒蟄突然停下來了。

   陳嘉白的手被放開,但是火熱的身體卻依舊貼上來,貼著耳根,對方的聲音響起,「小白。」

   「……?!」叫他小白?陳嘉白想要回頭,突然開始暈眩。

   禁藥的效果開始發揮了?

   陳嘉白眼前漸漸泛黑,最後軟軟的留了一句:「不要……」就失去了意識。

   ……

   「小白,」聲音又出現,但是這次的聲音更加成熟……

   「先生!?」陳嘉白猛地睜開眼。

   記憶瞬間回到腦中。

   周寒蟄低聲笑,「為什麼拒絕我?」

   「……因為,」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今天是陳嘉白的生日,周寒蟄說要送他一個好玩的,是一個幻術,可以催眠大腦,讓你進入到一個對方編制好的夢裡,夢裡一切都很真實,而編制那個夢的人可以任意穿梭在對方的夢裡。

   這種幻術類似畫皮那樣,那是比他的要複雜的多。

   所以剛剛陳嘉白只是在對方的幻術中,與對方年輕時候,相遇了一次。

   「先生……你好壞……」陳嘉白說。

   他其實在裡面已經有反應了,因為那是周寒蟄。

   周寒蟄笑,「所以你為什麼反抗。」

   「因為……因為,不一樣,」陳嘉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不一樣。

   周寒蟄親親貼上他的耳根,慢慢的吻著,「你很乖。」

   陳嘉白臉瞬間爆紅,「嗯……」

   「所以,」他圈起對方的身體,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小顆糖一樣的東西,往陳嘉白嘴裡塞進去,陳嘉白也就那麼乖乖的吃了。

   陳嘉白:「是什麼?」

   周寒蟄揉了揉他的臉,「我來完成我年輕時,未完成的事情。」

   陳嘉白白嫩的臉瞬間爆炸般的漲紅。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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